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商人都會把標籤貼在蘋果的蟲洞上（一）

「喲，到人間搶地盤嘍！」遊戲規則　其六
十一點五、［此隱藏規則只供內部神者仙者閱看］對內說明，同一個守據點每一晚的攻城者人數無上限。［此隱藏規則只供內部神者仙者閱看］

　　「咦，請問百言諫大人，這條規則不是和第十一條矛盾了麼？」
　　打開只有遊戲統籌官才能看到的內部規則，仙官部下指著某行字眼，朝青髮少年恭敬地問。
　　還在處理如山高的文件，百言諫只是瞄了一眼，哦了一聲，「才沒有，前一點『限定每夜只有一個攻城者』是給外部遊戲參加者所看的，後一點才是策劃遊戲的我們才能看的規則。原本就是不一樣，還說什麼矛盾不矛盾？」
　　「為什麼要釋放假規則？」
　　下意識詢問換來百言諫不耐煩的嘖嘖，「你不是想知道白癡大神展開白癡遊戲的原因嗎？就是這個──當然要釣出不守規矩、好戰、卑鄙的神仙和眷族信徒出來。」
　　想起了三千年前的天界大戰，部下馬上明白了：進行敗者肅清的天界大神絕對會招來怨恨，所以這次的遊戲目的就是要找出潛藏起來、企圖叛亂的神仙，去除後患。
　　「就是這樣。」百言諫微微點頭，一邊批閱文件，同時輕淡道出彷如微風的一句：「雖然我很不爽，但還是得聽天界大神的話完成任務，若不然我把祂們三個踢走，留在這裡的意義便全無了……」
　　此時的神色，有如冰涼湖水，沉澱著冷冽的平靜，大概是首次看到只會發兇怒罵的上司露出寂寥表情，部下不禁愕然，卻被神議廳外的喧嘩打斷思緒。
　　「吵死了，發生什麼事？」
　　回復往常，百言諫的怒吼讓部下急急走出去了解情況，再慌得臉色發白地趕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地稟報。
　　「百言諫大人糟了，人界有仙家違反天條，還隱瞞了好幾百年，當中還牽涉到幾家眷族和神仙啊！」
　　狠敲部下的腦力，啐聲「你娘的誰糟糕啊」，百言諫粗暴地抽過部下拿來的文件，打開快速瀏覽，對上幾個熟眼的名字時不禁瞠目，牽起一道微苦的哼笑，「原來是祂們啊，正好，我也知道這次遊戲絕對會釣出祂們，就由我來下凡會會祂們吧。」
　　「百言諫大人，您認識名單上的違規者嗎？」慌張地接過扔下來的文件，部下看到上司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更為慌張地問：「大人您是要去哪裡？」
　　「還用問？」收起上一秒的苦笑，青髮少年臉上掛起期待，以及危險的狂傲之光，「當然是到凡間，執行只有遊戲統籌官才能看到的第十二條規則啊。」



　　再次站在豪華大宅的鐵門前，阿江依然忍不住為之驚嘆。
　　不過在驚嘆同時，他還是有件事想不通也不敢開口，幸好徐老師也忍不住出口代勞。只見他運用出色的面癱技巧配以平板語氣，向身後的人作出詢問：「你們出現在這是什麼意思？」
　　睿翎和霍冬辰一個笑吟吟一個氣沖沖地站在旁邊，看來早已在大宅前等了一段時間。
　　聽到徐老師的問題，睿翎開口回答：「昨晚好像聽到很有趣的事情，既然知道你們今天會有所行動當然要來湊熱鬧。」
　　霍冬辰馬上哼了聲，火氣衝天地碎碎念道：「徐佑還能做出什麼有趣事，他沒捅出大婁子扔給別人善後已是天大的喜事了，趁還沒出事前最好盡早離開。」
　　還在奇怪霍冬辰怎麼自動燃燒起熊熊怒火，阿江馬上瞭然於心地盯著徐老師說：「看來因為老師的原因，他已經累積了不少慘痛經驗。」
　　「我也不否認他是個優秀的善後能手，有他在我能安枕無憂地放縱下去。」
　　對徐老師的真心感激更為氣憤，霍冬辰捏拳大罵：「什麼善後能手，我只是你的替死鬼！小時候偷摘果子被發現便扔下我當誘餌，自己溜走了；小學時和別人打架把對方打個半死，說好一起到老師面前自首，你竟然把過錯全推到我身上，還威逼利誘要傷者一起指證我，被老師罵還讓我回家後被老爸揍了一頓；中學時明明是你得罪了其他眷族的孩子，你有臉到我媽面前顛倒是非，反而要我去解決；大學時你被親戚煩，逼你選未婚妻，你就把我推出來當擋箭牌，最後要我和你那有病老姐訂婚，我認識你多少年你就害我多少天，你安枕無憂二十八年我卻飽經憂患過萬天，你說我見到你不該揍死你才能出氣嗎！」
　　「你能揍得了我嗎？」
　　「……不能，所以睿翎你別湊什麼熱鬧，我不想站著走進莫家躺著走出來，而且還膝蓋插滿箭頭！」
　　被喚名的仙者搭上霍冬辰的肩頭，極度憐憫地對他說：「我是很同情你的遭遇，但更同情你的是──你不要說了下去，這、好難看……」
　　沒想到自家的神仙會作出深切勸喻，霍冬辰深受打擊之際徐某人見縫插針地補刀：「對啊，那麼丟臉的芝麻小事記著就有夠丟臉，你還要說出來再丟臉一次，難看得我不忍說啊冬辰。」
　　原本還燒紅半邊天的怒火瞬間化為熄滅火柴，一直耿耿於懷的長髮青年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地看著兩個否定自己怒點的人，再遲滯地把目光扭向還未表態的少年。
　　阿江撓撓腦袋，如實地擺手說：「反正老師人就是這樣，不要期待他會愧疚，你像怨婦一樣說下去只會徒增傷悲……嗯，總之真的很難看就是了。」
　　就連正值感情豐富中二時期的少年也如此說，霍冬辰遭受到此生最浩大的打擊，有如被巨浪狠狠地、猛烈地撲打，扯進失神的思想海潮中化為一尊石像。
　　「好，反對的傢伙已經大腦短路了，我可以跟著你們湊熱鬧吧？」拉過自家的眷族貼上來，睿翎笑意盈盈地問道。
　　坦然表示不會進行阻止，徐老師語調平板地說：「腳長在你身上，要到哪我也管不了。」
　　「哦，那如果我中途插手『你和示君的事』呢？」嗅出莫家的事絕對和神明有關，早已打算能插手便立刻亂入的睿翎盡情散發身上的陰謀氣息，叫徐老師嗤之以鼻。
　　「手長在你身上，你怎樣插我也管不了。」冷聲回應，女裝青年推開大宅前院的鐵閘，領著阿江走入莫家，邊走邊頭也不回地補充：「況且我沒打算露出丁點空隙讓你插手。」
　　察覺話裡有話，仙者睿翎皺起眉頭正想揶揄區區半仙之際，徐老師突然大吼一聲：「阿江動手吧，就是現在！」
　　「咦，不過真的可以嗎？」少年口裡還在發出疑問，可身體已迅快地行動起來，轉身把手中的東西朝睿翎和霍冬辰撒出去。
　　頓時眼前被一片雪白蒙蔽，睿翎連連打上好幾個噴嚏後聽到遠處響起開門關門的聲響，不禁愕然地、更氣上心頭地低罵：「混帳的徐家小狐狸！從一開始就料到我們會跟上來嗎？」
　　若不然也不會早有準備，並成功撇下他們衝進屋內。
　　擦走面上的麵粉，霍冬辰以平生最漠然的表情靜靜地道：「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恨死徐佑了吧。」
　　「知道了，不過盡是提些丟自己臉的事還是很難看。」
　　「……」無言以對，黑髮青年扶著失去視力而搖搖欲墜的睿翎，還是靜悄得無力地問：「所以呢，見識了徐佑的陰人技倆，我們要回家？還是追上去？」
　　「追上去。」抹走眼前的麵粉，睿翎硬逼自己壓下怒火，勾起陰冷的笑容狠狠地說：「要撇掉我們不就代表這事絕不能讓我插手嗎，哼，我就偏要跟上去搗亂。」
　　「不是我沒提醒你，徐佑那麼賤絕不會只陰你一次，你想被踐踏心靈我不會阻止。不過……」頓下話語，上一秒還死氣沉沉，霍冬辰此時眼裡耀起銳利刺人的戾氣，咬牙切齒地低語：「只要有機會反陰他，我絕對會徐佑十倍奉還！」
　　「呵，你也是一早打算要跟上去搗亂啊。」
　　「當然，而且家族的長老也給我下達了命令。」回想族人跟自己說的話，霍冬辰露出和長老相同的疑慮神色，深思著說：「查明徐佑為何從遊戲開始，便無視家族的命令擅自行動。」
　　拒絕了徐家的支援，漠視一切命令，徐佑為什麼一意孤行。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