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ght 07·相顧無言時 04
本章節 2881 字
更新於: 2022-01-16
黑無常從客房裡滑出來，走過巫祭華身後的時候故意用瘦削的手指劃過她的後頸，撩起她的頭髮在掌心中，露出了深層里發紅的部分，用告誡的語氣說：「亂用預言能力，是會折壽的。」
「死人還怕折壽么？」巫祭華從黑無常的手裡拽出自己的頭髮，她很不開心地從椅子上下來，避開黑無常卻又被白無常堵住路，「你們要是不耐煩，為何不快點把我拖地府里去？要是怕髒了你們的手，召喚牛頭馬面也行。」
「先別急著上火，要知道這一次你放走奏言的事讓閻王非常生氣，不然我們也不會如此相逼。」白無常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他是巫祭華認識的人，舉止投足間稍微親和一些。
巫祭華咬著嘴唇，渾身發顫。她之前對空唯嘆說得輕鬆，實則內心裡害怕得要命。掌燈人這個職業要比牛頭馬面的地位高，再向上壓著他們的正是數量不少的黑白無常們，那些相似面容下的不同靈魂和人格，比擁有原本相貌的可愛掌燈人們要恐怖許多。
她稍稍地回頭，瞳孔緊皺收縮，看著黑無常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本來基本不跳動的心臟徹底停滯。黑無常伸出手，巫祭華下意識抬手防禦，緊閉雙眼手臂顫抖著，結果黑無常只是將手放在她的肩上，不明所以的用力按了一下，然後滑回客房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黑無常並不成心地嚇唬巫祭華，於是決定保持距離為好。
白無常拉著巫祭華重新坐到餐桌前，他有很多八卦想和巫祭華聊聊，比如帶著厭惡和空唯嘆這種驅魔人神奇地搞好了關係之類的。
巫祭華提不起興趣，她很想去休眠，徹底睡個天荒地老，最好一覺醒來人類已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甚至再也不需要掌燈人這種職業的存在。
「嘆氣會讓人變老的。」白無常托著腮，看著巫祭華一下下嘆氣，「好了，等到吃東西后就要快點開心起來。」
「好，盡量吧。」巫祭華動動嘴角，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好一點。
白無常握住巫祭華的手，希望傳遞一些鼓勵過去。他認識巫祭華有兩三年，倒是第一次見到巫祭華被同僚嚇成這副模樣。
按理說，掌燈人是個桀驁不馴的種族。
他們來源於這個世界死於非命的青少年，強烈的生存意識讓他們擁有更多的力量，同時也給予他們更多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在他們害怕的時候，一般會做的只有激烈反抗。
而巫祭華，是徹底地被嚇到腦子一片空白。
白無常想知道，和自己組隊的這個黑無常到底給巫祭華傳達了怎樣的訊息，讓他一向認為能力出眾、性格堅強的掌燈人被嚇壞了。
難道，閻王的非常生氣是真的？白無常有點懷疑，他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先吃東西吧，下面要做什麼事我們來一起想辦法。」空唯嘆將兩個盤子分別放到巫祭華和白無常的面前，把黑無常的留在鍋里，然後再去拿屬於自己吃的人類那盤。
「紅椒牛肉生菜卷！放了許多許多的紅椒！這是正符合陰界口味的零食！」白無常忽然雙目放光，拿起一片生菜葉立刻開始卷，歡欣鼓舞的模樣像是八百年沒有吃過東西。
「果然吃東西會讓某些人心情愉悅呢。」巫祭華的眉角抽搐，她卷了一個，吃起來沒有想象中的辣，不過味道很不錯，肉末的口感非常筋道，「空空，我都不知道你會做飯，驅魔人的外表下竟然藏著居家煮夫的心。」
「人類也是要自力更生的，並且相對於你們這群很少飢餓的傢伙來說，吃是人生頭等大事。」空唯嘆舉著勺子，望向巫祭華的目光溫柔裡帶光，「當然，心情不好的時候，吃東西最好的排憂解難的方法。」
巫祭華胡亂的應了一聲，聽起來像是某種幼獸口中塞滿食物時發出的嗚咽。儘管巫祭華在年齡上要比空唯嘆大一些，但是死去后定格的身體和部分習性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暴露出她年幼的一面，她身不由己。
空唯嘆認為這樣挺好。畢竟巫祭華受到了驚嚇，現在的她雖然沒有完全放鬆下來，但是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有東西吃打發時間，再加上沒有步步緊逼的黑無常，巫祭華的確鎮定了一些。
她不會和任何人分享閻王讓黑無常傳達給自己的憤怒和失望，在食物的作用下持續放鬆，只是腦子裡在吃東西的同時思考了許多事情。
奏言觸及到她的雷點，所以她才會徹底地與之翻臉，但是要完成抓捕任務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傷害與殺戮，並不是她成為掌燈人的初衷，這兩件事，她連在面對破或者時都無法進行，更不用說是認識且熟悉的人。
她需要開導和幫助，她需要的是永遠都會進行傷害與殺戮的驅魔人來幫助。
——她需要空唯嘆。
空唯嘆一邊吃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一邊講目光鎖定到客房內的黑無常身上，對於巫祭華的無助目光沒有注意到太多。黑無常是這裡唯一的敵人，他要確保不會出現威脅。
事實上，他也在胡思亂想。
他除了一年前的遭遇沒有細說過之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和巫祭華說過。就像巫祭華的心裡窩著閻王對其的不悅，他的心裡也不時地會想起晁吝的警告。此時看來與現狀的問題沒有多大聯繫，但巫祭華一旦要去處理奏言，他怎會坐視不管，事不關己不是他的風格。
這場不知道應該算什麼的飯，著實太壓抑了。
白無常偷偷觀察兩個人的神色，相對於巫祭華不斷暗中變化的眼神，空唯嘆簡直太正常不過，他會回答白無常偶爾提出的問題，然後冷下臉繼續監視黑無常的一舉一動。
一刻不停的，這就是他選擇面對客房門的地方坐下的原因。
全盤監視，掌握大局。
空唯嘆先吃完，抽出紙巾擦了擦嘴，他不急著去收拾盤子，甚至說在黑無常在的時候，他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去，哪怕只是去洗個盤子或擦個桌子，注意力都不曾離開過。
他絕不會讓巫祭華離開自己的視野。
他要在明天去指揮部的時候帶上巫祭華，然後讓晁吝合作。不合作，也要幫個忙。
巫祭華是最後一個吃完的，她在空唯嘆和白無常的注視下噎到好幾次，忍住沒有去喝水，而是再吃一口硬生生咽下去。
她挺喜歡這道菜，簡單卻被辣味挑逗著麻痹的味蕾，要是今後都和空唯嘆住在一起，便再也不用擔心伙食的問題了。畢竟，給陰界人吃飯的重口味地方少得可憐。
她看出空唯嘆在心裡打著小算盤，不過她沒有興趣去干涉，黑無常一定不會讓空唯嘆有插手的機會。她在最後一定會去獨自面對奏言，在黑白無常的見證下，把極有可能半死不活的奏言上交到他們的手上，不然，最後就是她下地府接受懲罰，她預言看到的事情會成為現實的折磨。
「啪」地一聲，異常清脆的在巫祭華手中出現。
空唯嘆轉過注意力，巫祭華剛剛掰斷了手裡的勺子，乾脆的斷成兩截，連橫截面都是平滑的。他站起來，巫祭華卻丟下斷掉的勺子掩面走開，他立刻推開椅子追上去，卻被故意走過來的妖馬擋住了道路。
巫祭華的舉動莫名其妙，顯然她的胡思亂想要比自己的凌亂許多，更殘酷許多。空唯嘆想要過去，但是妖馬就是不讓路，他只好伸手接觸到了妖馬熱烈的身體將其推開，做好被燒傷的打算。
——但是並沒有。
——他如同阻燃劑一般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適。
空唯嘆錯愕，他看著自己的手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以前他不是沒有被燒傷過，難道妖馬身上的地府火比較特殊么……
「空空，想要在我下地府之前，開發一下你自身的能力么？」巫祭華在妖馬卧下的時候趴到它的身上，對剛才發生的事處之泰然，紅色的眼眸里映照著不斷燃燒的火焰，妖妖裊裊地波動。
「那是什麼……」空唯嘆沒有明白巫祭華的意思，驅魔人的某些加成能力是需要緩慢的自我覺醒，聽巫祭華的意思似乎沒有這麼麻煩。
巫祭華的目光耐人尋味，她低下頭，將下巴埋入火焰組成的馬毛中，眯起眼睛等待著空唯嘆的回答。
暗自勾起的嘴角，隱藏在濃密的發下不易被察覺。
她就是想聽到空唯嘆親口同意，即使這個答案顯而易見的肯定。
「死人還怕折壽么？」巫祭華從黑無常的手裡拽出自己的頭髮，她很不開心地從椅子上下來，避開黑無常卻又被白無常堵住路，「你們要是不耐煩，為何不快點把我拖地府里去？要是怕髒了你們的手，召喚牛頭馬面也行。」
「先別急著上火，要知道這一次你放走奏言的事讓閻王非常生氣，不然我們也不會如此相逼。」白無常的聲音輕輕柔柔的，他是巫祭華認識的人，舉止投足間稍微親和一些。
巫祭華咬著嘴唇，渾身發顫。她之前對空唯嘆說得輕鬆，實則內心裡害怕得要命。掌燈人這個職業要比牛頭馬面的地位高，再向上壓著他們的正是數量不少的黑白無常們，那些相似面容下的不同靈魂和人格，比擁有原本相貌的可愛掌燈人們要恐怖許多。
她稍稍地回頭，瞳孔緊皺收縮，看著黑無常那似笑非笑的模樣，本來基本不跳動的心臟徹底停滯。黑無常伸出手，巫祭華下意識抬手防禦，緊閉雙眼手臂顫抖著，結果黑無常只是將手放在她的肩上，不明所以的用力按了一下，然後滑回客房坐在床上，閉目養神。
黑無常並不成心地嚇唬巫祭華，於是決定保持距離為好。
白無常拉著巫祭華重新坐到餐桌前，他有很多八卦想和巫祭華聊聊，比如帶著厭惡和空唯嘆這種驅魔人神奇地搞好了關係之類的。
巫祭華提不起興趣，她很想去休眠，徹底睡個天荒地老，最好一覺醒來人類已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甚至再也不需要掌燈人這種職業的存在。
「嘆氣會讓人變老的。」白無常托著腮，看著巫祭華一下下嘆氣，「好了，等到吃東西后就要快點開心起來。」
「好，盡量吧。」巫祭華動動嘴角，極力讓自己看起來好一點。
白無常握住巫祭華的手，希望傳遞一些鼓勵過去。他認識巫祭華有兩三年，倒是第一次見到巫祭華被同僚嚇成這副模樣。
按理說，掌燈人是個桀驁不馴的種族。
他們來源於這個世界死於非命的青少年，強烈的生存意識讓他們擁有更多的力量，同時也給予他們更多活下去的信念。
所以，在他們害怕的時候，一般會做的只有激烈反抗。
而巫祭華，是徹底地被嚇到腦子一片空白。
白無常想知道，和自己組隊的這個黑無常到底給巫祭華傳達了怎樣的訊息，讓他一向認為能力出眾、性格堅強的掌燈人被嚇壞了。
難道，閻王的非常生氣是真的？白無常有點懷疑，他沒有得到任何消息。
「先吃東西吧，下面要做什麼事我們來一起想辦法。」空唯嘆將兩個盤子分別放到巫祭華和白無常的面前，把黑無常的留在鍋里，然後再去拿屬於自己吃的人類那盤。
「紅椒牛肉生菜卷！放了許多許多的紅椒！這是正符合陰界口味的零食！」白無常忽然雙目放光，拿起一片生菜葉立刻開始卷，歡欣鼓舞的模樣像是八百年沒有吃過東西。
「果然吃東西會讓某些人心情愉悅呢。」巫祭華的眉角抽搐，她卷了一個，吃起來沒有想象中的辣，不過味道很不錯，肉末的口感非常筋道，「空空，我都不知道你會做飯，驅魔人的外表下竟然藏著居家煮夫的心。」
「人類也是要自力更生的，並且相對於你們這群很少飢餓的傢伙來說，吃是人生頭等大事。」空唯嘆舉著勺子，望向巫祭華的目光溫柔裡帶光，「當然，心情不好的時候，吃東西最好的排憂解難的方法。」
巫祭華胡亂的應了一聲，聽起來像是某種幼獸口中塞滿食物時發出的嗚咽。儘管巫祭華在年齡上要比空唯嘆大一些，但是死去后定格的身體和部分習性總會在不經意的時候暴露出她年幼的一面，她身不由己。
空唯嘆認為這樣挺好。畢竟巫祭華受到了驚嚇，現在的她雖然沒有完全放鬆下來，但是比之前好上了許多。
有東西吃打發時間，再加上沒有步步緊逼的黑無常，巫祭華的確鎮定了一些。
她不會和任何人分享閻王讓黑無常傳達給自己的憤怒和失望，在食物的作用下持續放鬆，只是腦子裡在吃東西的同時思考了許多事情。
奏言觸及到她的雷點，所以她才會徹底地與之翻臉，但是要完成抓捕任務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傷害與殺戮，並不是她成為掌燈人的初衷，這兩件事，她連在面對破或者時都無法進行，更不用說是認識且熟悉的人。
她需要開導和幫助，她需要的是永遠都會進行傷害與殺戮的驅魔人來幫助。
——她需要空唯嘆。
空唯嘆一邊吃著自己盤子里的食物，一邊講目光鎖定到客房內的黑無常身上，對於巫祭華的無助目光沒有注意到太多。黑無常是這裡唯一的敵人，他要確保不會出現威脅。
事實上，他也在胡思亂想。
他除了一年前的遭遇沒有細說過之外，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和巫祭華說過。就像巫祭華的心裡窩著閻王對其的不悅，他的心裡也不時地會想起晁吝的警告。此時看來與現狀的問題沒有多大聯繫，但巫祭華一旦要去處理奏言，他怎會坐視不管，事不關己不是他的風格。
這場不知道應該算什麼的飯，著實太壓抑了。
白無常偷偷觀察兩個人的神色，相對於巫祭華不斷暗中變化的眼神，空唯嘆簡直太正常不過，他會回答白無常偶爾提出的問題，然後冷下臉繼續監視黑無常的一舉一動。
一刻不停的，這就是他選擇面對客房門的地方坐下的原因。
全盤監視，掌握大局。
空唯嘆先吃完，抽出紙巾擦了擦嘴，他不急著去收拾盤子，甚至說在黑無常在的時候，他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其他的事情上去，哪怕只是去洗個盤子或擦個桌子，注意力都不曾離開過。
他絕不會讓巫祭華離開自己的視野。
他要在明天去指揮部的時候帶上巫祭華，然後讓晁吝合作。不合作，也要幫個忙。
巫祭華是最後一個吃完的，她在空唯嘆和白無常的注視下噎到好幾次，忍住沒有去喝水，而是再吃一口硬生生咽下去。
她挺喜歡這道菜，簡單卻被辣味挑逗著麻痹的味蕾，要是今後都和空唯嘆住在一起，便再也不用擔心伙食的問題了。畢竟，給陰界人吃飯的重口味地方少得可憐。
她看出空唯嘆在心裡打著小算盤，不過她沒有興趣去干涉，黑無常一定不會讓空唯嘆有插手的機會。她在最後一定會去獨自面對奏言，在黑白無常的見證下，把極有可能半死不活的奏言上交到他們的手上，不然，最後就是她下地府接受懲罰，她預言看到的事情會成為現實的折磨。
「啪」地一聲，異常清脆的在巫祭華手中出現。
空唯嘆轉過注意力，巫祭華剛剛掰斷了手裡的勺子，乾脆的斷成兩截，連橫截面都是平滑的。他站起來，巫祭華卻丟下斷掉的勺子掩面走開，他立刻推開椅子追上去，卻被故意走過來的妖馬擋住了道路。
巫祭華的舉動莫名其妙，顯然她的胡思亂想要比自己的凌亂許多，更殘酷許多。空唯嘆想要過去，但是妖馬就是不讓路，他只好伸手接觸到了妖馬熱烈的身體將其推開，做好被燒傷的打算。
——但是並沒有。
——他如同阻燃劑一般沒有感受到任何的不適。
空唯嘆錯愕，他看著自己的手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以前他不是沒有被燒傷過，難道妖馬身上的地府火比較特殊么……
「空空，想要在我下地府之前，開發一下你自身的能力么？」巫祭華在妖馬卧下的時候趴到它的身上，對剛才發生的事處之泰然，紅色的眼眸里映照著不斷燃燒的火焰，妖妖裊裊地波動。
「那是什麼……」空唯嘆沒有明白巫祭華的意思，驅魔人的某些加成能力是需要緩慢的自我覺醒，聽巫祭華的意思似乎沒有這麼麻煩。
巫祭華的目光耐人尋味，她低下頭，將下巴埋入火焰組成的馬毛中，眯起眼睛等待著空唯嘆的回答。
暗自勾起的嘴角，隱藏在濃密的發下不易被察覺。
她就是想聽到空唯嘆親口同意，即使這個答案顯而易見的肯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