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金良良緣

第十三章
絮和詠雪回到芝蘭殿，但是她們主僕二人仍驚魂未定。
絮坐在地上瑟瑟發抖，一臉恐懼，好像隆冬的寒氣從體內泌出來。詠雪都坐在旁邊，怯怯地拉扯著絮的衣袖，磕磕絆絆地說:「小姐，產屋敷夫人很可怕。一位養在閨閣的寡婦，不但可以把家族族老的決定推翻，還把產屋敷家的男子玩弄在股掌之中。這是多麼廣闊的人脈，多麼深藏不露的心思啊！奴婢以為夫人從前把石川家打理得井井有條，已經十分傑出。但想不到……」
絮囁嚅難言，四周觀察了一會後，終於小聲吭道:「難怪當初她百般阻攔，若不是我略施小計，恐怕現在沒辦法留下了。當時我還以為她是看不起我，看不起石川家，原來是我自己沒本事。說真的，若此事落到我的身上，我應該沒有她那麼冷靜。我可能…我可能…」
絮和詠雪互相擁在一起，其實詠雪臉上都是一臉惶恐，她卻不斷輕拍絮的背部，安撫著驚慌失措的絮。
此時，一個小廝突然闖了進回來。他畢慈畢敬地向絮行禮，然後便開口說:「絮之上，長公子問您今天是不是沒空？若是沒空的，他就命人傳膳了。」
小廝說完後，絮才清醒了一點，便命人到廚房拿昨晚做好的粥品。接著，在詠雪的攙扶下，她們二人跌跌碰碰，花了好些時間，終於到達千歲殿。
春風吹拂，吹拂起千歲殿內的竹簾。月彥或是因為春寒，或是因為疾病，又咳嗽不歇了。身旁的侍女立即上前侍候，可他卻以一種厭惡的眼神，惡狠狠地瞪著她們。剛好，絮一行人趕到千歲殿。那個小廝正準備上前通報，不料竹簾內竟傳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和一聲尖叫，嚇得一行人不顧禮儀地奔向殿內。
只聽到竹簾內的咳嗽聲此起彼落，彷彿如潮汐時的巨浪瘋狂地拍打岸邊的岩石一樣猛烈。小廝撥開竹簾，只見一旁年紀較小的侍女呆坐地上，臉色發白，口齒不清地大聲尖叫:「血，血啊！咳出血來啊！」
小廝立即跑出去，叫喚隔壁的醫師;絮和詠雪就馬上上前，扶著虛弱的月彥。幸好，一眨眼的時間，醫師們已經趕到，還再度施針下藥。
不消一會，月彥少爺終於回復平靜。絮從前在唐國照顧患病的父親時，這種場面屢見不鮮，所以並不會好像那個小侍女一樣，不知所措。
她現在坐在躺臥在絲綢造的被褥上的月彥旁邊，按摩著他的小腿。
如果有人無條件為你按摩，正常人應該心懷感激，一副感動、感謝的模樣。可是，我們的產屋敷長公子並不是一般人，他現在雖然沒氣沒力地躺臥著，眼睛卻跟剛才一樣怒目圓睜地瞧著絮。
絮被注視得渾身不對勁，不過礙於月彥的面子，又不敢表露出來。一陣子，她才莞爾一笑，問道:「月彥哥哥，是不是我按得不舒服，還是您不喜歡我今天的妝容？」
只見月彥咬牙切齒，咆哮地吼道:「你怎麼現在才來？是不是準備收拾包袱回家？如果是真的話，你就馬上離開，反正我都活不過這個冬天！我很早就就知道我活不過二十歲！」
絮一言不發，只是拿出她貼身攜帶的龍膽花舶香囊。她小心翼翼地拿出香囊中的一塊玉佩。玉佩色澤通透，好比一勺凝固了的翠綠湖水。玉身上刻「平安」二字。玉身的四角還鑲有黃金雕鏤。即使不是善於鑒賞的人，一般人都可知這是一塊古玉，更是塊百年美玉。
絮把古玉放在月彥的手中，緩緩地說:「妾身知道您不記得，可是妾身記得。當年我失去了母親，還把小時候母親送我保平安的香囊和小金牌掉到您家湖裡。當時，妾身哇哇大哭，是您特地放下書卷，出來看望妾身。雖然，您最後都尋不到原本的，可您卻特地命人造了個一模一樣的香囊予妾身。後來，妾身跟隨父親到唐國，臨行之前，妾身因為擔心路途遙遠，歸期遙遙。於是，您便把此玉贈予我，您說:「此玉可代替小金牌保我平安。將來即便我改容易貌，只要您看見這塊玉佩就會記起妾身。妾身從那天起，就一直把玉佩隨身攜帶，只盼回國後，可再與你相見。」
月彥沉默著，凝視著古玉，覺得有一點眼熟。可是，這麼多年的事，他現在已經記在清楚了。
絮看他一聲不發，便繼續說下去:「妾身現在把玉佩物歸原主。希望此玉可保月彥哥哥平安。還有，妾身今天只是跟夫人寒暄了一會，因此擔誤了時間。想不到竟然令月彥哥哥擔心，真對不起。」
月彥聽完後，一臉不好意思，可口不對心的他卻不想被他人看到，便轉身往另一方，悄悄地問:「我知道了，我餓了。粥品呢？」
絮仍溫柔地說:「醫師剛才說您剛剛服了藥，不宜用膳。而且，粥品都涼了。妾身稍後再煮一鍋熱的，好嗎？」月彥點點頭，轉過頭來，把手中的玉佩放在絮的手中，淡淡地說:「雖然我不記得了！可是，我送人的東西不會收回的。」絮的臉頰出現一抹紅暈，嘴角勾起了甜絲絲的微笑。她握緊玉佩，把玉佩放回香囊，又把香囊放回袖中。
臨行之際，詠雪提醒了沉醉在快樂的小姐一件要事。
絮頓時驚醒，月彥本來就不喜歡管這些瑣事。於是，就派了身邊的小廝—阿勝，去協助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