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目標與武器-01

　　在選定武器並且被訂立各階段目標後，諸星緒就將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自我對武器的熟悉上頭。

　　初雨開始更頻繁的消失，偶爾甚至會消失到近一週。通知的人是沒有出現，可初雨離開前總會留下紙條，且遵守紙條上所留下的離去時間，在最底線的時間內回來。

　　「其實，你不用這麼趕的。」

　　她點燃較省物資的昏黃燭光，打開門將外頭有些被打濕衣服的初雨迎進住所。

　　「人若沒有信用，會在一些上面不方便的。」初雨輕聲說道。

　　「所以你才要求我說出口的事情都必須做到？」

　　將人拉到椅子那邊坐好，十三歲的諸星緒已經沒有十二歲落魄時的瘦弱，縱使身形仍然纖細，但裡頭蘊含的爆發力，向來都是初雨讚賞不已的。

　　「是。看來我不在的時候，小緒你越來越能幹了。」

　　初雨十分愉快地看著諸星緒俐落地為自己煮好簡單卻不難喝的薑湯，接著拿杯子與毛巾過來。他自然地接過薑湯緩緩地喝著，諸星緒則垂下眼睫用毛巾擦起他有些濕掉的髮絲。

　　其實那點濕潤，他完全可以用異能排除掉。他更不是沒有在諸星緒面前用過異能，想那時她還一臉呆呆地瞪著自己一回，最後卻是問了一句──

　　「之後，我也能擁有異能嗎？」

　　用著如同當初想要快點訓練好，去打敗那個打碎糖果罐的少年時一樣的眼神看向自己。

　　對於這樣渴求力量、成長的目光，初雨又怎會拒絕呢。更別提，每一次諸星緒對自己提出請求，後來的收益都是相當讓人滿意的。

　　當然，讓諸星緒擁有異能這點，本來就是計畫中的一環。

　　「會的，一定會。」

　　「我的傘有點破掉了，不太能擋雨。」

　　向來也很享受幫初雨擦頭髮的時間，諸星緒會在這時候說上一些自己生活上、鍛鍊上的問題或者事情跟他討論。

　　「看來現在的材質，不太能承受你的攻擊力道了。我得想想，先拿備用的頂一下。」

　　「另外，我覺得我身上的承重量可以再增加一些。」

　　擦乾他的頭髮後，正好初雨也將手中的薑湯喝完，諸星緒便拿過杯子去洗並將毛巾晾好。

　　初雨則是看向她的四肢，正確來講是落在四肢上的鐵環，當初僅背著沙袋跑步就氣喘吁吁的女孩，現在已經可以帶著約莫十公斤的鐵環毫無影響地行動了。

　　「要緩一點，你現在還在長身體。不能為了體能而耽擱你的身體發展。」

　　聽這話，諸星緒偏過頭在唯一一面也是能看到全身的鏡子中看著自己。

　　她相較於一年前長高不少，推估已經有一百四十多公分，的確是還矮了一些，應該還能再長點個子。

　　接著再打量了下初雨，初雨經過一年倒是長的更高些，一年前她矮他約莫兩顆頭，現在也還是那個高度……

　　「好。」

　　「除了傘，還有增加重量外，最近還有什麼事情？交涉上、物資上，又或者……爭鬥上？」

　　說到後來，初雨半點也不生氣，反而又勾勾嘴角，非常希望少女能跟自己分享一些會讓她自己不願再忍的事情。

　　一年前訓練完畢，他帶著她去找了那個打破糖果罐的少年。

　　少年過的生活依然不好不壞，看來還是有著「主人」在養著他不死。他站在暗處，本來想讓她拿著武器，卻被拒絕了。

　　「初雨，撐著，不淋雨。」

　　那時候的她，還不知道自己有異能，其實下雨天時完全不用撐傘，雨完全不會打濕自己半分。端看他想不想費那個力氣罷了。

　　「這是你的武器。」初雨輕笑，卻還是接過傘。

　　對的，諸星緒選擇的是在很多眼中，屬於日常生活用品的傘，甚至還是在第一眼看到後就毫不猶豫地決定。

　　他問過為什麼，畢竟傘某方面用起來並沒有刀劍等武器俐落。

　　「我想要，有一天，可以幫你打傘。」

　　她說出第一個讓初雨愣住的願望。那雙眼瞳裡有著依賴與信任，很天真……但裡頭卻也有著想要變的跟他一樣強的渴望。

　　「可以的。只要小緒，繼續努力。」他沒有拒絕，小緒眼中的光芒像是劇烈燃燒的火，他不願也不想在上頭澆下會讓它冷卻的水柱。

　　於是，諸星緒開始練起用傘進行攻擊與防禦。在面對少年的那天，卻是將傘遞給了自己，並未拿自己已經上手些的武器。

　　這態度有些過於狂妄。那個少年縱使沒有像諸星緒這樣開始被他培養，體魄上卻仍比她強壯，有一定的程度會失敗。

　　「對付他，不用傘。我不會輸……所以，初雨撐傘等我吧……」

　　她握緊拳走向少年，初雨則是笑瞇起了眼睛，覺得自己當初努力尋找這一個特殊的小女孩果然是沒錯的。

　　縱使現在會天真的依賴他、會相信他，但為了培養出最好的她，他絕對會……

　　他相信，她會是星子計畫中，最成功的那一顆星星。

　　「你這臭小鬼居然還活著！看起來還過著不錯？」

　　少年正咬著討來的食物，看著逆光走向自己的嬌小身影，瞇著眸認出就是不久前瘦弱的彷彿只有骨頭，為了沒幾顆的糖果罐像是瘋狗一樣跟自己纏鬥半天的傢伙。

　　「……」諸星緒沒有回答，步伐沒有半點增大也沒有畏縮，只是緩緩地用著均等的速度走近。

　　「走那麼近做什麼？既然過得不錯，就把你身上的食物交出來！你身上的衣服看來也是不錯，都脫下來給我！鞋子也是！正好我的鞋子破了！」

　　越講越過分，完全沒有意識到狼狽被帶走的孩子，在被養好、且穿著整潔衣物重回這裡後會有產生多少變化。少年將自己的食物收起，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諸星緒走到自己面前一步處停住。

　　眼神貪婪地盯著諸星緒整身乾淨的模樣，就想不透這小鬼怎麼這麼好運被人帶走了，被帶走的怎麼不是自己！這樣他就不用服侍那個男人了……

　　不過，沒關係，只要這小鬼被自己打趴，等等他就要脅她每次都帶東西過來給自己……這樣也不錯！

　　「……」

　　諸星緒仍然沒有開口，只是因為修剪過頭髮而露出的那雙琥珀瞳，此刻顏色越來越暗沉，隱隱變成當時初雨所見的模樣。

　　「真能忍。是不是該教育她，有些事情半點都不要忍？」

　　忍痛很能忍，寂寞也會忍，被打也會忍，被罵到這樣羞辱著也忍……就不太好了。這不是他想培養的方向。

　　但，下秒初雨就鬆開不自覺蹙起的眉，嬌小的女孩二話不說用少年還來不及反應的速度伸出拳頭狠狠地揍向他的腹部。

　　「啊──！」

　　雖然只是初期培養，但已經被強化一些身體的諸星緒，在狠狠地揮出一拳時是可以輕易地砸裂桌子的。這樣的力度揍往一個體格沒多好的少年上，嘖嘖那可不是普通的痛。

　　「你這臭小鬼！你居然敢打我！」

　　「打就打，廢話真多。」諸星緒終於開口了。

　　不等少年反應，蹲下身伸腳毫不客氣地踹往他的左腳腕，二話不說把人踹到單膝跪下，換成諸星緒低頭瞧他。

　　「可惡！」少年狼狽起身後開始反擊，雜亂無序地拳打腳踢。

　　諸星緒多少還是被那胡亂的拳腳擦傷，她開始要求自己冷靜，縱使剛剛被那些話刺激的有些發怒。那宛如猛獸的眼瞳，變成有如豹子狩獵獵物一樣，冷然地瞧著少年的一舉一動。

　　那樣在初雨眼中破綻百出的攻擊，閃避上是很容易的。但放在之前瘦弱且總是在挨打的諸星緒身上，閃過的次數越來越多，讓初雨滿意地點頭，會觀察敵人的攻擊方式、方向是好的開始。

　　亂無章法的攻擊，厲害起來或許會給人很強的錯覺，但是在真的有門路、手段的眼裡只會是虛張聲勢且充滿破綻的無意義行為。

　　諸星緒花了近十五分鐘就打敗少年，看著他在地上哀號，甚至用祈求的眼光看著自己懇求放過。

　　「放過我！放過我！我的食物都給你，或者你要我別的都可以！別打我了……」

　　少年鼻青臉腫，總算明白諸星緒是他再也不能招惹的對象。涕淚滿臉地求饒，掏出自己剛剛吃到一半、被揉的亂七八糟的飯糰就要遞給她。

　　「收起，你的食物。我，不希罕。記住，這只是、最輕微的教訓。」

　　話畢，諸星緒也沒接過飯糰，緩緩地走遠，走到初雨的身邊。用著青了一邊的小臉看著他，有些難過地說：

　　「對不起，我沒有、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