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舊孽餘波

北方，就倫格斯首都遺址群。

有人幫忙免費拆遷破舊的老房子、老建築，還真是感謝啊。

看著門薩會長的巨劍乒乒乓乓的像砍瓜切菜把老房子殘骸切個稀巴爛，都不知道該佩服他天生怪力，還是該去問他哪來的神兵利器，可以一邊嘶吼咒罵、一邊如揮舞羽毛般甩著他的大劍，然後各種摧枯拉朽、天崩地裂的破壞力散幅、劍氣奔流。

別意外，我說的劍氣就是武俠小說常用的詞彙，因為一把一公尺又六十公分的巨形大劍、加上加上臂展兩公尺，步幅在一公尺五十公分，破壞半徑五公尺到六公尺，算上風壓跟怪力了不起十公尺好了，請問一下二十公尺的破壞半徑要用什麼詞彙解釋？


跟門薩會長的摧枯拉朽相比，喬瑪莉躲閃騰挪的身姿感覺就像狂風中飄散的棉絮，隨著劍勢飄盪搖擺，輕輕柔柔毫不費力，當然這可不是她會什麼輕功，而是複數個增加迴避閃躲的法術堆疊起來的效果。

「這頭蠻牛真的都不會疲憊啊。」喬瑪莉感嘆道：

「愛德華多門薩，你都已經四十歲的人了，麻煩一下至少流點汗、喘口氣吧？二十年不見，你怎麼反倒更像怪物了？」


「有膽就不要左閃右躲，正面扛我一擊啊！」門薩狂吼一聲，摧枯拉朽的一劍由下而上揚起，掀起大面積的飛沙走石，緊接著轟然一劍隨著大跨步朝喬瑪莉砍了過去！

巨大的炸裂聲隨著金屬敲擊聲四散，煙硝過後，兩人都在原地不動，喬瑪莉的左邊身子徹底變化成龍的姿態強行扛下一擊，右手手指迅速節成法咒字元，一個無詠唱魔法反手零距離轟在門薩身上，門薩被魔法擊退，頓時皮開肉綻、鮮血四濺！


「勝負已分。」喬瑪莉踢開門薩的劍，話才說到一半，剛才承受門薩一擊的左臂嘩嘩噴血，左手裂出一道可怕的斷裂傷，左臂掉落在地...


「也打夠了吧？」我出聲制止道：

「你們兩的真打算要不死不休啊？是有什麼面子仇怨、金錢糾紛、情場風波，還是至親至愛死在對方手裡？都不能停下來好好溝通？」


「道不同、不相為謀罷了。」門薩掙扎的站起身，不過喬瑪莉在他身上施展的切割術砍斷了許多肌腱，很快又重摔在地。


「都給我停手。」我站到兩人中間，雙手同時施展醫療術對兩者施放，將他們身上的傷勢完全恢復。


「謹遵殿下安排。」喬瑪莉單膝跪在一旁，而門薩才剛癒合傷勢，就用最快速度抄起劍，還打算再打過。


「那是魔王的人馬，現在不對付以後必成後患！」門薩道。


「怎樣的後患？人類滅絕、萬物凋零？還是世界崩壞？」我大聲反駁道：

「那我告訴你吧，有這種野心跟想法的傢伙從來沒有一個成功過！真正的毀滅永遠不是毀滅的行為，而是過度擴張的物種蠶食世界！

我就問你一個最簡單的問題，殺了他沼澤會退縮面積嗎？殺死魔王沼澤能消失不見嗎？能嗎？如果可以我們現在就大遠征，我們手上就有一個魔王的人，要他帶我們直接通關最尾關如何？」


「事實上，我不知道。」門薩垂頭喪氣道。


「那麼這不過就是遷怒罷了。」我道。


門薩放下了劍，長嘆了一口氣。


「抱歉了，喬瑪莉，我雖然很滿意你的服務，也有很多的問題想請教，不過，我得放逐你了。」我轉身道：

「你會服侍我，那是因為契約所束縛，我現在解除跟你之間的契約，從此之後你我兩不相欠。」


【感謝殿下，然而...你最愚蠢的錯誤就是解除這份契約啊！】喬瑪莉怪笑一聲，頓時變的蒼老、醜陋、直接朝我撲了過來！

她迅速的在手指間結著咒語，發黑的雙手朝我面門抓了過來！

我閃身躲過了她的撲擊，緊接著拔出佩劍，直接貫穿了她的身驅。

那把劍是三百年前勇者佩里斯擊殺黑龍王的劍，自從落到我手裡之後，這是我頭一次抽劍使用，雖然我不敢號稱有天賦的劍士，不過苦練了十幾輩子，就算資質再差，用幾輩子、幾百年累積苦練的基本功好歹也堪稱紮實了。


劍鋒貫穿了喬瑪莉的身軀，將她釘在地上，而我伸出右手食指，宛如槍口抵住她的眉心，道：

「我不理解你跟黑龍王之間的契約內容，也不明白你有什麼目的，不過很明顯，你的溫柔、你的服侍都存在某種目的，就算我想問，你也不會說出口的吧？

儘管有太多的事情我還不理解，不過我對破壞神信仰、毀滅派還是有一定程度認知，也清楚你們是什麼德性的群體。

現在就是驗證你的忠誠度了，看你是忠於自己？還是忠於派系勢力？」


【你以為你有辦法嚇唬我嗎？可憐的小東西，你真以為你這半混血的傢伙有黑鱗的實力？】喬瑪莉怪笑著，一口唾沫吐在我臉上。


「有沒有這實力我是不清楚，不過我很清楚你們是什麼東西。」我道：

「大遷徙之前就存在的老怪物、上個大陸的餘孽，靠著邪惡肉與扭曲肉體存活下來的巫妖，你們扭曲了生命本質、汙染靈魂、抽取保存，確保自己不死，只要自身本體的命匣不滅，你們就不會被消滅。

確實，一般的魔法、武器、物質都很難摧毀你們的命匣；不過，也並非絕對。」

隨著我右手緩慢動作的結著咒語的擬字手印，喬瑪莉的不屑笑容迅速變成詫異，詫異轉換到不敢置信，最後在我手中不斷冒出的點點黑色能量波中轉為驚駭...


【不、不可能！】喬瑪莉震驚的看著我，高聲怪叫著：

【饒恕我、請您饒恕我吧，主人，我甘願作您的奴隸、任憑您使喚，求求您，只要能活命，我什麼契約都願意簽訂，什麼都可以！】


「什麼都可以嗎？」我冷笑的問道。

在我的咒語催動下，喬瑪莉的身軀立刻化為污泥，只剩下一個球體...

口 口 口


飯桌上，門薩悶悶不樂的玩轉著湯匙，對自己眼前的濃湯一點食慾都沒有。

「事情都已經解決了，怎麼你看起來還那麼鬱悶？」我道。


「我只是在思考著你今天說過的話。」門薩道：

「雖然事實證明我並沒有錯，但是我確實很不理解為什麼我對於黑暗勢力、魔王派系有著如此難以言喻的仇視。

我既沒有至親好友、熟識之人死在她手裡，也沒有金錢糾紛、情感瓜葛，甚至也不知道殺了她能帶來什麼好處，沒有實質的仇恨；但是那個無端憎惡是怎樣的一個情緒，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我都不禁懷疑，是不是有誰暗中操控了我的思想...」


「我建議你最好別再探究這個哲學問題了。」我啃著手上的粗肉，道：

「因為最核心的原因，不是你我這種凡人可以深究探討的，自由意識在某種程度上只是幻覺而已。

不過我想問你，二十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二十年前，那個時候我不是公會會長，甚至都還不是個冒險者。」門薩道：

「當時，我就是個厭倦了泥水匠工作、討厭穩定沒變化的青年，在幾個朋友的慫恿之下參加了十方領土的大掃蕩冒險團。

一些歷練、一些冒險、還有發生了許多事情，等我意識到的時候，我已經不是拿著刮泥板的泥水工，而是一個拿起武器帶領團隊的小隊長，率領團隊包圍一個傳播邪惡理念的宣講堂。

在那裏我第一次遇到了喬瑪莉，也是第一次我發現如此有劍術能耐的鬥爭，而詭異的是，在我的記憶中我帶的隊伍並沒有人員傷亡、沒有大規模衝突、沒有流血事故，就一個感覺、一個衝動，一種毛骨悚然的直覺讓我出手，而在那裏我知道了喬瑪莉，也知道她有多麼危險，但是是怎麼知道的我竟然一無所知...」


「也是那時候你才發覺自己很有劍術天賦吧？」我道。


「對，毫無理由的劍術才能激增，要知道，在那之前我只是個沒打鬥基礎的泥水匠而已。」門薩道。


「我這麼跟你說了吧，這個宇宙的造物主是個王八蛋。」我把我的冒險者評級證遞給門薩，道：

「【勿忘今生】是我的天賦能力，這輩子是我輪迴轉世第二百九十八次，其中有十一世是在大遷徙以前的舊大陸。

我也是鼓足了勇氣才打算告訴你，希望你別見怪。」


「難怪你總是給人一種不協調的老練感。」門薩道：

「照道理，你一個實際年紀不到兩歲的半龍幼雛，雖然外貌有著迷惑性的成年人姿態，但是歷練、資歷、談吐完全沒有孩子的感覺，反而更像個老油條的冒險者，而且你還會刻意隱藏自己的實力。

在今天以前，我從未見識過你戰鬥，但是當我看到你的劍術都有著老練的熟捻度，完全不像孩童或者新手那般生疏。

我不懂魔法，不過好歹我也是冒險者，你施法的方式跟普遍魔法師不同，更簡潔、更快速，甚至還會很高等的【赫魯曼替代詠唱】，用手指姿勢模仿咒符替代詠唱，這個技術我之所以會知道，那是以前的冒險同伴可是拚了命的存錢、心心念念想去北境學習呢！」


「留下這個技術的傳說魔法師、倒霉又苦命的赫魯曼波爾其實就是我自己啊。」我苦笑道：

「更準確地來說，是我諸多投胎轉世中的其中一世。

我在這個宇宙裡面這次轉世已經是第十二次了，要面對很多以前留下的舊債跟舊孽，以及未結之事，我也不知道該找誰傾訴我的煩惱與壓力，甚至，我有可能說出口都會招來禍端與迫害。」


「你對人性太悲觀了吧？」門薩道。


「怎麼可能不悲觀？」我長嘆一口氣，道：

「因為你們所對抗的黑暗勢力、魔王、毀滅派，其實就是另外一波人，大遷徙以前住在另外一個大陸、象徵著腐敗與黑暗的古老人群。

毀滅群星、破壞世界的毀滅種子不會出現在其他種族上，只會誕生在人類之中，只有人類具有毀滅世界、摧毀群星的力量。

當宇宙的造物主想破壞某個星球、對古老的傲慢造物發起懲罰的時候，他就會惡意的讓那個星球適合人類居住，然後讓所有生物看起來都可以食用...，再說下去就太過黑暗了，這話題不提了。」


「你知道你這個論調跟毀滅派的信仰核心是一致的嗎？」門薩道。


「我怎麼會不知道？」我長嘆一口氣，道：

「毀滅派的理論基礎核心，都是來自破壞神常綠的思想中心，而我的其中一世就是常綠，同時也是締造這塊大陸的星神奧維斯格林，常綠跟奧維斯格林，在其他宇宙的語言中是相同意思的詞彙。

沒甚麼好驚訝的，因為這裡就是我的未完之事，我是被懲罰才又再次轉生到這個世界上，讓我的身分既尷尬又搖擺不定。

這是我敞開心扉第一次找人敘述，如果你無法接受的話，就當作我酒後胡言亂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