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08·斥逐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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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31
當求生的最後一根紐帶破碎的剎那,靈魂立刻墜入無窮黑暗。
無論是生前還是死後,救贖與悔恨的道路從未有過盡頭。
巫祭華睜開眼睛,從妖馬身上傳遞過來的溫暖令她度過了一個美好的晚上,她喜歡趴在妖馬柔軟的火焰馬毛中,這樣做總是能夠讓她安定下來。
固然,她的心裡還是亂七八糟的。
她甚至趴在妖馬上,無視空唯嘆讓她起床吃早餐。只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持續地把自己埋進妖馬的火焰里,愛答不理的沒事翻個身。
她依舊心情不好,閻王長久以來的叮囑和失望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空唯嘆坐到了巫祭華的身邊,拍了拍她的肩想叫她起身,結果被巫祭華不耐煩地打到一邊去。妖馬見機行事,甩起尾巴蓋到巫祭華的身上,這樣她就可以像個嬰兒一樣窩在妖馬的身邊,給空唯嘆一個隔閡的背影。
大概能把巫祭華拎起來的人只有黑無常一個人了。
黑無常一句「快起來幹活」得到的是巫祭華的死魚眼,和她厭倦的聲音。黑無常惱怒的一額頭黑線,隔空拎著巫祭華的后領,將她從溫暖的小窩裡帶走。
空唯嘆發現黑無常是要逼迫巫祭華去執行任務,那麼他應該快速去找晁吝,告訴他驅魔人們應該出動進行幫助。他準備以這是個訓練的好機會來當做接口,讓晁吝認識到這是個無比珍貴的全員學習機會,然後巫祭華就會擁有幫手了。
他對黑無常說自己要去指揮部,每天的點名和簽到是必不可少的。黑無常沒有在意到空唯嘆在給巫祭華使眼色,以及巫祭華也沒有回應空唯嘆的眼色。
這種情況,不禁令人擔憂。
就在他想和巫祭華說「一會見」的時候,巫祭華突然對自己伸出手,手腕上的鎮魂鈴一陣清脆的聲響,隨後在巫祭華的眼眸中畫出的符文在他的腳下被複寫出,他頓時眼前一黑,暈車的噁心感覺接踵而至。他被巫祭華強行瞬移到指揮部,並且精確定位到晁吝的辦公桌前,他雙腿一軟,正好坐在舒適的椅子上。
你們兩個,到底在背後玩了什麼貓膩……
空唯嘆忍住沒有撲過去揪住晁吝的領子威脅其說出和巫祭華一起研究過的每一件事情,他需要冷靜一下,再決定要不要掀了晁吝的桌子。
「這麼說,巫祭華已經在去抓捕奏言的路上了。」晁吝還在用筆記本電腦打著文件,他的目光越過電腦屏幕,看到空唯嘆灰白的臉色之後,將垃圾桶踢了過去,防止空唯嘆忍不住吐在他的地毯上。
「她是被迫去的,還有些消息她沒有和你說,我也沒有和你說。」空唯嘆坐直身體,短暫地瞄了一眼垃圾桶,胃裡稍微舒服了一些,「閻王派了黑白無常來,監視巫祭華去執行任務,我想我們應該去參與。」
空唯嘆想好的話在真正面對晁吝的時候,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得很美好但是現實太骨感,他只能盡量憋出一個字就說一個字。
晁吝搖搖頭,他將桌子上的一個黑色信封推到空唯嘆的面前。這是今天凌晨的時候,黑無常闖入他的家裡,直接甩到他臉上的最後通牒。
——黑無常禁止指揮部的驅魔人聯繫和接觸巫祭華。
——否則,他會將整個云鶴市內的人類全部帶入地府。
——他知道晁吝不會隨意冒險。
晁吝當然不會拿整個云鶴市人類的性命隨意冒險,他除了妥協之外,其他的做法只會傷害到無辜的人。
但,空唯嘆不一樣,他沒有受到威脅,更不是需要負責什麼的領導,他要去幫助巫祭華。他作為一個僅僅會使用打刀的驅魔人,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沒錯,沒有價值到不用威脅,可以隨地處置的那種。
所以,晁吝的勸阻沒有聽取的意義。
空唯嘆站起來,瞬移后的不適已經消散,他現在必須上路,去前往那個被奏言選定了的地方,幫助巫祭華,防止她墜入地府的深淵。
難道說,巫祭華對自己的瞬移是為了保證安全?
不,他不需要安全。
他需要的是快速到達目的地,他希望巫祭華還沒有違背命令被拖入地獄。
他不顧路口的紅燈,直接闖了過去,敏捷地避開正常行駛的車輛,如果造成了車禍他是不準備負責的。
沒有想到的是,奏言所選定的小區並不在市區的範圍內,所以說距離指揮部非常的遠,他僅僅依靠奔跑是永遠都不會及時到達的,他急需一個速度快且穩的代步工具。
比如說——妖馬。
空唯嘆抬頭,看到巫祭華的妖馬在凌空站立,帥氣的鬃毛和馬尾在空氣中烈烈的燃燒,火焰的雙眼低順地凝視,它在邀請空唯嘆跟上自己。
他喘息著,跟上妖馬緩慢的腳步。妖馬時不時回頭,確定空唯嘆跟上自己。它帶著空唯嘆走到一個正在裝修的樓宇處,駐足后原地刨了幾下,隨後順著看不見的斜坡走下來,彎下修長的脖子,與空唯嘆碰了下鼻子。
或許妖馬只是想讓一切看起來不是太過怪異,這裡能夠看到它的只有空唯嘆一個,因此它不太想讓空唯嘆像個神經病一樣對著一團空氣發愣,或者騎在一團空氣上飛到了高空。
妖馬瘦削的背坐起來不是想象中的不舒服,骨頭硌著他的大腿肉,它身上燃燒的地府火對空唯嘆而言意外的溫和舒適,這麼說來,巫祭華說提到的能力難道是說他也是火種使用者?
一切可以運用火焰的人被稱為火種使用者,像巫祭華這樣隨意運用地府火的人是其中之一,不過大部分使用火焰的人屬於混血因素,非人類部分蘊含火焰力量,還有一部分可通過符文或西洋法術獲得。
如此說來,他不明的另一半血統,是個擁有火焰的存在。
他想一探究竟,但現在不是時候。
他抓緊了妖馬的鬃毛,在城市的上空中賓士,劃下的火焰痕迹在陽光下如同飛機的尾煙,在普通人看來,只不過是一道正在緩慢消散的白色煙跡。
他們正在靠近,被眾多條符文纏繞的小區在前方一個街道之外。空唯嘆確信妖馬的到來一定是巫祭華的求助,他相信符文正在源源不斷的緩慢增長是巫祭華正在拖延時間,她深陷在被迫執行的任務里無法脫身。
「等到了附近,你就把我放下然後抓緊離開吧。」空唯嘆的手摸上妖馬的脖子,濃密到底鬃毛下突出的骨骼從他的手掌上一蹭而過,清晰的脈搏預示著生命的另外一種存在形式。
妖馬的速度沒有減緩,它儘可能地接近一些,踏在虛空中的馬蹄輕快且保持節奏。看著城市在腳下一點點地向後退去,空唯嘆懷疑這次是最後一次作為驅魔人出動了,違背部長晁吝的意思,去搭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另外一個要違背命令的人,這何止是過火。
空唯嘆這是在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被惹惱到的黑無常會分分鐘將他撕成碎片,然後投入地府中受難。
以及,他的驅魔人夢想,會因此成為泡影。
這個對他去幫助唯一還算喜歡的掌燈人沒有任何的影響。
空唯嘆閉上眼,感受著氣流從他的身側流淌過的觸覺。他準備好降落了。
他要感謝妖馬,讓他踏著火焰從天空中直接滑落到樓宇頂上。他迂迴靠近,在樓宇之間跳躍,他注意到蠱雕掙脫出符文封鎖,並且在高空的疾風中將符文擊散,逐漸地失去燃燒的能力。
蠱雕注意到空唯嘆了,在普通人眼中風暴一般的戰場,劇烈的雷電正在催促著所有人回家,這唯一在靠近的人類,很容易就引起了它的注意。
空唯嘆抽出刀,他戰勝不了蠱雕,但是他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