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建設插曲

終於支走了門薩跟閒雜人等，這下我可以開始動工了。

舊首都雖然是三百多年前的遺址，但是仍然存在許多建築的基石、石墻，這些飽經風霜的建築殘骸雖然已經無法二次利用，但是這些石材要丟掉還是太浪費了。

「門薩老先生，如果我打算在設計圖中沒有的區域蓋座鐘塔，您覺得哪裡合適呢？」我問道。


「我覺得原址重建是個不錯的位置。」門薩老頭指著一處廢墟，道：

「那裡的結構是是十條柱承載，雖然已經崩壞到剩餘底座遺址，但是會用到這種承載柱子，建築本身不是為了支撐大鐘就是誇張的銅像而架設的。

那裡我的設計上算是一片留白區，您是領主你愛怎麼自行發揮創意就隨您啦！」

「那我不客氣了。」我雙手結成咒符，隨著一圈魔法陣擴大區域，頓時，視野範圍可見的廢墟紛紛飛沙走石、磚石浮起，在我手指的指揮下如同小行星環繞著星球般懸浮漂移著。


「這法術我見過，年輕的時候我在北境就被這種法術搶過飯碗。」門薩老頭道：

「我記得那時候是阿提瑪第九王子在修築北境城牆，由於情況緊急，他用了魔法蓋出一大片城牆，導致當時幾百名建築工直接失業了。

如果您有這種建築類魔法，那又何必要請建築師、建築工呢？」


「老實說，如果是蓋個牆壁、壁壘或者臨時弄個遮風避雨的碉堡，我這點魔法還算可以。」我道：

「但是興建城市、建立居住地，我那可憐到不行的美術設計天賦根本派不上用場。」


「原來如此。」門薩老頭道：

「要不然老夫就指點一下怎麼個設計概念，我也想看看魔法蓋出來的建築是怎樣呢？」


「有勞了。」我道。


在門薩老頭的點撥下，我控制著懸浮的石塊開始堆積鐘塔的結構，大石為底、小石填隙，在一般調整之後，我用舊城廢墟的石塊拼出一個五層樓高的鐘塔雛型，看起來還挺穩固的。


「突然很想看我兒子來抹泥水加固。」門薩老頭感嘆道：

「雖然他已經不是泥水匠了，但是看到這結構，我總會想到要是那臭小子把這工程攬下來，家裡又能吃一個月的飯了。」


「那我就把外牆泥水工程特地留給他吧。」我壞笑道。


「不過您建立這個鐘塔不搭配神殿，感覺有點奇怪啊。」門薩老頭道。


「因為我不是要放大銅鐘，而是要放一個機械時鐘。」我道。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門薩老頭道：

「這樣的話大夥就能知道準確時間了，確實對於大城市來說是個好事。

但是給機械鐘上發條這個差事可麻煩了。」


「也是得弄啊，必須要有個統一時間的參照物，不這樣的話，地鐵就會混亂了。」我嘆氣道。


「我都還沒給我設計的【地下超級快速輸送軌道】取名，您就擅自命名【地鐵】啦？」門薩老頭道：

「看來您大概是在有那種交通路線的世界轉世過來的人吧？

難怪您中午的時候跟我爭執著轉運問題...看來您真打算把這線路鋪設貫通整個南境啊。」


「那當然，這東西方便極了。」我道：

「運貨、運人、運兵都是非常節約時間的設計，還不用擔心長途跋涉遭到伏擊，根本是神來一筆的天才想法，我建議您最好去申請專利，這樣以後連通十方領土，您老可以安享天年，甚至把財富留給子孫了。」


「哼哼，可惜愛德華多那臭小子不懂價值，喊了我二十年瘋老頭。」門薩老頭嘆氣道。


「天才的孤獨。」我嘆氣道。


「領主大人，這次工程老人家不跟您收錢啦！」門薩老頭道：

「這可能是老夫這輩子最偉大、最嘔心瀝血的一次工程，希望這座城市能夠五百年後仍然屹立不搖。」


「別說的像交代遺言似的，多不吉利啊！」我吐槽道：

「以後收復其他地方，還要麻煩您老人家出主意呢！」

口 口 口

工程進行得非常順利，特別是地精在挖洞方面的專精真的是嘆為觀止。

地精從厚厚的岩層與土層裡挖出來的砂石、土壤以及岩塊都可以二次利用，特別是那堅固的變質岩，裡面有著堅硬的石英與玉髓，在地精獨特的工具與方切手法下，這些被挖出來的岩塊都能讓石匠輕易切割成工整石磚來建立基礎建設。

城鎮、十方領地、起始之城甚至是東南、西南地區的工匠與工人在缺工的募集下紛紛前來工地中整地、建築，大量的工人湧入帶動了商業的流入，隨處可見帳篷、攤販、或者用木板釘起來的臨時居所；隨著初步的城牆範圍鋪設完成，在有安全感的保護下，儘管城市都還沒蓋好，已經湧入不少的臨時居民跟攤商。

而人一多，治安問題就開始產生，小打小鬧、偷竊的事情偶有發生之外，血氣方剛的工人更需要下班時候的發洩，一些堆放建材的角落已經有買春賣春的現象發生，城市建設都還沒完全落成，就已經需要治安官跟巡守維持秩序。


就目前短期來看，治安官與巡守都是城鎮人，這些約聘僱的臨時人員都是短期工，其實並沒有工作很上心，到點、換班、走人，基本上就是來混時間的；而更麻煩的是，趁著新城市建設初期的混亂，一些竊賊成員把地盤從原本擁擠的城鎮搬遷到了新城市，開始在一些尚未完工的區域、地道、城市排水設施中建立地盤，特別是幾個年輕小鬼頭還到處留下油漆塗鴉標記劃分地盤。

而作為這座建設中的城市唯一已經完成的建築，鐘塔，其實不只是個報時的地方，同時也是我鳥瞰整座城市的秘密基地，我時常在日落時分、夜間站在最頂端俯視城市的夜色，更是觀察許多人事物，而我最近幾天特別喜歡觀察一個叫維克多的青年小偷團伙。

這群小傢伙特別有意思，年紀最大的團長不過十四歲，最小的只有七歲，成員是六個小孩而已，他們不像其他犯罪團夥那樣針對財物下手、甚至是行搶攤商，這群小傢伙偷拿的東西可有意思了，除了日常偷竊食物之外，他們順手偷走的東西全都不值錢，甚至還會偷拿工地裡面廢棄的建材邊角料，然後躲到一個維修坑道去。

有一次為首的維克多偷了工頭的錢包，我還特地觀察他究竟去買了什麼，結果他竟然是跑去一間小藥鋪胡亂買了些治病藥，回去照顧基地內的小傢伙們。


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心，於是一個閃現，就直接出現在他們秘密基地中，維克多還沒回來，不過已經有兩個小傢伙病的不輕了。

而他們會生病的原因，就是偷吃了地精工人遺留在地道中的食物，這下可糟糕了，地精的主食可是毒菇啊！

「你們不應該偷拿地精的食物，他們吃的東西有毒。」我訓斥著小鬼們，順勢蹲下身體、結印、施法將兩個中毒的小傢伙催吐、解毒。


「你是誰、你闖入這裡做什麼！」買藥回來的維克多用短刀抵住我的後腦勺，威嚇道：

「這裡可是野狗幫的地盤，我不管你是誰，輪不到你在這撒野！有種跟我單挑，我不准你欺負小孩！」


「那你單挑輸了怎麼辦？」我好奇的問道。


「江湖規矩，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維克多毫不遲疑地大喊著，甚至面對著我高大的身軀站起身，小小膝蓋都在發抖了，嘴巴還很強硬。


「膽敢跟半龍族挑釁，我敬你是條漢子。」我尾巴一甩就直接彈掉了他手裡的刀子，隨手一抓就揪住他的衣服後領，把他提了起來。


「你說這裡是你的地盤？」我道：

「小鬼，這裡叫做排水溝。

不管你們偷了多少小東西、小零件，把這裡扮家家酒似的弄成一個小秘密基地，但是這裡不是居住的地方。

回家吧，別再玩這種幫派遊戲。」


「誰跟你玩幫派遊戲了，這裡是我們的家！」維克多咬了一口我的手臂，試圖要讓我鬆手，不過他根本咬不動，反倒是在上面留了一嘴口水。

「我們野狗幫就是一群沒爹沒娘的孤兒啦！總有一天我們是這條接到最兇狠的幫派，到時候有你好看的！」維克多大喊著。


「原來如此，這好辦。」我揪著維克多不放，轉身對其他小鬼道：

「肚子餓了吧？想吃飯跟我走，帶上自己的家當。」


那群小孩跟著我的腳步離開了下水道，只有維克多還在罵罵咧咧的揮動手腳，我將他們帶進了一間剛落成的建築，彈指點上了燈火。

那是一間剛完工的孤兒院，很多東西都還沒裝修完，只有幾張臨時床位。

我把維克多放下，將一桶油漆放到他面前，道：

「你想成為最厲害的幫派，住在那種鬼地方根本成不了氣候。

這裡給你當地盤使用，總比在陰溝裡強多了，畫上你的地盤標記吧！」


「你到底是誰？」維克多道。


「這座城市的老大。」我囂張一笑，道：

「想混街頭謀生，第一個主要原則就是要跟對老大。

第二個原則，就是不能讓你的手下挨餓受凍。

第三個原則，沒有能力自立門戶以前，最好聽老大的話。

這裡給你們使用，不過你們每個人都得聽我差遣，明白嗎？」


「跟你混有什麼好處？」維克多質疑道。


「保證不挨餓。」我道：

「過兩天我會指派工作給你們，你們好好休息一下，我現在去給你們弄吃的。」


我一出孤兒院，就直接把孤兒院的標示牌子給掐了，腦海中也浮現出一個新計畫。

我停掉了孤兒院的裝修工程，讓它盡量看起來像個毛胚屋，也安排一些人定期送食物過去，沒多少天，維克多又多撿了一些街頭孤兒到基地去，有些是逃出了犯罪組織、有些則是從人販子那邊逃出來的。

而維克多終究只是個孩子，他有勇氣、有膽識，但是做事情卻很沒計畫，他帶走那些孩子惹怒了犯罪組織的人，卻也招來犯罪組織的追擊，一些是偷到搶劫的團夥、一些則是人口販子，而他們包圍了建築，彷彿勝利似的提前討論著該怎麼處置那些孩子...

很不幸，在我的監看下，這些人的想法永遠都不可能發生。


隨著幾個不識相的倒霉鬼被我赤手空拳打倒，犯罪集團的人就算再愚蠢，面對我這種怪物級別的人來說根本毫無勝算，尤時是當他們認出我是領主的時候，膝蓋都已經嚇軟了，嘴巴也像是被鎖住似的發不出聲音。


「這座城市的老大是我，何時輪到你們囂張了？」我恫嚇道：

「這些孩子是我罩的，要命就給我滾！我只說一次，誰敢到野狗幫的地盤撒野，就是跟我作對，跟我作對的下場，就是剝皮抽筋懸吊在城牆上，聽明白了嗎？」


我身為領主，那些犯罪集團的人聽到我可以讓他們活著滾蛋的宣言時，趁我改變主意前就很識相地紛紛落荒而逃，其實我也不想這樣裝帥，但是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

就算是在地球最文明的國家，孤兒照顧的社會福利機制就是狗屎，那麼更別說是根本沒有孤兒照顧機制的中世紀世界，在那種環境甚至連兒童保護法與童工條力都不可能存在，就算是健全的家庭，七八歲大的小孩就已經開始當學徒工作養家；對於那些失去父母照顧、流落街頭的孤兒處境更加艱難，絕大多數不是犯罪謀生，就是淪為娼妓，對於一國之君、甚至是神明也無法改變這個悲慘現狀。

這些孩子缺乏的不是宗教洗腦的溫暖，或者制度的憐憫與施捨，而是有一個成年人的榜樣以及依靠，而也是因為如此特別容易掉入黑暗的誘惑與犯罪集團控制，身為一個領主可以做的最好辦法，那就是當那群野孩子的老大，最起碼跟我混社會還有基礎保障，畢竟有用處的孩子我可不會浪費人才。

沒錯，我不想按照官僚體制的傳統來處裡孤兒問題，因為那不會從根本上解決問題，那都只是一種消極應對，這些孩子所需要的是一個可以代入依靠情感的大人；當然，你們也能抨擊我想當孩子王，我不否認，我也可以很無賴的說，我他媽現年才兩歲呢！想當孩子王不行嗎？


今天我只是用一個裝飾精美的孤兒院收容他們，聘請一堆老師、管教者來約束管教，不出三天，這些孩子就會自行流落街頭逃離；相反的，我給他們一間毛坯房，不完美的空間、沒有粉刷的牆壁、甚至床鋪都還是七零八落的堆放，他們會非常有創意的點綴跟珍惜自己的棲身之所，因為他們要的是歸屬感，而不是冰冷的牢籠。

而且這些孩子比那些領鐘點的傭兵、守衛好用太多了，比起那些散漫摸魚的傢伙們，讓這群老往街頭跑的小孩攜帶哨子跟猛犬更有效，我只派給他們一個工作，那就是大孩子帶著小孩子、牽著狗上街，遇到違法勾當就吹哨放狗，如果那群懶散的守衛聽到哨聲不處理，那就滾蛋。

而裡面幾個體能比較好的大孩子確實也對治安展現不滿，而我要的就是這股不滿跟衝勁，他們想學格鬥，我就教他們搏擊；他們想學劍術，我就教他們劍術，而這些被我繞個彎便像收養的孩子們將來就是我的軍隊、守衛、甚至是治安官；至於想學其他技能的孩子，我也幫他們安排好的師傅去做學徒；想學讀書寫字，那我就當起老師教他們識字。

差不多幾個月以後，野狗幫的【地盤】就住了四十幾個來自不同地方的孤兒，而野狗幫的大哥維克多也跟在我身邊做事，他的年紀早已經是少年，而且他也並不笨，他老早就已經得知我是領主，卻還繼續陪我玩這個扮家家酒的遊戲，他會選擇跟在我身邊做事，就是真心想當一名治安官，繼續守護著【地盤】。


但是，當一切看似有條不紊的發展之時，突如其來的消息打亂了許多事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