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遺失

黃陽踩在滑板上漫無目的的滑在街上。

陰天的沉悶只是讓這裡看來毫無生氣的其中一點，更多原因是因為這裡的人每天都活得死氣沉沉，就算有了被刺了一刀，悽慘死在馬路上，只要不是自己，這裡的人都不打算去幫忙。
搶劫，巷裡的強姦或群毆事件，只要主角不是自己，裏世界的居民都只會小聲的議論紛紛，然後快速離去，那些受傷的人即是活了下來，但會被檢討說是自己不得體，再看到同樣事件但不是自己的情況時，不是因為怕自己又捲入麻煩而逃離，就是嘲笑的看著那些曾經看著自己痛苦卻不伸出援手的傢伙落的跟自己一樣的下場。

黃陽也救過不少人，但她沒辦法完全救到所有人，就算有了行動，那些人再感激自己，可是卻還是無法逃脫受到傷害還被投以歧視的眼光。

不論是這世界還是表世界都被無聊又可悲的觀念限制住了，滑板經過了一個個人，沒有溫暖沒有人性的社會裡，黃陽覺得自己顯得格外突兀，旁邊的眼神彷彿在斥責自己，嘲笑自己的愚蠢跟骯髒。

扭曲的天花板，似乎是在學校廁所裡頭，眼前還有幾個彎曲到認不出來，甚至是男是女都不好辨識的幾人，最後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黃陽一個恍神，輪子磕到了裂縫，她直接在街上摔的狗吃屎。
街上的人聽到聲響，整齊劃一的撇頭去看趴在地上的人，但長期練就的個性使然下，大家的反應要嘛是發出了看了特別有趣的搞笑劇後的噁心笑聲，要不然就是趕緊走開，讓他們好像不在現場，避免被道德譴責自身的良心。

黃陽不在乎這些，她很早就訓練出了不在乎，或許說是把別人噁心的眼光化作自己的快樂跟動力，成為了奇異的性格，黃陽現在更苦惱的是，耳邊的雜音，吵得她什麼都聽不見，連帶著眼前閃過一幕幕不知是真的發生或是自己假想的畫面。

很討厭，她就是想忘了這些才會這麼拚命，可是黃陽雖然是忘了，但時不時就會模糊的浮現出來，還伴隨著強烈的副作用，這不是她要的！

黃陽半趴在地上，不斷的用力敲自己的腦袋，想把耳鳴跟那些記憶全都敲出來。
想忘記，通通都不要記得才是最好的。


路易在路上到處找黃陽，最近她的狀況已經糟糕到了極致，糟到會走路上就突然忘了自己原本做的事情，突然不見跑去急著要去做某件奇怪的事情。
今天也是，本來是在買午餐材料，但在市場挑到一半，路易一轉身她就不見了。
媽的，簡直就像在照顧失智老人一樣。


跑在街道上，路易看到前面有聚集了些人，心中頓時覺得不妙，馬上奔了過去。
一到那邊他立刻就看到跪在地上敲自己頭的黃陽。

「阿陽！」路易蹲到黃陽旁邊，把她抱到自己懷裏，還用了眼神把在場看戲的人全都瞪走，也不白費以前在軍裡待了二十幾年高壓的訓練。

「你怎麼跑到這裡來了？」拉住了對方一直揍自己的手，路易看著黃陽眼神中透露出了茫然，心裡的不妙越發深刻:「不會又不認得了吧，我是路易，路易˙金格！」

銀色眼瞳的高光這才回來，黃陽指著路易說:「抱歉，我差點忘記你了。」
「這真不是什麼好消息。」路易也沒辦法，只能扶對方起來後，拿著掉在一邊的滑板，菜他都買好了，現在還是先回家比較好:「你剛剛去哪？」
「......」黃陽沉默了回兒，突然想不起來自己剛剛一頭熱的跑去哪裡:「啊！我剛剛去找那個代替我出席秘議的人，可是那個人好像不在家的樣子。」

大概是認為他們收到信也不會出席，或根本不打算讓他們出現，路易跟黃陽都沒有收到秘議的通知。

回家的路上，黃陽也不確定是真的或是想太多，路上隨處都投遞著不舒服的目光。

『你出現在這裡簡直是浪費你爸媽的人生。』
『你活成這樣，你不會覺得很羞恥嗎？你怎麼對得起你家人。』
『只要你在我身邊，別人就會一直說閒話，你可以不要這麼自私嗎？』
『你留在這裡就是在拖累我們，你根本幫不上忙，連交給你的事情都還要我們重做一次。』

有些是自己聽過，有些是曾經的朋友轉述的，每一句話都讓人噁心。

頭腦像是有東西在啃食著，叫囂著自己的無能，痛得讓人抓狂，想起來的事情也是讓胃翻騰極度的不舒服，恐懼的回憶化作了穢物，就要湧上喉頭。

黃陽捂住嘴，差點就要吐出來。

「怎麼了？」走在旁邊的路易立刻就察覺到了黃陽的異狀，要過去扶她，但黃陽下意識的閃過，太像極度厭惡別人的觸碰的樣子，她搶過路易拿著的滑板，熟練的往前一丟，滑板在空著劃出一道完美的圈後落在地上，黃陽一腳踩上去，靠著風的魔力一推，自己往前衝了出去。

被稱作是七傑速度最快，像風一樣捉摸不透的人，黃陽一瞬間就消失在路易的視野，他試圖往前攔住，但沒有什麼效果。

才剛找到，結果轉眼就不見的人，路易看著自己空蕩蕩的手心，無比的空虛。

可是這是以前就談好的，這些會發生的事情都已經談好過了，路易咬緊牙關，不打算多想，再次邁開腳步去找黃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