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沼澤來襲

古福王死了。

當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最先是感到疑惑，然後腦海中拚命思索那傢伙是誰，才好不容易從記憶裡挖出一個又矮又胖的形象，以及許多跟笨蛋相關的形容詞。

在十方領主議會上，那傢伙確實留給我很糟糕的愚蠢印象，突然接到他的死訊確實很錯愕，但是也沒有讓我感到其他特別的感覺。

但是後面緊接在死訊的求援信就讓我開始煩惱了。


古福王的西南國境長期也是飽受沼澤荼毒，所幸地勢很破碎，沼澤被多個火山山脈阻擋切割、難以聯貫成巨大面積侵蝕，很勉強的支撐了許久，而我剛登記成為冒險者的時候就曾在西南境內對付過沼澤怪物，大概能理解當地沼澤的分佈情況；而古福王因為誤信了某個神棍級別的國師占卜，認為在某個良辰吉時出兵攻打沼澤就能大獲全勝，沒想到帶去的一萬兵馬全軍覆沒就算了，自己還被沼澤吞沒，只剩一隻靴子可以下葬。

但是，可怕的來了。

沼澤自身只能依賴水源移動，長期以來它的擴張都是沿著自然水體移動，如今一群士兵白白命喪，他們的屍體在沼澤的浸泡侵蝕下成為了有手、有腳、可以使用工具的黏液僵屍，沼澤可以控制那些屍體開挖水脈、試圖汙染地下水源。

那些黏液僵屍兵從南境淪陷區兵分兩路，一路攻向西南國境、一路轉向東南國境，而西南路的僵屍兵挖穿了水壩、讓沼澤擴散了出去，古福王的西南國境被沼澤吞噬了三成國境、八萬居民罹難，而死者的增加更是增添了沼澤的人手，隨沼澤擴張逐漸攻向王都，古福王十二世被迫登基，而他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向十方議會求助。


東南境的領主康杜因綽號叫做沙塵暴之王，為了應對沼澤擴張，他犧牲了幾千畝田地將良田沙漠化，利用沙漠的乾燥特性阻止沼澤蔓延，他自己只能自顧難以支援；其餘領主都各自有事難以支援，地王矮人族除了人道支援五千支噴火器外，他們自己也是忙於防堵沼澤滲透，難以支援。

然而，西南境內的事情對我而言卻是唇亡齒寒的問題。

古福王所建立的首都位置跟米特爾村在地緣上是接壤的，就是一山一水之隔的距離，假如西南國境的首都被沼澤併吞，那就會有更多屍體成為黏液僵屍，這幾萬名屍體軍對挖穿大山、汙染河流，那麼米特爾村又會被沼澤給吞沒。

普通人根本對付不了沼澤，就算沼澤畏懼火焰，沼澤自身也能製造魔法降雨、濕霧，能夠應對沼澤的最強戰力，長期以來都是被公認最具話語權的北境之主阿瑪拉阿提瑪，那位有著三分之二黃金龍血統的聖帝能夠噴出不滅龍焰燒退沼澤，而偏偏這個時候他卻因為自己境內戰事耽擱無法抽身...


新接任的古福王十二世求援信由飛鳥急件送達各處，從簡短的字句來看，他大概也僅只是基於禮貌的詢問，言詞間透漏著他大概不怎麼奢望我會協助，畢竟我是十方領主之中領地最少、勢力最小、甚至是毫無正規軍力的領主。

然而最具諷刺意義的地方在於，我他媽大概是所有領主中最看重這次求救的人了。

當古福王愚蠢的死訊、沼澤開始侵襲的消息在境內傳開時，很多人就直接攜家帶口的北上避禍，他們早已經沼澤謠言而惶恐不安，對於南方人而言，他們太多世代都有著跟沼澤相關的恐怖記憶，特別是洪汛、水災、暴雨來臨時，他們往北方遷徙、躲避高處是唯一的選擇與無奈，這也就是為什麼越往北的地方越繁榮的因素。

面對沼澤，人類是無此的渺小、如此的脆弱、如此的無助，同樣也充滿太多無可奈何，我不會去責怪那些逃離家鄉、放棄土地選擇避難的人，因為面對那個可以製造怪物、腐壞土地、汙染生命的災害，人類是那麼的脆弱、那麼的毫無招架之力。


「終於找到您了...」米特爾一臉無奈的看著我跟一群孩子混在一起，無奈道：

「您聽說了吧，殿、呃，老大。」


「你要說西南國境的事情吧？其他人避難的如何了？」我道。


「基本上商人們跟流動攤商都北上回城鎮避難了。」米特爾道：

「不過村子裡的其他人勸不動了，大多數都是該吃吃該喝喝，神殿那裡充滿信徒膜拜。

西南國境首都的治安官向我提出協助請求，我該怎麼回應？」


「這也是我在煩惱的事情。」我道：

「如果是接收難民的話，我們這裡的地盤還夠承擔；但是應付沼澤，恐怕只有一個辦法了。

這樣吧，你幫我跟西南境的首都治安官寫封信，信件大意就是可以接收避難者，而沼澤會派遣專家過去處理。」


「您要親自過去？這、這不妥吧？」米特爾道。


「沒什麼不妥的。」我道：

「我們倫格斯在南方地理位置最低的區域，西南、東南的沼澤最終都會匯流到我們這，要保住南方，協防其他地方是必然的。

這次我要讓沼澤承受更大的傷害，然後奪回更多土地。」


「在下明白了。」米特爾道。


「維克多，能麻煩你一件事嗎？」我道。


「老大請說。」維克多道。


「你那有會騎馬的手下吧？駕駛馬車去城鎮搜購床鋪、被褥、乾糧，能買多少是多少。」我將一大袋金幣拋給他，道：

「將目前屋頂都蓋好的空屋清點清點，然後把買來的東西安置，當作避難所。

然後再找幾個腳程快的小子，陪那位騎士大人到他村子去協助避難。」


「明白了，馬上辦。」維克多道。


「瑪姬，麻煩你幫忙了。」我叫來一個女孩，道：

「你帶上其他人，去城裡面的工地通知還在施工的工人，跟他們說暫時停工，薪水現在結算，回家去避難，別漏掉了地下水道、坑道之類的地方。

為了避免有遺漏，狗狗們也全放出去幫忙。」


「好喔！」女孩一揮手，幾個跟他差不多十歲上下的孩子紛紛帶起哨子、牽著狗朝街道各處散去。


「原來如此，您是用這樣的方式養育人才啊。」米特爾嘆道：

「我聽人說您在城市裡面玩什麼黑幫遊戲，還養了一群孤兒、小混混跟流氓搶地盤，我都覺得有些扯蛋了，沒想到竟然是有特殊目的的。」


「這些孩子們雖然是孤兒，但是都很乖也很有才華，憑什麼要白白讓給犯罪團夥浪費？」我道：

「更何況，不管哪種意義上，我才是真的城市老大，這些孩子跟我混又不用擔心挨餓受凍，還很心甘情願的跟我學習東西，比實質意義的孤兒院好多了。

我不過就是拐了個彎，用不那麼正統的方式培養一群城市治安隊與行政人員罷了。」


「所以那小子是你看中的治安官人才囉？」米特爾看著屋外正在收拾馬車、交代小子們的維克多，道。


「沒錯，趁著他幫你處理業務的時候，你可以加減教他一些東西，我不只看好他能擔任治安官，以他的頭腦跟才幹，搞不好再過幾年就能開始擔任執政官了。」我道：

「現在這樣先做好避難處理，而沼澤的問題我就盡我所能，畢竟那不是你們普通人可以輕鬆應對的敵人。

如果情況不優的話，去榭莉爾的神殿躲避吧！她的神力應該可以抵抗沼澤一陣子。」


「殿下，真是勞煩您了。」米特爾道。


「各司其職，力所能及吧。」我拍著米特爾肩膀，道：

「那麼維克多就勞煩你代為教導一陣子了。」


口 口 口

過了山巒的國境分割界線，眼前就是西南國境、古福王的地盤了。

西南國境的首都跟米特爾村也就是一山之隔的距離，然而西南國境的首都卻是岌岌可危，在更西南的位置，從我在的山上就能用肉眼看到一大坨黑壓壓的東西正在緩慢推進著，沼澤吞噬了好多村莊與小鎮，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與絕望朝西南國境的首都逐漸逼近...


「格林殿下，許久不見。」一抹金紅色的巨大身影落在我身邊，來人正是空王火羽。

她從一頭巨大的火鳳凰型態瞬間轉換成人型，道：

「我還以為你光是應對難民、防範沼澤就已經自顧不暇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能抽身前來共同抗敵。」


「國境接壤，西南王撐不下去接下來就是換我領地遭殃，唇亡齒寒，我會出現也沒那麼特別吧？」我道：

「真正讓我沒意料的是你才對。」


「也沒那麼意外吧？畢竟我可是少數能直接應付沼澤的存在。」火羽道。


「當初我在驅逐沼澤的時候你倒是沒來幫我啊。」我感嘆道：

「要是有鳳凰助陣，我也沒那麼辛苦囉！」


「真是抱歉，畢竟那時候我們不能干涉你的事情。」火羽致歉道。


「沒關係，你的出現讓事情會輕鬆不少，甚至比想像中還好處理。」我伸手道：

「給我一根羽毛吧，我要現拔的。」


「鳳凰羽毛可是魔法中的至寶，甚至是復活術、長生靈藥的關鍵材料，哪有人這樣當面直接討要的啊？」火羽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那個魔法就是得用你的羽毛，沒有辦法用同質替代或者魔法材料減免。」我道：

「沼澤畏懼三種火焰，我雖然可以藉由魔法驅動真龍之火，但是對我自身傷害太大；如果我控制岩漿噴發、驅使地火，造成的火山噴發、地震、地形變動，那個破壞可能比沼澤更為嚴重，對財物與生命的損失範圍更廣。

所以我打算使用用鳳凰火，驅使鳳凰火焰的話，就算是焚山燒林也不會造成太大損害，鳳凰是生命之源，只有違反自然的腐敗物、不死怪物、或者被侵蝕的污染生命才會受到致命傷害，就算引發大規模火災，被燒掉的也是那些遭受汙染的生物而以。」


「你又不是鳳凰，這種重生之火的古代咒語體系你能駕馭嗎？」火羽道。


「勉強還在能力範圍內，就是火系跟治療系領域的結合而已。」我道：

「而且原理跟真龍之火差不多，只是鳳凰之火的魔力損耗更少，持續時間更長；但是缺點就是這個魔法不管如何都需要鳳凰的生物材料，總體上來說羽毛最合適。」


「不行不行，拔羽毛太痛了。」火羽道：

「羽毛可不是頭髮或鱗片，愛怎麼剝就怎麼剝；我的羽毛底下神經、微血管密布，外力拉扯的疼痛程度不亞於被斷手斷腳，不可能現場拔毛給你當耗材。就算我擁有超強再生能力與無限生命力，我可是非常怕痛的。

只要鳳凰材料就可以了吧？沒必要那麼殘忍一定得拔毛吧？

沒想到我竟然得提這麼變態的要求...，如果你非得使用鳳凰材料，那就是把我弄到排卵吧！」


「喂，火羽殿下，你這個主動要求不覺得有些許變態了嗎？」我詫異道。


「你當我變態啊？我、我是為了天下蒼生。」火羽囁嚅道：

「反正你也是女的，又不會懷孕...，而且、而且你的主要生育功能也是泄殖腔，應該知道怎麼弄吧？」


「這種要求我還是頭一次聽說。」我聳肩道：

「也行啦，鳳凰蛋的魔力比羽毛更強一些，不過你可要確定啊，因為我可是很粗暴的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