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改變步伐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城市的第一期工程在入冬前就已經完成，隨著地鐵的通行，第一班由城裡開往米特爾村、地精城的列車正式啟動。

在魔法的世界裡，當工藝與機械技術達到一定水準的時候，蒸氣概念都會誕生，而取決蒸汽機是否會成為技術性的發展在於交換比率。

倘若高度魔法文明，魔法的轉換比例高於機械，魔法的施展與學習成本遠低於機械，那麼這樣的文明將不會誕生出更高層級的工業文明；相反的，倘若魔法很難普及到方方面面，那麼機械工業與蒸氣文明就會發展出來。

毫無意外的，泰洛拉大陸會誕生出蒸氣裝置，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必然進程。


地精所設計出來的引擎，最初是用來運礦的，隨著隧道越挖越長、越鑿越深，軌道車用人力推動實在太慢了，在長期觀察岩漿地熱、以及熱氣的推力作用下，這群鬼腦筋與創意會爆炸的族群發明了蒸氣引擎，其原理其實跟地球技術有多處不同，但是在轉換率上，可比地球好太多了，甚至構造簡單到瓦特看了會自殺，德里維斯特也會自戳雙目。

隨著地鐵的開通，聯絡、運輸、往來至少減短了許多的時間，從首都到目前最南端的地精城山腳下，騎馬、駕車，在暢行無阻的好天氣，單程就要從上午到下午過後；如今搭乘地鐵，時間大概是兩個小時。

很多人從沒見識過這東西，但是，接受速度遠比想像中還快，尤其是開通一個月以後，城鄉流動開始變得頻繁，貨物的通行速度流通開始變快之後，經濟也開始滾動。

米特爾村本來就是農業重鎮，而地精城是工業為主，城市則是工商重鎮，三個地方連成一線後，人口的流通讓製造與市場開始頻繁互動起來，特別是不用擔心野外狀況、不受天氣影響的地鐵非常受歡迎，一天就出六趟車，趟趟滿員。


沼澤雖然退去，但是在往南的區域因為長年的無人、蠻荒、汙染，縱使沒有了沼澤仍然有著許多可怕生物的棲息，城裡的冒險者公會在地精城更南的鐵牆區建立了拓荒營地，鐵牆區本來是用來防堵沼澤的特殊鑄造城牆，在沼澤退去後，鐵牆的緩衝圍牆成為了冒險者的暫時營地，有著地精城的鍛造工藝、米特爾村的糧食補給、地鐵的運輸，各式各樣冒險者開始在規劃南進路線與冒險，每天都有著精采故事。

隨著人口流通、商業活絡、以及第二期工程的展開，國家運轉的工作量已經大到不是我一個人可以全權負擔的程度，所幸，野狗幫的一些年輕小夥子們已經投入了工作，米特爾也交了他們不少的管理課程與心得分享，讓我工作量減少不少，特別是維克多，一個本來只是混混的帶頭人，如今已經明顯成長，蛻變成一個工作能力很強的青年政務官。

交通便利帶來的人口流動，其中還包含了就業方便，因為物價跟稅收制度，務農、勞工、攤商的收入與勞力付出比例其實差距不大，這就產生了很大的人口流動性，首都城居住的人可以到鄉村務農從事一級產業、鄉村的人到大城市工作後還能天天回家，外地人來打工、來冒險的人交通也很方便；而且這種便利性更引出了許多卸甲歸田的隱藏人才。

米特爾村裡面就隱藏了不少當初開墾時，那些農夫有人就是來自其他地方的引退人士，辭官的政務官、失勢的文官，或者隱居田野的武將，現在進城方便、生活趨於安穩後，這些人也按耐不住想要發揮長才的企圖心跟野心。


泰洛拉大陸的冬天非常嚴寒，除了耐寒的些許作物之外，在河水都能結冰的冬季裡，農村的生活都很枯燥乏味，也沒什麼工作。

在地鐵開通以前，米特爾村的人除非萬不得已，冬天是不會特地出遠門的，畢竟河水都能結冰，屋外放塊冰，魚肉擺著都不用擔心腐敗的寒冷，出遠門到城鎮買東西實在太不安全了；而地鐵開通以後，那就不同了。

一到冬天、收成完成後，閒不下來的農村人就會進城找打工，不然就是好幾戶一起出錢包下地鐵的貨板廂，在冬天把最新鮮的農產品拉進城裡販售，越是寒冷的那幾天，地鐵的人數就越多。

不只是人類依賴地鐵，地精也非常依賴地鐵，尤其是地精城在城市裡面開了鐵匠鋪、兵工廠、還有機械店，工人、材料、成品都需要地鐵運輸，而地精喜歡搭地鐵的另外一個原因，那就是地鐵車廂裡的餐飲。


其實我還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就是有個擺攤人把自己的攤位拉上地鐵之後就在地鐵上的鍋爐室旁賣起熱食，因為地精設計的地鐵是雙車頭、前後加熱驅動，鍋爐與蒸氣管的廢熱被拿來加熱食物這個想法實在太厲害了，沒多久，列車上就固定販賣這種熱食、熱飲的攤販，特別是大冬天，進城一趟車兩小時，來杯暖身的熱茶、吃份烤肉片包裹著綜合蔬菜的肉捲，簡直太舒服了。

由於技術上的限制，這個全世界第一條地鐵線其實只有單線來回，車程一趟兩小時、整發、卸貨、再開又需要兩小時，一天也就六班車，而運營地鐵的收入、支出則是領主負責，技術提供則是地精城，而這個地鐵部門就需要三百人以上運營，但是卻是最賺錢的部門。

太細則我就不描述了，大概就是坐票十銀幣、站票五銀幣、貨廂以重量記二十磅一銀，載人車廂單節載客數最大兩百人、載貨車廂單節能拉五千磅，一趟車載人車廂十節、載貨車廂十節，單趟車可以最高拉兩千人、運貨五萬磅，不過這只是月台長度限制，不是運載動力上限。

這個運輸數字對於地球現階段的任何一個現代化鐵路而言是遜色不少，但是別忘了，這可是這個世界的第一條鐵路、第一條地鐵，可比英國倫敦第一條鐵路剛出來時的運輸能力還多出數倍啊！


而且這個地鐵站可是首都連節通向其他領地的轉運站，每天至少都有幾百個搬運工上貨卸貨，當初設計站點的門薩老頭可是有想到這點，所以卸貨站的月台連通地面是設計成緩坡而不是樓梯，光是一個卸貨區每天就有數百上千的工缺，這對於外界人口的吸引力實在太大了，就連跟我非常不對盤、甚至跟地精是死對頭的矮人們也不得不為了商業利益跟地精和談、交流、簽約，因為矮人自己也會挖洞、也會鑿坑，他們也想鋪設自己的地鐵運輸網。

而看到其中商業與軍事價值的北境之主，阿瑪拉阿提瑪率先跟我親自會面，想要鋪設一條連通南北的縱貫線，作為正北跟正南兩大面臨最多外敵風險、最多壓力的領主，某種程度上阿提瑪的眼光與思路跟我是相符合的，雖然他沒有我這種多次轉生累積的智慧跟經驗，但是他的判斷能力跟預測思路清晰明瞭，不難想像他都已經兩千多歲了。

不過如果要南北連通的話，中繼站要設立在起始之城，那就得必須要經得其他領主同意，在挖掘的過程中，起始之城很多街道跟民生都會停擺與癱瘓，這個短期之內恐怕無法達成；但是以目前來說，北境自己的全境線是可以架設，這就意味著得勞煩門薩老爺子了。

而門薩老爺子是這條地鐵運輸線與新興城市設計的先驅者，他從一個外號瘋老頭的落魄建築師成為最搶手的頂尖建築師，甚至還被地精們譽為促進和平的重要人物，特地為他設立銅像。


要知道，在我建立倫格斯、劃出地精封地的地精城之前，在十方領地其他各處，地精仍然被視作敵人、侵略者、外患；隨著倫格斯首都落成、地鐵開通、商貿往來頻繁之後，在倫格斯的地精都是登記造冊的居民、納稅人，身分跟其他公民相同無二，一開始的時候外地人根本不敢接觸地精，歧視與反對時常存在。

但是隨著時間一長，看到地精的工藝與技術程度，以及定居後的地精對於和平的嚮往，還有那腦動大開、吵吵鬧鬧的生活，都開始有種莫名的嚮往，生意有所連通後，發生的理解、與認知很難簡短敘述，簡單來說，當有共同外敵存在的時候，生活型態類似、語言有連通性質、外貌近似的物種特別容易組成同盟關係，尤其是當雙方產生必要性質的技術依賴時更是如此。

而門薩老爺子更是促成和平交流的重要人士，因為他所設計的城市、地鐵運作、架設、建立、構成，都少不了地精，尤其是他在成立工匠工會之後，地精的社會認同很快就從敵人轉變成盟友。

要真說起來，門薩一家恐怕最厲害的家傳能力，那就是組織團體吧？兒子是冒險公會會長，老爹則是工匠工會發起人，這能力也沒誰了...


但是，國家與城市規模發展變大，這就意味著我的工作量就越多，儘管我已經憑經驗想方設法的培育人才、招募人手，但是擴張速度之快還是超過了我的想像。

確實，我根據過去倫格斯的富裕程度做出規劃設計，但是我卻忽略了其他領地的陳舊與古老。

倫格斯在三百年前滅亡後，最後一塊堅守領地是在三十幾年前棄守，長期以來十方領土的其他區域都是已經發展到頂峰，開始呈現衰敗與階級流動僵化的趨勢，各種大帝國的問題叢生；相較於周遭的領地，復國的倫格斯是個重新開始的機會之鄉，由於十方領土並沒有被太過困難穿越、嚴苛的地形切割，對於想要重新發展的人來說，倫格斯是個機會之地，外來人口的流入速度遠超乎我的想像與估計，特別是至今為止還僅發展了一成到兩成的國土面積，一個首都、一個農業區、一個工業區而以，流動人口數量已經不亞於起始之城的最中心地帶。

更何況城市都還只是剛完成第一期的工程建設，還有五期工程共要十年才能架設完成，屆時的流動人口數量恐怕會超過我所能想像的地步，而且接下來要面對的，是首都在通車運營後第一年的新春與納稅日。


在建立首都的前兩年，這都還好處理，因為很多流錢散工、人口流動不穩，統計沒那麼嚴謹；鐵路建成後，居民登記開始穩定後，光是這個合理稅負表，就浪費掉我整年的時間，還有一大堆會計算的商業工會精算師協助，才列出來的綜合所得稅計算。

比起其他領主簡單粗暴的按人頭、田地房屋以及交情來納稅，我將各級產業進行了規畫評估審計，在這個連算盤都沒有的鬼地方，靠著幾百個商會計算師跟幾萬金的價格才整理出一套簡單易懂的納稅機制，其中背後的計算複雜程度，連我這個好歹學過微積分還及格的人來說都是龐大且複雜的公式，腦細胞死的可透徹了，而這還只是規定喔，到時候執行的時候又是一大波繁雜的工作。

所幸，這是一個魔法世界，而冒險公會的評級登記制度與登記機械給我靈感，我設計了很類似的功能，那就是居民登記制度，跟所謂的身分證非常類似，只是把電腦彙整的功能拆分成人工數據與魔法道具登陸，身分牌可以標註納稅狀態，以及無須通關出入盤檢的便利外，還能享有公共福利制度與免費傷病醫療，光這東西弄下來，我基本上除了摸魚溜去擼狗看風景之外，我幾乎沒啥休閒可言。

畢竟這可不是有電腦的世界，這些自動化的系統不但需要精密的魔法工藝，還需要強大的製造工業與科技支撐，所幸，在魔法世界裡，有個東西可以替代電腦。


一個可以儲存意識、靈魂、思考能力與智慧的結晶體，巫妖的命匣，就能代替計算CPU，只是把整個運作原理拔去控電機制與零件，純粹魔力運行的大型精密結構，這就是為什麼我留喬瑪莉一命的原因，以及最後放她自由的原因。

她的靈魂我用了魔法將她轉移到魔像身上，而盛裝她意識與思考能力的命匣被我當作CPU使用，而有一件事情我沒有提過，那就是我這次轉生前的上輩子，出生在1997年的常綠，其實就是矽谷的電腦硬體設計工程師。

我雖然不是天才，但是也沒愚蠢到完全不懂原理，有同樣的學術智慧以及原理互通，假如賈伯斯轉生到這個世界也他媽能用魔法原理做出手機，甚至她媽的APP施法也能做出來，畢竟魔法能量的運行方式，其實在很多層面上跟地球的科學技術是有高度重疊的性質。


「最後一次調整測試。」我將巨型機械注入魔力後，對著遠端的米特爾高聲呼喚著。

米特爾拿出一塊象徵騎士身分的金牌，對著一座石碑輕輕觸碰，一旁的水晶球上顯現著姓名、身分、以及納稅狀況。

米特爾將身上攜帶的血錢幣按照上面要求數量投進錢箱之後，再次刷過金牌，一堆機械構造的柵欄齊刷刷的暢行無阻開閘放行，他一臉驚奇的開心大笑著，跟著一群地精與魔法師、工匠衝過來對我擁抱著。


「老天阿，這太神奇了！」米特爾開心道。


「...整年的努力啊！」我虛脫的坐在地上，回頭看著整座宮殿中運轉的黃銅零件、機械、複雜水晶、管線、方尖碑，以及各種特殊材質的礦物組合而成的巨大運算體，長嘆了一口氣。


「這是冒險公會的登記評級機械的升級強化版啊！」米特爾非常訝異道：

「這用來整合所有國內居民的戶口、登記納稅狀況，這個太厲害了吧？

之前我都在疑惑你錢花哪去了，沒有奢侈消費、也沒大興土木，卻三天兩頭跟我喊沒錢，原來是在弄這個大東西...」


「我們人口擴張速度太厲害了，光是你的封地去年稅收期間就忙到瘋掉了吧？」我道：

「有這個東西之後，收稅可以減短很多時間之外，也可以讓居民感受到納稅之後的方便跟福利。

凡是持有身分牌的納稅人，在繳付完稅金之後，可以享有快速通關出入境的福利，一年內免費乘車、還有一年可以憑證享有便宜醫療的福利，還有小傷小病的免費藥物領取，可以讓人實質感覺到納稅的差異與便利。」



「這要很龐大的計算耶！殿下您整年都在用這些東西嗎？」米特爾道。


「是啊。」我道：

「前置準備作業就是這麼繁瑣，我總要做好我可以長期離開首都的準備作業，財政、行政、治安都必須要我離開的時候都能自行運轉，我這樣才能大遠征以及擴展領土啊。

而今年的稅收期將是測試這一套系統的實際成效了。」


「雖然我是不懂這是怎麼運作，但是我可以想到這有多麼方便了。」米特爾道：

「傳統繳稅方式，一個稅官要三四名士兵陪同，一個工作天能收三十戶就已經很努力了，整個稅收期下來，二、三十個稅官沒有三個月是收不齊全的。

而且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騎士的封地喔，換作是其他爵位的大領地，可能到隔年都還沒收完稅金，新的一批又要到來了，而老百姓也很不願意拿自己寶貴的時間跑去政府機關那裡主動納稅，因為大家得認為那只是繳個保護費而以，看不到實際成效。

但是如果這麼便利的話，自己自行來繳納的意願就會提高，畢竟現在乘車的人太多了，光是可以免費乘車就會提高很多納稅意願了，同樣是排隊等候，一年排一次跟天天排隊買票，這之間的差別就很大了。

但是、但是您讓納稅者免費乘車，這個收支怎麼計算啊？」


「哈哈，這個就不用你費心了，我可是花重金請人幫我複雜計算的。」我笑道：

「既然測試完了，那麼最重要的就是喝酒啦！」


「去【拳頭與神經病】嗎？」米特爾道。


「當然，總要給你的老隊友捧捧場，還有去聽提米那傢伙的葷段子笑話有沒有更進一步了。」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