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黑暗陰謀

快如閃電的一擊，這不是誇飾。

卡尼卡維爾迅速揮刀、掠劈、落地、靜止，當動作停下時，聲音、風壓、以及被帶動的沙土飛揚才依序跟上，而那一擊的威力非常驚人，溢出的揮砍風壓揚起的沙土至少有五公尺遠...

【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愚蠢、魯莽跟衝動。】迪爾一個不屑的冷笑，迴身一個旋踢攻向卡尼卡維爾，不過很明顯他並沒有卡尼卡維爾的神速，一擊落空的同時，卡尼卡維爾再次揮刀，這次雖然斬掉了迪爾的頭顱，但是很明顯那並不是他的本體。

隨著他在地上的腦袋分解、四散、再次由許多小蟲組合起來，迪爾嘲笑的拍了三下手掌，緊接著同樣節奏的三聲爆炸在卡尼卡維爾身上引爆，卡尼卡維爾頓時嚴重受創倒在地上，就連腸子都被炸出體外...


我看到這情況，直接一個彈指應對，用同樣的咒語打在迪爾身上，儘管那不是他的本體，但是他用來組成身體形狀的蚊蟲物依然是生命物質，一聲劇烈爆炸，迪爾的型體就被炸散，在他試著重組的階段，我已經開始捏咒施法，用醫療術替卡尼卡維爾療傷。

卡尼卡維爾的傷勢非常嚴重，甚至有東西、有毒素或者詛咒在妨礙傷口癒合，我用了比平常還多的魔力才讓她勉強止血，但是傷口的潰爛與發黑用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蔓延...


【你也可以默發【瞬爆術】，我不感到意外；但是你可以施展醫療術，這就很怪異了。】迪爾發出怪笑，道：

【格林殿下，您身為黑龍王黑鱗的孩子，天生可以使用毀滅、破壞、死亡領域的咒語這可不是甚麼稀奇的事情，畢竟那是天生能力；但是施展治療魔法，這跟天生魔力屬性有著相反的性質的魔法，對您來說負擔很大吧？

您既不是僧侶、不是聖職人員、不是祭司、更不是神官，這種神系奇蹟類治療法術魔力負擔更大，我妹妹這麼值得你消耗大量魔力拯救嗎？別白費力氣了，她身上的傷可不是能簡單處理的！】


「事實上，對我來說負擔並不算大。」我看向正在逐漸修復的迪爾，再次彈起手指，瞬爆術將他炸得更加細碎，隨著構成他身軀的蚊蟲大規模死亡，他可以構築的型體體積越來越小...


【我的本體又不在此，你無論施展多強大的攻擊都對我毫無影響。】迪爾戲謔道。


「我知道。」我再次打響手指，將他的形體轟得更加細散，他再次拼組起來的時候，剩餘的材料也只夠構築出腦袋的大小...


【你的攻擊毫無意義，為什麼還不停止啊！】迪爾怪叫道。


「我只是在事先綵排而已。」我道：

「等我抓住你的時候，我會一遍又一遍的打響手指，炸到你灰飛煙滅、轟到你形神俱散，直到你每一個粒子、每一片意識都在這宇宙中徹底湮滅為止。

逃跑吧，躲藏吧，畏懼吧，因為我會找到你履行我的承諾，在此之前請見諒我拿你投影擬態作演練示範。

你不是伊利亞大陸上那群無可救藥的瘋子，竟然甘願與他們為伍，那就別怪我殘忍無情了。」


我再次彈指，將所有細小的蚊蟲爆個灰飛煙滅，我將受傷的卡尼卡維爾抱了起來，轉交給尤莉塔，道：

「尤莉塔麻煩你將卡尼卡維爾送到米特爾村的神殿療養。

她受的傷我雖然已經勉強幫她癒合，不過她體內的毒素我沒法清除，這只能仰賴神力護體救命了。」


【尤莉塔明白了。】尤莉塔接過卡尼卡維爾，緊接著背後、小腿的金屬外殼打開、變形，延伸出噴射飛行裝置，隨著蒸氣加壓噴射的推進與魔法互相結合，尤莉亞飛向天空，朝米特爾村方向飛行，留下了一條飛行的噴焰尾氣...


「倫格斯獵犬隊聽令。」我用傳訊術發給在新領地上探勘、忙碌的少年們，道：

「丈量、探勘作業暫時停止，你們先回到米特爾村過夜休息，明日搭車回首都處理其他工作業務，這一代還很危險，之後等安全時我會再通知各位。

辛苦你們了。」


口 口 口

如果說世界是個舞台，人生是一場戲劇，每個人都有著自己的劇本，男主角、女主角、男配角、女配角、路人、或者背景。

我不是聖人，也不是好人，更不是英雄；我不是暴君、不是梟雄、也不是魔王，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當一個台下觀看的平庸觀眾，而不是站在生命的舞台上被迫演出。

事實上，我用了一萬八千多年也沒參透【我是誰】這個靈魂三大問，唯一讓我自己不迷失的方法，那就是『回應期待』的表演。

我只是演出機會比別人多了點、記住的台詞多了點，而我這次的【演出】卻沒有劇本，既然如此，那隻能『臨場演出』，『脫稿表演』了。


今晚，我將卸下君王的妝容，戴上其他的面具粉墨登台...，而今晚我將帶上的表演面具，是我諸多轉世當中僅次破壞神最討厭的一輩子，【蠟燭匠】。

蠟燭是很多很多世界文明中不可或缺的夜間照明，製作工藝水平沒有很高端、沒有很高的危險、也是個穩定的民生需求產品，製作蠟燭我是在穿越世界前就學會的工匠技藝，更準確地來說，其實是我第一世在地球就會的工匠技藝，單靠這個技藝，就算不冒險戰鬥，只想打工、做生意，庸庸碌碌的虛度人生，只是賣蠟燭都能小康過活、甚至還能頤養天年、娶妻生子，活到抱孫子。

但是，穿越世界並沒有絕對，尤其是世界跟世界都存在特殊差異性，我第一次穿越到伊利亞大陸的時候，那時的文明程度才剛轉型到鐵器時代，部落林立、野蠻文化盛行，但是在那個蠻荒時代，魔法就已經十分的進步，只是在伊利亞大陸上，最早的【蠟燭】可不是照亮夜晚的發明，而是一種可怕的法術，【蠟燭匠】是一群以折磨人為樂的魔法師、是恐怖支配各部落的權貴集團。

而我第一次轉世到伊利亞大陸、第一次來到那片蠻荒土地上的時候，我被強迫徵募，被蠟燭匠活捉、凌虐，被奪走情感、在臉上被覆蓋一層蠟脂，被強迫轉化成為了蠟燭匠的一員，象徵那股邪惡力量的蠟脂面具並沒有因為我轉世而消失，而是死死的烙印在我的靈魂中，【蠟燭匠】成為我兩百九十八次轉生的邪惡黑歷史之一，其不堪回首的污穢邪惡程度僅次破壞神，但是很不幸的，蠟燭匠的原始野蠻魔法卻是此時此刻我最需要的殘忍咒語。


【蠟燭匠】的魔法很原始、很古老、也很野蠻，但是對於生命的利用、魔力的榨取比毀滅派的沼澤都還要高效，甚至對生命展現出一種扭曲的一視同仁、毫無歧視，沒有因為物種差異展現出貴賤區分，就只是【數量】，龍也好、蟲也好，對蠟燭匠來說都只是【一燭】的生命單位。

自然生命、扭麴生命、詛咒生命、人造生命，在蠟燭匠的面前都只是一種消耗品，一種可以被交易與利用的生命形式、一種貨幣，生命為蠟脂、情感為燭芯、靈魂為燃料，蠟燭匠能輕易燒掉靈魂，將生命能量與養分以黏稠的蠟脂形式保存，可以塑造、可以塑型、也可以轉換跟交易。

卡尼卡維爾受的傷勢實在太嚴重，我可以感受到那是一種很古老的惡毒詛咒在她體內瘋狂蔓延擴散，已經超出人力可控制的範圍、遠在普通魔法的學識之上，尋常人可以使用的治癒能力根本無法癒合她的傷勢，只有一個辦法可以遏制她的傷勢惡化下去，那就是製造【痛苦蠟燭】，用古老的殘忍魔術榨取生命替她續命。

而我想到可以犧牲的非正常生命形式，那就是伊利亞大陸的遺民、毀滅派、以及黑牆下面的詭異聚落，然而他們的扭曲延命模式在嚴格意義上來說已經不算是純粹的生命，只有更純粹、更殘暴、更野蠻的遠古形式才能剝奪生命能量，而那種野蠻古老的方法就是我所厭惡的其中一輩子，【蠟燭匠】。




黑夜與黑龍太過契合了，我飛到南境的邊界、黑牆之下，黑夜的夜色掩護下，我輕易地靠近了毀滅派的聚落，一個半球體大建築，那個似乎是個宣講堂的集會所，我可以感受到建築內有許多扭曲的生命體，看來不是集會就是宣講。

正當我打算將裡面的那些生命引燃、製作成蠟燭、製造出生命蠟塊回去給卡尼卡維爾療傷之際，一個不屬於那類型的生命波動出現在建築內，同時更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貴客啊貴客，沒想到矮人攝政王竟然會親臨我們宣講堂，頓時蓬蓽生輝、貴氣四射。」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用著虛假的笑聲高聲道。


「少來這套，你的層級不配跟我說話，滾！」一個熟悉的粗曠聲音怒吼著，那個莫名的熟悉的聲音以及語調，沒錯，聲音的主人確實是矮人攝政王，黃板牙鐵鍋。


「沒必要發那麼大的火吧？鐵鍋殿下。」一個沉穩的聲音道：

「在下明白您的不悅，不過，我們之前已經說過了，實驗跟手術本就存在風險，還必須實際測試過才能用在您姪女的金軀上。

想實際控制一個十方領主，透過魔像技術將其轉化，領主可不是普通人，他們的天授公約賦予了很多束縛，但是也是被天佑魔法所保護的，要越過諸神探知進行轉化，那還必須要進行反覆推敲與實驗才能動手，請您多等待一陣子。」


「等？還要我等多久？！」鐵鍋大吼道：

「那孩子已經十歲了！你知道她今天做了什麼嗎？今天她公然反駁我的政見，當面跟我吵架，還一時氣話令手下侍衛把我趕出宮殿正殿！

她已經不是那個言聽計從的小女孩，她一直想要剷除我這個舅舅很久了，今天的局面就是在驗證她的手下忠誠度，以及對我的實測！你以為這只是小孩撒性子嗎？我被趕出宮殿可不是小孩子的氣話而已，而是矮人國度的部分勢力已經開始朝正統領主靠攏了！

塔波爾，你得明白，現階段你們教團的士兵、低階信徒的奴隸機械，這些全都是靠我的技術支援與工廠生產，你們才能壯大至此；缺乏了我的勢力、我的工場車間支持，你們恐怕無法抵抗倫格斯的復國腳步，倘若我失勢、被捕、失去公爵國境，你們要面對的就是你們以前管不住的奴隸們的大反撲！

說實際話吧！你們扛得住地精的科技水平嗎？你們給予他們智慧、給予他們創造力、給予他們透過繁衍就能傳承上一代技術的能耐時，從沒考慮過那些奴隸會叛變。


以前人類把他們當作怪物的時候，可以很大程度的阻礙他們技術發達；如今這塊大陸上的地精大多都已經投靠了倫格斯、加入了那隻黑龍臭婊子的領地成為納稅人，騎士封地給予他們極大的保障跟庇護，已經沒有人可以妨礙地精的技術進步了。

倫格斯不斷地朝你們逼近，你們不但丟了重要的移動要塞、還打輸中南部的鐵礦山戰役，倫格斯要輾壓你們是遲早的事情，甚至有可能將你們全部滅絕。

才短短幾年，本該徹底亡國的南境如今如日中天，強大的帝國開始運轉復甦，靠著地下鐵路輸送兵力、物資，這已經開始嚴重造成勢力的失衡，你們的慘敗就在於他們的新技術開發，光是她們運兵的速度早就超過你們製造的速度，而且那都還不是正統軍隊，只是一群烏合之眾的冒險者、傭兵，就把你們打成這副德行！

除非你們現在能拿出某種誠意或者實質進展，否則我們之間的合作關係就到此為止了！」


「鐵鍋殿下，我明白你的擔憂以及憤怒。」沉穩的聲音道：

「不過，現在已經遲了。

南境領主，格林倫格斯殿下，何不進來詳談？」


隨著話語，我所藏身的建築大面積的粉碎瓦解，在我狼狽起飛的瞬間，一個巨大魔法咒語朝我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