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宸星離大海,虎躍龍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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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24
朕咬了咬牙:「船家,那雇一艘小船多少錢?朕…我直接請人駛往大和。」「這…」船家露出了為難的神情,「小兄弟,我們只做正經公家生意。根據國師修訂的通商規矩,商船只有憑藉申請下來的文牒,才能揚帆出海。現在要提出申請,恐怕還得等上面批示通過啊,這沒個十天半個月是批不下來的!」

又是那個臭國師,他條條框框的規矩可真多啊!朕只得先就近住下,另想他法。用過了午膳,朕便牽著宗昂,去遛馬。一路上有雜耍班子的小兒,他們拿著竿索、長繩,有的雜耍小孩邊走路邊表演噴火,活生生是一個噴火龍的小孩喔~

只見躍在竿上的小孩,把釣著一尾生魚的魚竿,伸到噴火小孩面前。噴火小孩吐出一口火來,魚竿上的魚頓時烤熟了,還有點焦味,引得路人紛紛咂舌稱嘆。

那些小毛孩走到路人面前討賞,當走到朕面前時,其中幾個小孩看到朕頭上包的紅布、還有牽著的汗血紅馬,都頗覺新奇。原先太醫給朕包紮傷口,是以白布上藥,朕來到民間擔心白布不吉利,便換成紅布。

小兒紛紛指著朕頭上紅布問:「你可是大和來的相撲手啊?」另一小兒插口:「不會,他那麼瘦削,肯定會被對手打趴啊!」這些個小兒問的可愛,答得有趣。朕取出金幣,拋給他們,他們可高興了,紛紛去搶。

朕的裝束真的這般奇異?於是朕走進附近一家銅鏡鋪,照了照鏡子。鏡中的自己,一襲紅色男裝,頭上系一帶紅布。真有幾分像大和的相撲手,又或是民間的劍客。這時,鋪中傳來嘈雜的聲音,之前那幾個雜耍小兒簇擁著一個大漢,走了進來。那大漢一望而知即為一位偉丈夫,有著長長的虯髯。

雜耍小兒指著朕,對那大漢道:「就是他!」大漢捋了捋鬍子,朝朕走來。那位大漢爽朗地朝我說:「我聽娃兒們說看到一位紅衣豪俠,手牽紅馬。我尋思該不會是千年難得一遇的汗血寶馬。沒想到果真如是!」他望向朕系在鋪外的宗昂,連聲讚嘆不已:「好馬!」

朕謙遜一句:「多謝!它是汗血宗昂,豪俠慧眼識宗昂,想來也不是一般人物。」大漢抱拳:「在下霍奎。敢問少俠姓名?」「朕…」朕剛開口,便覺不妥,連忙改口:「真熱啊!」霍奎莫名其妙:「啊?」

朕匆忙間急中生智:「我是說,我叫鎮邪。」霍奎點首:「兄台的名字還真是與眾不同,格外霸氣。」

朕也不與他客套:「我欲鎮天下之邪,自當有一番霸氣。」霍奎拍掌:「說得好!沒想到小兄弟看著斯文,胸懷卻廣。」他翹起大拇指。

霍奎繼續說道:「走,兄弟,看你也是初來乍到,我們去望明樓吃荷葉雞去!」他毫不見外,一手攬過朕的肩,命兩個小兒牽過了宗昂馬,便往望明樓而去。

望明樓,是明海邊最出名的一家酒樓,為塔狀結構。因樓頂可俯視明洲灣,故而得名。霍奎包下瞭望明樓頂的雅閣,我們坐在望明之巔。

望明樓有十大名菜,其中尤以冰糖甲魚、鍋燒河鰻,最是出名。但不知為何,霍奎偏偏點了十大盤的荷葉熏雞。就在朕的肚子開始饞得咕咕叫時,荷葉熏雞新鮮出爐,一一端到桌上。朕對著這十隻荷葉雞,目瞪口呆。

霍奎大掌一揮:「鎮邪小兄弟,你一看就是貴家子弟,想必沒嘗過民間風味吧。這是以荷葉包雞,放在火中煨熟。既有荷葉的清香,又保留了肉的嚼勁。來,嘗嘗!」說完,他自顧自地吃起來。

朕也不客氣,抓起一隻香噴噴的熏雞腿,就開始啃起來。霍奎食量如牛,一口氣便吃下五隻雞,朕看得瞠目結舌。朕吃下一整隻雞,便開始略有飽腹之感。勉勉強強再吃了一些,已是撐的不行。霍奎則意猶未盡,把朕未吃完的那盤,又給吃了。我們兩人吃的心滿意足,最後,霍奎包起剩餘的三隻雞,準備帶給那些個雜耍小兒。

霍奎望著我,朝我比拳:「鎮邪小兄弟,你我一見如故。你不像我通常見的那些貴家公子哥兒,完全不嬌氣,我就欣賞你這個性!」朕與他碰拳:「霍兄,我亦是如此,敬你為俠客。」

「哈哈!」霍奎大笑,「我是一介浪漢,別無親人。不如今日你我結為兄弟,日後也有個照應?」朕回道:「好啊,想來霍兄年長於我。我家中並無兄長,只有一位小妹,我也一直羨慕別家兄友弟恭。今日有幸結識霍大哥,實乃三生有幸。」

「好!」霍奎大喜。他做事利落,從雅閣里折下了兩枝葵葉。我們便於這一日,六月初六,舉著兩枝大葵葉,上拜蒼天,下拜大海,結為義兄義弟。



我們二人皆是喜悅,於是站在雅閣欄邊把酒言歡。望著蒼茫明海,義兄霍奎言道:「義弟,你或許不知道。陸上雖是她平文女皇與朝臣的天下,但海上,皆要聽我霍奎號令。」

朕不由詫異,義兄解釋:「鎮邪弟,你非外人,我就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我雖是百戲人,但這身份其實是一重掩護。我實為鯊幫幫主,統領海上生意。雖然國中法令禁止外國商品的流入,但禁不了大家的好奇與所需。所以我們幾大海幫,都開設黑市,做海上生意。」

朕一時不知該勸他收手還是如何,但是心下卻微微一動:「義兄,海上生意弟弟不大明白。但你既然能通外國,不知你可有辦法出海去到大和?」義兄訝異:「義弟,你要去大和做什麼?」「我要去找一個人。」朕答道。

義兄好奇地問:「可是心上人?」朕的臉微微有發燙之感,是嗎?心上人?朕只知道昔日彷徨無措時,是飛鳥太子給了自己一絲暖意。義兄見狀,哈哈大笑:「男大當婚,兄弟有何可羞澀的?倒像女兒郎了!」

義兄轉念一想,又頗有幾分躊躇:「明海此去大和,有一大難事,就是大和倭寇。他們極為兇險,只怕義弟你並非他們對手。」「倭寇不過是仗著船堅器利,庸庸之輩,有何可懼?」「義弟莫要小覷了他們,此輩對火炮使用頗有心得,很難對付。稍有不慎,便會成為炮下孤魂。」

義兄又搖了搖頭:「可惜兄長身為幫主,要在明州灣處理鯊幫事情,脫不開身,不能陪義弟你去找未來弟妹。不過如果義弟非去大和的話,為兄可撥一隻大船及十數名水手。這些個水手與我出生入死,想來必能幫襯義弟。」朕抱拳:「如此一來,再好不過。那就多謝大哥了。」



第二日晨,朕早早地便到明洲灣。義兄果然如約,朕仔細查看一番,果然尋出了他所派之船。那艘船,混在公家商船中,尾梢有一個鯊魚的標記。不細看根本分辨不出。

早有水手下船接應,朕踏上了那艘船。水手熟練地起錨,划起了櫓槳。海船揚帆,一路向東。朕站在船頭,望著拍打而來的白色浪花,感受撲面而來的海風。

船行漸遠,明洲灣已成小點,直至不見。朕第一次離開平文國,去到他鄉異國,心中不免有幾分惴惴不安。船行十日有餘,大海之中,時間僅能以天色明暗、晝夜轉換為計數。朕從最開始的不適與眩暈,到對異域世界的無窮想像,最後所有不安與憧憬,都逐步被無邊際的瑰麗海洋給消融。人在大海之中,是多麼渺小啊!

船繼續前行,遠方似露出連綿的島嶼。朕暗自心喜,既有島嶼,想必離大和近了。直到再往前看時,才發現那是幾艘行駛著的艦船,船行迅速,如魑魅魍魎。朕暗叫不好,這必然是義兄口中所言極為兇險的倭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