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麻煩四起

卡尼卡維爾昏迷了數日，終於甦醒了過來，當她起身時立刻驚駭地撫摸自身，深怕自身因為詛咒而被風吹散了...

「我昏睡多久了？！」卡尼卡維爾詫異道。


「有五天了。」我道：

「你因為神力削弱的關係，天生詛咒也被抑制了，不用擔心。

比起這件事，我覺得也該是時候解釋你們兄妹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那是我們神明內部的問題，我不認為你該插手、或者讓你插手。」卡尼卡維爾道。


「現在已經是萬物存亡的關鍵了，我不覺得此時此刻是保守秘密的好時機。」我道：

「說難聽一點，你現在還活著，那是因為我用了一些極端手段替你續命，但是以你的現在情況與傷勢來看，也難跟迪爾作抗衡。

我或許沒有資格擔負起這個重任，但是我覺得我應該有資格理解原委吧？」


「我不想明說，那是因為我害怕你會對我改觀，甚至厭惡我、憎恨我。」卡尼卡維爾道：

「禍端是因我而起的，所有的災厄都是我的過錯，那太羞恥、太難以言喻，我、我根本沒臉開口...」


「沒有關係，你不願意開口的話，那你只要用手勢回答我『一』或『二』就好。」我道：

「你拒絕了迪爾的示愛，還是搶了他的女人？」

卡尼卡維爾猶豫了許久，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麼，生育女神的所有子嗣是否都是一對雌雄，既是兄妹也是夫妻？」我道：

「還是說你們兄妹純屬例外，就只有你們倆是一對？」

卡尼卡維爾伸出兩根手指。


「那麼答案很顯而易見，那根本不是你的錯。」我道：

「你那是多麼傲慢的心理，才會覺得那是你的錯誤、是你引起的災難？你只是剛好不幸捲入陰謀，成為事件的受害者而以。

就算你們兄妹感情發生裂痕，這也不是他改投陣營、殺戮其他半神子嗣的唯一理由，倘若他只是為了得到你，就不會對你下如此狠手。

半神雖然只有一半神性，但是靈魂、意識、意志、思維都是依附在神性與神力中，他奪取力量等於就是要置你於死地，完全沒辦法透過其他扭曲的方式保留你的靈魂與思想，用更扭曲的愛去佔有與控制你，所以你的悲情想法只是一廂情願的自我束縛，甚至是傲慢罷了！

要比傲慢程度，你還不是我的對手，得了吧，你還是乖乖靜養，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你還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卡尼卡維爾道：

「我可以感受到我活不久了，如果我不親手解決迪爾的話，只要我一死，迪爾就能夠順利昇華成傷害所有動物的邪神，屆時，這個世界所有的動物都將無法繁衍後代、生命都會面臨凋零的滅絕命運！

而他目前所擁有的累積力量，任何的動物、甚至是人類都無法與之抗衡，他在墮落前本就掌控著男人的生育賜福，歸根結柢，他本就控制著男人的性衝動、求偶的爭鬥慾望、甚至是暴力行徑，在他的神力主宰下，沒有一個男人是他的對手，絕無例外。」


「並不是所有動物。」我道：

「龍族是比眾神還早來到泰洛拉大陸的遠古生物，既不在生育女神的賜福範圍，同樣也不受影響。

而且我是女人。」


「不，千萬不要是你...」卡尼卡維爾道：

「求求你，就這麼一次，我求你千萬不要插手此事...

因為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無論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你受到一絲一毫的損害，拜託，就這麼一次，不要再插手過問這件事了。」


「我明白了，我答應你我不會再過問這件事。」我道：

「但是相對的，我的交換條件就是你得留在這裡調養，哪裡都不許去。

別跟我爭執，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連站起來都有問題了，迪爾要對付你還不手到擒來？要搞清楚現況，現在只要你一死，所有動物就會失去生育能力，你的性命比你自身意願還要重要。

十方領土內現階段唯一安全的就剩下我這了，有甚麼方法或對策還能再作商討，現在你還是好好調養吧！」


「只要我在，迪爾就會冒險前來的，這裡是你重要的地盤，絕對不能招來禍端...」卡尼卡維爾掙扎的要起身，但是還沒站穩就摔回病榻上。


「他沒這膽量。」我張開手掌露出一個符印，道：

「就算他墮落了，他終究還是個半神，只要用對方法他就無法入侵此地。」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真名以及代表圖騰？」卡尼卡維爾道：

「這種最隱私的秘密只有半神自己才會知曉啊！如果這秘密洩漏出去會對自己不利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等事情完美落幕我會告訴你的。」我安慰道。



對卡尼卡維爾來說會很不可思議，但是我能解析這個世界上幾乎所有神明的真名，其實這無關於學識豐富、或者特殊智慧，對我而言，那些神的真名就只是從我的名字延伸、添加附屬詞彙罷了。

畢竟這個大陸、這個星球本就是我破壞神那世撞擊超新星誕生而成，而我的名字德文潦草寫法，【奧維斯格林】就是這個大陸諸神的父姓與起始眾神姓氏，對這個世界而言，我的地球名字是個難以解讀異界文、神聖圖騰；但是對我而言，那只是個醜到不能再醜的個人簽名，我只需要知道他們的神話、父母親姓名，就能完整推導出他們的真名與象徵符文圖騰。

在伊利亞大陸、泰洛拉大陸上的魔法體系之中，有一種魔法體系叫作【真名指定】，是一種針對個體的施咒條件控制，對於對方的描述越詳盡，咒語效力越強。

倘若你只知道姓名，那麼咒語只能精準到只針對同名同姓的人；倘若你能知道性別、外貌、特徵、年齡，設定的越詳盡、那麼咒語的精準針對範圍就越精準，我就吃過這個大虧。


之前禁魔雙塔戰役的時候，毀滅派知道我的姓名、也針對我的獨特血統作為設定目標，這個世界半龍雖然不少，但是龍族血脈是黑龍、還是領主血統，我基本上是這世界唯一的存在，所以用來排斥我個體接近、針對我個體進行推擠、屏障、妨礙的咒語範圍效用非常巨大，因為它設置起來只針對我一個個體，所以可以拓展原始咒語效果範圍的數十倍之遠，那個距離遠比破壞性咒文的射程還要長。

正因為如此，我難以靠近雙塔施展【魔力崩潰】直接破除對方魔法，所以也只能靠製造巨型工程機械強行用物理手段衝撞對方，強行藉由物理手段破除雙塔，摧毀儲存法術的設備，好達成破壞魔法的目的。

同樣的原理，一個被知道完整真名、代表圖騰的半神，基本上就是被完全針對，只要我設下針對迪爾的防禦禁入結界，並且在結界中附加幾層保護該咒語的魔法，迪爾就很難輕易進入我的地盤。

不僅如此，迪爾面對我還有另一層劣勢。


雖然我無法從這個世界的神學體系、宗教信仰獲得任何優勢、正面加護與祝福；但是由於泰洛拉大陸的諸神是由我的本名所派生延伸的，在設置防禦符印的時候，我可以透過輩份關係，編寫出在他之上的父輩神、祖父輩神阻擋它的【專名斥退】咒印，雖然我無法使用該信仰咒印，但是我可以藉由該信仰體系的神職人員驅動維持咒印，由於屬於輩分的高壓低，迪爾幾乎沒有抵抗能力。

而目前侍奉榭莉爾的神職人員艾爾里奇本身就不是專一信仰的神職人員，我將咒印設置在神殿外牆，艾爾李奇或者其他掛單神職在祈禱、唱讚詩、冥想的時候，等於是一口氣驅動了數個上階神的咒語符印去阻擋迪爾，而且消耗魔力幾乎微乎其微。

只要卡尼卡維爾願意乖乖待在神殿內靜養療傷，那她幾乎是安全的；然而，照我估計，以她的性格她可不會這麼安分，等過幾天，她體內的侵蝕與傷害壓制到一定程度、恢復到可以勉強下床走動，她肯定不會安靜等待，選擇不告而別、趁夜離開保護範圍。

這就意味著，留給我的時間所剩不多了...


「殿下、殿下，呃，格林殿下，您有訪客來訪。」米特爾在我背後連續呼喊了幾聲，當我回頭時，就看到一個跟我個頭差不多高的熟悉身影。

半龍族普遍都很高大，而半龍族裡面，就我所認識的半龍之中，就屬東北境的無爭王、以及他妹妹伊姿米跟我差不多體型，而來人正是伊姿米、西北境現任領主的生母。


「好一陣子不見了，伊姿米姊姊。」我道。


「確實有段日子了。」伊姿米道：

「這次我前來有重要的事情，攸關我們國內、甚至南方、十方領主的重要事情，不知道哪裡可以方便交談呢？」


「事態這麼嚴重？」我對著米特爾道：

「酒館包場，順便麻煩你聯繫門薩會長以及螺絲釘。」


米特爾點了點頭，他吹響了一聲尖銳的口哨，一匹駿馬從他宅邸的馬廄奔了過來，米特爾迅速的翻上馬匹，緊接著又一聲尖嘯的唇指哨呼喚老鷹，老鷹朝地精城方向飛了過去。


「還有一件事，得麻煩你了。」伊姿米遞給我一面鏡子，道：

「我兄長也需要過來一趟，從他那到這裡最快的途徑也只剩魔法，不過他要過來必須要您的同意與准許。」


「我明白。」我在鏡子上施下咒語，向上一拋，兩股魔法咒印開始互相揉合拼組，在半空中打開連通空間的門扉。


隨著門扉敞開，無爭王那一襲雪蒼色的身影跨過魔法門，直接傳送到我面前。


「在您百忙之中還如此打擾了，格林殿下。」無爭王道：

「問題太過棘手，不得不如此了。」


「我明白，先到酒館，我們詳細談。」我道。

口 口 口

米特爾村與地精城交界處，酒館二樓，冒險者公會暫時據點。

隨著空王火羽的隨後加入，酒館內已經有三位領主、一個領主的親生老娘，狀態很明顯非常嚴峻，甚至都已經來不及招開十方領主議會了。

同桌會議上還有兩名騎士，冒險者公會會長，由此可見已經十分緊急，因為最嚴重的問題正是西南王失蹤；矮人的正統小領主，剛滿十歲的鈴鐺.鐵鍋也莫名失蹤、東南境領主康杜因也音訊全無！

古福王十二世是在前些天裡打獵回途遭劫，隨行士兵、大將都被殘忍殺害；康杜因在半個月前到『起始之城』招妓尋歡後音訊全無；而矮人的正統領主則是今早的時候被人闖入宮殿強行擄走，矮人地界的主宮殿死傷慘重。


東南、西南的領主突然失蹤，而我突然成為最危險的下一個目標，很明顯毀滅派似乎有陰謀，而且戰略方針就是從南方下手...

南方的戰爭衝突雖然告捷，但是東南、西南領主失蹤；加上弒神者迪爾屠殺生育女神的子嗣、企圖墮落成邪神；矮人攝政王與毀滅派結盟的秘密會面，感覺這些事情都有所關聯，看起來似乎是一場大規模動作的開始，但是偏偏缺乏了關鍵的聯結點，所有事情串連不起來...


「我想，答案在你身上。」無爭王看著我，道：

「很明顯的，毀滅派、魔王勢力現在幾乎把所有的實力跟資源都押注到對付你，而你的出現、打從你出生那一天，就如同一股旋風翻攪著南方，本來一潭死水的南方區域被你掀起了滔天巨浪。

雖然我很不想回到這個話題上，不過還是得提。

格林殿下，儘管你擁有著十方領主的身分，而作為領主的你表現也十分優異，你展現出了很多英雄時代的賢王才幹，但是有一個如芒刺在背的問題始終繞不開，那就是你的父系血統與身分。

黑龍王黑鱗，竊國者、毀滅者、毀滅派四天王之一、黑暗四大王儲，你的父親終究是屬於那一邊的人，很顯然的，你已經嚴重的壓縮到他們的生存空間、直接與他們產生最直接的競爭關係。


火燒沼澤、南進勝利，你讓幾乎被沼澤淹沒的南方地區恢復生機的同時，也讓毀滅派更激烈的反抗，這是三百多年以來南方最劇烈的滾動，你已經直接影響了他們多年的準備與盤算、迫使他們加速行動方針，我想這就是所有事情之間連貫缺失的拼圖了。

有一件事情我沒有在十方領主會議上提過，但是我想在這個私下場合提問...

格林殿下，你應該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而且有極大可能是帶著其他世界的智慧、文明、記憶轉生到這個世界的吧？」


「你猜得沒錯，我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原生靈魂，而是從其他轉世過來的。」我道。


「嗯，果然如此。」無爭王道：

「多謝你印證了我的猜想，我沒有其他疑問了。」


「不對吧？這下問題更多了吧？」火羽插話道：

「你不該問他是從哪個世界過來的？前世是誰嗎？」


「那種問題已經算是個人隱私了。」無爭王道：

「更何況有些東西、有些事情就算他絞盡腦汁也沒辦法解釋或者說明瞭的，畢竟世界跟世界之間本就存在著很巨大的差異性。

就連毀滅派來自我們先祖的故土，我們對他們的理解也知之甚少，幾百年來的交戰下，也並沒有比較多的理解，不是嗎？

與其問那些無管緊要的問題，還不如直接問最核心的問題吧！」


火羽撇過頭，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想了老半天，才緩緩開口道：

「格林殿下，你是否就是破壞神常綠的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