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4
本章節 6943 字
更新於: 2022-02-21
巴庫爾市，聯邦駐地行政大樓，行政官辦公室 ……
『 聯邦派駐殖民地最高負責行政官員 』是一個花俏的頭銜，不過仍無法充分表達其工作性質的複雜性，這個職位可以追溯到聯邦成立初期，由聯邦政府指派去管理殖民地的總督，在當時，總督對所有外星系的移民來說就是聯邦搾取式統治的代理人，這些官員在徵收工作上的高超效率使聯邦得以飛快的速度擴張軍備和領土。
事實上絕多數擔任總督的官員在個人操守上並沒有惡霸的特質，他們在剛上任時都還是會嘗試以溫和的方式請求殖民地的居民繳納勞動成果，不過聯邦政府所要求的額度實在過高，遠超出『 對抗帝國 』這個大義名份所發揮的說服力，原本滿懷理想的總督往往在經過幾次的季報檢討後便會悲傷的認知到，若想達成被交付的工作，實在沒有第二種選擇做法，因此這些總督終究還是在鐵槌效應的作用下，挾著中央的武力為後盾向殖民地進行收割，總之這是一個無法兼顧績效和聲譽的兩難工作。
如此風氣持續整整一個世代之久，直到聯邦誌 32 年，朗姆森二號行星終於不堪壓榨而爆發民變，這個消息傳開後也在其他殖民地內引起規模不一的反抗行動，雖然最終還是受到軍方鎮壓而結束，不過也讓聯邦政府開始檢討這套畸形短視的統治政策，並逐漸放寬對殖民地的箝制行為。聯邦誌 57 年，由各殖民地自行推選的代表組成了殖民地聯合委員會，負責審理聯邦政府的政策，是為日後最高評議會的雛形組織，委員會的首要工作就是起草關於聯邦政府對殖民地管轄權限的規範體制，這套制度在之後又經過多次修改，最後成為構成聯邦政體基礎的殖民自治法。
在殖民自治法的規範下，昔日的總督也改名為聯邦派駐殖民地協調暨助理事務官員，這個冗長的名稱是為了強調職務的特性，表明聯邦官員的功能僅是為了向殖民地自治政府提供協助性質的服務，另外當然也帶有洗刷昔日權威統治形象的想法，不過這個名稱在正式公文以外的場合使用起來實在過於拗口，因此之後又簡化變成駐地行政官。
維多利亞˙羅揚派駐到巴庫爾擔任駐地行政官已經達七年之久，其時巴庫爾的自治政府已經發展出完整的體制，因此她的工作並不需要像前任行政官主動涉入殖民地的內政合開發議題，而是專注於維護聯邦政府在殖民地的形象，比較具體的內容包含管理聯邦在本地駐軍的活動；擔任殖民地居民與聯邦機構互動時的對話窗口；在殖民地自治政府依據殖民自治法的要求提供聯邦的資源協助；以及當殖民地在內政處理上發生了違背憲法價值的情況，必須呈報至聯邦政府的責任。
也因此當巴庫爾發生農園事件而重創這個殖民地的糧食自給能力時，維多利亞便在巴庫爾自治政府的要求下，代表聯邦政府提供資源進行協助，她除了釋出儲放在倉庫的資材設備、聯繫從其他星系的聯邦設施運送救濟品，駐紮在本地的防衛軍也在她的指示下進入市區，代替人力不足的巴庫爾警方運送糧食配給到各個市內站點，另外還有出動工兵單位加入重建農園的工程，在經過數月的動員努力下，核心農園終於進入恢復運作的最後階段。
在討論重建工程的事宜上，現在有兩個人按預約的行程出現在維多利亞的辦公室內，一位是市政總監，這是自治政府將市長權力架空後產生的職位，顧名思義就是負責監督政策的執行，從組織架構來看，以前由市長獨攬的立法與行政兩權在做出分立後便設置了表決政策的市議會，以及領導公務系統的市政總監。
現任巴庫爾市政總監的包爾斯是當年最先來到這個行星拓墾的第一代移民，已故的皮爾斯˙拉薩諾斯市長曾規劃發展礦業作為殖民地的主要產業，將其計畫圖紙付諸執行的就是包爾斯，他不僅曾是皮爾斯的左右手，兩人在私下亦是摯友關係，因此在皮爾斯亡故後，素以務實聞名又具備實績的他便被推選成為市政總監。
和包爾斯面對而坐的是身穿鈷藍色軍常服的尤里維奇上校，他是聯邦在巴庫爾駐軍的最高指揮官，不過這是指軍務管理的範圍內，依照體制來說維多利亞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是基於彙報部隊運用的理由而出席這場會面。
「 目前 R & G 農產科技的顧問正和農園管理科的技術員進行測試工作， 」在討論到重建進度時，包爾斯以市政府的代言身份向兩位聯邦官員進行說明，「 如果自動系統的運轉測試都能順利進行，那麼可以預期最快一個月後就能重新啟用農園了吧。 」
「 這真是個好消息， 」維多利亞欣喜的同意道，「 不過就我所收到的報告指出，就算農園開始全線運作，也必須經過至少一整季才能讓產量銜接上供應鏈。 」
「 沒錯，合成肉品的生產線雖然不能馬上製造出帶有口感的牛排，不過若省略加工而直接提取綜合營養糊，還是能滿足市民對於蛋白性食物的攝取需求量，但是作物方面來說就受限於耕作循環的生長時間，雖然我們已經計畫在第一批耕作使用針對生長速度進行基改強化的作物，不過也不可能就讓種子一瞬間變成桌上的新鮮萵苣。 」
「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 」維多利亞說著的同時望向尤里維奇，「 還是得仰賴士兵們繼續將餐包運送至配給站的方式了。 」
「 這點完全沒有問題，派遣到市區執行運送任務的步兵連隊已經證明他們完全能勝任這些工作。 」尤里維奇以軍人特有的生硬動作點頭保證道。
「 若是在三個月前，我一定會打從心裡懷疑這樣的保證， 」包爾斯呵呵笑了起來，「 老實說在支援的士兵們來到市區那天，負責和軍隊接洽的市府專員還曾經向我反應說軍方對於他們規劃的路線有不少意見，我抱著估且讓他們試一試的想法將其中兩個分區的運輸計畫更改為軍方的版本，結果從隔天開始，專員的視訊報告就是他們決定全面採用軍方的規劃路線了。 」
尤里維奇以對結果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這其實要歸功於我們的後勤部門，畢竟市府的承辦官員並不了解支援部隊的運用和裝備性能，所以只要將必要的數據輸入後勤管理系統，就能得到在各種預設條件下的最佳效率執行作業的方案。 」
「 除了運輸配給食物以外，農園的重建工程也是多虧軍方的協助才能提前於預定時間內完成， 」包爾斯的臉神在說到這裡時轉黯，「 只是可惜發生了吉爾摩下士的那起事故。 」
「 那的確是相當不幸的意外， 」維多利亞也難過的同意，接著便尤里維奇詢問道，「 上校，關於事故的調查還有更新的進展嗎？ 」
「 是的，羅揚女士。我的確才在今天早上收到最新的報告，根據艇內紀錄和殘骸的鑑識一致認為是機械故障所導致的意外， 」上校將腕部終端調出的資料放大投射到另外兩人面前，「 吉爾摩下士操作的 S204 在將資材運送到農園建築的B7區塊時，發動機在過程中發生失控，出力突然瞬間飆升超出限制器的安全界線，整備技術人員認為這是長時間讓動力系統以逼近載承極限下所引發的問題，根據飛行紀錄，駕駛員在發生意外的當下便即時進行應對動作，他並沒有讓空艇失控撞上建築主體，但還是無法回復穩定飛行狀態，因為發動機仍以最高加速度運轉，結果還是墜毀在建地東南方約三百公尺處，撞擊地面時的速度超過機體設計安全上限，造成吉爾摩下士因衝擊力道過大而當場死亡， 」說到這裡，他關掉報告的投影，「 詳細的正式報告，我會在稍後呈上。 」
包爾斯向上校深深點頭說，「 請容我再次對吉爾摩下士致上哀悼。 」
「 總監先生，我想可能的話，也許我在撰寫交給下士親屬的書信中，能轉述來自官方的悼慰會是相當的幫助。 」維多利亞如此提議。
「 喔，這沒問題，我保證會以巴庫爾政府名義發出這份正式弔函。 」
「 謝謝你，包爾斯， 」行政官代尤里維奇表示謝意，她知道姑且不論文筆，有時候像老礦工這種務實樸質的人反而能寫出讓人感受到真誠的文章。「 另外還有件事，就我所知，巴利斯坦主教將參加下周在行星大氣設施的視察行程，如果市府方面有需要人力支援的話 …… 」
「 謝謝，不過我想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需求，多虧有軍方在市區進行支援，我們才有足夠的警力投入主教的維安工作， 」包爾斯謝絕了行政官的提議。
在巴利斯坦主教到達巴庫爾後的半個月是情勢最緊張的時刻，巴庫爾警方採用最高規格的護衛陣容來保障主教的安全，就怕如有任何閃失而引發殖民地的內部紛亂，但卻同時婉拒軍方以支援名義介入其中，維多利亞對此只能感到無奈，雖然站在聯邦政府的角度也不會希望因為主教的安危而產生外交問題，但是對巴庫爾方面而言，在主教身邊安插軍事人員就是在多生枝節，而她在選擇間必須以殖民政府的意見為重。
「 而且除了我方的警力之外， 」包爾斯繼續說，「 巴利斯坦的身邊還有『 戒律衛隊 』那票人馬，雖然是群不可理喻的狂信者，不過至少從出發點來看，並不需要擔心他們會蓄意做出危害主教的行為吧。 」
「 目前看來，巴庫爾政府真的採取相當的禮數來對待巴利斯坦 …… 」
「 維多利亞，我們已經交情這麼多年，就別用這種諷刺話來試探我了， 」包爾斯深深嘆氣道，「 如果巴利斯坦有按照猜測採用激烈的手段也就罷了，但是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只是探視各區的佈道堂，順便給教徒講道，在公開場合中的受訪也只以溫和態度聲明教徒在信仰上的權利，他甚至很有技巧的避開政治議題，讓那些媒體無從用他們擅長的斷章取義手法來挑毛病，最新的民調顯示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巴庫爾市民對教派勢力的負面印象下降了七個百分點，正面印象則上升了四個百分點，這還是那些一向最敵視教圈的媒體所統計的數據。 」
尤里維奇在旁忍不住對此輕挑起眉角，顯然對於軍方遭到拒絕一事仍耿耿於懷，他無法像上司那般體諒巴庫爾政府的立場，覺得這些邊境鄉巴佬移殖民總是缺乏安全意識，對擺明已經存在、甚至進犯的威脅採取無視的鄉願態度。
包爾斯露出苦惱的表情，「 如果按照目前的步調繼續下去，巴利斯坦遲早會挾著聖民黨在行政議會中的勢力成為本地最有名聲和號召力的人物吧，我想現在只能期望他是真的有心要消除兩個族群間的敵視態度了。 」
半小時後，包爾斯離去處理市政公務，房內剩下的兩個聯邦官員則繼續另一段不同的討論。
「 看來他真的被巴利斯坦的事情給嚇到了， 」尤里維奇說道，市政總監的習慣性動作在他們的圈子裡是人盡皆知的常識，「 包爾斯在剛才的對話過程中不斷扯鬍子，他們終於認清教派在逐漸主宰殖民地的事實，但卻又對此無能為力，他們早在20年前就該放下那份矜持的。 」
「 不過這種矜持也是聯邦在國家結構上的核心價值， 」維多利亞的工作本質比較接近政治外交人員，因此也會用和軍人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巴庫爾的問題。「 雖然基於陶米特里的爭議，就理論上應該要以特別法來訂定巴庫爾的治理方式，不過實際上直接採取這種做法只會讓其他殖民地認為聯邦政府在走高壓獨裁的回頭路，若是對自治制度本身的信賴造成傷害，考慮到全聯邦超過兩百個殖民世界，這反而是弊大於利的策略，不過說到這裡就扯遠了，我們還是專注在自己職權內能盡力的事情上吧。 」
「 既然巴爾斯已經不在場了， 」她繼續說，「 你對於剛才談話中的內容還有其他需要補充的事情嗎？ 」意思是少了顧忌包爾斯所代表的自治政府，而是純粹以聯邦政府的立場來進行討論。
「 是的，其實負責監視主教的情報方面還有後續的部分， 」上校調出包爾斯在場時沒有呈上的報告部分，「 若您還有印象的話，我們曾經指派情報軍官針對夏柏雷商會的特別調查任務 …… 」
「 這我記得， 」維多利亞點點頭，駐地官員就像外交大使，收集情報也是職務內容的一環，因此她曾指示尤里維奇手下的情報科調查商會在幕後金援聖民黨的相關資訊，「 我記得當時被交付這項工作的好像是馬汀內茲中尉和哈倫中尉？ 」
「 您的記憶力真不錯， 」尤里維奇露出些微的訝異表情，「 不過就您所知，他們兩人是基於技能同質性最接近的理由而被指派負責這項任務，終究不是接受過特定訓練的專家，所以我們也一直無法刺探出具有價值的情報，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證明商會架設了異常高規格的電子防護系統。 」
「 那麼現在提及這件事，難道是因為調查工作上有進展嗎？ 」行政官不解的問道。
「 很遺憾，對兩位中尉來說，商會的資料庫仍是無法攻克的堡壘， 」尤里維奇搖頭否定，「 雖然無法駭進商會的內部網路，他們還是採取從防護比較不嚴密的周邊設施來著手，詳細的技術問題我也不清楚，不過大致上就是安插木馬病毒來監視商會各機構之間的流量變化，但還是無法得知其中內容。 」
「 上校，請你務必說明清楚一點，特別是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 」
「 我盡量 …… 以作戰角度來形容的話，就像監聽敵軍不同部隊之間的通訊，雖然我們手上沒有破解敵人加密通訊的工具，但至少掌握了敵人部隊之間的互動關係，例如通話頻繁程度決定部隊的重要性，而訊息流動模式也能做為分析指揮鍊結構的依據。 」
「 好吧，我想我應該有理解你的意思。 」
「 那麼我就繼續說明了， 」尤里維奇說，「 大約從兩個月前開始，我們發現有身分不明的人士也在試圖入侵商會的內部資料庫。 」
「 有沒有可能是自治政府方面的動作？ 」這是維多利亞第一個想到的頭號嫌疑犯，雖然以政治角度來說這種事情一旦曝光就會成為不可收拾的醜聞，不過考慮到自治政府的絕望局面，確實也無法排除他們會鋌而走險的可能。
「 我們的確最先懷疑這點，不過經過判斷後已經排除這項猜測，因為巴庫爾政府內部應該沒有能做到這種事情的資訊專長人員。 」
「 那麼礦工黨方面呢 …… 算了，我收回這個問題。 」維多利亞話說到一半便意識到這是個沒有意義的提問，作為伴著殖民地成長的元老政黨，巴庫爾自治政府中具有礦工黨背景的官員多到輿論將兩者視為一體的存在，若是尤里維奇的部下要釐清自治政府的嫌疑，當然也會將礦工黨納入調查範圍內。
「 總結來說，我們後來採取的方向是假設存在從外地入境的駭客，以受雇為動機而入侵商會資料庫的可能，法律上來說這當然是犯罪行為，不過站在假設立場和我們發現這件事的原因，也就不能知會巴庫爾警方，以避免驚動對方。 」
「 我想你們已經從入境旅客名單著手進行調查了？ 」
「 沒錯， 」上校說話的同時將報告換到顯示一長排名單的頁面，「 我們收集半年內入境的旅客並逐步剃除，最後鎖定了幾個具有嫌疑的對象，而一開始經過比對行程活動後，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做出符合預期的行為。 」
「 難道是假設錯誤嗎？ 」
「 是有可能，不過其他還有兩種解釋，一種是駭客早已潛伏在巴庫爾，所以不在我們只收集半年份的名單上，另外的可能就是對方是執行隱蔽行動的專家，藉由蓄意散佈假情報來干擾分析以避免被我們鎖定身分。 」
「 我還是不懂這跟我們試圖監視巴利斯坦有什麼關聯。 」維多利亞皺眉問道。
「 抱歉，這只是為了讓結論聽起來不至於太奇怪的必要說明，總之，從懷疑隱蔽行動的假設持續追蹤下去，因為這傢伙跟我們一樣不只對商會有興趣，結果他也到處刺探著主教相關的事情，這些動作絕不可能是巧合，所以總算是讓我們逮到他的尾巴了。 」尤里維奇說完後將檔案翻過頁面，顯示嫌犯的身份。
「 歐魯科˙雅溫達。職業是 …… 」她進入對方的公開社群互動平台，「 遊記作家？ 」
「 我想那應該是無業玩咖的時髦說法。 」尤里維奇諷刺道。
「 也許吧， 」她繼續翻動日誌，心想這傢伙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少。「 那麼目前我們對這位雅溫達先生的了解到什麼程度了？ 」
「 老實說並不多，目前情報科的任務重點還是在監視巴利斯坦和教派相關的事情，加上我們還沒擬定該對這位雅溫達採取甚麼樣的動作，如果他是如我們所預期擅長隱蔽行動技巧的專家，那麼冒然的刺探動作便很有可能引發他的警覺。 」上校並不需要特別針對這一點向維多利亞解釋正規部隊對於情報訓練和諜報人員之間的差別。
「 威脅性的評估呢？ 」
「 只要還不清楚他的動機和目的，就很難做出具有參考價值的推測，不過以手法能力來看，他正是我們手頭上最缺乏的人材。 」
「 不是最有力的幫手，就是最麻煩的對手嗎 …… 」維多利亞稍作沉吟又續道，「 上校，我這邊也有一份應該要向你知會的情報。 」
「 我在前天收到一通透過星間通訊傳達的詢問，發訊來自奧格瑪（ 聯邦政府中樞的別號 ），內容是要我們回報最近有無星際軍的驅逐艦到達巴庫爾。 」
「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尤里維奇毫不思索的說道，如果有軍艦停靠在巴庫爾港，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隱藏的事情。「 難道是星際軍對他們自己的船都無法掌握位置嗎？ 」
她只能搖頭，「 不知道，不過既然需要透過國政省的管道來詢問這種事情，那就表示他們管轄的設施和戰艦都無法向這艘驅逐漸取得聯繫。 」
「 看來不光是我們，現在連星際軍也開始關切巴庫爾的問題了，至於關切的理由是否一致則很難判斷，但至少知道有機會成為隊友的玩家也加入遊戲，總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欣慰的事情。 」
「 可是這艘驅逐艦已經失聯，而就我所知在一般情況下，海盜是不足以對軍艦構成威脅的 …… 」
「 造成船艦失聯的原因有很多種，而且我們無從判斷這件事是否有聖戰軍牽扯在內，不過考慮到和我們聯邦的軍力差距，就算是教圈也該知道主動觸發全面戰爭的行為實屬下策吧。 」
「 但願如此啊， 」維多利亞嘆氣道。她知道國家的行動意志不見得一定都會按照理性方向發展，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過這樣的現象，「 總之，我認為依現在狀況，必須弄清楚這位歐魯科˙雅溫達的真實身份，就冒點險稍微加強對他的調查吧。 」
「 我會盡快進行相關的安排。 」尤里維奇答應道。
兩人之後又討論了幾個對策，上校動身返回基地。
維多利亞並沒有馬上召來秘書以確認接下來的工作行程，她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回到辦公桌重新打開歐魯科˙雅溫達的檔案，雖然她的目光在字句間游移，不過心思卻飄向回憶以前在高級行政官的圈子裡所聽到的傳聞，謠言指出聯邦政府內部存在著一支特別部門，可以在殖民自治法的規範外執行調查工作，基於職務要求，她必定公開否認這項傳聞，不過在私底下，這些長年夾在中央和地方政府之間打滾的人都能理解這樣的特殊單位被容許存在。
考慮到尤里維奇上校指出歐魯科˙雅溫達有成為最大幫手的可能性，她打開桌上的文書系統，登入行政官權限的加密操作模式，開始撰寫一封信件，而收件人是某位她在奧格瑪任職高層的友人 ……
『 聯邦派駐殖民地最高負責行政官員 』是一個花俏的頭銜，不過仍無法充分表達其工作性質的複雜性，這個職位可以追溯到聯邦成立初期，由聯邦政府指派去管理殖民地的總督，在當時，總督對所有外星系的移民來說就是聯邦搾取式統治的代理人，這些官員在徵收工作上的高超效率使聯邦得以飛快的速度擴張軍備和領土。
事實上絕多數擔任總督的官員在個人操守上並沒有惡霸的特質，他們在剛上任時都還是會嘗試以溫和的方式請求殖民地的居民繳納勞動成果，不過聯邦政府所要求的額度實在過高，遠超出『 對抗帝國 』這個大義名份所發揮的說服力，原本滿懷理想的總督往往在經過幾次的季報檢討後便會悲傷的認知到，若想達成被交付的工作，實在沒有第二種選擇做法，因此這些總督終究還是在鐵槌效應的作用下，挾著中央的武力為後盾向殖民地進行收割，總之這是一個無法兼顧績效和聲譽的兩難工作。
如此風氣持續整整一個世代之久，直到聯邦誌 32 年，朗姆森二號行星終於不堪壓榨而爆發民變，這個消息傳開後也在其他殖民地內引起規模不一的反抗行動，雖然最終還是受到軍方鎮壓而結束，不過也讓聯邦政府開始檢討這套畸形短視的統治政策，並逐漸放寬對殖民地的箝制行為。聯邦誌 57 年，由各殖民地自行推選的代表組成了殖民地聯合委員會，負責審理聯邦政府的政策，是為日後最高評議會的雛形組織，委員會的首要工作就是起草關於聯邦政府對殖民地管轄權限的規範體制，這套制度在之後又經過多次修改，最後成為構成聯邦政體基礎的殖民自治法。
在殖民自治法的規範下，昔日的總督也改名為聯邦派駐殖民地協調暨助理事務官員，這個冗長的名稱是為了強調職務的特性，表明聯邦官員的功能僅是為了向殖民地自治政府提供協助性質的服務，另外當然也帶有洗刷昔日權威統治形象的想法，不過這個名稱在正式公文以外的場合使用起來實在過於拗口，因此之後又簡化變成駐地行政官。
維多利亞˙羅揚派駐到巴庫爾擔任駐地行政官已經達七年之久，其時巴庫爾的自治政府已經發展出完整的體制，因此她的工作並不需要像前任行政官主動涉入殖民地的內政合開發議題，而是專注於維護聯邦政府在殖民地的形象，比較具體的內容包含管理聯邦在本地駐軍的活動；擔任殖民地居民與聯邦機構互動時的對話窗口；在殖民地自治政府依據殖民自治法的要求提供聯邦的資源協助；以及當殖民地在內政處理上發生了違背憲法價值的情況，必須呈報至聯邦政府的責任。
也因此當巴庫爾發生農園事件而重創這個殖民地的糧食自給能力時，維多利亞便在巴庫爾自治政府的要求下，代表聯邦政府提供資源進行協助，她除了釋出儲放在倉庫的資材設備、聯繫從其他星系的聯邦設施運送救濟品，駐紮在本地的防衛軍也在她的指示下進入市區，代替人力不足的巴庫爾警方運送糧食配給到各個市內站點，另外還有出動工兵單位加入重建農園的工程，在經過數月的動員努力下，核心農園終於進入恢復運作的最後階段。
在討論重建工程的事宜上，現在有兩個人按預約的行程出現在維多利亞的辦公室內，一位是市政總監，這是自治政府將市長權力架空後產生的職位，顧名思義就是負責監督政策的執行，從組織架構來看，以前由市長獨攬的立法與行政兩權在做出分立後便設置了表決政策的市議會，以及領導公務系統的市政總監。
現任巴庫爾市政總監的包爾斯是當年最先來到這個行星拓墾的第一代移民，已故的皮爾斯˙拉薩諾斯市長曾規劃發展礦業作為殖民地的主要產業，將其計畫圖紙付諸執行的就是包爾斯，他不僅曾是皮爾斯的左右手，兩人在私下亦是摯友關係，因此在皮爾斯亡故後，素以務實聞名又具備實績的他便被推選成為市政總監。
和包爾斯面對而坐的是身穿鈷藍色軍常服的尤里維奇上校，他是聯邦在巴庫爾駐軍的最高指揮官，不過這是指軍務管理的範圍內，依照體制來說維多利亞還是他的頂頭上司，他是基於彙報部隊運用的理由而出席這場會面。
「 目前 R & G 農產科技的顧問正和農園管理科的技術員進行測試工作， 」在討論到重建進度時，包爾斯以市政府的代言身份向兩位聯邦官員進行說明，「 如果自動系統的運轉測試都能順利進行，那麼可以預期最快一個月後就能重新啟用農園了吧。 」
「 這真是個好消息， 」維多利亞欣喜的同意道，「 不過就我所收到的報告指出，就算農園開始全線運作，也必須經過至少一整季才能讓產量銜接上供應鏈。 」
「 沒錯，合成肉品的生產線雖然不能馬上製造出帶有口感的牛排，不過若省略加工而直接提取綜合營養糊，還是能滿足市民對於蛋白性食物的攝取需求量，但是作物方面來說就受限於耕作循環的生長時間，雖然我們已經計畫在第一批耕作使用針對生長速度進行基改強化的作物，不過也不可能就讓種子一瞬間變成桌上的新鮮萵苣。 」
「 也就是說在那之前， 」維多利亞說著的同時望向尤里維奇，「 還是得仰賴士兵們繼續將餐包運送至配給站的方式了。 」
「 這點完全沒有問題，派遣到市區執行運送任務的步兵連隊已經證明他們完全能勝任這些工作。 」尤里維奇以軍人特有的生硬動作點頭保證道。
「 若是在三個月前，我一定會打從心裡懷疑這樣的保證， 」包爾斯呵呵笑了起來，「 老實說在支援的士兵們來到市區那天，負責和軍隊接洽的市府專員還曾經向我反應說軍方對於他們規劃的路線有不少意見，我抱著估且讓他們試一試的想法將其中兩個分區的運輸計畫更改為軍方的版本，結果從隔天開始，專員的視訊報告就是他們決定全面採用軍方的規劃路線了。 」
尤里維奇以對結果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 這其實要歸功於我們的後勤部門，畢竟市府的承辦官員並不了解支援部隊的運用和裝備性能，所以只要將必要的數據輸入後勤管理系統，就能得到在各種預設條件下的最佳效率執行作業的方案。 」
「 除了運輸配給食物以外，農園的重建工程也是多虧軍方的協助才能提前於預定時間內完成， 」包爾斯的臉神在說到這裡時轉黯，「 只是可惜發生了吉爾摩下士的那起事故。 」
「 那的確是相當不幸的意外， 」維多利亞也難過的同意，接著便尤里維奇詢問道，「 上校，關於事故的調查還有更新的進展嗎？ 」
「 是的，羅揚女士。我的確才在今天早上收到最新的報告，根據艇內紀錄和殘骸的鑑識一致認為是機械故障所導致的意外， 」上校將腕部終端調出的資料放大投射到另外兩人面前，「 吉爾摩下士操作的 S204 在將資材運送到農園建築的B7區塊時，發動機在過程中發生失控，出力突然瞬間飆升超出限制器的安全界線，整備技術人員認為這是長時間讓動力系統以逼近載承極限下所引發的問題，根據飛行紀錄，駕駛員在發生意外的當下便即時進行應對動作，他並沒有讓空艇失控撞上建築主體，但還是無法回復穩定飛行狀態，因為發動機仍以最高加速度運轉，結果還是墜毀在建地東南方約三百公尺處，撞擊地面時的速度超過機體設計安全上限，造成吉爾摩下士因衝擊力道過大而當場死亡， 」說到這裡，他關掉報告的投影，「 詳細的正式報告，我會在稍後呈上。 」
包爾斯向上校深深點頭說，「 請容我再次對吉爾摩下士致上哀悼。 」
「 總監先生，我想可能的話，也許我在撰寫交給下士親屬的書信中，能轉述來自官方的悼慰會是相當的幫助。 」維多利亞如此提議。
「 喔，這沒問題，我保證會以巴庫爾政府名義發出這份正式弔函。 」
「 謝謝你，包爾斯， 」行政官代尤里維奇表示謝意，她知道姑且不論文筆，有時候像老礦工這種務實樸質的人反而能寫出讓人感受到真誠的文章。「 另外還有件事，就我所知，巴利斯坦主教將參加下周在行星大氣設施的視察行程，如果市府方面有需要人力支援的話 …… 」
「 謝謝，不過我想目前還沒有這方面的需求，多虧有軍方在市區進行支援，我們才有足夠的警力投入主教的維安工作， 」包爾斯謝絕了行政官的提議。
在巴利斯坦主教到達巴庫爾後的半個月是情勢最緊張的時刻，巴庫爾警方採用最高規格的護衛陣容來保障主教的安全，就怕如有任何閃失而引發殖民地的內部紛亂，但卻同時婉拒軍方以支援名義介入其中，維多利亞對此只能感到無奈，雖然站在聯邦政府的角度也不會希望因為主教的安危而產生外交問題，但是對巴庫爾方面而言，在主教身邊安插軍事人員就是在多生枝節，而她在選擇間必須以殖民政府的意見為重。
「 而且除了我方的警力之外， 」包爾斯繼續說，「 巴利斯坦的身邊還有『 戒律衛隊 』那票人馬，雖然是群不可理喻的狂信者，不過至少從出發點來看，並不需要擔心他們會蓄意做出危害主教的行為吧。 」
「 目前看來，巴庫爾政府真的採取相當的禮數來對待巴利斯坦 …… 」
「 維多利亞，我們已經交情這麼多年，就別用這種諷刺話來試探我了， 」包爾斯深深嘆氣道，「 如果巴利斯坦有按照猜測採用激烈的手段也就罷了，但是他到目前為止所做的只是探視各區的佈道堂，順便給教徒講道，在公開場合中的受訪也只以溫和態度聲明教徒在信仰上的權利，他甚至很有技巧的避開政治議題，讓那些媒體無從用他們擅長的斷章取義手法來挑毛病，最新的民調顯示就在這短暫的時間內，巴庫爾市民對教派勢力的負面印象下降了七個百分點，正面印象則上升了四個百分點，這還是那些一向最敵視教圈的媒體所統計的數據。 」
尤里維奇在旁忍不住對此輕挑起眉角，顯然對於軍方遭到拒絕一事仍耿耿於懷，他無法像上司那般體諒巴庫爾政府的立場，覺得這些邊境鄉巴佬移殖民總是缺乏安全意識，對擺明已經存在、甚至進犯的威脅採取無視的鄉願態度。
包爾斯露出苦惱的表情，「 如果按照目前的步調繼續下去，巴利斯坦遲早會挾著聖民黨在行政議會中的勢力成為本地最有名聲和號召力的人物吧，我想現在只能期望他是真的有心要消除兩個族群間的敵視態度了。 」
半小時後，包爾斯離去處理市政公務，房內剩下的兩個聯邦官員則繼續另一段不同的討論。
「 看來他真的被巴利斯坦的事情給嚇到了， 」尤里維奇說道，市政總監的習慣性動作在他們的圈子裡是人盡皆知的常識，「 包爾斯在剛才的對話過程中不斷扯鬍子，他們終於認清教派在逐漸主宰殖民地的事實，但卻又對此無能為力，他們早在20年前就該放下那份矜持的。 」
「 不過這種矜持也是聯邦在國家結構上的核心價值， 」維多利亞的工作本質比較接近政治外交人員，因此也會用和軍人不同的角度來看待巴庫爾的問題。「 雖然基於陶米特里的爭議，就理論上應該要以特別法來訂定巴庫爾的治理方式，不過實際上直接採取這種做法只會讓其他殖民地認為聯邦政府在走高壓獨裁的回頭路，若是對自治制度本身的信賴造成傷害，考慮到全聯邦超過兩百個殖民世界，這反而是弊大於利的策略，不過說到這裡就扯遠了，我們還是專注在自己職權內能盡力的事情上吧。 」
「 既然巴爾斯已經不在場了， 」她繼續說，「 你對於剛才談話中的內容還有其他需要補充的事情嗎？ 」意思是少了顧忌包爾斯所代表的自治政府，而是純粹以聯邦政府的立場來進行討論。
「 是的，其實負責監視主教的情報方面還有後續的部分， 」上校調出包爾斯在場時沒有呈上的報告部分，「 若您還有印象的話，我們曾經指派情報軍官針對夏柏雷商會的特別調查任務 …… 」
「 這我記得， 」維多利亞點點頭，駐地官員就像外交大使，收集情報也是職務內容的一環，因此她曾指示尤里維奇手下的情報科調查商會在幕後金援聖民黨的相關資訊，「 我記得當時被交付這項工作的好像是馬汀內茲中尉和哈倫中尉？ 」
「 您的記憶力真不錯， 」尤里維奇露出些微的訝異表情，「 不過就您所知，他們兩人是基於技能同質性最接近的理由而被指派負責這項任務，終究不是接受過特定訓練的專家，所以我們也一直無法刺探出具有價值的情報，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證明商會架設了異常高規格的電子防護系統。 」
「 那麼現在提及這件事，難道是因為調查工作上有進展嗎？ 」行政官不解的問道。
「 很遺憾，對兩位中尉來說，商會的資料庫仍是無法攻克的堡壘， 」尤里維奇搖頭否定，「 雖然無法駭進商會的內部網路，他們還是採取從防護比較不嚴密的周邊設施來著手，詳細的技術問題我也不清楚，不過大致上就是安插木馬病毒來監視商會各機構之間的流量變化，但還是無法得知其中內容。 」
「 上校，請你務必說明清楚一點，特別是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麼？ 」
「 我盡量 …… 以作戰角度來形容的話，就像監聽敵軍不同部隊之間的通訊，雖然我們手上沒有破解敵人加密通訊的工具，但至少掌握了敵人部隊之間的互動關係，例如通話頻繁程度決定部隊的重要性，而訊息流動模式也能做為分析指揮鍊結構的依據。 」
「 好吧，我想我應該有理解你的意思。 」
「 那麼我就繼續說明了， 」尤里維奇說，「 大約從兩個月前開始，我們發現有身分不明的人士也在試圖入侵商會的內部資料庫。 」
「 有沒有可能是自治政府方面的動作？ 」這是維多利亞第一個想到的頭號嫌疑犯，雖然以政治角度來說這種事情一旦曝光就會成為不可收拾的醜聞，不過考慮到自治政府的絕望局面，確實也無法排除他們會鋌而走險的可能。
「 我們的確最先懷疑這點，不過經過判斷後已經排除這項猜測，因為巴庫爾政府內部應該沒有能做到這種事情的資訊專長人員。 」
「 那麼礦工黨方面呢 …… 算了，我收回這個問題。 」維多利亞話說到一半便意識到這是個沒有意義的提問，作為伴著殖民地成長的元老政黨，巴庫爾自治政府中具有礦工黨背景的官員多到輿論將兩者視為一體的存在，若是尤里維奇的部下要釐清自治政府的嫌疑，當然也會將礦工黨納入調查範圍內。
「 總結來說，我們後來採取的方向是假設存在從外地入境的駭客，以受雇為動機而入侵商會資料庫的可能，法律上來說這當然是犯罪行為，不過站在假設立場和我們發現這件事的原因，也就不能知會巴庫爾警方，以避免驚動對方。 」
「 我想你們已經從入境旅客名單著手進行調查了？ 」
「 沒錯， 」上校說話的同時將報告換到顯示一長排名單的頁面，「 我們收集半年內入境的旅客並逐步剃除，最後鎖定了幾個具有嫌疑的對象，而一開始經過比對行程活動後，這些人中沒有一個做出符合預期的行為。 」
「 難道是假設錯誤嗎？ 」
「 是有可能，不過其他還有兩種解釋，一種是駭客早已潛伏在巴庫爾，所以不在我們只收集半年份的名單上，另外的可能就是對方是執行隱蔽行動的專家，藉由蓄意散佈假情報來干擾分析以避免被我們鎖定身分。 」
「 我還是不懂這跟我們試圖監視巴利斯坦有什麼關聯。 」維多利亞皺眉問道。
「 抱歉，這只是為了讓結論聽起來不至於太奇怪的必要說明，總之，從懷疑隱蔽行動的假設持續追蹤下去，因為這傢伙跟我們一樣不只對商會有興趣，結果他也到處刺探著主教相關的事情，這些動作絕不可能是巧合，所以總算是讓我們逮到他的尾巴了。 」尤里維奇說完後將檔案翻過頁面，顯示嫌犯的身份。
「 歐魯科˙雅溫達。職業是 …… 」她進入對方的公開社群互動平台，「 遊記作家？ 」
「 我想那應該是無業玩咖的時髦說法。 」尤里維奇諷刺道。
「 也許吧， 」她繼續翻動日誌，心想這傢伙去過的地方還真不少。「 那麼目前我們對這位雅溫達先生的了解到什麼程度了？ 」
「 老實說並不多，目前情報科的任務重點還是在監視巴利斯坦和教派相關的事情，加上我們還沒擬定該對這位雅溫達採取甚麼樣的動作，如果他是如我們所預期擅長隱蔽行動技巧的專家，那麼冒然的刺探動作便很有可能引發他的警覺。 」上校並不需要特別針對這一點向維多利亞解釋正規部隊對於情報訓練和諜報人員之間的差別。
「 威脅性的評估呢？ 」
「 只要還不清楚他的動機和目的，就很難做出具有參考價值的推測，不過以手法能力來看，他正是我們手頭上最缺乏的人材。 」
「 不是最有力的幫手，就是最麻煩的對手嗎 …… 」維多利亞稍作沉吟又續道，「 上校，我這邊也有一份應該要向你知會的情報。 」
「 我在前天收到一通透過星間通訊傳達的詢問，發訊來自奧格瑪（ 聯邦政府中樞的別號 ），內容是要我們回報最近有無星際軍的驅逐艦到達巴庫爾。 」
「 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尤里維奇毫不思索的說道，如果有軍艦停靠在巴庫爾港，那是無論如何也無法隱藏的事情。「 難道是星際軍對他們自己的船都無法掌握位置嗎？ 」
她只能搖頭，「 不知道，不過既然需要透過國政省的管道來詢問這種事情，那就表示他們管轄的設施和戰艦都無法向這艘驅逐漸取得聯繫。 」
「 看來不光是我們，現在連星際軍也開始關切巴庫爾的問題了，至於關切的理由是否一致則很難判斷，但至少知道有機會成為隊友的玩家也加入遊戲，總也是一件令人感到欣慰的事情。 」
「 可是這艘驅逐艦已經失聯，而就我所知在一般情況下，海盜是不足以對軍艦構成威脅的 …… 」
「 造成船艦失聯的原因有很多種，而且我們無從判斷這件事是否有聖戰軍牽扯在內，不過考慮到和我們聯邦的軍力差距，就算是教圈也該知道主動觸發全面戰爭的行為實屬下策吧。 」
「 但願如此啊， 」維多利亞嘆氣道。她知道國家的行動意志不見得一定都會按照理性方向發展，歷史已經無數次證明過這樣的現象，「 總之，我認為依現在狀況，必須弄清楚這位歐魯科˙雅溫達的真實身份，就冒點險稍微加強對他的調查吧。 」
「 我會盡快進行相關的安排。 」尤里維奇答應道。
兩人之後又討論了幾個對策，上校動身返回基地。
維多利亞並沒有馬上召來秘書以確認接下來的工作行程，她替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回到辦公桌重新打開歐魯科˙雅溫達的檔案，雖然她的目光在字句間游移，不過心思卻飄向回憶以前在高級行政官的圈子裡所聽到的傳聞，謠言指出聯邦政府內部存在著一支特別部門，可以在殖民自治法的規範外執行調查工作，基於職務要求，她必定公開否認這項傳聞，不過在私底下，這些長年夾在中央和地方政府之間打滾的人都能理解這樣的特殊單位被容許存在。
考慮到尤里維奇上校指出歐魯科˙雅溫達有成為最大幫手的可能性，她打開桌上的文書系統，登入行政官權限的加密操作模式，開始撰寫一封信件，而收件人是某位她在奧格瑪任職高層的友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