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迴-Drei- 起始-BEGIN- (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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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18-0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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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娜理的晚上跟早上十分不同,寧靜非常。明明是一國的首都,但除了仍是燈火通明的阿娜理大道,其他小街道上的行人都少得可憐,不說還以為是哪裡的小城市。就在某條無人的街道上,有一男一女正踏上回家之路。他們並肩而行,但步速一點也不合拍。男的把雙手插進衣袋裡,低頭行走如趕路;而女的則停下腳步,抬頭凝視不怎能見到星星的夜空。

  「啊,看來今晚要下雪了。」瞧見女生停下來,少年──也就是愛德華也停下,抬頭看著在漆黑中仍是灰色一片的烏雲說:「怪不得氣溫突然變冷。」

  雖然灰雲遮蔽著星光,但隱約仍能看見銀白的月光,這令素來喜愛月光的愛德華輕輕微笑了一秒。

  在他旁邊,總是跟他形影不離的女生──諾娃聞言,立刻呼了一口氣。果然跟早上不同,呼出的氣都變白煙,慢慢消失在昏暗的橙黃燈光下。

  「沒有那件新的外衣,你不會覺得冷嗎?」

  諾娃一拉披在肩上的黑色絨毛披風,關心地問。她頭戴灰黑毛帽、手穿厚厚的手套,看起來十分怕冷。

  「不要緊,我有這件新的絨毛大衣。」愛德華一指身上新穎的海藍大衣。「幸好還有它,不然只靠父親給我的那件古舊外衣,根本擋不著今晚的寒風。」

  說完,他想起那件穿了一天還沒有便要送去修補的美麗外衣,心裡閃過一刻可惜。

  今天下午,雖然他在決鬥勝出,但決鬥時兩者的激烈戰鬥令那件黑外衣添上不少傷痕和血跡。一向節儉的他本來打算繼續穿的,但無奈穿著傷痕累累的外衣見人實在有失面子,唯有把黑外衣交給那位著名裁縫,請他幫忙修理和清潔。

  但現在他身上穿著的新大衣,並不是那位裁縫給他的,而是同為伯爵家族,也是他的前僱主羅素家族所送的禮物之一。

  今天傍晚,跟平常差不多,愛德華跟諾娃一起前往羅素家,繼續當書童。諾娃在之前都不會跟來的,但因為「八劍之祭」已經開始,為免在外出的路上遇上需要「虛空」的突發事件,愛德華覺得還是二人待在一起比較安全,所以讓諾娃跟自己一同去工作,並打算在羅素家時讓她以隱身的方式待在自己身邊。這是他自祭典開始後的第一次工作,起初他以為跟以前不會有分別,怎知當他一到達羅素家家門,去的不是三子湯姆森的房間,而是和未能及時隱藏身影的諾娃一同被總管家恭敬地請到飯廳,跟早在那裡等待的羅素家當主佐治,以及湯姆森一起吃飯。羅素伯爵好像一早已打聽過愛德華的事,沒過問諾娃的身分,把她一同當作上賓看待。

  飯局的菜餚十分豐盛,上至作為主菜的深海蒸龍蝦,下至作為甜品的櫻桃酒巧克力蛋糕,選料都十分上乘,美味可口,全都是招呼貴賓才會拿出來的珍藏食材。而根據總管家介紹,所用的櫻桃酒原來有三十年之久,這在安納黎裡可是價值不菲的昂貴高級品。在飯局期間,年紀老邁但精神不錯的佐治表示,因為愛德華跟他的地位已經變得一樣,所以不能再委屈他當書童,飯局是為了道歉而設的,而為了感謝愛德華一直以來的努力,佐治把一筆可觀的金錢,以及幾套特意訂造的衣服送給他和諾娃,希望他多多包涵之前工作期間所發生的小事。

  是知道那個被寵壞的兒子對我做過些什麼,怕我會趁機會報復嗎?愛德華想起飯局期間,佐治命令湯姆森跟他道歉的樣子。平日把他當狗看的湯姆森,今天在自己面前竟然抬不起頭來,看到此情此景,愛德華差點要笑出聲來,幸好在最後一刻忍住。

  雖然由一開始便沒想過報復,但為了未來著想,他當然欣然接受包括錢在內的所有禮物。始終沒有人知道未來幾個月將會發生什麼事,有錢一定最安全。

  「對了,今天的決鬥,為什麼你不殺了路易斯?」

  走了一會,諾娃突然停下腳步,轉身問:「當時你已經把那把巨劍扔走,還以劍指著他的頸項。一劍殺了他,不就能減少一個舞者對手嗎?」

  她說得輕鬆,但字裡行間流露著凝重的氣氛,但愛德華不以為然,深了口氣,平靜地回答:「當時勝負已定,而且他不在最佳狀態,對這種人下殺手實在有辱我的身分。」

  他以為這樣就能完結討論,並繼續行走,怎知諾娃擋住他的去路:「騙人,你從挑釁他的一刻開始,便以殺掉他為前提,我是知道的。而且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聲,那麼何來『侮辱名聲』的說法?」

  「你到底想說些什麼?」

  雖然她平時說話直率,但如此一針見向的質問還是第一次。愛德華抬起頭來與她四目相投,語氣變得沉重,有些嚇人。

  「你根本不是不屑殺他,」諾娃無懼他的語氣,繼續問下去。無論是她的眼神,或是語氣,就像已看穿他埋藏在重重心思下的真心:「而是不想當眾殺人吧?」

  「還是你下不了殺手?」

  「是誰!」

  正當二人在街道上互相質問之際,一把陌生的聲音插進他們的對話。瞬間警惕起來的愛德華立刻把諾娃推至自己身後,並還顧四周。

  「原來這就是傳聞中下落不明的『虛空』啊……不錯不錯。」

  話音剛落,一道黑影便徐徐從愛德華身前的木屋頂跳下。「他」的動作輕盈,就算從三層高的小屋跳下,也好像平常跳躍一樣自然。

  「你知道『虛空』……到底是誰!」

  對方一眼便認出「虛空」,愛德華登時有不祥的預感。他大概猜到眼前人是什麼來頭,只差確實身分而已。身影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踏離小屋的影子,到街燈燈光能照到的地方,並徐徐脫下遮蓋面容的闊邊黑帽。

  首先吸引愛德華的眼球的,不是對方身上那件及膝的暗紅大衣,也不是腰旁掛著的長劍,而是隨著帽子脫下而隨風散落的緋紅長髮。

  就算不自報姓名,憑一頭全國罕有的紅髮,已足夠令愛德華記起她的名字。

  被譽為本次祭典的最強優勝候補,全國為之震懾的殺人通緝犯,「薔薇姬」夏絲妲,現在就站在身前,低頭有禮地對他鞠躬。

  「晚安,雷文勳爵,有興趣陪小女子在這個冬夜裡打一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