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姻緣亂點戲國師,誰怕誰?!

本章節 3430 字
更新於: 2022-01-14
於是在朕登基同時,便遵從母帝遺命,升司徒白矛為國師。這個白矛,別的不說,在理財方面卻是高手。一年下來,國家財政比從前多出八百萬貫。當然,朕自然是要防著他的。根據朕的調查,他私下裡和新羅商人仍然保持買賣,交易範圍也由器物擴展為鐵礦,私房錢更是賺了不少。還用這些黑心錢,在都城平鶴買了不少豪宅。

這,也就先擱在一邊,容朕日後再與他算賬。但更可恨的是,他屢屢要插手朕的一切決策,使朕當堂難堪。朕著實有些咽不下這口氣。這樣的事情,數不勝數,扳指頭也算不完。好比前月,大和使者來我朝覲見,朕滿心歡喜,隆重會賓。朝堂之上,大和使者請求與我國商貿往來,還提出打算派大和僧侶來到我國遊學。朕還沒有說什麼,國師白矛就先下了逐客令,當著滿朝堂,乾脆地拒絕大和的合理請求。

朕與他辯駁,他反而說朕偏幫大和,不懂中外之間局勢複雜。朕簡直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朕不懂,他白矛就懂啦?是誰專做和新羅的黑心生意啊?朕不戳穿他,給他耀武揚威的國師尊榮,他倒好,專門與朕作對。

還有這次,明明降低農稅、提升商稅,是一件於民於國有利的事情,他偏偏又要橫插一腳。朕鬱悶至極,又不能動他,只好去宮外散心。朕去到城中最大的豪宅,那是一處金碧輝煌的屋宇,豪奢程度,幾乎超過了皇宮。那是朕皇叔——宋敖爖的別墅。

說到朕的皇叔宋敖爖,他是我母帝的堂弟,其實應該算是朕的堂舅。不過他也不怎麼在乎禮儀,一會兒叫我侄女兒,一會兒叫我甥女兒,這麼高興怎麼來。他可是個妙人,凡是逍遙快活的事兒,他一樣都不會落下,鬥蟋蟀、鬥雞、斗小孩、博戲、蹴鞠、品戲,他都是能手。與之相反,但凡是正經事兒,經濟學問,他一概掩住耳朵。他暇時的樂趣,就是將昂貴的燙金經書撕碎,欣賞碎紙片滿天飛舞。

敖爖皇叔見到朕,格外高興。因為他沒有其他什麼後輩親人了,也並無子嗣。他家中有九十九位男「夫人」,連家中的侍婢都是俊俏的小後生。他的龍陽之癖,一度也是滿城風雨、舉國皆知。敖爖皇叔命他的侍婢端出了他珍藏的月洞龍茶,並吩咐侍婢取出儲藏在冰窖中的冬雪,小心用純雪煮開茶團。

他一看到我臉上的焦灰之色,就知道我這個皇帝當的並不十分順心。敖爖皇叔吐槽我道:「閨女,早叫你跟著叔叔去逍遙快活,偏偏要去爭那個勞什子皇位。」我搖搖頭:「皇叔,您老不知道,朝中有個國師可討厭了,朕又偏偏動他不得。」

「為啥?」「母帝遺命,說他還有重用……」皇叔打斷我:「算了算了,你母帝也一根筋,否則也成不了女皇。這朝堂的事兒你叔叔也不太懂。不過,」他頓了頓,湊近我看了看:「侄女兒,人不能老生悶氣,會生皺紋的。而且你本來也就不太好看~」

朕一口茶噎進去。這是親舅舅嗎?有親舅舅這樣說自己侄女的嗎?果然不是親生的啊。朕雖知自己不算傾國傾城,好歹也是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而且朕一代女皇,是要以霸氣聖明而稱天下的,自然也沒有太關注外貌。

敖爖皇叔見自己一不小心就口吐真言,怕傷了朕的心,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說啊,宮裡的事情那麼多,又容易讓人火大,我看你這身邊沒個解悶的解語花可不行啊!」他繼續說,「你如今已是皇帝,那三宮六院自然是少不了的。人多力量大,多幾個你叔叔、本爺的人給你撐腰,對付你說的那個什麼白毛毛。」

說完,他指了指自己一排的侍婢:「來,我的人你隨便挑!」



皇叔硬讓朕在他的侍婢里,挑幾個貌美可人的小郎君。我拗不過他老的好意,選了四個小郎君帶回皇宮。那四個小郎君分別是竹櫻、夏葵、曼棠、落松,後來也就成了朕的貼身宮人。

其中尤以竹櫻最為體貼。每當朕下完朝之後,回到寢宮,竹櫻便為朕捏肩捶腰。一次,朕正在與竹櫻戲耍玩笑。那個白矛,沒有通報就闖了進來。朕和竹櫻都是一驚,竹櫻跌入朕的懷中。

白矛剛說:「陛下,臣有事……」然後就看到了朕懷中的竹櫻,他慌慌張張移開視線,接著,又看到朕身後站著的另外三個美貌郎君。白矛臉上漲紅,進來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朕問:「國師,什麼事,就直說吧?」他喉嚨卡住了,喉結動了好幾下,方才說道:「微臣本想與陛下商議改革農稅更好的辦法。但現在見陛下沉湎美色,想來也無心理會國事。」「國師想到哪裡去了?這是朕的宮人,朕上朝乏了,自然也需有人給朕揉揉肩。」朕理直氣壯地說。要不是看他有未婚妻,朕就懷疑他是嫉妒,赤裸裸地嫉妒,嫉妒朕有那麼多嬌美的宮人,而他沒有。

白矛仍然不依不撓:「那喚宮女來給皇上解乏,何必為難這幾位郎君?」

朕聽了他的問話,總算是明白了。他肯定看上朕的宮人了,憐香惜玉,心疼起櫻葵棠松四位美貌郎君來了。根據他異常的表現,朕就知道他和敖爖堂叔一樣,私下其實有龍陽之癖,只不過礙於他未婚妻盧氏,不敢表露出來。

朕激他:「這幾位郎君自是不及國師國色天香,昔日朕在民間,百姓都說司徒白矛才是天下第一美男。不如國師好人做到底,來為朕解乏,朕就放了這幾位小郎君,還把他們都送到國師府,如何?」

白矛側轉過來的臉,微微發紅,一直燒到耳根。他扭頭看著朕:「皇上不把功夫花在治理朝政上,卻一味貪圖安樂享逸。怪不得從前考策論不過關,還哭鼻子,現在也不長進。」朕一聽他又揭瘡疤,氣得跺腳,一時又尋不到反駁他的話。

白矛見到朕氣得很,無心再和宮人嬉戲,反而露出奸詐得意的神色,笑眯眯地走了。

白矛,你等著,有的是你好看!這時,四大侍婢中,最妖嬈嫵媚的曼棠痴痴地望著白矛的背影。朕問他:「怎麼了?」曼棠掩住自己的胸口:「哎呀,奴家一生中還沒見到過如此英俊的人。不知為何,見了國師後,奴的心就砰砰直跳。」

納尼?認真的嗎?白矛那小白臉、狐狸眼,怎麼就跟英俊扯上關係了?朕看到曼棠流露的花痴神情,又聯想到白矛那狐狸眼、賊眉鼠眼的樣子。朕一拍掌,絕了:妖艷賤貨配毒舌奸商,這兩人賊cp,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朕決定當一回月老,撮合他倆。該夜,朕派人召見白矛,向白矛傳遞朕想與他誠懇地一談之意。當白矛走進偏殿,宮人就按朕事先的命令,將殿門鎖起來,窗戶和門全部從外面鎖死。當然,最絕的事還在後頭,他的未來的情郎——曼棠,盛裝炫服,就在殿中的紗簾下等他。

朕那日睡得賊香,就等著見證他倆的好戲。等到第二日清晨,天還朦朦亮,朕特地親自跑到偏殿,作兩人的第一見證人。

朕命下人打開偏殿的門鎖。白矛第一個出來,他面色發青。而他那媚郎曼棠,窩在床榻上的錦被裡瑟瑟發抖。

朕心裡一樂,瞧這香艷的畫面,那必定是成了呀。白矛板著臉,瞪了朕一眼。哎喲,這是假裝嚴肅掩飾內心的慌亂,這就是白矛一貫作風。朕心道,小白矛,不要掩飾,不要害羞,不要害羞。龍陽之癖咋地啦,說不定還能坐擁龍鳳雙美,豈不樂哉?

只不過朕心中竊喜,從來都是他白矛幸災樂禍,現在難得朕也反扳回一局。

白矛大步離去,朕忙走到殿內,撫慰曼棠:「不要害羞,說說,這傢伙晚上是不是人面獸行,豺狼虎豹?」曼棠語帶哭腔:「他的確不是正常人。」朕驚得張大了嘴巴:「沒想到啊,他看著人模人樣的,竟然獸慾大發!」

曼棠踢了踢錦被:「皇上,您可別說了。奴家是說,他根本就不是正常男人。想來,奴家也是傾倒許多青年才俊的。但是那個國師完全一點都不開竅,奴家使出了渾身解數。他竟然直接把奴家往床上一甩,封住了奴家的穴道。他自己呢,跑到椅上靜坐,完全就不管奴了。奴動彈不得,還不能說話,苦死奴了。」

曼棠埋怨:「您下次還是別亂點鴛鴦譜了。小的見過冷心冷麵的,可也沒見過像國師這麼鐵石心腸的,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曼棠倚著朕:「陛下,奴家好疼哦,您快給奴家揉揉。」朕聽到他沖朕撒嬌,一陣雞皮疙瘩起來。

哎呀,沒想到鬧了個烏龍。看來,這個國師雖然賣國家珍寶斂財、還非常毒舌,但對他未婚妻盧氏還挺上心的嘛,也蠻忠貞不渝的喔!而且朕原來真的覺得他長得那麼娘娘腔,肯定有龍陽之癖,現在看來也是朕的胡亂猜測罷了。



過一日早朝,朕本來想看看國師的火消了沒。沒想到壓根沒見到這傢伙,他脾氣還怪大,缺席還派人提出告假。哼,小白矛,這下知道朕的厲害了吧!誰怕誰,跟朕斗?

上朝時,高公公匆匆從殿外走近,大聲稟報:「大和使節求見。」接著,他又走上台階,湊到朕的耳邊,對朕說:「是大和的飛鳥太子。」

我的腦中嗡地一聲:是他。彼時,我只是一個狼狽哭泣的小儲君。他還記得我嗎?他是否會記得自己曾經在一個少女無助哭泣時,曾經遞給過她一塊素凈的手帕?

他來了。耳畔傳來穩重的步伐聲,踏在大殿上,朕覺得熟悉而安心。飛鳥太子,又一次地站在朕面前。只是這一次,我們不是萍水相逢地匆匆一瞥,而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代表著兩國的會見。

他穿著桔黃的正式朝服,袖口仍有飛鳥。比起印象中的白衣少年,愈加成熟穩重,身上也有一種佛家出塵之氣。他向朕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