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章：末日降臨(三)

　　

　　｢快看臭豬血回來了。｣

　　宿舍房門開啟瞬間，傳來方惺妤的聲音。

　　｢真可惜，要是再晚幾分鐘我們以後就不用和這個掃把星同宿了。｣

　　徐夢茜仰躺在床上，看著腕錶，一副可惜的樣子，她以前提過這腕錶是名牌，還有防水功能，反正徐夢茜不管什麼時候都不離手。

　　｢誰讓學校裡的人都知道豬血糕剋父剋母，就連祖母三個月前也被她給活活氣死，她不去外面賣誰敢碰她。｣

　　邱凱熙拉開衣櫃，內櫃扇門鑲著一片鏡子，如今她正把一堆的保養品往臉上抹。

　　不算大的宿舍內，左右各放著雙層床，其他三個床位雖然雜亂倒勉強能就寢，然而右上層的床位卻是堆滿雜物，不只無法就寢，雜物上方鋪著透明墊，覆蓋一層厚厚的灰塵，可想而知這床鋪根本沒有使用過。

　　｢我回來了。｣

　　米雪兒說，假裝聽不見那些不堪，直視前方露出微笑。

　　｢我有眼睛自己不會看嗎？｣

　　方惺妤撇了她一眼。

　　｢又再賣笑，裝清純裝無辜噁心的綠茶錶。｣徐夢茜同樣撇了她一眼，擺弄著自己的腕錶：｢地攤貨就是地攤貨，廉價婊就是廉價婊，在怎麼裝也裝不成名牌。｣

　　一句句奚落，米雪兒只能假裝沒聽到，這些話從過去就不曾間斷過，默默關上房門，假裝平靜的穿過中間走道，轉身朝浴室走去。

　　啪的按下浴室的開關，還來不及走進浴室，本來在桌前的方惺妤快步上前，隻身擋在浴室的門口：｢你不知道九點以後就禁止使用浴室嗎？！｣

　　｢我……｣米雪兒暗自低頭，低聲詢問：｢不是十點半嗎？｣

　　｢樓下的同學說排水孔的聲音打擾到休息，去舍監那邊告狀，從今天開始盥洗時間改成九點前。｣

　　方惺妤說完，三道目光一同落到米雪兒身上，空氣沉靜，幾秒過去她才抬頭，強行讓嘴角勾起完美的弧度：｢我知道了，謝謝妳惺妤。｣

　　禮貌的點頭後，米雪兒轉身往廚房走去。

　　當她進入廚房，寢室內的三個女孩爆笑出聲。

　　｢惺妤妳也太壞了這樣騙她！｣

　　｢我知道了，謝謝妳哦惺妤。哈哈哈，噁心死了。妳幹嘛和她演戲，直接說老娘就是不讓妳洗澡不就好了。｣

　　｢那個掃把星邋塌的要命，我看是她本來就不愛乾淨，我這麼說反而還順她的意，可以直接不洗澡。｣

　　｢真噁心，女人能髒成那樣也不簡單，都不知到那裏有沒有病。｣徐夢茜一邊說著一邊撐著雙腳，就這樣頂著二層的床底：｢不過也是，有些人就是睡地板的命，哪怕有床她也沒那個資格睡，地攤貨就是地攤貨。這幾天老晚歸，也不知道哪個肥宅看上她。｣

　　｢說到這個，妳知道她之前強上一個同學嗎？｣

　　邱凱熙剛上好唇膏抿了抿雙唇忽然說。

　　｢真的假的？什麼情況啊！快跟我們說說。｣

　　兩個女子瞬間八卦起來。

　　｢你們也知道我運氣差，不只宿舍和她同間，還和她同班級，她奶奶就是因為這樣被她活活氣死的。她之前看上班上某個男同學，趁放學時打算強上對方，還拿美工刀割下對方一邊耳朵，最後被老師發現才不了了之。｣

　　｢天啊！這事我好像聽過，是那個學期中轉學的那個吧！｣

　　｢哈哈哈，那婊子還真彪悍這都幹得出來，是有多欠啊！｣

　　訕笑的聲音從寢室傳了進來，走道根本沒有隔間，不過是用掛布區隔，不論是如今的討論或剛剛的對話，無一不傳入米雪兒的耳中。

　　廚房的小角落，厚紙鋪在地面，放著枕頭與睡袋，她趨身縮在一角不住的顫抖，雙手握著一面小鏡子就這麼對著自己的臉龐。

　　微笑、微笑、還是微笑。

　　對著鏡子反覆練習早已無比自然的微笑。奶奶說難過的時候只要微笑事情就會好轉，只要開朗厄運就會遠離。

　　面對災難試著微笑你會發現世界還是很溫暖的。

　　面對懷有惡意的人試著微笑，因為伸手不打笑臉人。

　　微笑……笑著笑著，卻不知為何淚珠從眼角滑落。

　　｢是什麼讓你堅持下去的？｣

　　｢三天過後你就放棄了嗎？｣

　　｢又是什麼讓我堅持下去？｣

　　｢好累……奶奶明明說笑一笑多大的難關都會過去，可是……好累。｣

　　腦海浮現那個不畏風雨的身影，打見到他反覆慢跑，從一開始上氣不接下氣，到如今呼吸有度。

　　他逐漸成為她的明燈，讓米雪兒覺得那個人也在抗衡著什麼，對方不放棄她似乎就能再堅持一點，只是對方三天後就不會繼續堅持了，那盞孤燈即將熄滅，她似乎也因此錯失方向。

　　※※※

　　｢林佑威和宋洪威呢？｣

　　｢當然是去打野了，明後兩天是假日也只有你和我這樣的單身狗才會留宿。｣

　　溫緞，徐晏塵的宿友，讀的是建築，成績不算差，家境清寒，進入這間高中是因為獎學金全額補助。

　　溫緞對建築十分熱衷，平時愛好就是打打籃球和玩玩電玩，如果沒課球場又沒見到他，多半是縮在宿舍打電玩。

　　林佑威和宋洪威被稱為雙威，兩個都是有錢人家，高中裡炙手可熱的人物，身份的差距徐晏塵和他們交集不多，也不是說毫無瓜葛，可能就是淡如水吧。

　　砰砰砰！

　　這時螢幕上傳來火光，騰飛的子彈穿透敵人的四肢，卻沒有阻斷對方的襲擊。

　　｢啊！｣

　　慘烈的哀號從音響中傳來，畫面染上鮮血，像油漆滴落漸漸渲染整片螢幕，這時屏幕上打出大大的ＧａｍｅＯｖｅｒ，以及啃咬屍體的畫面。

　　｢你死了。｣

　　徐晏塵聳了聳肩。

　　｢還不是你和我說話，要不然我就通關了。｣

　　｢這東西是假的，開槍只會引來更多的喪屍，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隨便開槍。｣徐晏塵平靜的分析。

　　｢你有病吧！｣

　　溫緞那是白眼翻到後腦：｢當然是假的，難道還有真的不成？｣

　　｢也許有，誰知道。｣

　　徐晏塵這麼說，轉身走進浴室。

　　這時溫緞也關上了遊戲，看著彈框的聊天訊息，忽然開口：｢晏塵，你知道不，下一屆的學妹那可是真的騷。｣

　　｢怎麼說？｣

　　浴室內徐晏塵回應，蓮蓬頭撒下熱水，關上的門讓溫緞的聲音有些模糊，他的回應在溫緞聽來也是一樣。

　　｢咱們雙威的名聲已經傳到國中部去了，聽說這幾天有兩個學妹對威少們搔首弄姿，好像叫邱什麼熙的，還有一個外號叫小茜茜。｣

　　這都是什麼東西，徐晏塵擠了些洗髮乳抹在頭上，外面溫緞的聲音不時傳來：｢現在的小孩一個比一個早熟，拜金主義的社會，才多大年紀就開始釣金龜婿了。唉~也是威少命好，反正我們這些窮屌絲就是別人的備胎。你不知道的聽說那個叫小茜茜的還有一個交往三年的男友，三年啊！三年前才幾歲？而且生日還送了她一支名牌錶，哪知一轉眼人家就翻臉不認人了。｣

　　門外不斷傳來溫緞的感慨，徐晏塵閉著眼睛，讓水珠將泡沫沖掉，他現在沒辦法開口，因為不想吃一嘴泡沫，而且就是開口溫緞也不會信。

　　現在的金錢放到三天後一文不值，屆時世界會重新劃分，至於拜金主義可能還在吧，只是那時的金成了實力。

　　｢那還不是最誇張的，國中部討論區之前還出現援交貼，一個暱稱叫豬血糕的貼的，雖然很快就被校方下架，不過國中部私下都說是某個學生，似乎之前那個學生還想逆推某個同班，惹出很多事端。｣

　　｢是嗎？｣

　　浴室大門打了開來，徐晏塵下身圍著浴巾，一手按著毛巾壓在頭髮上，將濕透的頭髮擦乾：｢現在的女孩子這麼不自愛？｣

　　｢就是就是。｣

　　溫緞深有同感，看著那讓男人都會忌妒的八塊肌，咕喃的吞了口口水：｢阿塵所以兄弟我說，你雖然沒錢，但是有好身材，趁著現在能偷食就偷食，不然畢業以後就沒那機會了。別說兄弟沒照你，星期四的的聚會我幫你約了我們班的花花你可一定要到場。｣

　　｢花花，誰啊？｣

　　徐晏塵一臉費解，看著對方乾笑，終於明白了：｢這才是你的目的吧，你提前答應了？｣

　　｢痾，呵、呵呵，就當幫個忙，別像之前那樣直接放我們鴿子，不然兄弟跟你絕交。｣

　　｢好吧，要是那天這世界還在的話我會去。｣

　　徐晏塵抹下毛巾將它披在床尾，三天後星期一末日降臨，如果沒發生，他的準備也就不重要了，那麼未來星期四的聚會倒是可以參加。

　　｢說什麼胡話，世界還會消失不成。｣

　　溫緞一邊說著一邊點開聊天介面，打上搞定兩個字，又接著說：｢不過你真的是個怪人，像是忽然之間開竅，不只從學渣變學霸，就連運動也難不倒你，簡直就無所不能，你不是被奪舍了吧。｣

　　｢我還希望被奪舍，還有我只是跑步，籃球什麼的我還是投不進好嗎！｣

　　｢投不進你可以爆扣，真不知道你那超人類的爆發力哪來的。還有這一身的肌肉……簡直不要太變態。｣

　　溫緞發自內心的說，徐晏塵自主訓練並不是前往健身房，也不用藥，這讓他線條自然，又加上慢跑的緣故，全身都有運動到，所以也不如專練單一部位的人那般突兀，既完美又全面，讓女孩子見了覺得賞心悅目，男生看了滿滿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