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幸會〉
本章節 3933 字
更新於: 2022-01-02
對方突然說話了，而且還是相當陰沉的聲音。
這讓洛奇驚訝地睜開雙眼。
由於對方整個隱沒在樹的陰影中，洛奇根本看不清他的特徵，只能從力氣判斷，他肯定是個成年男性。
「你……你不打算殺了我嗎？」
「蛤？殺了你？咱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對方的語氣顯得十分詫異。
「因、因為……你偷走了我的行李，然後我又追了上來……所以我想你可能會乾脆殺人滅口之類的。」
「嘛，發現你這小鬼居然有膽量追過來，確實是讓咱蠻驚訝的。但還不至於到殺人這麼嚴重吧？」
「誰、誰曉得……」
洛奇彆扭地別過頭去，他又沒做過這種事，自己至今還沒從別的探荒者那邊偷過東西，當然無法理解這傢伙的思維。
「是說，你感覺也挺兇悍的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欸。」
「別把我跟你這種傢伙混為一談！」
「好了，你別生氣啦，咱只是在陳述眼睛所看到的事實。俗話說眼睛是靈魂之窗，絕對不會騙人的。」
聽見對方的話，洛奇不悅地用鼻子哼了口氣。
「偷走別人的東西就是犯罪，雖然在探荒者的領域裡也算是家常便飯，但這不代表我就必須去原諒你。」
「可是先動手的傢伙，好像是你這個小鬼頭欸？」
「我這是正當防衛，你別想誣賴人。」
「是嗎。所以拿出含有劇毒的仆魯納果實，也算在你的『正當防衛』之中囉？」
「什——！？」
等等，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計畫？
「還是說……你已經做好了共赴黃泉的覺悟？因為那種玩意兒啊，一旦果皮被捏爆了，它的氣息可以瞬間傳播到三十公尺那麼遠。像你這種連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根本逃不掉。」
「你說……什麼？」
觀察著洛奇臉上的錯愕與驚恐，黑影發出疑似冷笑的聲音。
「你不相信咱也無妨。大可自己去試試看，瞧，那顆果實不就在你左手邊嗎？」
聞言，洛奇雖然有所顧慮，但還是轉動腦袋看向自己的左手邊。
果不其然，那顆仆魯納果實就好端端地躺在那裡。
「聽著，臭小鬼，咱不知道是誰跟你說可以用這種東西來當武器，但那傢伙簡直笨的可以……」
「不許你侮辱羅伯特叔父！！」
「咦？突然這是怎麼了……喂喂，你別一直亂動啊，咱可能會不小心傷到你的。」
「少、少囉嗦！我今天一定要痛扁你一頓！給我納命來！」
「哇，那個表情好可怕……真虧你還敢說咱比較殘忍啊。不過呢，咱也不是沒對付像你這樣的貨色啦。」
難以理解眼前的黑影究竟有何居心，但是他拿叔父開了玩笑，那位男人可是洛奇最敬重的存在，他可嚥不下這口氣。
雖然剛才的那番話，的確是有讓自己開始思考有關仆魯納果實的情報，但這不表示那傢伙就可以為所欲為。
今天勢必要讓他付出代價才行。
「……總而言之，你先冷靜下來吧。咱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
無可奈何的是，這傢伙的力氣依舊凌駕於自己之上，洛奇的手腕感覺隨時都有可能被折斷。
儘管那個語氣聽起來不像在演戲，洛奇也不打算就這麼屈服。
「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你唯一能夠阻止我的方法，就是親手殺了我！」
「明明之前都嚇到哭成那樣了，現在還主動來誘惑咱？」
「你不是很常犯罪嗎？那就快點動手啊！我只是個隨處旅行的小孩子，你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別逞強了，臭小鬼，咱可不是……等一下，你剛說什麼？」
本來還顯得非常不耐煩，但對方突然愣了幾秒，才繼續問道。
觀察到這個奇怪舉動的洛奇，也忍不住回應。
「我說，你是有什麼好怕的？難道現在的搶匪都這麼沒膽……好痛！你、你幹嘛敲我的額頭啦！？」
「為了消除你的銳氣。不過，似乎不麼管用的樣子吶。」
因為一隻手被對方鬆開了，眼眶泛著淚的洛奇逮到空檔，直接往那傢伙的腹部揍過去。結果……卻是換來指關節的劇烈疼痛。
「唔啊啊！你、你這卑鄙小人，居然穿著盔甲？」
「想再被咱彈一次額頭嗎？不想就給咱安分點啊。」
「你不要再扮演爛好人了！要殺要凌辱，隨你高興！你這心理扭曲的大壞蛋！」
儘管拳頭整個腫了起來，洛奇的嘴巴仍然在反抗。
至於另外一隻手，則是在這段期間一直被緊緊壓住，幾乎快要沒知覺了。這肯定不是好跡象。
「咱再問一遍，你剛剛說了什麼？」
微微低下腦袋，眼前的神秘人士帶來極為龐大的壓迫感，和方才的感覺完全不同，這讓洛奇不禁停止了呼吸。
「……我、我說你是大壞蛋……」
——心臟，心臟跳動得好厲害。
這傢伙，到底是想從自己這邊得到什麼？莫非偷走行李只是一個誘餌嗎？
洛奇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各種疑惑。
「呼呼～真有趣，居然說咱是大壞蛋啊。」
黑影雖然發出細微的笑聲，可是洛奇卻感覺不到半點笑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
「問咱嗎？」
「那還用說，當然就是你啊。」
對此，黑影陷入片刻的沉默，那對祖母綠的眼眸瞥了下洛奇紅腫的手，便繼續說道：
「對你而言，應該還有比咱的身分更重要的事情吧？」
被這麼一說，洛奇也愣在原地。
他不了解對方的動機，更不明白為什麼要留自己活口，但當務之急，應該是盡快找回失竊的行李才對。
「那……要不要來談個條件？」
「咦，總算沒把咱當成是強盜了嗎？」
「不，我可沒這麼說，但我也曾聽叔父講過，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可以透過交易來完成。」
「那個叫做『叔父』的傢伙，就是告訴你仆魯納果實可以用來當武器的笨蛋嗎？」
「少、少囉嗦，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談條件？」
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洛奇故作鎮定，一邊朝俯視著自己的神秘人說。
「比起那個包包裡的東西，你就不想再得到更多好處嗎？別看我這樣個子小，腦袋可是裝了很多有用的情報喔。」
「所以你才會差點毒死自己嗎？聰明人。」
「唔……！？那、那件事情只是因為我一時的誤判，所以不算數……」
「果然還是個小鬼頭啊。」
雖然很不喜歡被如此的嘲弄，但對方也沒有說錯，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天真孩童。為此洛奇垂下了肩膀，樣子看起來很失落。
「嗯……好啦，你別那麼沮喪，看得咱渾身都不舒服了。」
就在這時，夜晚的風吹撫而過，讓洛奇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由於皮毛大衣也放在被偷走的背包裡，洛奇身上只有一件長袖內衣和背心，寒意逐漸湧了上來，使手腳變得冰冷。
「唉，明明腦部這麼發達，卻沒有可以用來禦寒的皮毛，真令人傷腦筋啊……」
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搔著腦袋，神秘人用看待麻煩精的目光盯著洛奇，嘴邊不知在低語著什麼，聽起來有點類似動物的嘶吼聲。
況且，洛奇還能感受到對方的肌膚，那是非常粗糙的觸感。
或許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疾病。比如說「石鱗症」之類的
這倒是解釋了他為何要去偷行李。——這傢伙，大概是認為自己活不久了吧？
想到這，洛奇就更加不確定自己的立場，他應該如何去看待眼前的情景。畢竟他也曾見過罹患石鱗症的人，最後下場可說是相當悽慘，整個人變成石頭。
無論實情如何，洛奇眼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方同樣也需要幫忙。
「吶，小鬼頭。」
「不要再那樣叫我了。人家好歹也是有名字……」
「你剛才說你會四處旅行，沒錯吧？」
「咦，是、是有提到過……那又如何？」
對方不知為何緊抓著這點不放，讓洛奇提高了警覺。
「原來如此，所以你是一名『探荒者』啊！抱歉抱歉，因為咱沒想過會有這麼年輕的傢伙跑出來旅行，腦中就自動把你想成是迷路的農村小夥子了。」
「這附近可沒有農村哦？」
「啊，說的也是呢。反正你能理解咱的意思就好。」
見對方帶著愉快的態度如此說著，洛奇就不禁被他的氣勢給壓過去。但自己也不可以在這裡放棄主導權。因此他重新調整好情緒，鼓起勇氣說：
「總之，交易，你到底要不要接受？就一句話。」
「嗯，可以呦。」
「欸？」
「幹嘛一臉驚訝，咱沒道理要拒絕吧？」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那前面幹嘛還捉弄自己這麼久？對此洛奇深感不悅。
然而，那些情緒轉眼間就銷聲匿跡了。
因為在對方的綠色瞳孔中，居然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這讓洛奇的內心顯得更為糾結與錯亂。
「咱願意和你好好談談，但首先呢，必須讓你趕快暖活起來才行。否則這種天氣很容易就會著涼的。」
「多、多謝……」
「別跟咱客氣。那麼，咱這就準備放開你囉？可別突然拿東西敲咱的頭啊。」
雖然神秘人苦笑了幾聲，洛奇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他已經同意了和對方做交易，可是自己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要是被陷害又該怎麼辦呢？
似乎查覺到洛奇心裡的動搖，神秘人鬆開了束縛，儘管他戴著厚重的皮革手套，手腕還是被壓出瘀青，可以想見自己的身體有多麼柔弱。
要是能再多長點肌肉就好了。
望著對方高大的背影逐漸離去，洛奇這才想到，自己根本沒問過他的名字。
「……你問咱是誰？小鬼，這很重要嗎？」
由於全身上下都披著黑色披風，只露出一雙翠綠眼眸，洛奇無法分辨出他此刻的表情為何，但自己還是得問個清楚。
「我叔父曾經說過，再做交易之前，雙方一定要先報上各自的名號。」
「又是那個腦袋空空的笨蛋啊……」
「不準叫他笨蛋。」洛奇皺眉，舉起紅腫的手指著對方，「他是我遇過最聰明的探荒者。總之，我的名字是洛奇，朋友們也會叫我小洛。但你不可以這麼叫。」
「洛奇啊……真是個簡單又好記的名字。」
「閒話少說，現在輪到你了。」
被這樣催促，神秘人沒有表現出不滿，只是瞇起雙眼打量著洛奇。
被那樣的視線掃過全身，雖然感覺不太舒服，但洛奇依舊穩住步伐，眼神當中露出堅定的光采。
神秘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緩緩開口答道：
「咱的名字是阿休斯。」
「幸會，阿休斯。是個不錯的名字呢。」
「套關係的話就省了吧，如果你不想被活活凍死，就好好跟緊咱。這片森林或許看起來平靜，但也是有些不好惹的傢伙棲息著吶。」
「知、知道了。」
重新撿起那根木棍，這時那顆仆魯納果實恰好也進入了洛奇的視線中。他連忙轉頭看向阿休斯，卻發覺對方已經撥開了樹叢，朝森林深處走去。
考慮到阿休斯之前說過的話，要是稍有不慎，這顆果實可以很輕易地殺掉周圍的所有生命。他不覺得對方有必要撒這種謊。
最終，洛奇搖了搖頭，並選擇將其埋進土壤中。
當然了，整個過程他都十分謹慎，生怕弄破了果皮。
「喂，慢烏龜，你還在發什麼呆？再不跟過來交易就取消囉？」
阿休斯的嗓音將洛奇拉回了現實。
轉身一看，對方的身影幾乎都快要消失了。
「搞什……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啦！」
聽見阿休斯在不遠處吹著口哨，洛奇只得加快腳步，口中不斷發出抱怨的聲音。
「——還真是個愛哭的小鬼頭啊。」
黑色裝扮下的面容，浮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微笑。
這讓洛奇驚訝地睜開雙眼。
由於對方整個隱沒在樹的陰影中，洛奇根本看不清他的特徵，只能從力氣判斷，他肯定是個成年男性。
「你……你不打算殺了我嗎？」
「蛤？殺了你？咱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對方的語氣顯得十分詫異。
「因、因為……你偷走了我的行李，然後我又追了上來……所以我想你可能會乾脆殺人滅口之類的。」
「嘛，發現你這小鬼居然有膽量追過來，確實是讓咱蠻驚訝的。但還不至於到殺人這麼嚴重吧？」
「誰、誰曉得……」
洛奇彆扭地別過頭去，他又沒做過這種事，自己至今還沒從別的探荒者那邊偷過東西，當然無法理解這傢伙的思維。
「是說，你感覺也挺兇悍的啊。真是人不可貌相欸。」
「別把我跟你這種傢伙混為一談！」
「好了，你別生氣啦，咱只是在陳述眼睛所看到的事實。俗話說眼睛是靈魂之窗，絕對不會騙人的。」
聽見對方的話，洛奇不悅地用鼻子哼了口氣。
「偷走別人的東西就是犯罪，雖然在探荒者的領域裡也算是家常便飯，但這不代表我就必須去原諒你。」
「可是先動手的傢伙，好像是你這個小鬼頭欸？」
「我這是正當防衛，你別想誣賴人。」
「是嗎。所以拿出含有劇毒的仆魯納果實，也算在你的『正當防衛』之中囉？」
「什——！？」
等等，他怎麼會知道自己的計畫？
「還是說……你已經做好了共赴黃泉的覺悟？因為那種玩意兒啊，一旦果皮被捏爆了，它的氣息可以瞬間傳播到三十公尺那麼遠。像你這種連毛都沒長齊的小鬼，根本逃不掉。」
「你說……什麼？」
觀察著洛奇臉上的錯愕與驚恐，黑影發出疑似冷笑的聲音。
「你不相信咱也無妨。大可自己去試試看，瞧，那顆果實不就在你左手邊嗎？」
聞言，洛奇雖然有所顧慮，但還是轉動腦袋看向自己的左手邊。
果不其然，那顆仆魯納果實就好端端地躺在那裡。
「聽著，臭小鬼，咱不知道是誰跟你說可以用這種東西來當武器，但那傢伙簡直笨的可以……」
「不許你侮辱羅伯特叔父！！」
「咦？突然這是怎麼了……喂喂，你別一直亂動啊，咱可能會不小心傷到你的。」
「少、少囉嗦！我今天一定要痛扁你一頓！給我納命來！」
「哇，那個表情好可怕……真虧你還敢說咱比較殘忍啊。不過呢，咱也不是沒對付像你這樣的貨色啦。」
難以理解眼前的黑影究竟有何居心，但是他拿叔父開了玩笑，那位男人可是洛奇最敬重的存在，他可嚥不下這口氣。
雖然剛才的那番話，的確是有讓自己開始思考有關仆魯納果實的情報，但這不表示那傢伙就可以為所欲為。
今天勢必要讓他付出代價才行。
「……總而言之，你先冷靜下來吧。咱不想再傷害任何人了。」
無可奈何的是，這傢伙的力氣依舊凌駕於自己之上，洛奇的手腕感覺隨時都有可能被折斷。
儘管那個語氣聽起來不像在演戲，洛奇也不打算就這麼屈服。
「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你唯一能夠阻止我的方法，就是親手殺了我！」
「明明之前都嚇到哭成那樣了，現在還主動來誘惑咱？」
「你不是很常犯罪嗎？那就快點動手啊！我只是個隨處旅行的小孩子，你到底有什麼好怕的？」
「別逞強了，臭小鬼，咱可不是……等一下，你剛說什麼？」
本來還顯得非常不耐煩，但對方突然愣了幾秒，才繼續問道。
觀察到這個奇怪舉動的洛奇，也忍不住回應。
「我說，你是有什麼好怕的？難道現在的搶匪都這麼沒膽……好痛！你、你幹嘛敲我的額頭啦！？」
「為了消除你的銳氣。不過，似乎不麼管用的樣子吶。」
因為一隻手被對方鬆開了，眼眶泛著淚的洛奇逮到空檔，直接往那傢伙的腹部揍過去。結果……卻是換來指關節的劇烈疼痛。
「唔啊啊！你、你這卑鄙小人，居然穿著盔甲？」
「想再被咱彈一次額頭嗎？不想就給咱安分點啊。」
「你不要再扮演爛好人了！要殺要凌辱，隨你高興！你這心理扭曲的大壞蛋！」
儘管拳頭整個腫了起來，洛奇的嘴巴仍然在反抗。
至於另外一隻手，則是在這段期間一直被緊緊壓住，幾乎快要沒知覺了。這肯定不是好跡象。
「咱再問一遍，你剛剛說了什麼？」
微微低下腦袋，眼前的神秘人士帶來極為龐大的壓迫感，和方才的感覺完全不同，這讓洛奇不禁停止了呼吸。
「……我、我說你是大壞蛋……」
——心臟，心臟跳動得好厲害。
這傢伙，到底是想從自己這邊得到什麼？莫非偷走行李只是一個誘餌嗎？
洛奇的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各種疑惑。
「呼呼～真有趣，居然說咱是大壞蛋啊。」
黑影雖然發出細微的笑聲，可是洛奇卻感覺不到半點笑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
「問咱嗎？」
「那還用說，當然就是你啊。」
對此，黑影陷入片刻的沉默，那對祖母綠的眼眸瞥了下洛奇紅腫的手，便繼續說道：
「對你而言，應該還有比咱的身分更重要的事情吧？」
被這麼一說，洛奇也愣在原地。
他不了解對方的動機，更不明白為什麼要留自己活口，但當務之急，應該是盡快找回失竊的行李才對。
「那……要不要來談個條件？」
「咦，總算沒把咱當成是強盜了嗎？」
「不，我可沒這麼說，但我也曾聽叔父講過，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可以透過交易來完成。」
「那個叫做『叔父』的傢伙，就是告訴你仆魯納果實可以用來當武器的笨蛋嗎？」
「少、少囉嗦，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談條件？」
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洛奇故作鎮定，一邊朝俯視著自己的神秘人說。
「比起那個包包裡的東西，你就不想再得到更多好處嗎？別看我這樣個子小，腦袋可是裝了很多有用的情報喔。」
「所以你才會差點毒死自己嗎？聰明人。」
「唔……！？那、那件事情只是因為我一時的誤判，所以不算數……」
「果然還是個小鬼頭啊。」
雖然很不喜歡被如此的嘲弄，但對方也沒有說錯，自己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天真孩童。為此洛奇垂下了肩膀，樣子看起來很失落。
「嗯……好啦，你別那麼沮喪，看得咱渾身都不舒服了。」
就在這時，夜晚的風吹撫而過，讓洛奇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由於皮毛大衣也放在被偷走的背包裡，洛奇身上只有一件長袖內衣和背心，寒意逐漸湧了上來，使手腳變得冰冷。
「唉，明明腦部這麼發達，卻沒有可以用來禦寒的皮毛，真令人傷腦筋啊……」
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搔著腦袋，神秘人用看待麻煩精的目光盯著洛奇，嘴邊不知在低語著什麼，聽起來有點類似動物的嘶吼聲。
況且，洛奇還能感受到對方的肌膚，那是非常粗糙的觸感。
或許是生了什麼嚴重的疾病。比如說「石鱗症」之類的
這倒是解釋了他為何要去偷行李。——這傢伙，大概是認為自己活不久了吧？
想到這，洛奇就更加不確定自己的立場，他應該如何去看待眼前的情景。畢竟他也曾見過罹患石鱗症的人，最後下場可說是相當悽慘，整個人變成石頭。
無論實情如何，洛奇眼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對方同樣也需要幫忙。
「吶，小鬼頭。」
「不要再那樣叫我了。人家好歹也是有名字……」
「你剛才說你會四處旅行，沒錯吧？」
「咦，是、是有提到過……那又如何？」
對方不知為何緊抓著這點不放，讓洛奇提高了警覺。
「原來如此，所以你是一名『探荒者』啊！抱歉抱歉，因為咱沒想過會有這麼年輕的傢伙跑出來旅行，腦中就自動把你想成是迷路的農村小夥子了。」
「這附近可沒有農村哦？」
「啊，說的也是呢。反正你能理解咱的意思就好。」
見對方帶著愉快的態度如此說著，洛奇就不禁被他的氣勢給壓過去。但自己也不可以在這裡放棄主導權。因此他重新調整好情緒，鼓起勇氣說：
「總之，交易，你到底要不要接受？就一句話。」
「嗯，可以呦。」
「欸？」
「幹嘛一臉驚訝，咱沒道理要拒絕吧？」
沒想到他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那前面幹嘛還捉弄自己這麼久？對此洛奇深感不悅。
然而，那些情緒轉眼間就銷聲匿跡了。
因為在對方的綠色瞳孔中，居然流露出脆弱的神情。
這讓洛奇的內心顯得更為糾結與錯亂。
「咱願意和你好好談談，但首先呢，必須讓你趕快暖活起來才行。否則這種天氣很容易就會著涼的。」
「多、多謝……」
「別跟咱客氣。那麼，咱這就準備放開你囉？可別突然拿東西敲咱的頭啊。」
雖然神秘人苦笑了幾聲，洛奇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因為他已經同意了和對方做交易，可是自己完全沒有相關的經驗。要是被陷害又該怎麼辦呢？
似乎查覺到洛奇心裡的動搖，神秘人鬆開了束縛，儘管他戴著厚重的皮革手套，手腕還是被壓出瘀青，可以想見自己的身體有多麼柔弱。
要是能再多長點肌肉就好了。
望著對方高大的背影逐漸離去，洛奇這才想到，自己根本沒問過他的名字。
「……你問咱是誰？小鬼，這很重要嗎？」
由於全身上下都披著黑色披風，只露出一雙翠綠眼眸，洛奇無法分辨出他此刻的表情為何，但自己還是得問個清楚。
「我叔父曾經說過，再做交易之前，雙方一定要先報上各自的名號。」
「又是那個腦袋空空的笨蛋啊……」
「不準叫他笨蛋。」洛奇皺眉，舉起紅腫的手指著對方，「他是我遇過最聰明的探荒者。總之，我的名字是洛奇，朋友們也會叫我小洛。但你不可以這麼叫。」
「洛奇啊……真是個簡單又好記的名字。」
「閒話少說，現在輪到你了。」
被這樣催促，神秘人沒有表現出不滿，只是瞇起雙眼打量著洛奇。
被那樣的視線掃過全身，雖然感覺不太舒服，但洛奇依舊穩住步伐，眼神當中露出堅定的光采。
神秘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後，緩緩開口答道：
「咱的名字是阿休斯。」
「幸會，阿休斯。是個不錯的名字呢。」
「套關係的話就省了吧，如果你不想被活活凍死，就好好跟緊咱。這片森林或許看起來平靜，但也是有些不好惹的傢伙棲息著吶。」
「知、知道了。」
重新撿起那根木棍，這時那顆仆魯納果實恰好也進入了洛奇的視線中。他連忙轉頭看向阿休斯，卻發覺對方已經撥開了樹叢，朝森林深處走去。
考慮到阿休斯之前說過的話，要是稍有不慎，這顆果實可以很輕易地殺掉周圍的所有生命。他不覺得對方有必要撒這種謊。
最終，洛奇搖了搖頭，並選擇將其埋進土壤中。
當然了，整個過程他都十分謹慎，生怕弄破了果皮。
「喂，慢烏龜，你還在發什麼呆？再不跟過來交易就取消囉？」
阿休斯的嗓音將洛奇拉回了現實。
轉身一看，對方的身影幾乎都快要消失了。
「搞什……不、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啦！」
聽見阿休斯在不遠處吹著口哨，洛奇只得加快腳步，口中不斷發出抱怨的聲音。
「——還真是個愛哭的小鬼頭啊。」
黑色裝扮下的面容，浮現出一抹無可奈何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