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鑄魂師（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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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2-18
第四章：鑄魂師
費德在地上掙扎，雙手頂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矛想將上頭的人推開，但是橫在手上的武器幾乎要將他的手指拗斷。他聽見周圍人們發出驚呼，他們期料的考驗沒有降臨在托洛斯的身上，立場瞬間顛倒，呈現在眾人面前的一群士兵對平民的欺壓。
「快住手！他只是個孩子啊！」費德聽見卡達大吼，他扭過頭，看見那名壯漢推開幾個阻止他的侍衛想要衝過來，卻被領主以劍指著。領主厲聲道：「你也要抗命是嗎！」
在一片混亂之中，那些想要上前的民眾被利劍斥退，鼓譟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一切又回到托洛斯的掌控之中。侍衛們移開廢墟前的石礫與斷木，一個個鑽了進去，準備帶出裡頭的腐朽者。
費德無助的看向其他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對上他的視線。有人選擇別過臉，不願再多看費德一眼；有人默默轉身離開，想要將這片混亂拋諸腦後。
今日之事無疑將會成為這個村子的一道傷疤。腐朽者的死固然令人欣喜，也總是能讓人鬆一口氣，但是在面對那些逝去之人的親屬時，沒有人會露出半分笑容。即便內心懷抱著對腐朽者的憎恨與恐懼，但人們的心底知道，這群受異幻詛咒的人和他們一樣，也不過是飽受缺陷所苦的普通人，只是大部分的人不願意承認這點罷了。
大部分的人，卻並非全部。
「等一下！」一聲大吼蓋過了士兵們的咆哮。
達赫醫生推開人群走了出來，兩名侍衛上前，卻讓醫生身後那名以兜帽遮掩面容的男子給制止。這名男子是此行隨托洛斯領主一同來到這個村莊的人，先前他消失了一陣，沒想到是去找了達赫醫生。
除了領主本人之外，沒有一名侍衛知道他的身分，他們只知道就連他們侍奉的領主也要對這位貴客禮遇三分。
侍衛們有些猶豫的停下腳步讓達赫醫生通過，並看著他們面前那名男子掀開兜帽，第一次向眾人展露出自己的面容。
那是一名年約五十的男子，男子留著一頭金色鬈髮，飽經風霜的臉龐稜角分明，一雙淡綠色的眼睛充斥著堅毅神采，如海潮中的礁石般堅定，卻又不見半分有如燭光般的活力。那群侍衛見到這雙眼睛，心底不由產生了幾分敬意。他們也都曾見過這樣的眼神。那是久經沙場，看過無數死者才會有的眼神。
男子以那雙冰冷雙眼掃過所有侍衛，在扭頭的同時，也向所有人展示了他臉上的印記。
「是醫士！」人們見到男子臉上的印記，不禁低聲驚呼道。
男子的臉上刻著代表「治癒」的符文印記，表明了他身為鑄魂師的身分。他是七大鑄魂師中的其中一個分支，是掌握著醫療治癒型鑄魂術的鑄魂師，也就是人們所慣稱的「醫士」。
人群之中有人跪了下來，一連串的驚呼也不斷傳出，任誰也無法想像這個村莊竟會有一名鑄魂師到訪。
鑄魂師的身分極為崇高，在安葉尼希，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夠成為鑄魂師，當他們由凡人蛻變時，不僅修復了生來便帶有的缺陷，同時也會掌握某種尋常人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
據說只要醫士願意，甚至能夠令亡者起死回生，而拉回僅存一口氣的將死之人，更是只需一眨眼的功夫。
「托洛斯，讓你的侍衛退下。」男子以不容質疑的語氣命令道。
托洛斯有些不情願，但他還是揮手下令所有侍衛停下動作。眼前那名男子可是鑄魂師。這等身分並非他能冒犯得起的。
鑄魂師無法被歸類在現有的任何階級體系之中，在馬吉弗德，國王擁有所有國土及人民，位於政治中心的中央官員及貴族，與國王共同管理馬吉弗德中央的土地，並將外圍土地劃分為數十塊領地，下放交由各地領主管理，居住於其上的人民則算做領主向國王租借的財產，除了每年必須上繳稅賦之外，同時也必須聽命於領主。
馬吉弗德的鑄魂師同屬國民，照理來說應該聽命於地方領主，或至少必須遵從國王旨意。然而事實是，鑄魂師的地位超然，尤其是在馬吉弗德這種鑄魂師屈指可數的地方，他們的地位實則已經超越了國王。
「鑄魂師大人……請問有什麼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嗎？」儘管十分不情願，但托洛斯還是低下頭恭敬的對那名鑄魂師詢問。
「別叫我大人，我的名字是雲風。」金髮男子對「鑄魂師大人」這個稱呼嫌惡的撇了撇嘴，接著說出一個帶有異國風情的名字。
雲風走到費德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了一條陰影，他對著壓在費德身上的侍衛道：「退下。」
那名侍衛慌忙退開，連自己手中的矛都忘了拿。
「你是……醫士……」費德看著那名叫做雲風的男子，結結巴巴的開口。「你是鑄魂師……」
「對對對，我臉上的印記出賣我了是吧。」雲風翻了個白眼，語氣不耐地說：「你聽好了，孩子，你如果還想救你的妹妹就別再說蠢話……也別擺出那副蠢樣，至少展現一點剛才立誓的樣子。想想托洛斯想要什麼，和他協商，別總是想著正面蠻幹。」
雲風輕輕鬆鬆便將費德從地上拉起，費德拍拍身上的塵土，聽見這名鑄魂師已經開口：「托洛斯，這名孩子已經立下誓約，表明自己想要成為鑄魂師的決心……即便並非每個人都有機會能夠成為鑄魂師，但我想國王本人若是在此，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鑄魂師可是寶貴的資產──何況這個孩子的決心已經受到了安葉尼希的認可，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更有機會蛻變。
「托洛斯，大家都說你是精明的人，我相信你不會阻止這件事的對吧？」
不，托洛斯就算不阻止我成為鑄魂師，照樣可以處決小芮。費德心想，他感覺自己摸不透雲風的想法。這個男人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將話題引導到我想成為鑄魂師這件事上？
「冷靜點，費德。」伊格諾西一邊說，一邊來到托洛斯的面前。當然，托洛斯本人看不見這名中年女子。「那位醫士要你和他協商。想想看托洛斯想要什麼？」
托洛斯想要什麼？
「更多的領地？」
伊格諾西搖搖頭。「不，就我所知，這位領主大人的領地已經夠大了。更多的領地意味著更分散的管理權以及更高的稅賦。納拉領地與周邊的地區並非商業興盛的地方，在無法創造更高經濟效益的情況下，一昧擴增領地是非常不智的行為。」
「聲望呢？」畢賽問。
「有可能。」伊格諾西點頭同意。她指著托洛斯的臉說。「但是什麼能夠讓他提高自己的聲望呢？看看他的表情，他正在盤算醫士的話。雲風剛才說的話肯定是讓他聯想到了什麼。」
「妳是指鑄魂師？」艾倫柯不確定的說。
「如果有一名鑄魂師公開表明自己願意效忠他，成為他的從屬，肯定能讓他聲名大噪，甚至是離開納拉領地，打進政治中心！」伊索像是一個想要搶在所有人之前想出答案的小孩般興奮地說。「他的地位甚至會超越貴族！」
「唔，這個方法或許可行，我聽說在東方某些國家裡，有一些被稱為『鬥者』的人，會選定某些特殊的人作為自己的『主上』，並宣示終生效忠。」辛赫羅沉思道。「馬吉弗德沒有這樣的傳統，但是據我所知這種關係就類似於領主效忠國王，只是這種從屬關係若是牽涉到鑄魂師這種稀少的人，效力……會更強。畢竟連國王都必須禮遇鑄魂師。」
「鑄魂師的地位超然，能夠讓一名鑄魂師宣示成為自己的從屬會是非常誘人的提議。」伊格諾西說。「費德，這是你能夠與他交涉的籌碼。」
費德點點頭，他突然想起那個穿著奇異服飾的青年幻覺說的話：你身邊的那些幻覺不是創造出來要折磨你的，他們會帶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費德在地上掙扎，雙手頂著壓在自己身上的矛想將上頭的人推開，但是橫在手上的武器幾乎要將他的手指拗斷。他聽見周圍人們發出驚呼，他們期料的考驗沒有降臨在托洛斯的身上，立場瞬間顛倒，呈現在眾人面前的一群士兵對平民的欺壓。
「快住手！他只是個孩子啊！」費德聽見卡達大吼，他扭過頭，看見那名壯漢推開幾個阻止他的侍衛想要衝過來，卻被領主以劍指著。領主厲聲道：「你也要抗命是嗎！」
在一片混亂之中，那些想要上前的民眾被利劍斥退，鼓譟的人群安靜了下來，一切又回到托洛斯的掌控之中。侍衛們移開廢墟前的石礫與斷木，一個個鑽了進去，準備帶出裡頭的腐朽者。
費德無助的看向其他人，卻沒有一個人願意對上他的視線。有人選擇別過臉，不願再多看費德一眼；有人默默轉身離開，想要將這片混亂拋諸腦後。
今日之事無疑將會成為這個村子的一道傷疤。腐朽者的死固然令人欣喜，也總是能讓人鬆一口氣，但是在面對那些逝去之人的親屬時，沒有人會露出半分笑容。即便內心懷抱著對腐朽者的憎恨與恐懼，但人們的心底知道，這群受異幻詛咒的人和他們一樣，也不過是飽受缺陷所苦的普通人，只是大部分的人不願意承認這點罷了。
大部分的人，卻並非全部。
「等一下！」一聲大吼蓋過了士兵們的咆哮。
達赫醫生推開人群走了出來，兩名侍衛上前，卻讓醫生身後那名以兜帽遮掩面容的男子給制止。這名男子是此行隨托洛斯領主一同來到這個村莊的人，先前他消失了一陣，沒想到是去找了達赫醫生。
除了領主本人之外，沒有一名侍衛知道他的身分，他們只知道就連他們侍奉的領主也要對這位貴客禮遇三分。
侍衛們有些猶豫的停下腳步讓達赫醫生通過，並看著他們面前那名男子掀開兜帽，第一次向眾人展露出自己的面容。
那是一名年約五十的男子，男子留著一頭金色鬈髮，飽經風霜的臉龐稜角分明，一雙淡綠色的眼睛充斥著堅毅神采，如海潮中的礁石般堅定，卻又不見半分有如燭光般的活力。那群侍衛見到這雙眼睛，心底不由產生了幾分敬意。他們也都曾見過這樣的眼神。那是久經沙場，看過無數死者才會有的眼神。
男子以那雙冰冷雙眼掃過所有侍衛，在扭頭的同時，也向所有人展示了他臉上的印記。
「是醫士！」人們見到男子臉上的印記，不禁低聲驚呼道。
男子的臉上刻著代表「治癒」的符文印記，表明了他身為鑄魂師的身分。他是七大鑄魂師中的其中一個分支，是掌握著醫療治癒型鑄魂術的鑄魂師，也就是人們所慣稱的「醫士」。
人群之中有人跪了下來，一連串的驚呼也不斷傳出，任誰也無法想像這個村莊竟會有一名鑄魂師到訪。
鑄魂師的身分極為崇高，在安葉尼希，只有極少數的人才能夠成為鑄魂師，當他們由凡人蛻變時，不僅修復了生來便帶有的缺陷，同時也會掌握某種尋常人無法想像的強大力量。
據說只要醫士願意，甚至能夠令亡者起死回生，而拉回僅存一口氣的將死之人，更是只需一眨眼的功夫。
「托洛斯，讓你的侍衛退下。」男子以不容質疑的語氣命令道。
托洛斯有些不情願，但他還是揮手下令所有侍衛停下動作。眼前那名男子可是鑄魂師。這等身分並非他能冒犯得起的。
鑄魂師無法被歸類在現有的任何階級體系之中，在馬吉弗德，國王擁有所有國土及人民，位於政治中心的中央官員及貴族，與國王共同管理馬吉弗德中央的土地，並將外圍土地劃分為數十塊領地，下放交由各地領主管理，居住於其上的人民則算做領主向國王租借的財產，除了每年必須上繳稅賦之外，同時也必須聽命於領主。
馬吉弗德的鑄魂師同屬國民，照理來說應該聽命於地方領主，或至少必須遵從國王旨意。然而事實是，鑄魂師的地位超然，尤其是在馬吉弗德這種鑄魂師屈指可數的地方，他們的地位實則已經超越了國王。
「鑄魂師大人……請問有什麼是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嗎？」儘管十分不情願，但托洛斯還是低下頭恭敬的對那名鑄魂師詢問。
「別叫我大人，我的名字是雲風。」金髮男子對「鑄魂師大人」這個稱呼嫌惡的撇了撇嘴，接著說出一個帶有異國風情的名字。
雲風走到費德面前，高大的身影在地上投下了一條陰影，他對著壓在費德身上的侍衛道：「退下。」
那名侍衛慌忙退開，連自己手中的矛都忘了拿。
「你是……醫士……」費德看著那名叫做雲風的男子，結結巴巴的開口。「你是鑄魂師……」
「對對對，我臉上的印記出賣我了是吧。」雲風翻了個白眼，語氣不耐地說：「你聽好了，孩子，你如果還想救你的妹妹就別再說蠢話……也別擺出那副蠢樣，至少展現一點剛才立誓的樣子。想想托洛斯想要什麼，和他協商，別總是想著正面蠻幹。」
雲風輕輕鬆鬆便將費德從地上拉起，費德拍拍身上的塵土，聽見這名鑄魂師已經開口：「托洛斯，這名孩子已經立下誓約，表明自己想要成為鑄魂師的決心……即便並非每個人都有機會能夠成為鑄魂師，但我想國王本人若是在此，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鑄魂師可是寶貴的資產──何況這個孩子的決心已經受到了安葉尼希的認可，我相信他比任何人都更有機會蛻變。
「托洛斯，大家都說你是精明的人，我相信你不會阻止這件事的對吧？」
不，托洛斯就算不阻止我成為鑄魂師，照樣可以處決小芮。費德心想，他感覺自己摸不透雲風的想法。這個男人在想什麼？為什麼要將話題引導到我想成為鑄魂師這件事上？
「冷靜點，費德。」伊格諾西一邊說，一邊來到托洛斯的面前。當然，托洛斯本人看不見這名中年女子。「那位醫士要你和他協商。想想看托洛斯想要什麼？」
托洛斯想要什麼？
「更多的領地？」
伊格諾西搖搖頭。「不，就我所知，這位領主大人的領地已經夠大了。更多的領地意味著更分散的管理權以及更高的稅賦。納拉領地與周邊的地區並非商業興盛的地方，在無法創造更高經濟效益的情況下，一昧擴增領地是非常不智的行為。」
「聲望呢？」畢賽問。
「有可能。」伊格諾西點頭同意。她指著托洛斯的臉說。「但是什麼能夠讓他提高自己的聲望呢？看看他的表情，他正在盤算醫士的話。雲風剛才說的話肯定是讓他聯想到了什麼。」
「妳是指鑄魂師？」艾倫柯不確定的說。
「如果有一名鑄魂師公開表明自己願意效忠他，成為他的從屬，肯定能讓他聲名大噪，甚至是離開納拉領地，打進政治中心！」伊索像是一個想要搶在所有人之前想出答案的小孩般興奮地說。「他的地位甚至會超越貴族！」
「唔，這個方法或許可行，我聽說在東方某些國家裡，有一些被稱為『鬥者』的人，會選定某些特殊的人作為自己的『主上』，並宣示終生效忠。」辛赫羅沉思道。「馬吉弗德沒有這樣的傳統，但是據我所知這種關係就類似於領主效忠國王，只是這種從屬關係若是牽涉到鑄魂師這種稀少的人，效力……會更強。畢竟連國王都必須禮遇鑄魂師。」
「鑄魂師的地位超然，能夠讓一名鑄魂師宣示成為自己的從屬會是非常誘人的提議。」伊格諾西說。「費德，這是你能夠與他交涉的籌碼。」
費德點點頭，他突然想起那個穿著奇異服飾的青年幻覺說的話：你身邊的那些幻覺不是創造出來要折磨你的，他們會帶你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