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末日降臨(二)

　　

　　｢呼……呼……。｣

　　短跑訓練人的肺活量，夢醒之後，這些訓練十分痛苦，萬般皆由起頭難，不過習慣了也就那麼一回事了，徐晏塵只要想到多一分準備就多一絲希望，依著這股動力讓他不斷挑戰自己，跑步如此、重訓如此，哪怕是學習也如此，人不是辦不到，而是以為自己辦不到。

　　徐晏塵一天只睡四個小時就是夜間十點到兩點，兩點後他開始擴充自己的知識，如今職業證照能考得基本上都考完了，因為這樣讓他有和老師談判的籌碼，使他在課堂上能夠繼續補充自己所需的知識，只要不打擾同學，老師也不會管他。

　　徐晏塵的改變很大，這一年來他只專心自己的事，卻沒發現看似邊緣人的他，漸漸成為同學討論的對象。一個學渣一夕成為學霸不說，更是十項全能，制服下乍現的輪廓更讓人移不開目光，更別說同室室友偷偷算計他，居然在寢室偷裝設攝影機，將他的訓練全都傳到網上換點閱率，也好在徐晏塵沒做啥出格的事，否則事情怕是一發不可收拾。

　　也是因此只有徐晏塵自己不知道，他那身肌肉早在校園傳開，是眾多女生的八卦話題，以他現在的學習狀況，就算末日未臨，未來的生活也不會太糟。

　　｢呼……。｣

　　立直身軀，汗水沿著稜角落下，衣褲透濕就像從水底打撈上來。

　　徐晏塵緩緩呼氣，調整自己的節奏，運動過後不宜馬上坐下，當初體能較差時他就一路忍來，如今已成習慣，更不會違反。

　　｢給。｣

　　一道聲音傳來，望去，司令台旁的階台身影佇立在當下，背景是教學大樓，有些夜班生還在上課，一些教室點亮著電燈。

　　頭頂的天空呈深藍色，星光滿滿，彎月斜掛，一側司令台還點著照明燈，只是背光下看不見少女的容貌。

　　雖然如此他的記憶還是描繪出對方的輪廓，散發著青春又不失清純的氣息。

　　｢怎麼了？它是常溫的。｣

　　少女歪頭有些迷惘，隨她動作秀髮斜倒，光燈打照下露出些許光滑的鵝蛋臉。

　　｢謝謝。｣

　　徐晏塵接過礦泉水，擰開瓶蓋飲用，一口就是半瓶，些許由著他的嘴角滑落，少女看他這樣淺淺一笑。

　　她是雪糕，這是外號，本名米雪兒，並不是混血兒，只是家人給她取了這個名子。

　　末世之後徐晏塵一直孤單一人，雖然有一些比較熟悉的商販，那也不過是交易對象，朋友這詞離他很遠，末世前同性友人倒是有一個至於女友……要說幸運或說不幸呢？回歸末世前一年再前推十天左右就是女友與他分手的當天，劈腿或者其他，那都是遙遠的記憶，如今的他早不在乎了。

　　米雪兒是這段期間慢跑認識的，那天夜雨。

　　為了應付可能到來的末世，徐晏塵風雨無阻，那日夜雨他依舊慢跑，那時米雪兒撐著傘雨站在那，與如今位置相似，就這麼看著他慢跑。

　　那天並不是第一次碰到米雪兒，卻是第一次有所交流，其實在那之前他就偶遇米雪兒好幾次，那時也沒有多想，依舊保持自己的訓練，不知幾圈來回，撐傘的身影消失，當下他沒多注意，又過了幾圈身影再度出現在原處。

　　直到徐晏塵完成當天的訓練，趁著他緩和呼吸，米雪兒上前遞給她一條乾的浴巾，並將雨傘往他伸來遮蔽天空落下的雨絲，那時她的身子幾乎落在傘外。

　　那是他們第一次接觸，初遇沒有過多的交流，就只是這樣，隨後各自返回自己宿舍。

　　而後他每天的行程都會出現這道身影，不知哪一次對方給他一瓶冰涼的運動飲料，徐晏塵告訴她剛運動完喝冰的對身體不好之後，就變成了常溫的礦泉水。

　　喜歡、搭訕？徐晏塵也說不上來，或許成了一種習慣，兩人並沒有多少交流，就一個跑步一個等待，運動完簡單聊了幾句便各自離開。

　　徐晏塵也不是很懂，對方類似守候的狀況是為什麼，如果未來意外沒有發生，他或許會去想想偶像劇的劇情，只是末世的可能他沒有往那方面去細思。

　　｢還剩兩天？｣

　　｢嗯。｣對於她的詢問，徐晏塵應了一聲。

　　｢兩天之後呢？你有什麼打算？｣米雪兒又問。

　　看著她，明明背著光，徐晏塵卻彷彿看見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閃爍著，像在訴說不安。

　　米雪兒曾經問過他，｢會一直這樣嗎｣指的是每天慢跑，那時他告訴對方時間，也就在兩天之後將會結束。

　　對於末世的猜測他沒告訴米雪兒，所以後者只知道再過兩天徐晏塵可能就不會出現了。

　　｢嗯？｣

　　看著她，徐晏塵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應。

　　這目光讓米雪兒目光飄動，彷彿在迴避，又好像認真尋求答案的好學生，此時嘴角一勾露出招牌的笑容。

　　這是她的習慣，這一段相處下來，她常常露出這樣的笑容，笑得很自然，這樣的笑容常使徐晏塵寬心，發自內心的鬆懈下來。

　　｢活著。｣徐晏塵道。

　　｢活？活著？｣米雪兒巧巧的眉毛蹙起，一臉困惑。

　　｢做什麼都要活著不是？｣徐晏塵輕笑出聲，對方這樣子十分有趣：｢妳這樣子有些可愛。｣

　　天外飛來一筆，讓米雪兒連忙別開臉龐，轉身匆忙落下一句：｢我、我先回去了……。｣

　　說完她轉身想跑，腦袋像沸騰的茶壺無法思考，才邁開一步，指節卻被握住。

　　米雪兒驚慌失措，連連甩手彷彿碰到蟲子般，只差沒有尖叫，身子彷彿失去力量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這讓徐晏塵也慌了，一直以來兩人雖有交流卻沒有任何肢體接觸，有幾次接水時不小心碰觸對方，後者就彷彿觸電，因此徐晏塵都小心迴避，今日他也不知為何，鬼使神差下居然去拉對方。

　　｢我沒……沒事。｣

　　跌坐當下，米雪兒仰頭，一側照明燈打照再臉龐，又露出招牌的笑容，只是這一次徐晏塵似乎察覺到過去他不曾注意的。

　　她在害怕？那所謂自然的笑容實際上是一種偽裝嗎？

　　｢沒摔傷吧？來，把手給我。｣

　　徐晏塵這麼說，將手伸向她，他想確認這件事。

　　隨他將手伸前，米雪兒的笑容依舊，卻本能地顫抖，明明畏懼卻又伸手向前，小手搭上既冰冷又不安。

　　｢天氣變冷了，記得多穿一點。｣

　　一把將她拉起，徐晏塵柔聲的說。

　　｢嗯……會、會注意的。｣

　　米雪兒低著臉，雙手不住搓揉，彷彿真的感到寒冷一般，兩者就近幾乎貼在一起，她卻沒有推開的意思。

　　｢妳明天還會來嗎？｣

　　對著她徐晏塵問。

　　｢會、會的……這兩天……｣

　　米雪兒抬頭，當見到垂首落下的注視，連忙又低頭：｢這兩天都、都會來。｣

　　｢那就好，沒嚇到妳吧？｣

　　｢沒、沒有。學長有、有點晚了，再不回去我會趕不上門禁的。｣

　　｢嗯，要我送妳嗎？｣

　　｢不、不用，我先回去了，明……明晚見。｣

　　說完米雪兒轉身，倉皇的背影讓徐晏塵有些想笑，又有些心疼。

　　過去他居然沒發現，這女孩壓抑著他所不知的情緒，還以為那笑容是自然的，卻沒想到是偽裝的極其自然了。

　　三天，三天以後十有八九末日降臨，妳還會活著嗎？還是……。

　　希望明天妳還會來，這樣的話或許我能提高妳生存的機率，前提是妳不會把我當瘋子。

　　機會是給準備好的人，只有準備好才有能力改變，也只有準備好才能選擇而不是被選擇。

　　這一刻他第一次思考除了生存以外，他能改變什麼，既然讓他預知未來，還讓他有三次的準備，難道他還要重演之前的老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