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誓約（1）
本章節 3149 字
更新於: 2022-02-07
第二章：誓約
大火在村內延燒，村民們忙著提水撲滅出現在村莊各個角落的火舌，並討論著管理這座村莊的領主會如何處理這次大火造成的損失。費德聽見有人說火焰已經燒毀了存放糧食的穀倉，一整年的作物毀於一旦。這對村莊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損失，他們可能因此失去了與附近莊園交易的籌碼，甚至可能因此捱餓，無法正常度過今年即將到來的冬季。
而造成這場災禍的源頭正是他的妹妹。
雪內芮腐朽了。附在她身上的異幻終於化作真正的火焰吞噬她周圍的一切。
而腐朽者一旦開始腐朽，就沒有人能夠挽回，只能任由腐朽者自己走向滅亡──
或是將他的命運交由眾人裁定。
「如果那女孩沒有被自己給燒死，領主也會將她弔死在廣場中。」費德聽見有人這麼說道。
他們會將小芮給弔死嗎？即便她才十四歲？費德感覺這樣的念頭緊緊攫住他的心臟，令他難以呼吸。是的，他們會這麼做。為了防止同樣，甚至更大的災害出現，他們定會將小芮處死。
程序就是如此，他比誰都更加清楚。
他想起自己在年紀更小的時候，曾經見過另外一名腐朽者在廣場被弔死，儘管他至今仍舊不知道那被弔死的腐朽者叫什麼名字，但那幅畫面卻清晰的難以抹滅。他還清楚記得當時圍觀的村民看見腐朽者終於嚥氣時，臉上出現的如釋重負的表情。
對他們而言，逝去的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股會帶來災禍的力量。
這便是腐朽者的命運。他們終究難逃一死。
「辛赫羅，」他低聲詢問出現在他身邊的幻覺男子。「難道沒有什麼方法能夠讓小芮逃離被弔死的命運嗎？你不是總說要學會寬恕別人？難道人們就無法寬恕我們嗎？」
「讓小芮逃離被弔死的命運？」辛赫羅重複道。「你聽起來好像真的相信小芮能在那場大火中活下來。」
他愣了愣，發現自己比起相信小芮已經在那大火中被燒成灰燼，他更傾向相信自己的妹妹與父親仍舊活著。
「是，我寧願相信他們仍然活著。」
辛赫羅又說：「費德，這不是寬恕的問題，這是……預防。預防更大的毀滅所做出的選擇。為了保全多數人而犧牲少數人所做出的選擇。」
「所以為了多數人的利益，少數人就該被犧牲嗎？」
「就現況而言，是的。」
「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辛赫羅皺著眉頭說。「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理所當然的死亡。但人類並非全能，在我們有限的力量下，無法阻止所有災害，這時便不得不出現一些犧牲，只因我們的能力不夠。」
只因我們的能力不夠。費德思索著辛赫羅的話。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村民們為了救火而提著水東奔西跑。他應該上前幫忙，但是顯然沒有人指望他能夠做些什麼，他們囑咐他，要他別想衝進火場裡，妄想救出自己的妹妹和父親。沒有任何人能夠衝進那樣的大火裡，他們只能靜待火勢撲滅，再來想後續該如何處理。
他們聽起來已經認定他的父親和妹妹都已命喪火窟。
他瞪著燃燒的家園，不願接受其他人已經相信的事實。
不，並非所有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還有人和他一樣願意相信父親和妹妹仍舊活著。
母親在早些時候已經讓住在他們家附近的莎蘿阿姨帶走，母親的右腳踝有嚴重的骨折，必須以木板固定，身上也有許多擦傷必須立刻進行處理。
他的母親在莎蘿攙扶起她時，因為腳上的傷而痛得悶哼一聲。但是沒有開口。莎蘿將臉別到一邊，似是深怕他的母親會因為身上的傷而痛的開口，到時她可保不住自己的聽力。莎蘿在走之前還嫌惡地瞪了費德一眼。
他刻意忽略那帶有敵意的眼光，想要跟上去，卻被他的母親抬手阻止。母親眼角往他們家的方向瞥了瞥，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停下腳步，看著莎蘿帶著他的母親緩緩離開。
莎蘿的丈夫是名醫生，幸好他同時也是一名好人。就費德所知，達赫曾經是一名戰地醫生，他在沙場上和其他醫生一樣立過誓，表明自己願意救助任何他見到的傷患，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受傷了的腐朽者。
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了依靠。他能依靠達赫先生嗎？依靠這名總是帶著慈悲眼神的男子？他會站在腐朽者這邊嗎？如果小芮沒死，只是受了重傷，達赫醫生會醫治她嗎？甚至是反對眾人要將腐朽者弔死的決議？那位醫生立過誓，發誓會救助任何出現在他眼前的傷患。
你很清楚，就算是村裡唯一的醫生，說的話也不足以阻擋人們想要將腐朽者弔死的決心。他的內心有個聲音這麼低語著，但他刻意不去理會。
一個鐘頭過後，肆虐村莊的大火終於撲滅。人們聚集到廣場，清點著這次的損失，沒人多看費德一眼。
他獨自一人緩緩走向那棟已經燒得焦黑，此刻仍冒著白煙的屋子。他以為自己會奔跑起來，慌張的想要在那一片傾頹的廢墟中尋找兩個身影，但他發現自己只是踩著有些不穩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著。
「依我看那女孩應該已經燒成灰燼了吧。可憐的費德，妹妹腐朽後連自己的父親也一起賠了性命。」
他聽見有人在附近對著焦黑房屋議論著。
不，不可能的……他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腳步讓他險些就要撲倒在地。
剛才爆炸的衝擊還沒消退嗎？他有些失神地想。不，衝擊早已退去……
他沉痛地發現自己緩慢的步伐不是受爆炸影響，而是來自害怕。害怕自己即將在那燒毀傾頹的廢墟中看見的事物。
他幾乎聽不見周遭人們的呼喊，只覺得世界在這一瞬間變得寂靜。眼前的視野不斷晃動，他看見自己終於來到燒成廢墟的家門前。燒毀斷裂的門框橫在眼前，他伸出顫抖的手抓起木條，但是不斷抖動的手指幾乎握不起任何東西，最後他只抓起了染黑他整個手掌的焦炭。
他以為自己已經讓打鐵舖的卡達叔叔訓練的足夠強壯，但顯然他的力量遠比恐懼剝奪走的還要少了許多。
冷靜點，費德。他低聲告訴自己。先止住顫抖。
他伸出手再次抓起木條，然後他整個人僵住。
呼吸聲。他聽見有呼吸聲從底下傳了出來。
他趕緊鬆開木條，將耳朵貼在地上，想確認自己剛才聽見的聲音不是錯覺。
幾秒鐘過去，什麼動靜也沒有。
他緊張的吞著口水，繼續等待，不願錯過那一絲渺茫的機會。
直到底下再次傳來了聲響。
這次是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和粗重的喘息。
費德喜出望外，就只差沒有尖叫出聲。他感覺希望帶來的力量穩定了他的雙手，他撲倒在地，用力舉起橫在面前的木條，將它給扔到一旁。
還活著，小芮和他的父親還活著。儘管難以置信，但他絕不會聽錯。
「救命！這裡──」他張口大叫，希望可以引起別人的注意，但畢賽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用雙手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儘管畢賽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人物，卻真實的影響了他。
「小聲點，費德，」伊索出現在他旁邊，看著他驚慌的大眼說道。「別引起別人的注意，這是你唯一能拯救小芮的機會。」
「帶著小芮離開，將她藏起來，只有這樣她才能逃離被弔死的命運。」畢賽說。
帶她離開。
他吞了口口水，以幾不可見的幅度輕輕點了點頭。他停下扒抓著廢墟的手，輕輕聽著底下傳來的呼吸聲。
幾個人聽見了他剛才的呼喊，有些疑惑地朝他看了過來，幸好他背對著眾人，才沒讓大家看見他臉上既興奮又慌張的神情。
他聽見後頭有腳步聲響起，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就要從喉頭跳了出來。如果現在有人過來，他們就會發現小芮還沒死！他動也不動，混亂的腦袋焦急的思考著自己該說些什麼好讓身後的人停下腳步。
「先讓那孩子一個人靜一靜吧。」他還沒開口，便先聽見了卡達叔叔的聲音。身後的腳步聲停下，想必是這位打鐵舖的壯漢拉住了對方吧。他彷彿能夠想像那名壯漢臉上的肌肉因為鬆了口氣和悲傷不捨而互相拉扯著。鬆了口氣是因為村裡少了一名腐朽者，悲傷不捨則是因為死去的腐朽者正是自己學徒的家人。「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費德繼續維持垂著頭跪在地上的姿勢，直到他感覺來自背後的視線終於移開，才又開始小心翼翼的移開面前的斷木與碎石礫。
小心點，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了。他低聲告訴自己，感覺傳進耳裡的呼吸聲愈來愈大，他繼續挖掘，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足夠他鑽進去的小洞。
他悄悄的扭頭觀察其他村民，知道他們正忙著清算損失。
沒有人注意到他。
沒有人會在乎村裡死了一名腐朽者。過去這對費德而言或許是一項沉痛的打擊，但現在反倒成了解救雪內芮的一項優勢。
他將伊索和畢賽留在外頭──這小洞可容不下他們三個人──然後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一頭鑽進了他挖出來的小洞內。
大火在村內延燒，村民們忙著提水撲滅出現在村莊各個角落的火舌，並討論著管理這座村莊的領主會如何處理這次大火造成的損失。費德聽見有人說火焰已經燒毀了存放糧食的穀倉，一整年的作物毀於一旦。這對村莊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損失，他們可能因此失去了與附近莊園交易的籌碼，甚至可能因此捱餓，無法正常度過今年即將到來的冬季。
而造成這場災禍的源頭正是他的妹妹。
雪內芮腐朽了。附在她身上的異幻終於化作真正的火焰吞噬她周圍的一切。
而腐朽者一旦開始腐朽，就沒有人能夠挽回，只能任由腐朽者自己走向滅亡──
或是將他的命運交由眾人裁定。
「如果那女孩沒有被自己給燒死，領主也會將她弔死在廣場中。」費德聽見有人這麼說道。
他們會將小芮給弔死嗎？即便她才十四歲？費德感覺這樣的念頭緊緊攫住他的心臟，令他難以呼吸。是的，他們會這麼做。為了防止同樣，甚至更大的災害出現，他們定會將小芮處死。
程序就是如此，他比誰都更加清楚。
他想起自己在年紀更小的時候，曾經見過另外一名腐朽者在廣場被弔死，儘管他至今仍舊不知道那被弔死的腐朽者叫什麼名字，但那幅畫面卻清晰的難以抹滅。他還清楚記得當時圍觀的村民看見腐朽者終於嚥氣時，臉上出現的如釋重負的表情。
對他們而言，逝去的不是一條生命，而是一股會帶來災禍的力量。
這便是腐朽者的命運。他們終究難逃一死。
「辛赫羅，」他低聲詢問出現在他身邊的幻覺男子。「難道沒有什麼方法能夠讓小芮逃離被弔死的命運嗎？你不是總說要學會寬恕別人？難道人們就無法寬恕我們嗎？」
「讓小芮逃離被弔死的命運？」辛赫羅重複道。「你聽起來好像真的相信小芮能在那場大火中活下來。」
他愣了愣，發現自己比起相信小芮已經在那大火中被燒成灰燼，他更傾向相信自己的妹妹與父親仍舊活著。
「是，我寧願相信他們仍然活著。」
辛赫羅又說：「費德，這不是寬恕的問題，這是……預防。預防更大的毀滅所做出的選擇。為了保全多數人而犧牲少數人所做出的選擇。」
「所以為了多數人的利益，少數人就該被犧牲嗎？」
「就現況而言，是的。」
「理所當然？」
「當然不是。」辛赫羅皺著眉頭說。「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理所當然的死亡。但人類並非全能，在我們有限的力量下，無法阻止所有災害，這時便不得不出現一些犧牲，只因我們的能力不夠。」
只因我們的能力不夠。費德思索著辛赫羅的話。
他有些茫然地看著村民們為了救火而提著水東奔西跑。他應該上前幫忙，但是顯然沒有人指望他能夠做些什麼，他們囑咐他，要他別想衝進火場裡，妄想救出自己的妹妹和父親。沒有任何人能夠衝進那樣的大火裡，他們只能靜待火勢撲滅，再來想後續該如何處理。
他們聽起來已經認定他的父親和妹妹都已命喪火窟。
他瞪著燃燒的家園，不願接受其他人已經相信的事實。
不，並非所有人。他想起了自己的母親。還有人和他一樣願意相信父親和妹妹仍舊活著。
母親在早些時候已經讓住在他們家附近的莎蘿阿姨帶走，母親的右腳踝有嚴重的骨折，必須以木板固定，身上也有許多擦傷必須立刻進行處理。
他的母親在莎蘿攙扶起她時，因為腳上的傷而痛得悶哼一聲。但是沒有開口。莎蘿將臉別到一邊，似是深怕他的母親會因為身上的傷而痛的開口，到時她可保不住自己的聽力。莎蘿在走之前還嫌惡地瞪了費德一眼。
他刻意忽略那帶有敵意的眼光，想要跟上去，卻被他的母親抬手阻止。母親眼角往他們家的方向瞥了瞥，他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停下腳步，看著莎蘿帶著他的母親緩緩離開。
莎蘿的丈夫是名醫生，幸好他同時也是一名好人。就費德所知，達赫曾經是一名戰地醫生，他在沙場上和其他醫生一樣立過誓，表明自己願意救助任何他見到的傷患，當然，這其中也包括受傷了的腐朽者。
他感覺自己好像有了依靠。他能依靠達赫先生嗎？依靠這名總是帶著慈悲眼神的男子？他會站在腐朽者這邊嗎？如果小芮沒死，只是受了重傷，達赫醫生會醫治她嗎？甚至是反對眾人要將腐朽者弔死的決議？那位醫生立過誓，發誓會救助任何出現在他眼前的傷患。
你很清楚，就算是村裡唯一的醫生，說的話也不足以阻擋人們想要將腐朽者弔死的決心。他的內心有個聲音這麼低語著，但他刻意不去理會。
一個鐘頭過後，肆虐村莊的大火終於撲滅。人們聚集到廣場，清點著這次的損失，沒人多看費德一眼。
他獨自一人緩緩走向那棟已經燒得焦黑，此刻仍冒著白煙的屋子。他以為自己會奔跑起來，慌張的想要在那一片傾頹的廢墟中尋找兩個身影，但他發現自己只是踩著有些不穩的步伐，一步一步的走著。
「依我看那女孩應該已經燒成灰燼了吧。可憐的費德，妹妹腐朽後連自己的父親也一起賠了性命。」
他聽見有人在附近對著焦黑房屋議論著。
不，不可能的……他們肯定不會有事的……
他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腳步讓他險些就要撲倒在地。
剛才爆炸的衝擊還沒消退嗎？他有些失神地想。不，衝擊早已退去……
他沉痛地發現自己緩慢的步伐不是受爆炸影響，而是來自害怕。害怕自己即將在那燒毀傾頹的廢墟中看見的事物。
他幾乎聽不見周遭人們的呼喊，只覺得世界在這一瞬間變得寂靜。眼前的視野不斷晃動，他看見自己終於來到燒成廢墟的家門前。燒毀斷裂的門框橫在眼前，他伸出顫抖的手抓起木條，但是不斷抖動的手指幾乎握不起任何東西，最後他只抓起了染黑他整個手掌的焦炭。
他以為自己已經讓打鐵舖的卡達叔叔訓練的足夠強壯，但顯然他的力量遠比恐懼剝奪走的還要少了許多。
冷靜點，費德。他低聲告訴自己。先止住顫抖。
他伸出手再次抓起木條，然後他整個人僵住。
呼吸聲。他聽見有呼吸聲從底下傳了出來。
他趕緊鬆開木條，將耳朵貼在地上，想確認自己剛才聽見的聲音不是錯覺。
幾秒鐘過去，什麼動靜也沒有。
他緊張的吞著口水，繼續等待，不願錯過那一絲渺茫的機會。
直到底下再次傳來了聲響。
這次是一陣微弱的咳嗽聲和粗重的喘息。
費德喜出望外，就只差沒有尖叫出聲。他感覺希望帶來的力量穩定了他的雙手，他撲倒在地，用力舉起橫在面前的木條，將它給扔到一旁。
還活著，小芮和他的父親還活著。儘管難以置信，但他絕不會聽錯。
「救命！這裡──」他張口大叫，希望可以引起別人的注意，但畢賽突然出現在他身後，用雙手摀住他的嘴不讓他說話──儘管畢賽只是他幻想出來的人物，卻真實的影響了他。
「小聲點，費德，」伊索出現在他旁邊，看著他驚慌的大眼說道。「別引起別人的注意，這是你唯一能拯救小芮的機會。」
「帶著小芮離開，將她藏起來，只有這樣她才能逃離被弔死的命運。」畢賽說。
帶她離開。
他吞了口口水，以幾不可見的幅度輕輕點了點頭。他停下扒抓著廢墟的手，輕輕聽著底下傳來的呼吸聲。
幾個人聽見了他剛才的呼喊，有些疑惑地朝他看了過來，幸好他背對著眾人，才沒讓大家看見他臉上既興奮又慌張的神情。
他聽見後頭有腳步聲響起，感覺自己的心臟幾乎就要從喉頭跳了出來。如果現在有人過來，他們就會發現小芮還沒死！他動也不動，混亂的腦袋焦急的思考著自己該說些什麼好讓身後的人停下腳步。
「先讓那孩子一個人靜一靜吧。」他還沒開口，便先聽見了卡達叔叔的聲音。身後的腳步聲停下，想必是這位打鐵舖的壯漢拉住了對方吧。他彷彿能夠想像那名壯漢臉上的肌肉因為鬆了口氣和悲傷不捨而互相拉扯著。鬆了口氣是因為村裡少了一名腐朽者，悲傷不捨則是因為死去的腐朽者正是自己學徒的家人。「唉，真是個可憐的孩子……」
費德繼續維持垂著頭跪在地上的姿勢，直到他感覺來自背後的視線終於移開，才又開始小心翼翼的移開面前的斷木與碎石礫。
小心點，不要讓其他人發現了。他低聲告訴自己，感覺傳進耳裡的呼吸聲愈來愈大，他繼續挖掘，直到眼前出現了一個足夠他鑽進去的小洞。
他悄悄的扭頭觀察其他村民，知道他們正忙著清算損失。
沒有人注意到他。
沒有人會在乎村裡死了一名腐朽者。過去這對費德而言或許是一項沉痛的打擊，但現在反倒成了解救雪內芮的一項優勢。
他將伊索和畢賽留在外頭──這小洞可容不下他們三個人──然後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一頭鑽進了他挖出來的小洞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