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不情之請

在這個世界，是存在米這種食物的。但是並非一般的精米，而是一種口感差很多，還不會加工脫糠的糙米。這個世界的人們不會把米當主食，只是作為類似燕麥片一類的食品，是要伴著其他東西吃的。自然，這種糙米也不會做成米飯。
正因如此，當莉薇婭看到烤雞裡面裹著一層厚厚的白米飯時，她驚訝得合不攏嘴。
「老闆！這、這些是……！」
馬特羅見莉薇婭這般好奇，不由得臉上露出自豪的笑容，答道：「這玩意啊，可是我們矮人族的特產，叫珍珠粒。當然不是用珍珠做成的，只是形容它的外表。」
「矮人族的特產？！在這個世界原來是矮人族發現了水稻的種植方法……？！」莉薇婭不禁自言自語起來。
「哦？小妹妹也懂這些？沒想到你也知道水稻呀！」
馬特羅捋著鬍子解釋道：「別看我們矮人族都喜歡往山裡鑽，其實有一支矮人族是喜歡居住在平原的。究其起源哦，我們矮人族傳說都是一種叫諾姆（Gnome）的地精後代，是上古諸神創造我們翻整土地，收藏萬物的。所以我們矮人族的天性是喜歡往地底鑽。啊，說回來，那支平原矮人呀，喜歡鑽研怎麼種植作物，這珍珠粒呀就是他們研究的成果。不僅如此，還有收穫之後的處理手法，少了這一步也不會好吃的！就是這支平原矮人很排外，跟他們交易可難上天了。所以呀這些珍珠粒還真的像它名字那樣，要用珍珠來換才能吃上啰！」
莉薇婭完全沒想到竟然「他鄉遇故知」，在這個世界也能遇到相似的白米飯。畢竟這是前世的主食，總忘不了那個味道。莉薇婭迫不及待舀了一些到自己的盤子上，然後隆重其事，送進嘴裡。
「唔～～～～～～！」
熟悉的感覺從嘴巴直涌全身。
米飯是和其他配料一起塞進烤雞裡面，然後跟烤雞一起熟的。所以烤雞滲出的雞油伴著其他配料的味道一起銘刻在米飯當中，剛一入口，還不用咀嚼，鮮甜美味便噴湧出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吃到了熟悉的味道，本來就好吃的米飯就變得更加好吃了。這是何等的幸運，如果不是那支平原矮人發現了水稻的種植手法，又因為他們喜歡鑽研，發明出精米的處理辦法，莉薇婭又怎麼吃到幾乎是還原上一輩子體驗的米飯來？
「喂，你看，那一桌點了珍珠粒哦！」
「哦哦！那可是這裡最貴的美食呀！」
「快去瞧瞧！」
周圍的食客全都好奇地圍了過來。他們紛紛起鬨，七嘴八舌品評起這道料理來。有說「一口雞腿一口珍珠粒才是最佳吃法」的，有說「要把肌肉切成小片跟珍珠粒一起吃才是最好」的，有說「珍珠粒雖然珍貴但也只是拌菜，真正的美味是烤雞本身」的。哄哄鬧鬧，不一而足。
「嘿！我說你們，都這個份上了，怎麼不來上一杯冰冰的麥芽啤酒？」
這一句話剛起來，大家紛紛唱和，說要上啤酒。
莉薇婭趕緊甩手，苦笑道：「我還不到喝酒的年齡……」
馬特羅哈哈大笑，露出他那黃板牙，鬍子在胸前甩來甩去：「在我們這裡，還沒出生的嬰兒就已經喝著媽媽肚子里的酒了！來，給幾位貴客都來上一杯大！」
不到一會兒，奈伊歐一臉壞笑端著四倍超大啤酒來到莉薇婭面前。這杯子是用木頭做的，都快有莉薇婭的腦袋那麼大了，杯麵白色的泡沫滿到溢了出來，整個杯的表面全是泡沫。
莉薇婭嚇了一大跳，還想推脫，但是阿格羅斯拿起他的那一杯向莉薇婭敬了過來。他興奮叫道：「薇賽兒小姐！我敬你一杯！感謝你救了我們！我先干為敬！」
接著，他便舉起酒杯，往自己嘴巴里灌了進去。
咕嘟咕嘟咕嘟……沒想到那阿格羅斯相當厲害，把大半杯啤酒都灌了進去。周圍的看客無不發出歡呼聲。
「輪到這位小姐姐了！」
大家無不向莉薇婭叫了起來。
莉薇婭面露難色，但是又不好明著拒絕。莉薇婭向來對酒興趣不大，以前在家裡也很少喝酒。貴族的用餐習慣里的確有喝葡萄酒的習慣，只是貴族喝的一般度數不高，而且淺嘗輒止。莉薇婭在老家的時候都會要僕人給酒里兌很多的水，差不多等於當葡萄汁來喝。
（「雖然我不喝他們也奈何不了我，但是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認識他們……要是這裡拒絕的話只會把關係弄僵，以後再難融入……唔、看樣子是不能避了！」）
莉薇婭想到這裡，只能鼓起勇氣，喊道：「……好！我就回敬你吧！」
「唔呼！」「太棒啦！」「有勇氣，小姐姐！」
莉薇婭狂吸一口氣，舉起酒杯，把臉沒在酒杯里，啤酒咕嚕咕嚕灌進嘴裡……
啤酒一入口，首先是一陣冰涼的刺激。之後是一道劇烈的苦澀味，苦到讓人作嘔。這種苦味還伴隨著一陣燒焦味，和接近巧克力的那種味道。在這個層次的時候，像是在喝苦藥。
等啤酒略過喉嚨，口腔里留下的確實一陣清香。是麥芽的香氣，以及混搭著水果的甜膩氣息。喉嚨也開始回甘，震蕩著整個味蕾。
莉薇婭喝了幾口，立馬把啤酒都給嗆了出來。這啤酒對莉薇婭來說還是太衝擊了，一時之間沒辦法適應。眾人看見，全都哈哈大笑，笑莉薇婭的樣子滑稽。
「小少爺，我幫她喝完剩下的。」
魯珀奪過莉薇婭的酒杯，猛地喝了起來。他喝的比阿格羅斯要快，也更大口，並且是將整杯酒都喝光，末了將杯子反轉過來，示意一滴都沒留下。
阿格羅斯一拍桌子，喊道：「好！魯珀！今天我們就喝個不醉無歸！馬特羅，給我每一個人都來一杯！今晚所有人的酒錢都算我的！」
眾人自然又是一陣歡騰鬧哄。馬特羅笑得只見黃牙不見眼睛，心想今天可是要發財啰！
就這樣啤酒源源不斷送了上來。不僅阿格羅斯和魯珀喝，周圍的人也鬥了起來，一時之間周圍飄著的全是酒臭味。
瑟芙已經懶得去制止他們兩人了（也不是第一次）。她轉而去關心莉薇婭。只見莉薇婭只不過是喝了一點酒而已，就已經馬上感覺頭暈目眩，胃裡翻江倒海。
瑟芙關切道：「薇賽兒小姐，你還好嗎？」
「唔……唔嗯……沒、沒倒下……」
「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們先離開吧，不用管那些男人。要知道，這群男人就喜歡在一些無謂的事情上較真。」
「唔……」莉薇婭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意瑟芙的話。
瑟芙扶著莉薇婭走出人群。這個過程也算是一波三折，因為這群喝酒上頭的男人要麼趕也趕不開，要麼回過頭來耍酒瘋。好在瑟芙有應付這些人的經驗，連踩帶踢也終於衝出人群了。
就在這時，有人用力將酒杯摔到地上，大罵起來。
「他祖宗的，最近新來了一個領主！聽說是皇帝派過來的，是個貴族！可去他的貴族奶奶！又是一群吸血鬼！」
「就是，他祖宗化灰的貴族！」有人附和道，「全都是吸我們血，吃我們肉的魔獸！」
另一人道：「可我聽說新來的領主是皇帝冊封的〈賢者〉呀？」
「不還是一回事！這些大貴族，每天吃好的喝好的，睡的是軟床，摟的是香撲撲的美女，誰會知道我們的苦！〈賢者〉試過在寒風裡挨餓挨凍的滋味嗎？！」
「我還聽說這次來的領主是個只有十幾歲的丫頭！莫不是靠親戚關係攀上來的，會有能耐嗎？我看不到幾天就會耍脾氣，拿我們這些底層的人當玩具耍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叫好，頓時粗言穢語，猥瑣下流的話就全都出來了，讓人不想再聽……
莉薇婭攔住了瑟芙。
瑟芙奇道：「嗯？怎麼了？」
莉薇婭搖了搖頭，卻沒說什麼。她拋下瑟芙，轉身回頭往那群人走了過去。
「你們對新來的領主都不認識，幹嘛要這麼詆毀她？」
莉薇婭的臉上變得精神起來。
帶頭起鬨的人奇道：「喲，我的小姐姐，你可真奇怪，這是怎麼啦？」
莉薇婭正色道：「我只是覺得……評價一個人要先了解這個人的事情，不然就是……在背後說緋言緋語而已。」
「噢，我的小姐姐！看樣子你是有學識的人。」那人譏笑起來，「可我們只是斗大的字也不懂的礦工！我們就愛在別人背後說是非！」
莉薇婭有些懊惱。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關係，她變得有些情緒化，總想發泄一些衝勁。
「要怎麼做才能讓你們收回那些話？！」莉薇婭朗聲道。
這群礦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下子又鬨笑起來。帶頭的那人喊道：「酒！你能把一杯酒灌進去，我就把話收回去！」
莉薇婭把心一橫，點頭道：「好！給我來一杯大的！」
一杯超大的啤酒「砰」的一聲放在了桌子上。
莉薇婭舉起酒杯，看著上面飄著的泡沫，不由得又有些害怕。
（「……干就完了！」）
莉薇婭隨即低吟一聲：「〈Vivo confirma〉（身體強化術）！」接著把啤酒一口氣灌進嘴裡。
只見莉薇婭強忍著不適，把酒喝了個精光。她感覺自己的食道像灼燒一樣，一股熱氣猛地衝上腦袋，暈暈乎乎的。
瑟芙和阿格羅斯都瞪大眼睛，看著莉薇婭把酒喝光。兩人都沒料到莉薇婭突然之間變得如此豪氣。
「「「好！」」」
等莉薇婭喝光了酒杯里的酒，眾人一起爆發出歡呼聲。只見莉薇婭此時已經臉頰通紅，微微喘著氣。
之前帶頭的那個礦工拍著手掌，叫道：「小姐姐！你厲害！你比男人還厲害！我服了！我收回我的話！可是——」
他用手掃了一圈身邊的人。
「——我並不能代表他們！大伙兒，你們說，怎樣辦？」
「把我們都干倒了，我們就聽你的！」在場的客人鬧哄哄的，叫囂起來。
瑟芙快步走到莉薇婭的身邊扶著她，忙道：「你沒事吧？！」
莉薇婭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道：「沒事！我……我能行！」
「別勉強自己！」
「……我就不信斗不贏他們！」
莉薇婭把啤酒杯用力砸在桌面上。
◇
「唔嘔——————————……………………」
莉薇婭則趴在牆邊，時不時把胃裡的東西通過嘴巴排出身體。而瑟芙則在她身邊扶著，用手微微拍著她的背脊。
「今晚只能帶她到我家了……」瑟芙一臉發愁的樣子。
「麻煩西卡小姐了。」
瑟芙轉過頭來，埋怨的樣子看著阿格羅斯：「阿格羅斯少爺，今晚你有些太過火了。看她就知道平時很少喝酒的人，突然喝那麼多對身體不好。」
阿格羅斯摸著後腦勺使勁點頭道歉：「抱歉抱歉，我只是想炒熱氣氛，沒想到……」
「我會謝謝小少爺。今晚吃飽喝足，非常滿意。」魯珀站在阿格羅斯身邊，一臉事不關己的樣子說道。
阿格羅斯嫌棄道：「你謝我我也不會高興就是了。」
「高興！嗯……我還能喝……高興著呢……」
莉薇婭冷不防爆出這麼一句話來。此時的她腳步虛浮，精神迷糊，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對別人的說話偶爾會有反應，但說話不成邏輯。
瑟芙嘆了口氣，扶起莉薇婭道：「好啦，不喝了，要回家休息了。」
「休息？！不……唔……我還能……喝……呢……」
瑟芙朝阿格羅斯道：「阿格羅斯少爺，魯珀，我們就先回去了。你們也不用跟來，我會處理好的。」
阿格羅斯道：「真不用幫忙嗎，西卡小姐？」
魯珀卻把話搶了：「不用，瑟芙她在這裡跟自家後院似的。連我都不會擔心。」
「你說的話完全沒說服力……。」
瑟芙道：「好了，就這樣啦。晚安，阿格羅斯少爺，魯珀。」
「晚安。」「慢走，西卡小姐。」
言畢，瑟芙便扶著莉薇婭往自家方向走去。
阿格羅斯看著瑟芙和莉薇婭的背影，在寒夜中吐出一口氣。
「你今天有些古怪。」魯珀道。
「你也是。」
「我是說，你看著那個薇賽兒小姐的時候，眼神有些怪怪的。」
阿格羅斯望向魯珀，不忿道：「你是喝醉了嗎？」
「你知道我是不會醉的。」魯珀回望阿格羅斯。
阿格羅斯雙眼閃爍。良久才開口道：「……因為我有個請求。」
「請求？什麼請求。」
「不關你的事情。」
「也是。小少爺的事情與我無關。」
「好了，是時候回家了。」
阿格羅斯說罷，轉身離開了。
魯珀等阿格羅斯走遠了，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小少爺說得沒錯……我也有些怪怪的。」
◇
瑟芙好不容易把莉薇婭帶回自己的家。
瑟芙的父親知道當初救了自家倉庫的大恩人到來，也表現的相當熱情。可惜莉薇婭喝醉，完全沒辦法有所回應。
一頓擾攘，瑟芙跟家裡的幫傭才幫莉薇婭擦了身，換了衣服，扶到床上。莉薇婭一開始還胡言亂語，不過沒多久就睡著了。
瑟芙處置妥當，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她突然瞄到莉薇婭的身上起了一些奇怪的變化——
只見頭髪的髪色逐漸從淡金色變成銀色，皮膚也變得更加白皙了。面容和身體的一些部分也開始微微變形，像是有隻無形的手在揉搓著名為身體的麺團。
瑟芙看呆了。她雖然對魔法不是很熟悉，可也明白眼前看到的是什麼情況。
「變形魔法……。」
不消一口茶的時間，本來金髮的薇賽兒就變回了銀髪的莉薇婭。只是當事人睡得正香，完全不知道有這一回事。
瑟芙心裡飛快閃過許多念頭。為什麼要用變形魔法偽裝自己？她的真實身份是誰？難道攤上了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瑟芙立馬跟家裡幫傭說不要讓人進房間，她自己今晚會在客房陪客人。接著她找了把門鎖，鎖上了房間的門，防止任何意外的出現。
看著莉薇婭那熟睡的，沒有防備的臉，瑟芙心裡一下子就變得不踏實了。
◆
陌生的天花板。
莉薇婭醒來，覺得頭還是有些疼。她只依稀記得自己大約在第二杯啤酒之後就再也沒辦法組織起清晰的記憶，也就是說她喝斷片了。
自己現在是在哪裡？當她看見在床邊喝著熱飲的瑟芙時，隱約明白了什麼。
「早安，薇賽兒小姐。」
瑟芙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望著自己。
「……早安，瑟芙。我……是在你家嗎？」
「是的，你在我家。」瑟芙放下熱飲，「你昨晚喝多了，我們不知道你住在哪裡，所以只能送你回我家住一晚上。希望這沒冒犯你。」
「不會，怎麼會呢……謝謝你收留了我。讓你看到我的醜態了……」莉薇婭尷尬笑道。
瑟芙露出別有深意的笑容。她輕哼一聲，語帶謹慎道：「別介意，我不止看到了你的醜態……還有別的。」
「……別的？」
瑟芙指了指自己的頭髪，又指了指莉薇婭的頭髪。
莉薇婭這次用手抓起自己的頭髪。這不看還好，一看便嚇了一跳。
瑟芙道：「薇賽兒小姐你不僅是個厲害的魔導士，還是個出色的易容師。只可惜你的變形魔法在你失去意識后自動解除了……。」
房間里沉默了好一陣子。
莉薇婭嘆了口氣，無奈道：「抱歉。我騙了你們。」
「我大概也能理解，你獨自在這種混雜的地方行走需要一個假的外表。我並不是想要過問什麼，但是……」
瑟芙端坐起來，表情變得凝重起來。
「我怕惹上了不該惹上的人或者事情。我希望你能說明一切，好讓我知道我在承擔什麼風險。」
莉薇婭抿了抿嘴，心想事到如今再隱瞞反而會讓對方對自己更不信任。而且莉薇婭從第一天認識這個女孩以來，直覺告訴她對方並非一個不值得交心的人。
「好，我告訴你真相。薇賽兒·潘思圖是個假名，我本名叫莉薇婭——莉薇婭·塞普提穆斯·伊西絲。也就是這裡的新任領主。」
這下輪到瑟芙說不上話來了。良久，她才狐疑道：「……你沒有在騙我？」
「事到如今我沒必要騙你。我就是莉薇婭，昨晚那群礦工口中的沒見識的丫頭。」
瑟芙的心臟跳得飛快。如果這是真的，那可不得了。他們昨天晚上灌醉了這個地方的最高統治者，還出言侮辱她，完全可以治個死罪。就算退一萬步，行省最高統治者到訪做客某人的家，主人家沒有以最高規格迎接，就已經能安個侮辱貴族罪，他家的財產已經可以沒收了。
瑟芙有一瞬間不想這是真的。可是結合之前的聽聞，是真的可能性極高。瑟芙的父親要在這裡混，自然少不了各種消息。阿基坦新任領主是誰，她家也有些了解。瑟芙聽到的是，這次的領主是個和自己年紀相仿的女孩，在讀〈皇立學院〉的時候立下大功，受皇帝冊封為〈第七賢者〉，後來還以優異成績畢業。據說身材嬌小，有著一頭漂亮的銀髪，赤紅色的瞳孔。
「年紀相仿的女孩」「身材嬌小，銀髪赤瞳」「擅長魔法」每一項都命中了。
瑟芙立馬跪倒在地上，大喊「領主大人！」並且向莉薇婭拜了起來。莉薇婭先是一驚，回過神來隨即扶起瑟芙，低聲道：「不不不！別這樣！！」
「可是，可是這怠慢了貴族大人——」
「在這裡我是薇賽兒·潘思圖，不是領主莉薇婭！再說了，我從來都不喜歡搞這種高高在上的無聊事情！」
「…………」
瑟芙這才爬了起來。
瑟芙還想喊「領主大人」，但是被莉薇婭制止了，讓她繼續叫回自己「薇賽兒」。
莉薇婭道：「我之所以會以假身份接觸你們，是因為我想了解這個地方。如果用領主的身份來這裡，恐怕只會感受到空洞的崇敬。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
「這是當然的了，領、薇賽兒小姐。不過……」瑟芙不安道：「那些侮辱你的人……」
莉薇婭笑了笑，尷尬道：「是會不舒服，但我不會做什麼。人民能夠罵他們的統治者，統治者才能知道自己的不足。」
瑟芙一下子就對莉薇婭改觀了。她確實相信眼前這個人不會因為一點小事情就治自己罪，就像以前遇到過的那些貴族那樣。相反，她覺得莉薇婭根本不像一個貴族，而是跟她差不多階級的女孩。
「那麼，瑟芙小姐，我現在能去吃個早餐了嗎？」
說話的當下，莉薇婭的外表已經重新變回那個名為薇賽兒的女孩了。
◇
瑟芙的父親熱情接待了莉薇婭。莉薇婭也得體回應。
早餐席間，莉薇婭問了不少這邊營商的問題，看上去輕描淡寫的。但是在瑟芙聽來，就知道其實莉薇婭是在了解〈布里拉歌墨〉的實際情況。
「薇賽兒小姐，我有個請求。」瑟芙在莉薇婭身邊低聲道。
「請說。」
「以後能給我爸的生意多點照顧嗎？」
莉薇婭忍不住輕笑一聲。她點頭道：「我儘可能。」
在早餐結束的時候，瑟芙家裡幫傭的人說阿格羅斯少爺來找小姐和她的客人。不過他們想瑟芙和莉薇婭去外面見他。瑟芙和莉薇婭都覺得很好奇，於是走出門去見阿格羅斯。
「咦？」
非常罕見，阿格羅斯和魯珀居然站在一起。
「魯珀，你能先迴避一下嗎？」
「小少爺，你要做見不得光的事情嗎？」
「…………。」
阿格羅斯沒辦法，只能不去理會魯珀。
等瑟芙和莉薇婭來到兩人面前，阿格羅斯整理衣服，站姿變得端正了不少。
「早安，兩位小姐。希望我沒打擾到你們。」
「早安，阿格羅斯少爺。不知道少爺找我們是什麼事情？」
阿格羅斯看了一下周圍，只有他們四個人。接著，阿格羅斯深呼吸一口氣，向著莉薇婭低下了頭，深深鞠躬。
「薇賽兒小姐，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希望你能答應！」
魯珀和瑟芙都心中一驚。難道這小子果然移情別戀，喜歡上了莉薇婭嗎？
莉薇婭也是一臉茫然，看著他回道：「別、不用那麼客氣，你說，我能幫的都會幫你的——」
「我想拜你為師傅，跟你學習魔法！！」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