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諸神變奏曲（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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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23
但⋯⋯眼前這個情況，實在有點出乎我的意料。
宛如海底世界的皇城中央，像是有個透明蓋子被放置在內，將景物與海水隔絕開來。
原先的廣場上，只剩艾莉公主的雕像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周圍早已不見原先的街道。三座巨大的魔法陣交疊成帶有濃烈不祥氣息的圖騰，就那麼烙印在充滿漂流物殘骸的廣場上。
而胸口還有一個洞的潔西卡母親，像祭品一般的坐在魔法陣的中心點上。她微微垂著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中空的胸膛內，閃爍著一簇幽藍色的火苗。
——圖騰上隱約流動著黑紅色的光芒，顯然已經漸趨成形。
我當然知道那些魔法陣的功用是什麼，只是現況太令人匪夷所思，以致於我只能先試著阻止魔法陣被啟動，而無暇仔細思考各種異常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打算出手的瞬間，「詐屍」的潔西卡母親突然抬頭了。
她的眼睛泛著黑光，在與我對上視線的那刻，白裡帶青的臉上忽然浮現一個很欣慰的笑容，接著，她胸口的那簇火苗，陡然間爆發出異常強烈的光芒。
幽藍色的眩光如同重重劍影劃破帷幕，讓隱藏於幕後的陰謀無所遁形，實際上卻是佈置多時的魔法陣已經進入最後步驟，而終於不用再加以掩蓋。
海水依然覆蓋，那個透明蓋子就像被人戳了個洞，海水螺旋狀地被捲入洞內。
以潔西卡母親為中心，方圓幾里內的亡靈紛紛被吸入她胸前的火苗中，黑色的閃電降落在周遭，彈起的大小礫石被颶風颳起，混雜著凌亂的魔法餘波破碎了那頂透明蓋子，重新凝聚成帶有破壞力的天然防護罩。
強大的風壓似無數利刃飛舞，立在我身旁的防護魔法竟也有不足以抵擋之勢。
我很確定剛剛和盧卡斯過來時還沒有其他異常，但不知何時所設置的魔法陣，主結構已經消失了，連想破壞的機會都沒有⋯⋯她所設立的還好死不死就是那種一旦被啟動，便再也沒有轉圜餘地的魔法！
可是，那個魔法陣明明是魔族的獻祭魔法——能藉著犧牲自己，將自身力量全數轉給直系被召喚者。
但這魔法僅限於召喚還活著的對象，而且一般來說是不能再吸收其他種族為祭品的。
而記載護國鐘的句子中提到的「鎖地千里」並非是空談，除了擁有「鑰匙」，也就是星之花的血脈的精靈，依然能開放援軍進來，其他活物是真的都會被排除在外。可是現在並沒有邊界被開放的跡象，她卻召喚成功了。
——也就是說，她所召喚的一定是不符合世界法則的活⋯⋯
那條思索線突兀地斷在一半，我突然發覺有個可能從一開始就被我排除在外。
還存活著的直系可能不只潔西卡一人，但若是再加上同時能接納亡靈⋯⋯也許當初的伊蒂絲其實只是幌子，真正誘發魔龍失控的是潔西卡？！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其實很多事情都有另一種可能：為什麼要強迫潔西卡一直抱著娃娃而且不能給其他人？還有最後潔西卡被推去魔龍面前的時候，她寧願整個人摔下去也要緊緊抱著娃娃？
那時候聽潔西卡的話得出的大意是：「她母親被那婦人抓住，婦人威脅她拿著這個娃娃跟緊婦人，而且不準把娃娃給任何人。」
我太過理所當然地就以為是用她母親的安危威脅她，但如果那個威脅根本不是對她母親，而是如果她不抓緊娃娃被發現就會被殺之類的？！
我被這個念頭驚出一身冷汗， 回神望向前方，那風暴圈依然在逐漸擴大。
那裡維吸收的⋯⋯不對，他給她的⋯⋯？！
「小姑娘，快點離開！」齊爾的聲音再次和在里維回憶中時一樣的出現在我腦中，他的語氣帶著十分的急迫性，「我那時曾在酒吧瞄到那小女孩拿著一個跟妳很像的娃娃。明明她身上沒有任何異常，在娃娃上面，我卻感覺到一個和我當年發明來轉化伊蒂絲怨氣很像的魔法陣，不過被改編了一些，效力變得更強了。那『兩個』瘋子可能真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弄出了『成功的』伊蒂絲，所以那小子才⋯⋯」
小女孩和「艾莉娃娃」，等同印證了我先前的猜測，果然不可能只因為「一個伊蒂絲」就讓里維受到反噬⋯⋯
不過「快點離開⋯⋯」嗎？我微微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很可惜的，我從潔西卡母親抬頭看向我的那刻就想離開了，但早在我「三年前」踏入皇城的那刻起就逃不掉了⋯⋯
雷比說的話可能是對的，到頭來我好像真的栽在了我所「相信的」、最親近的人手上。
後面的話我本來以為是因為恍惚而聽不清了⋯⋯事實上是因為那點連繫遭到阻擋。
——我終於知道當初的晶石卡還有什麼特殊功用了。選拔時曾不經意聽到「它」能判斷佩戴者有無違背本心，我還短暫驚奇過要如何知曉，原來是直接從靈魂判定。怪不得皇城的封城能封得那麼徹底，又能將治安維護得那麼「好」。
整個皇城其實就是一道大型的反向靈魂鎖，而晶石卡正是判別的依據。此時在我耳垂上，始終如同不存在般、只會在進入皇城時出現的那顆小珠子正散發著熱意，從中傳出極細微的嗡嗡聲，和皇城廣場上新冒出的大型魔法陣相互輝印。
反向靈魂鎖在被特殊海水崩解外圍的隱藏措施後現出了原型，不管怎麼說，靈魂徹底融合完整的我，不會再有任何僥倖逃脫「判決」的機會。
一條條幽藍色的鎖鍊跨越空間的阻礙憑空竄出，綁住了我的手腳與脖頸；貫穿了我身後的羽翼，將我牢牢釘在半空中。
我一點都不想去思考針對我的判定是後來才設置的，還是早就設置好，只是因為我的靈魂還處於不完整的狀態，或是之前少了『光』才沒有被關住。但我真心希望這不是比姐姐「消失」更久的二哥的手筆——這連雷比都不知道的機密，大概皇城中知道的人也不會有幾個。
風暴中一點一滴透出的殺意，濃烈到能刺痛我的肌膚，我緩緩呼出一口氣，不知道該用哪種心情來面對。隨著風暴漸漸向中心聚攏，似龍捲風的中心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很感謝那位大哥哥回應了我的渴求，幫我弄掉了那令人厭惡的能力，雖然這現在讓我有點困擾⋯⋯我也很感謝艾薇姐姐妳當初救了我，不過很抱歉，只要殺了妳，一切就能結束。」就在那風暴止息的時刻，灰髮灰瞳少女的身影也完全嶄露在天光下：她還保有人類的雙腿，但暴露在外的皮膚都多了薄薄一層銀灰色鱗片。
她的目光像是瞄準獵物般地緊盯著我，依舊那般堅定，只是之中的親近徹底消失了，僅剩下完完全全的疏離和深不可測的殺意，讓人無法確認「她」到底還是不是我所認識的潔西卡。
「只要殺了妳，一切就能結束。」她像是被魘住般地重複了那段話，眼中卻透著異常的清明，甚至可以說清醒的冷酷。
宛如海底世界的皇城中央，像是有個透明蓋子被放置在內，將景物與海水隔絕開來。
原先的廣場上，只剩艾莉公主的雕像孤零零地矗立在那，周圍早已不見原先的街道。三座巨大的魔法陣交疊成帶有濃烈不祥氣息的圖騰，就那麼烙印在充滿漂流物殘骸的廣場上。
而胸口還有一個洞的潔西卡母親，像祭品一般的坐在魔法陣的中心點上。她微微垂著頭，一動不動的坐在那，中空的胸膛內，閃爍著一簇幽藍色的火苗。
——圖騰上隱約流動著黑紅色的光芒，顯然已經漸趨成形。
我當然知道那些魔法陣的功用是什麼，只是現況太令人匪夷所思，以致於我只能先試著阻止魔法陣被啟動，而無暇仔細思考各種異常的地方。
然而，就在我打算出手的瞬間，「詐屍」的潔西卡母親突然抬頭了。
她的眼睛泛著黑光，在與我對上視線的那刻，白裡帶青的臉上忽然浮現一個很欣慰的笑容，接著，她胸口的那簇火苗，陡然間爆發出異常強烈的光芒。
幽藍色的眩光如同重重劍影劃破帷幕，讓隱藏於幕後的陰謀無所遁形，實際上卻是佈置多時的魔法陣已經進入最後步驟，而終於不用再加以掩蓋。
海水依然覆蓋，那個透明蓋子就像被人戳了個洞，海水螺旋狀地被捲入洞內。
以潔西卡母親為中心，方圓幾里內的亡靈紛紛被吸入她胸前的火苗中，黑色的閃電降落在周遭，彈起的大小礫石被颶風颳起，混雜著凌亂的魔法餘波破碎了那頂透明蓋子，重新凝聚成帶有破壞力的天然防護罩。
強大的風壓似無數利刃飛舞，立在我身旁的防護魔法竟也有不足以抵擋之勢。
我很確定剛剛和盧卡斯過來時還沒有其他異常，但不知何時所設置的魔法陣，主結構已經消失了，連想破壞的機會都沒有⋯⋯她所設立的還好死不死就是那種一旦被啟動，便再也沒有轉圜餘地的魔法！
可是，那個魔法陣明明是魔族的獻祭魔法——能藉著犧牲自己，將自身力量全數轉給直系被召喚者。
但這魔法僅限於召喚還活著的對象，而且一般來說是不能再吸收其他種族為祭品的。
而記載護國鐘的句子中提到的「鎖地千里」並非是空談，除了擁有「鑰匙」，也就是星之花的血脈的精靈，依然能開放援軍進來，其他活物是真的都會被排除在外。可是現在並沒有邊界被開放的跡象，她卻召喚成功了。
——也就是說，她所召喚的一定是不符合世界法則的活⋯⋯
那條思索線突兀地斷在一半，我突然發覺有個可能從一開始就被我排除在外。
還存活著的直系可能不只潔西卡一人，但若是再加上同時能接納亡靈⋯⋯也許當初的伊蒂絲其實只是幌子，真正誘發魔龍失控的是潔西卡？！
現在回想起來，當初其實很多事情都有另一種可能：為什麼要強迫潔西卡一直抱著娃娃而且不能給其他人？還有最後潔西卡被推去魔龍面前的時候，她寧願整個人摔下去也要緊緊抱著娃娃？
那時候聽潔西卡的話得出的大意是：「她母親被那婦人抓住，婦人威脅她拿著這個娃娃跟緊婦人，而且不準把娃娃給任何人。」
我太過理所當然地就以為是用她母親的安危威脅她，但如果那個威脅根本不是對她母親，而是如果她不抓緊娃娃被發現就會被殺之類的？！
我被這個念頭驚出一身冷汗， 回神望向前方，那風暴圈依然在逐漸擴大。
那裡維吸收的⋯⋯不對，他給她的⋯⋯？！
「小姑娘，快點離開！」齊爾的聲音再次和在里維回憶中時一樣的出現在我腦中，他的語氣帶著十分的急迫性，「我那時曾在酒吧瞄到那小女孩拿著一個跟妳很像的娃娃。明明她身上沒有任何異常，在娃娃上面，我卻感覺到一個和我當年發明來轉化伊蒂絲怨氣很像的魔法陣，不過被改編了一些，效力變得更強了。那『兩個』瘋子可能真的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弄出了『成功的』伊蒂絲，所以那小子才⋯⋯」
小女孩和「艾莉娃娃」，等同印證了我先前的猜測，果然不可能只因為「一個伊蒂絲」就讓里維受到反噬⋯⋯
不過「快點離開⋯⋯」嗎？我微微揚起一絲苦澀的笑容。
很可惜的，我從潔西卡母親抬頭看向我的那刻就想離開了，但早在我「三年前」踏入皇城的那刻起就逃不掉了⋯⋯
雷比說的話可能是對的，到頭來我好像真的栽在了我所「相信的」、最親近的人手上。
後面的話我本來以為是因為恍惚而聽不清了⋯⋯事實上是因為那點連繫遭到阻擋。
——我終於知道當初的晶石卡還有什麼特殊功用了。選拔時曾不經意聽到「它」能判斷佩戴者有無違背本心，我還短暫驚奇過要如何知曉，原來是直接從靈魂判定。怪不得皇城的封城能封得那麼徹底，又能將治安維護得那麼「好」。
整個皇城其實就是一道大型的反向靈魂鎖，而晶石卡正是判別的依據。此時在我耳垂上，始終如同不存在般、只會在進入皇城時出現的那顆小珠子正散發著熱意，從中傳出極細微的嗡嗡聲，和皇城廣場上新冒出的大型魔法陣相互輝印。
反向靈魂鎖在被特殊海水崩解外圍的隱藏措施後現出了原型，不管怎麼說，靈魂徹底融合完整的我，不會再有任何僥倖逃脫「判決」的機會。
一條條幽藍色的鎖鍊跨越空間的阻礙憑空竄出，綁住了我的手腳與脖頸；貫穿了我身後的羽翼，將我牢牢釘在半空中。
我一點都不想去思考針對我的判定是後來才設置的，還是早就設置好，只是因為我的靈魂還處於不完整的狀態，或是之前少了『光』才沒有被關住。但我真心希望這不是比姐姐「消失」更久的二哥的手筆——這連雷比都不知道的機密，大概皇城中知道的人也不會有幾個。
風暴中一點一滴透出的殺意，濃烈到能刺痛我的肌膚，我緩緩呼出一口氣，不知道該用哪種心情來面對。隨著風暴漸漸向中心聚攏，似龍捲風的中心慢慢出現了一個人影。
「我很感謝那位大哥哥回應了我的渴求，幫我弄掉了那令人厭惡的能力，雖然這現在讓我有點困擾⋯⋯我也很感謝艾薇姐姐妳當初救了我，不過很抱歉，只要殺了妳，一切就能結束。」就在那風暴止息的時刻，灰髮灰瞳少女的身影也完全嶄露在天光下：她還保有人類的雙腿，但暴露在外的皮膚都多了薄薄一層銀灰色鱗片。
她的目光像是瞄準獵物般地緊盯著我，依舊那般堅定，只是之中的親近徹底消失了，僅剩下完完全全的疏離和深不可測的殺意，讓人無法確認「她」到底還是不是我所認識的潔西卡。
「只要殺了妳，一切就能結束。」她像是被魘住般地重複了那段話，眼中卻透著異常的清明，甚至可以說清醒的冷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