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者與殺手◆前傳》第三章：你確實夠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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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2-01-11
《忍者與殺手◆前傳》第三章：你確實夠資格
數十把暗器凜冽地割破了空氣，發出了激鳴。
嚴肅的氣氛被撕得殘破，這源於雪羽丸的一招「驟雪」，將雙掌間的所有暗器毫無保留的全數擲向朝金陽，進而產生效果。
朝金陽的身體遁入了一根直立的鋼筋支柱後方，暗器如成群的迅蜂般將之壟罩，卻無一命中朝金陽，躲入支柱後方的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每一件利器與鋼筋相擊而體現出的力道。
朝金陽咧開笑嘴，隨後猛一吐氣，繼續衝向下一件掩體。他打算將倉庫內成堆的廢棄物品作為對付雪羽丸拿手的投擲術為主要對策。
「我看的見。」雪羽丸也移動了。他的身影也沒入在成堆的廢棄木箱和棧板後方，隨後，他自掩體的後方自下而上的分次擲出五到十件不等的飛刀和暗器，接著往廢棄倉庫那迷宮一般的中心點突入。
半空中，成隊的每一批暗器皆在高度近乎接近屋脊的地方逐漸失速，在下墜的同時形成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它們乍似在逐漸失速的半空中喪失了殺傷力，卻會在墜落的最後一刻形成貫穿力絕倫的陣陣刀雨。
這招的強弱取決於使用此技巧的人對投擲術的理解在哪個高度，朝金陽從沒有小看過這招。
——但他卻未必應付得了雪羽丸使用的這招。
「該死！」前一刻，朝金陽輕鬆的讀出了半空中成隊的刀雨最後的落點會在哪裡，但雪羽丸卻突然從掩體的後方衝出，抓準了朝金陽移動到他處的空檔對他進行投擲，使得朝金陽只能被迫躲到附近的掩體後面，然而，漫天的刀雨卻自他的頭頂上方疾速落下。
朝金陽雙手將拐杖刀橫架在眉前，隨著他的眉頭一陣深鎖，拐杖刀瞬間幻化為龍捲般的走勢，將朝他落下的刀雨逐一擊落。
這陣長刀與短刀來往，乍看之下是朝金陽的「走雪」破解了雪羽丸的「落花」，但實際上卻是雪羽丸佔了上風。
——你到底進步了多少？阿雪。朝金陽一面想，一面把刺進他側腰的那把飛刀拔出並進行簡單的包紮。
那是朝金陽在被迫躲進掩體時，雪羽丸朝他投擲的其中一把飛刀。
——如果不想辦法打近身戰，隨著戰鬥時間拉長，就算是身上這幾道淺淺的外傷，也不免會造成過多的失血。
特別是插進他側腰的那把飛刀，力道毫無保留，在鎖子甲的保護下刀身竟還刺入了朝金陽的體內近乎一半。
這種攻勢若被直接擊中，即是多承受個三、四次，別說是忍者，就是一頭山豬說不定都會倒斃。
思及此，朝金陽又笑了。
耳邊傳來雪羽丸疾速逼近的腳步聲，而他身上的三處刀傷也已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朝金陽朝聲音的方向衝去，接下來就是他期待已久且拿手的近身戰鬥。
——來吧！阿雪！山豬的體魄怎麼能跟我比？我可是忍界所公認的「忍者之神」！
＊
倉庫的中心點。朝金陽與雪羽丸從各自的掩體衝出並向彼此逼近，此時，雙方的距離已僅餘十數步之遙！
只見雪羽丸雙手朝天甩出數十支手裡劍，再次施展了「落花」，而朝金陽再次用瞬間地功夫讀出了將要形成陣陣刀雨的落點。他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次雪羽丸施展的「落花」與先前有點不一樣。
雪羽丸的目光銳利，心中暗暗說道——金陽老師，敗在我的奧義之下吧！
緊接著，雪羽丸的雙手分別內收在腹部和胸前，一高一低的掌間暗藏著呈扇狀的多把薄刀。他的眼神透露出極致的暴戾，象徵著向來冷靜執行著任務的自己，正前所未有的集中著。
雪羽丸猛地止住自己的斜步，同時，他的兩條臂膀也如皮鞭般向外一甩，無數暗器形成兩道一高一低的軌跡，分別射向高空以及朝金陽的雙腳。
伴隨著暗器飛走間的激鳴，雪羽丸緊接著從自己的腰後抽出一把小武士刀。他知道，在這種距離之下與朝金陽展開近身戰已避不可免。
——前提是朝金陽能夠破解雪羽丸的奧義。
在雙方的距離僅餘七步之遙時，飛向高空的手裡劍竟無一虛發的命中雪羽丸移動前所施展的「落花」上，受詭奇的命中角度所致，「落花」驟然傾瀉而下，竟和直向射往朝金陽的飛刀形成時差不盡相同的兩道攻勢！
這招是雪羽丸浸淫投擲術的數十年來，堪稱是集大成的奧義。在今天以前，他甚至沒有給任何人看過這招，更別提傳授。他也早已有將此招列為絕學的打算。
其名為：「驟雨落花墜直浪。」
總計為三十餘把的暗器全數襲向朝金陽一人，也由於雪羽丸施展此招的時機點過於精準，在衝往雪羽丸的情況下躲避這招已近乎不可能。
要嘛破解，要嘛命殞，雪羽丸沒有給朝金陽其他的選項。
——直到雪羽丸看清了朝金陽的神情，他才知道，廝殺不像是手裡劍的軌道一樣，是可以用讀出來的。
雪羽丸的心理升起一陣訝異，因為他看到朝金陽的神情根本不是在做選擇的樣貌，而是既堅毅且無懼，彷彿視那密密麻麻的刀雨為無物！
直到襲向自己的第一陣「直浪」將至，朝金陽才縱身向前一躍，雙腿收緊至腹前的同時，朝金陽飛快地從衣襟內拿出一塊半掌大的灰黑物，緊接著振起雙手，左手上的護甲和右手上的拐杖刀交錯舞動，整個人硬生生地從陣陣刀雨中衝出！
——簡直是自殺！雪羽丸看著背上插滿著薄刀、暗器，整個人猶如惡鬼一般的朝金陽，不禁對此感到荒唐。
但也因此，他對自己的勝利不再感到懷疑，橫架在前的小武士刀也即將揮出。
但就在此時，欲將朝金陽的喉嚨橫向斬開的雪羽丸，察覺到朝金陽的姿勢變了。
——不僅左手握著一塊石頭似的塊狀物，右手的拐杖刀也切換成反持刀並清楚的裸露出鑲在柄尾處的一塊特殊金屬。
眼前的是架式古怪、嘴裡像是在咀嚼著什麼似的朝金陽，對此，雪羽丸的瞳孔倏地一陣暴縮，讀不出朝金陽接下來的招式令他有些錯亂，但他仍感覺到了有股危險將至。
雪羽丸靈巧的雙腳隨念而動，他放棄了給朝金陽致命的一擊，但有股更快於他的意識之招式已然迎面襲來，雪羽丸的上身先是泛起了不自然的黃光，緊接著黃光在瞬息之間以橘、紅之色快速轉變並閃動著。
——是火光！
從前與朝金陽出生入死的日子近十餘載，那段時日總少不了見到戰火，雪羽丸卻從沒有見過如此型態的火焰朝自己迎面來襲。
——因為從來沒有一名忍者想到可以使用「噴火」這種招式來戰鬥，若朝金陽有心傳授，必定能在忍界內外發揚出一套新的忍學。
——前提是他能夠過雪羽丸這關。
只見雪羽丸連忙後仰改變上身的重心，同時一雙腳跟猛地向後一蹬，雙手也隨著向下半轉的腰部沉去，雪羽丸整個人如鬼魅般倏地消失在一道長長的火焰當中，隨後地面傳來了悶沉的墜落聲，朝金陽將口中的餘油吐盡後，定睛一看，向掩體滾去的雪羽丸身體已然有一部分受到了嚴重的燒傷。
在雪羽丸起身欲遁入掩體裡前，朝金陽早已暴衝至雪羽丸的身後，左手上的打火石不知被他隨手扔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左前臂上的護甲發出嗤地一聲，兩道寒芒森冷的瞄準著雪羽丸的項背。
雪羽丸當即感受到一陣惡寒，他頭也不回的向斜方翻滾，他的身後隨即爆出一道悶響，不用看便知道是斬擊深深沒入沙包內的聲響。
穩住蹲姿後，雪羽丸幾乎是同時向前彈去，並在半空中反身朝著朝金陽扔出兩把飛刀，但雪羽丸不僅沒有感受到往昔投擲暗器那熟悉的手感，反而感受到陣陣火燒火燎般的劇痛在他的左手背上蔓延開來。
兩把失了準頭和力道的飛刀竟被朝金陽隨手揮去的拳刃一次性的擊落，看起來就像是趕走蒼蠅一樣的輕鬆，雖然朝金陽背上的傷口逐漸地漫出血水，但他仍是大步的衝向雪羽丸，似是擁有無窮的生命力。
——師父將自己的一切賭上了。洞悉到這點的雪羽丸，舉起自己那遭到嚴重燒傷的左手，硬是顫抖地伸出食指與中指。這個手勢不只讓朝金陽清楚的看到雪羽丸手背上表露出殷紅的真皮層，還有他一直教導給他的——忍者的精神。
「忍。」雪羽丸的神情堅定。儘管他暫時不能使用那隻用來擋火的左手投擲暗器，但至少他除了被燒短了一些頭髮和衣物以外，並無其他大礙。
兩人之間的距離又重新縮短到近身戰鬥，這回雪羽丸用遭到燒傷的左手從衣襬內抽出了一把飛刀，但他沒有將之擲出，反而是將他緊緊的牢握在手中。
一方是在近身的劣勢當中用消耗戰術取勝；一方是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耗盡以前靠拿手絕活取勝。
兩人皆得出了適合自己得以取勝的戰法，兩人皆知彼此的戰法與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轍。
一對短刀和一對長刀飛快的交擊著，在兵器和目光相接的一瞬，兩個人都笑了。
朝金陽藉著衝刺的勢頭加強了「雙刀走雪」的力道，而雪羽丸也憑藉著自己靈活的身法，時而倒退，時而繞轉，咬緊牙關地接下因為兵器長短之差而感受到沉重的每一道攻擊。
朝金陽見到雪羽丸佔了下風，眼神忽地變得更加的無情，拳刃旋起如蛇如隼，一下撩擊雪羽丸的胸口，一下又外割雪羽丸的手筋，更離譜的是，在每一道凌厲的刃擊下，朝金陽反持著的拐杖刀竟也能從中進行飽含著殺意的「騷擾」，再加上應對的那隻手受到了嚴重的燒傷，雪羽丸更不可能平衡每一次刀招相擊所帶來的劇痛。
在雪羽丸的左手越發顫抖之前，朝金陽早已從每一次過招當中，從手中感受到的手感得知雪羽丸的左手越來越支撐不住，他心裡暗自打底，下三招，必定迫使雪羽丸掌中的飛刀脫手。
同時，雪羽丸也察覺到了朝金陽的呼吸越發紊亂，不必低頭便能得知方才兩人短兵相接的範圍內，必定染上了不少鮮紅的痕跡，就算有一些是自己的，絕大部分肯定都是朝金陽滴下的血比較多。
——既然如此。
就在朝金陽的拳刃欺近雪羽丸的心窩時，不可思議的是，拐杖刀的刀身也成功的探入了雪羽丸的左腋下方，這對朝金陽而言簡直是絕佳的攻擊位置。
但也由於太不可思議了，因為這簡直就像是雪羽丸在閃躲攻擊時犯了致命的錯誤一般，才導致自己的逃脫路線遭到了侷限。
現在這個位置，即使不直取雪羽丸的心臟，最起碼也能廢掉雪羽丸的左手。
——但殺意正旺的朝金陽怎麼會考慮到這些？他好久沒有放手任由自己的一切得意刀招、刃術得以毫無保留的盡情釋放，與雪羽丸廝殺的過程中，他甚至忘卻了插在自己項背上的暗器所帶來的疼痛。
毫無保留的過招，令朝金陽感覺自己在翱遊，意識被戰魂牽引著的朝金陽，竟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最為無情且最為殘忍的選擇——兩招都來！
於是——刺擊未果的拐杖刀一轉，刀鋒呈撩擊之勢直取雪羽丸的左臂；斬擊撲空的拳刃即止，刀尖霎時間形成貫穿力絕倫的突刺直取雪羽丸的心窩。
當今世上，別說是忍者，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只怕是一頭高大的棕熊都要就此崩倒。
但雪羽丸對朝金陽的理解之深，要說他是全世界最了解朝金陽的人也不為過。他跟著朝金陽縱橫沙場十數年來，一直在心中暗暗立誓——為了達成他心中的誓言，他時常在戰場上不顧及危險也要多看師父殺敵時的身姿一眼。
雪羽丸並非沉醉在朝金陽勇猛的英姿當中，而是他一心一意的想要超越師父，才會去研究他的動作。
雪羽丸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當年，他的眼神雖夾帶著崇拜與不屈，身體卻像是預讀到朝金陽的動作一般，雙腳不退反進，竟是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身體半身欺近朝金陽，同時讓自己的胸口偏離了那凌厲的一擊！
朝金陽也注意到雪羽丸的動作了，所以他加強撩擊的力道，然而他卻不是感受到砍下雪羽丸左手的手感。
朝金陽雖心生詫異，但不用看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雪羽丸用短刀的刀尖硬生生的抵住了拐杖刀的刀鋒！
霎時間，雪羽丸遭到燒傷的手背當即因為用力過度而滲出了大量的血水，被淺淺刺開的胸口也開始漫出血紅。
朝金陽咧開笑嘴，雪羽丸則咬牙切齒、暴出了滿額的青筋和汗水，不知是因為剛與死神擦肩而過，還是因為那把短刀仍在與師父的拐杖刀較勁著力氣的緣故。
以近身戰來說，雪羽丸若與其他忍者相比，也算是個高手——原本朝金陽是這麼想的，但如今他改觀了。
——你確實夠資格當下一任忍者之神。
——但夠資格，並不代表我就會讓你當！
思及此，朝金陽的眼神竟在一念之間從讚許轉變為兇邪！
正當朝金陽要接著對雪羽丸展開攻勢時，兩人的周身突然間唰地瀰漫起了濃濃白煙，轉眼間便完全遮蔽了兩人的視野，而地面上的煙霧彈仍在兩人的腳邊嘶嘶地作響著。
朝金陽雖然不知道那顆煙霧彈是雪羽丸從哪個時間點丟出的，但八成也知道雪羽丸使用煙霧彈的理由為何。
於是，朝金陽的拐杖刀忽地向外一甩，隨時準備切換成刀勢斬擊，另一隻拳刃則疾速回割，欲將雪羽丸的胸膛撕開。
但朝金陽這回卻完全沒有感覺到擊中目標。
於是，他箭步一踏，切換成斬擊的刀勢摸著白濛濛的濃煙劈斬，但仍是什麼都沒有砍中。
此時，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周身有雪羽丸的氣息了。
「糟了……」朝金陽連忙想從煙霧中衝出，卻先感知到撕裂了空氣並朝自己擲來的數把暗器，於是他憑藉著聽覺將之逐一擊落。
——這就是你假裝暴露破綻，也硬是要接下我的攻擊的緣故嗎？阿雪。也難怪你要把我留在原地，就是為了這個吧？
自覺中計的朝金陽開始估算自己的身體還能強撐多久，而身處在煙霧之外的雪羽丸則是喘了一口氣，似是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數十把暗器凜冽地割破了空氣，發出了激鳴。
嚴肅的氣氛被撕得殘破，這源於雪羽丸的一招「驟雪」，將雙掌間的所有暗器毫無保留的全數擲向朝金陽，進而產生效果。
朝金陽的身體遁入了一根直立的鋼筋支柱後方，暗器如成群的迅蜂般將之壟罩，卻無一命中朝金陽，躲入支柱後方的他，清楚的感受到了每一件利器與鋼筋相擊而體現出的力道。
朝金陽咧開笑嘴，隨後猛一吐氣，繼續衝向下一件掩體。他打算將倉庫內成堆的廢棄物品作為對付雪羽丸拿手的投擲術為主要對策。
「我看的見。」雪羽丸也移動了。他的身影也沒入在成堆的廢棄木箱和棧板後方，隨後，他自掩體的後方自下而上的分次擲出五到十件不等的飛刀和暗器，接著往廢棄倉庫那迷宮一般的中心點突入。
半空中，成隊的每一批暗器皆在高度近乎接近屋脊的地方逐漸失速，在下墜的同時形成一道道優美的弧線，它們乍似在逐漸失速的半空中喪失了殺傷力，卻會在墜落的最後一刻形成貫穿力絕倫的陣陣刀雨。
這招的強弱取決於使用此技巧的人對投擲術的理解在哪個高度，朝金陽從沒有小看過這招。
——但他卻未必應付得了雪羽丸使用的這招。
「該死！」前一刻，朝金陽輕鬆的讀出了半空中成隊的刀雨最後的落點會在哪裡，但雪羽丸卻突然從掩體的後方衝出，抓準了朝金陽移動到他處的空檔對他進行投擲，使得朝金陽只能被迫躲到附近的掩體後面，然而，漫天的刀雨卻自他的頭頂上方疾速落下。
朝金陽雙手將拐杖刀橫架在眉前，隨著他的眉頭一陣深鎖，拐杖刀瞬間幻化為龍捲般的走勢，將朝他落下的刀雨逐一擊落。
這陣長刀與短刀來往，乍看之下是朝金陽的「走雪」破解了雪羽丸的「落花」，但實際上卻是雪羽丸佔了上風。
——你到底進步了多少？阿雪。朝金陽一面想，一面把刺進他側腰的那把飛刀拔出並進行簡單的包紮。
那是朝金陽在被迫躲進掩體時，雪羽丸朝他投擲的其中一把飛刀。
——如果不想辦法打近身戰，隨著戰鬥時間拉長，就算是身上這幾道淺淺的外傷，也不免會造成過多的失血。
特別是插進他側腰的那把飛刀，力道毫無保留，在鎖子甲的保護下刀身竟還刺入了朝金陽的體內近乎一半。
這種攻勢若被直接擊中，即是多承受個三、四次，別說是忍者，就是一頭山豬說不定都會倒斃。
思及此，朝金陽又笑了。
耳邊傳來雪羽丸疾速逼近的腳步聲，而他身上的三處刀傷也已進行了簡單的包紮。
朝金陽朝聲音的方向衝去，接下來就是他期待已久且拿手的近身戰鬥。
——來吧！阿雪！山豬的體魄怎麼能跟我比？我可是忍界所公認的「忍者之神」！
＊
倉庫的中心點。朝金陽與雪羽丸從各自的掩體衝出並向彼此逼近，此時，雙方的距離已僅餘十數步之遙！
只見雪羽丸雙手朝天甩出數十支手裡劍，再次施展了「落花」，而朝金陽再次用瞬間地功夫讀出了將要形成陣陣刀雨的落點。他皺了皺眉頭，總感覺這次雪羽丸施展的「落花」與先前有點不一樣。
雪羽丸的目光銳利，心中暗暗說道——金陽老師，敗在我的奧義之下吧！
緊接著，雪羽丸的雙手分別內收在腹部和胸前，一高一低的掌間暗藏著呈扇狀的多把薄刀。他的眼神透露出極致的暴戾，象徵著向來冷靜執行著任務的自己，正前所未有的集中著。
雪羽丸猛地止住自己的斜步，同時，他的兩條臂膀也如皮鞭般向外一甩，無數暗器形成兩道一高一低的軌跡，分別射向高空以及朝金陽的雙腳。
伴隨著暗器飛走間的激鳴，雪羽丸緊接著從自己的腰後抽出一把小武士刀。他知道，在這種距離之下與朝金陽展開近身戰已避不可免。
——前提是朝金陽能夠破解雪羽丸的奧義。
在雙方的距離僅餘七步之遙時，飛向高空的手裡劍竟無一虛發的命中雪羽丸移動前所施展的「落花」上，受詭奇的命中角度所致，「落花」驟然傾瀉而下，竟和直向射往朝金陽的飛刀形成時差不盡相同的兩道攻勢！
這招是雪羽丸浸淫投擲術的數十年來，堪稱是集大成的奧義。在今天以前，他甚至沒有給任何人看過這招，更別提傳授。他也早已有將此招列為絕學的打算。
其名為：「驟雨落花墜直浪。」
總計為三十餘把的暗器全數襲向朝金陽一人，也由於雪羽丸施展此招的時機點過於精準，在衝往雪羽丸的情況下躲避這招已近乎不可能。
要嘛破解，要嘛命殞，雪羽丸沒有給朝金陽其他的選項。
——直到雪羽丸看清了朝金陽的神情，他才知道，廝殺不像是手裡劍的軌道一樣，是可以用讀出來的。
雪羽丸的心理升起一陣訝異，因為他看到朝金陽的神情根本不是在做選擇的樣貌，而是既堅毅且無懼，彷彿視那密密麻麻的刀雨為無物！
直到襲向自己的第一陣「直浪」將至，朝金陽才縱身向前一躍，雙腿收緊至腹前的同時，朝金陽飛快地從衣襟內拿出一塊半掌大的灰黑物，緊接著振起雙手，左手上的護甲和右手上的拐杖刀交錯舞動，整個人硬生生地從陣陣刀雨中衝出！
——簡直是自殺！雪羽丸看著背上插滿著薄刀、暗器，整個人猶如惡鬼一般的朝金陽，不禁對此感到荒唐。
但也因此，他對自己的勝利不再感到懷疑，橫架在前的小武士刀也即將揮出。
但就在此時，欲將朝金陽的喉嚨橫向斬開的雪羽丸，察覺到朝金陽的姿勢變了。
——不僅左手握著一塊石頭似的塊狀物，右手的拐杖刀也切換成反持刀並清楚的裸露出鑲在柄尾處的一塊特殊金屬。
眼前的是架式古怪、嘴裡像是在咀嚼著什麼似的朝金陽，對此，雪羽丸的瞳孔倏地一陣暴縮，讀不出朝金陽接下來的招式令他有些錯亂，但他仍感覺到了有股危險將至。
雪羽丸靈巧的雙腳隨念而動，他放棄了給朝金陽致命的一擊，但有股更快於他的意識之招式已然迎面襲來，雪羽丸的上身先是泛起了不自然的黃光，緊接著黃光在瞬息之間以橘、紅之色快速轉變並閃動著。
——是火光！
從前與朝金陽出生入死的日子近十餘載，那段時日總少不了見到戰火，雪羽丸卻從沒有見過如此型態的火焰朝自己迎面來襲。
——因為從來沒有一名忍者想到可以使用「噴火」這種招式來戰鬥，若朝金陽有心傳授，必定能在忍界內外發揚出一套新的忍學。
——前提是他能夠過雪羽丸這關。
只見雪羽丸連忙後仰改變上身的重心，同時一雙腳跟猛地向後一蹬，雙手也隨著向下半轉的腰部沉去，雪羽丸整個人如鬼魅般倏地消失在一道長長的火焰當中，隨後地面傳來了悶沉的墜落聲，朝金陽將口中的餘油吐盡後，定睛一看，向掩體滾去的雪羽丸身體已然有一部分受到了嚴重的燒傷。
在雪羽丸起身欲遁入掩體裡前，朝金陽早已暴衝至雪羽丸的身後，左手上的打火石不知被他隨手扔去了哪裡，取而代之的是左前臂上的護甲發出嗤地一聲，兩道寒芒森冷的瞄準著雪羽丸的項背。
雪羽丸當即感受到一陣惡寒，他頭也不回的向斜方翻滾，他的身後隨即爆出一道悶響，不用看便知道是斬擊深深沒入沙包內的聲響。
穩住蹲姿後，雪羽丸幾乎是同時向前彈去，並在半空中反身朝著朝金陽扔出兩把飛刀，但雪羽丸不僅沒有感受到往昔投擲暗器那熟悉的手感，反而感受到陣陣火燒火燎般的劇痛在他的左手背上蔓延開來。
兩把失了準頭和力道的飛刀竟被朝金陽隨手揮去的拳刃一次性的擊落，看起來就像是趕走蒼蠅一樣的輕鬆，雖然朝金陽背上的傷口逐漸地漫出血水，但他仍是大步的衝向雪羽丸，似是擁有無窮的生命力。
——師父將自己的一切賭上了。洞悉到這點的雪羽丸，舉起自己那遭到嚴重燒傷的左手，硬是顫抖地伸出食指與中指。這個手勢不只讓朝金陽清楚的看到雪羽丸手背上表露出殷紅的真皮層，還有他一直教導給他的——忍者的精神。
「忍。」雪羽丸的神情堅定。儘管他暫時不能使用那隻用來擋火的左手投擲暗器，但至少他除了被燒短了一些頭髮和衣物以外，並無其他大礙。
兩人之間的距離又重新縮短到近身戰鬥，這回雪羽丸用遭到燒傷的左手從衣襬內抽出了一把飛刀，但他沒有將之擲出，反而是將他緊緊的牢握在手中。
一方是在近身的劣勢當中用消耗戰術取勝；一方是在自己有限的生命耗盡以前靠拿手絕活取勝。
兩人皆得出了適合自己得以取勝的戰法，兩人皆知彼此的戰法與自己所想的如出一轍。
一對短刀和一對長刀飛快的交擊著，在兵器和目光相接的一瞬，兩個人都笑了。
朝金陽藉著衝刺的勢頭加強了「雙刀走雪」的力道，而雪羽丸也憑藉著自己靈活的身法，時而倒退，時而繞轉，咬緊牙關地接下因為兵器長短之差而感受到沉重的每一道攻擊。
朝金陽見到雪羽丸佔了下風，眼神忽地變得更加的無情，拳刃旋起如蛇如隼，一下撩擊雪羽丸的胸口，一下又外割雪羽丸的手筋，更離譜的是，在每一道凌厲的刃擊下，朝金陽反持著的拐杖刀竟也能從中進行飽含著殺意的「騷擾」，再加上應對的那隻手受到了嚴重的燒傷，雪羽丸更不可能平衡每一次刀招相擊所帶來的劇痛。
在雪羽丸的左手越發顫抖之前，朝金陽早已從每一次過招當中，從手中感受到的手感得知雪羽丸的左手越來越支撐不住，他心裡暗自打底，下三招，必定迫使雪羽丸掌中的飛刀脫手。
同時，雪羽丸也察覺到了朝金陽的呼吸越發紊亂，不必低頭便能得知方才兩人短兵相接的範圍內，必定染上了不少鮮紅的痕跡，就算有一些是自己的，絕大部分肯定都是朝金陽滴下的血比較多。
——既然如此。
就在朝金陽的拳刃欺近雪羽丸的心窩時，不可思議的是，拐杖刀的刀身也成功的探入了雪羽丸的左腋下方，這對朝金陽而言簡直是絕佳的攻擊位置。
但也由於太不可思議了，因為這簡直就像是雪羽丸在閃躲攻擊時犯了致命的錯誤一般，才導致自己的逃脫路線遭到了侷限。
現在這個位置，即使不直取雪羽丸的心臟，最起碼也能廢掉雪羽丸的左手。
——但殺意正旺的朝金陽怎麼會考慮到這些？他好久沒有放手任由自己的一切得意刀招、刃術得以毫無保留的盡情釋放，與雪羽丸廝殺的過程中，他甚至忘卻了插在自己項背上的暗器所帶來的疼痛。
毫無保留的過招，令朝金陽感覺自己在翱遊，意識被戰魂牽引著的朝金陽，竟自然而然的選擇了最為無情且最為殘忍的選擇——兩招都來！
於是——刺擊未果的拐杖刀一轉，刀鋒呈撩擊之勢直取雪羽丸的左臂；斬擊撲空的拳刃即止，刀尖霎時間形成貫穿力絕倫的突刺直取雪羽丸的心窩。
當今世上，別說是忍者，面對如此凌厲的攻勢只怕是一頭高大的棕熊都要就此崩倒。
但雪羽丸對朝金陽的理解之深，要說他是全世界最了解朝金陽的人也不為過。他跟著朝金陽縱橫沙場十數年來，一直在心中暗暗立誓——為了達成他心中的誓言，他時常在戰場上不顧及危險也要多看師父殺敵時的身姿一眼。
雪羽丸並非沉醉在朝金陽勇猛的英姿當中，而是他一心一意的想要超越師父，才會去研究他的動作。
雪羽丸感覺自己像是回到了當年，他的眼神雖夾帶著崇拜與不屈，身體卻像是預讀到朝金陽的動作一般，雙腳不退反進，竟是硬生生的將自己的身體半身欺近朝金陽，同時讓自己的胸口偏離了那凌厲的一擊！
朝金陽也注意到雪羽丸的動作了，所以他加強撩擊的力道，然而他卻不是感受到砍下雪羽丸左手的手感。
朝金陽雖心生詫異，但不用看也大概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雪羽丸用短刀的刀尖硬生生的抵住了拐杖刀的刀鋒！
霎時間，雪羽丸遭到燒傷的手背當即因為用力過度而滲出了大量的血水，被淺淺刺開的胸口也開始漫出血紅。
朝金陽咧開笑嘴，雪羽丸則咬牙切齒、暴出了滿額的青筋和汗水，不知是因為剛與死神擦肩而過，還是因為那把短刀仍在與師父的拐杖刀較勁著力氣的緣故。
以近身戰來說，雪羽丸若與其他忍者相比，也算是個高手——原本朝金陽是這麼想的，但如今他改觀了。
——你確實夠資格當下一任忍者之神。
——但夠資格，並不代表我就會讓你當！
思及此，朝金陽的眼神竟在一念之間從讚許轉變為兇邪！
正當朝金陽要接著對雪羽丸展開攻勢時，兩人的周身突然間唰地瀰漫起了濃濃白煙，轉眼間便完全遮蔽了兩人的視野，而地面上的煙霧彈仍在兩人的腳邊嘶嘶地作響著。
朝金陽雖然不知道那顆煙霧彈是雪羽丸從哪個時間點丟出的，但八成也知道雪羽丸使用煙霧彈的理由為何。
於是，朝金陽的拐杖刀忽地向外一甩，隨時準備切換成刀勢斬擊，另一隻拳刃則疾速回割，欲將雪羽丸的胸膛撕開。
但朝金陽這回卻完全沒有感覺到擊中目標。
於是，他箭步一踏，切換成斬擊的刀勢摸著白濛濛的濃煙劈斬，但仍是什麼都沒有砍中。
此時，他已經完全感覺不到周身有雪羽丸的氣息了。
「糟了……」朝金陽連忙想從煙霧中衝出，卻先感知到撕裂了空氣並朝自己擲來的數把暗器，於是他憑藉著聽覺將之逐一擊落。
——這就是你假裝暴露破綻，也硬是要接下我的攻擊的緣故嗎？阿雪。也難怪你要把我留在原地，就是為了這個吧？
自覺中計的朝金陽開始估算自己的身體還能強撐多久，而身處在煙霧之外的雪羽丸則是喘了一口氣，似是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