勇氣是梁小姐給的,自信是我天生有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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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3-15
所謂的仙境和神脈,都是充斥了純淨不帶雜質污染的地方,只要受到一丁點濁息入侵便會逐漸混沌,這和清水被點入墨汁、往後再怎樣注入清水依然不能散去那點墨同理。
而莫家神脈的狀況更為誇張嚴重。
「你是指,這裡很多很人流血受傷,所以才搞得神脈烏煙瘴氣,神明嗅到便頭暈嗎?」阿江環視比陰天還要深沉的天,說這裡是神仙的境地?是地獄就差不多咧!
對於少年的話,徐老師只是輕輕一瞥眼,彷彿在說:才不是流血受傷那麼簡單。
莫家的秘密就是被封印的一本古冊,上頭可是詳細列明了無數的家族和人名──一群已經在世上人間蒸發的眷族。
阿江留意到老師欲言又止的眼神,馬上明白一路上看到的大大小小、深淺不一的血紅和褐色痕跡是如何積存的。
那種出血量之大、浸泡範圍之廣,就算榨幹一個人也不會有這麼多,阿江不知道一個人的血量能有多少,但至少分辨出,差不多塗紅整座大宅內部的褐紅得要花上至少幾十、甚至更多人的血啊。
想到這,阿江忍不住翻出胃裡的吐意,嚇得渾身發冷發麻,差點和扶在一起的神明一同滑到地上──他可是一直走在死了不少人的血紅大路上啊!
推了把兩腳無力的阿江,徐老師張眼四望後對他小聲道:「完全不見那團毛球的蹤影,事情不能惡化下去,阿江你得快把祂找出來。」
莫名地打個激靈,阿江撐起自己的雙腳以免不支倒地,急急地問:「你說過引起這事的都是棉花球幹的,只要把祂找出來,莫學姐他們就不用和蔡家眷族對幹了吧?」
依然雲裡霧裡,阿江只能把幾個字眼拼湊成他能理解的事:蔡家的人上門便叫打喊殺,一定是覬覦莫家的眷族地位,想把神脈奪為己有。而讓此事發展至此的,竟然是被莫家供奉的仙家,是祂讓蔡家人偷去莫家的秘密,好引發這場血戰吧?
阿江雖然只是第二次來莫家大宅,但誇張的半百人數著實叫他震撼,然而加上傭人,現在莫家只剩下一半不到的人數,不見了的人到了哪,阿江只能從一路走來的新鮮赤色上找尋答案。
他才不想見證圍剿殺人的事件發生咧,而且雖然沒有多少好感,但莫愛莉和她的爸爸姑且是認識的人,阿江也不想看著他們死去。沒等徐老師回答自己,他已如箭般跑進觀景台的其他範圍搜索起來。
看到阿江飛奔出去,莫愛莉立刻明白他行動背後的目的,焦急地拉著莫仲問:「爸爸,我真的不能去找小啾嗎?如果有祂在,我便能得到神佑護體好好保護其他人,也不用讓管家他們死得不明不白啊!」
她絕對記得深刻,昨夜凌晨時份的無聲騷動如何可怕而嚇人,差點把她扯入永眠的深淵中。幾天前莫家出事了便有夠她跟著忙──父親擺放在連妻女也不可以進入的暗室中的東西不見了,暪著外人神明沒日沒夜地找尋也沒有半點線索。
雪上加霜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莫家遭突擊了。
所有人被拉進脈門大開的神脈之中,在滿佈陳年血腥的熟悉大宅裡看著一起生活多年的族人和傭人三三兩兩濺出鮮紅的血,落在地板上、牆壁上,為厚厚的血鏽漆上新的暗紅,然後看著本為活人的軀體融入大宅裡,連毛髮也不留一根。
除了觸目驚心,莫愛莉懷裡只餘下憤恨。
她不知族裡四十年前發生什麼事,更不想知道,父親從小到大的教導是正確的,只要有人想妨礙莫家,不論是誰也得要剷除!
管你是人還是神!
「姓徐的,你要是和蔡家一樣,想搶我們的族位,我絕對會把你和神明殺掉!」
歇斯底里的呼吼連莫家族人也大吃一驚,一個青春少女竟然發出低沉沙啞的怒罵,甚至連蔡家的人也為面前沾滿鮮血的女生而微瞪大眼。
可徐老師對此不以為然,「我和蔡家不同,沒到喪心病狂到做盡人類不也敢做的骯髒事的地步,況且論家世,徐家比莫家更悠久,更來得『真實』。」
不恰當的字眼惹起莫愛莉的怒火,可被父親止下了。蔡家的領頭人看到莫仲更為凝重甚至生起內疚的臉,好笑地省下嘲諷他的話,直接問向徐老師。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徐家宗長吧?果然真是個女裝癖啊,我說你出現在這是要幹什麼?」
前一秒還是咧嘴冷笑,下一秒便亮出惡相,面對蔡家兇狠的睨視,徐老師從容地答:「放心,我沒打算要在你們身上幹什麼,你們繼續打架、廝殺,不用管我。」
聽到這莫仲反而臉色一白,細細喃唸,「兩個眷族和一名神者,這是『三者』的組合,你想審判幕沐秋大人!」
「這樣不好嗎?」從自己的口袋裡拿出一面盾牌形狀的布旗,所有人一看也知道是為了祭拜而準備的,具有強大的仙力。徐老師冷默地道:「成功的話,可以解救莫家免受滅族啊。」
揮揚手上黑黃兩色的布旗,男人低低說道:「為了阿江和神明,幕沐秋一定得被遣返天界,只要找到祂,我必定全力履行執行者的身分。」
「休想,即使發生什麼事,幕沐秋大人現在還是莫家所供奉的神仙──」
「徐家宗長,你把仙家遣回天界的話誰來讓我們供奉!我可是已經把原本的神給──」
如雷貫耳的轟響打斷了莫仲和蔡家眷族未完的話,於觀景台另一處炸起,徐老師不禁緊皺眉頭冷聲:「比預期還快,外頭那兩個傢伙已經闖進來了。」
並且出現在阿江面前。
就在爆炸聲響起的五分鐘前,少年在觀景台上急急狂奔。
得要快點找出棉花球,得要快點找出棉花球!
心裡重複默唸同一句話,阿江恨不得找出目標,把肇事的混帳棉花球撕成棉絮,再撒骨灰一樣撒向大海!
急躁起來的少年在偌大的觀景台上四處張望,這裡擺放了太多大型盆景,草綠繚繞叫人看得眼花,就在阿江努力地尋找那一片粉白粉白的小身影之際,冷不防一把成熟帶有磁性的男聲於身邊響起。
「喲,這不是少年嗎?怎麼也來到我的神脈來了?」
機警地扭頭轉身,音源處卻沒有人,阿江小心翼翼地探看茂密的花草,不見有什麼人躲藏起來。
「不對啦,我在這。」
聲音再次響起,而且正正響在阿江身後,嚇得少年噫了一聲、跳開兩步,更疑神疑鬼地環顧 只有自己一人在的觀景台,憂思起來:不會是太噁心血腥得過火,連鬼也能進來這裡了吧?看來這回不用穿越也能趕上靈異戲碼了。
「就說不對,我在這啊在這!」
這次終於捉準方向,阿江低頭一看,尋找多時的棉花球正在腳邊又蹦跳又跳,吐出先前聽到的男音。
「少年喲你實在太不像話了,要我三番四次地叫喚你,當真無禮。你好好向小愛莉學習學習吧,只要啾一聲她肯定會用最快的速度趕來,讓我投進她的胸脯──噗咳咔!」
一腳踹扁發聲棉花球,阿江鐵冷的眼瞳沒有焦點,一個勁兒鑽動腳尖,平抑著聲說:「進了神脈盡是看到噁心的東西,現在還聽到了噁心的話和噁心的聲音,超級不爽啊──」
「噗喔,好痛好痛!被大姐姐踹我才會有快感的,少年你快收起腳啊!」
「嘖,踩到的東西才是最噁心!」
「你、噗!還多踩兩腳真不留情面,不怕遭天譴嗎!」
「遇著發出大叔聲音的棉花球,就算被打到十八層地獄我也不後悔。」
說著阿江又多踹幾腳,趁他抬腳時棉花球趕緊開溜,躲在花盆後大聲抗議,「反反反反反反對暴力!還真看不出,你的狠心真拼得上那個女裝癖了!」
「比心腸壞的話,我遠遠及不上你。」蹙起眉頭,阿江忿忿地道,「我可是知道的,莫家會出事都是你害的。」
眨眨芝麻小眼,棉花球愣了一下後呵呵笑說:「看來少年從女裝癖那裡聽了不少事呢,不過卻不知道更多事。」
滿意地看著阿江不解的神色,若是以人的面相說話,棉花球絕對會勾起嘴角悠悠地壞笑,「知道我做過什麼事的話,你就更不淡定了喲少年。」
像是炫耀低劣惡行的小混混,阿江打從心裡抹去對棉花球的所有好感,壓著眉頭以眼神示意祂有話快說。
「反正你們也進來了,說說也無妨。」蹦跳到可以隱約看見觀景台另一邊的位置,棉花球欣賞如箭在弦的兩個家族針鋒相對,理當所然地愜意說道:「少年喲,你已經看到屋裡的血跡了吧?」
不說還可,經祂提起,阿江馬上想起血紅背後埋藏了多少條人命,不禁反胃起來。
更滿意地看著少年明顯臉色青白,棉花球問道:「你就不奇怪,那些積存了不知多久的血跡是因何而來的嗎?」
祂嘿嘿一笑,壓下和外表不搭調、具有成熟男人韻味的嗓音,向繃緊著臉的阿江低聲說:「你絕對不知道,被封印後的歲月如何煎熬,完全沒有仙力,連給自己開個護體也做不到,根本和一球棉花沒分別。」
「你現在也和棉花沒分別啊。」
「別急著吐槽,我和棉花還是有決定性的差別。」說畢,棉花球蹦跳起來抖動身子,粉紅的小身軀發出金黃的神光。
阿江捉到了棉花球的Bug。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