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　鳥籠與對手-03

　　「除了這樣的評論，你沒有想問我的嗎？」他側過臉頰問她。

　　「還真有。」想想問題還不少呢。

　　「哦？說來聽聽，附帶一提你問了甚麼我都會如實告訴他倆喔。甚至你問我甚麼資訊，我也會公平的也告訴他們倆個。」

　　「……他們倆個應該不是大嘴巴的孩子吧？」沉默了一下，對倆個孩子其實也不是很了解的諸星緒有些猶豫。

　　「『鳥籠』裡的孩子，都非常懂哪些該說，哪些該爛在胃裡消化掉。」

　　「沒想到……你也知道『鳥籠』這個詞。」她有些訝異。

　　「我還知道卡娜莉亞跟羅賓與你有些時候會碰在一起聊天。聊聊我這個『大飼主』或者『飼主大人們』……」

　　初雨的話讓諸星緒沉默了一下：「他們很早就知道我了嗎？」

　　「嗯。畢竟，八月帶回去的時候，過不久我就離開他們去跟你一起住了。」初雨輕笑。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又為什麼……將我另外培養？」她想了一會，終究是問起困擾她很久的問題。

　　雖說，她覺得自己不會得到答案。

　　「告訴你並沒有任何用。我不會改變另外培養你的想法，小緒……你不是計畫，你是我的計畫之外。見著你這些日子以來的成長，我覺得我的決定並沒有錯。」

　　小緒的一些思考，其實或多或少的改變了自己，在連自己都沒有察覺下的潛移默化。

　　他知道小緒很依賴自己，只要他在，就會忍不住放鬆自己，目光隨著自己轉，而他也在不自覺間會想要把她帶在身邊。很享受那種，被她全心依賴的氛圍。

　　讓他漸漸地，開始期待一些計畫外的事情。想想期待也無妨，因為小緒本來就是意外之下的存在，那做出些意料之外的安排又何妨？

　　只是他有些害怕，怕小緒越不過坎……他竟是承受不了小緒越坎的失敗……畢竟，越坎失敗也意味著他們之間會沒有未來。

　　他最初說的那般信誓旦旦地說讓她回歸於原本的生活，現在也做不到了。也如同他當初說的，小緒不適合在泥濘中成長，人都會有失敗……縱使小緒現在從未讓自己失望過，他也不會真的因為失敗就捨棄她。

　　「那是為什麼呢？不只是因為那一句『我不適合在泥濘中打滾過去一生』吧？」她總覺得答案很重要。

　　「的確是不只那樣。只是，小緒我說過了，這個答案或許只有妳越過輝煌後，才會曉得。」

　　他那時候，就能找到真正的答案告訴她了吧。

　　「好了，不要光問我的事了。他們的戰鬥都快結束了，妳確定不問問我有關於他們的事情嗎？」

　　「這種『等價交換』的資訊交流我可不想要，有些事情自己交流比較有趣。」既然都對她攤牌了，那她之後就不客氣地去找卡娜莉亞他們聊天啦。

　　真不錯，又找到了一項訓練之外的事情可做了。或許，她也可以去跟那個玫、桃樂絲、艾利斯聊聊。

　　看看能不能知道一點，她生活之外的初雨。

　　「卡娜莉亞──你的歌聲宛如、射入深黑森林的光芒。」

　　「再見了！耀眼過頭的顏色。」

　　「我將避開眼目，直到一切都結束為止。」兩人的尾句疊合在一起，唱完曲子的同時也結束這場戰鬥。

──

　　「諸星，妳還是沒告訴我妳對『紫靨傘』的稱號還有要與『八月』對戰的想法啊！」

　　厲鴞覺得恍神會傳染，平常不發生在自己跟諸星緒身上的事情，卻偏偏這時他恍神完像是恍神挪位似的換諸星緒發起呆。

　　「紫靨傘？稱號不難聽我覺得沒差，難聽的我可能就得抗議了。」

　　「那八月呢？與八月的對戰？」

　　八月，正名是奧古斯都。異能是風屬，擅長的武器是雙劍。攻擊迅速且銳利地彷彿空中的雄鷹，看準獵物下手就絕不會失手。

　　戰鬥沒有雙生子的華麗，也沒有五月的狂暴感，奧古斯都的戰鬥讓她總是想起初雨，當然其中也仍然有奧古斯都自己那隱隱傲氣的風格。

　　而這些，全部都是雙生子們在她聊天時告訴她的。

　　「很期待喔。」

　　「諸星跟八月的戰鬥。」

　　「鳥籠的所有人，包括大飼主都很期待喔。」兩人又一人一句說話著，眸子卻都笑彎彎的相當愉快。

　　「為什麼告訴我這些？」她疑惑地望著他們。

　　「因為，八月也都知道這些啊。」卡娜莉亞拿過吸管插入紙盒內喝口牛奶。

　　「大飼主說，資訊要對等交流。」羅賓拉開鐵罐的拉環，喝上一口果汁。

　　「所以是哥哥默許的啊。」她撐著臉。

　　「為什麼，緒只有在我們這會喊大飼主哥哥呢？」

　　「為什麼，在大飼主面前就是喊著他的名字呢？」兩人異口同聲問著相同的問題。

　　她張張嘴，為什麼啊？想了想，她搖搖頭。

　　「不曉得，或許我越過輝煌的那天我會找到答案。」

　　想著雙子一臉「妳好奇怪、妳跟大飼主一樣奇怪」的模樣，就忍不住想笑。

　　「贏過八月，我就能獲得『悖逆者』的稱號了。」她很認真地說。

　　「就這樣？我記得妳跟八月都是三少很看好的孩子，妳要對上同樣優秀的她，就只有這樣的想法？」厲鴞有些意外。

　　諸星緒則一臉奇怪：「不然我還要有什麼其他想法？八月也是贏過我的話，就是『悖逆者』了。某方面這場戰鬥還真是重要，打敗對方的不敗紀錄這點。」

　　「……那是觀眾視角的想法吧？實際呢？身為要跟八月對戰的妳，沒有點什麼好奇或者躍躍欲試之類的嗎？」

　　「躍躍欲試自然有。可，戰鬥才是重點啊……那既然戰鬥才是重點的話，說些別的又有什麼用？打了，就知道了啊。」諸星緒好笑不已。

　　另一方面，剛結束戰的奧古斯都，正接受著蛉雀的治療以及初雨的談話。

　　「這次的表現依然不錯，八月。你可以對我提出獎勵要求。」

　　奧古斯都的手臂被對方的打傷，不至於骨折、骨裂，卻仍是瘀青遍布看起來十分可怕。部分身體也被割傷，鮮血淋漓，他也沒喊上半聲疼。

　　「那，雨哥哥可以在其他人不在的時候，向你喊諸神星辰那樣一樣喊我嗎，喊我的舊名。」他只提出這個要求。

　　至於其他人，不用想太多就是另外五個孩子面前。

　　初雨暗自嘆息，這孩子某方面跟小緒真的很像，非常在乎著自己對他的感受。

　　「聖，這樣的要求太小了。」他喊出奧古斯都之前的名字。

　　星子計畫的孩子，除去玫外，幾乎所有的人的名字幾乎都跟原本毫無關係。奧古斯都的前名為東羽聖，當初聽到時初雨有一度猶豫是否要給他更名，但六個孩子幾乎都被改名了，不能有例外，於是給予了與之期望的奧古斯都之名。

　　「可雨哥哥這樣對我就好了，更多的……是貪婪。」

　　「聖，你似乎總是不敢對我提要求。」他坐到少年身旁。

　　他與少年的年紀就跟小緒的差距一樣，是四歲。古語說三歲一個代溝，他在跟小緒交流上也只有最初她不講話不利索有狀況而已，怎麼到了奧古斯都這裡就一直持續。

　　「雨哥哥收養我們，培養我們，將我們帶出那些地方，就已經很好了。更多的是，該由我們去實現，而不是向你提出要求。」

　　在初雨面前的奧古斯都相當乖巧，就如同當初帶回來的那樣。收斂所有培養起的氣勢與張揚，有如一隻乖巧的貓咪而不是戰鬥中令人畏懼的雄獅。

　　「好吧好吧，拿你沒輒了。」

　　奧古斯都夠優秀了，他想努力達成自己的目標，沒有錯。他沒提出要求，也省事……但果然，多少是沒有跟小緒相處起來自在。

　　「我會贏。」他突然道，包紮完畢的那隻手拳頭緊握，綠色眼瞳緊盯著初雨。

　　「小緒很強的喔。」他也沒打擊他的信心。

　　「不管多強，我都會越過他成為悖逆者，然後走向輝煌。」就像你所期待的那樣。

　　越過悖逆，走向輝煌嗎？但走出去的地方，真的是如願的輝煌嗎？

　　「你好好休息，不管你們哪一個人贏，都是值得慶祝的。」

　　讓蛉雀盯好他休息後，初雨轉身離去，而奧古斯都看著他離去的方向很久、很久。

　　「我會，贏。」他只是再次重複了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