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世】
本章節 4162 字
更新於: 2021-12-17
次日中午，我端著一大抬的午膳到大宅的書房中，而管家婆仍然聚精會神的翻看古書，彷彿對外界充耳不聞。
我上前戳了她一下，而她大幅度的轉身大叫著。
「哇，別嚇我啊！」管家婆誇張的反應，反而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吃午飯了。」我嘆道：
「你從昨晚晚飯過後就待在書堆中，已經完全看書看到入神了...」
「啊！？時間怎麼這麼快？我怎麼沒有意識到？」管家婆詫異道。
「常世的時間僅供參考。」我道：
「在這個世界裡雖然有晝夜、四季的變化，不過流動速度與外面並不一致。
不只是時間，很多事物跟外界都不同就是了。」
「包括你的型態嗎？」管家婆道。
「我知道，這個樣貌對平常人來說看起來很異常。」我聳了聳肩膀，扭動了背後那畸形的翅膀，道：
「畢竟這裡不是人類的世界，而我本來就不算是純人類，而是一種都市傳說怪物，相較於民俗中形象已經被文學、藝術給固化的妖怪而言，我這類都市傳說怪物更具可塑性，是可以被改造的。
我這個半天狗的妖怪型態，其實是被這裡的村民花了一段時間透過飲食調理、處理傷口時改造的，並不是一種穩定的常態，回到現實世界之後，這個型態就會被抑制。」
「我一直很在意一個疑問，在昨天的對話中，你們有提到你在這裡待了二十年。」管家婆道：
「不過真是如此的話，你應該看起來會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吧？」
「在常世中的居民不會主觀上的衰老。」我道：
「時間在這裡只有參考價值，沒有絕對意義，因為就算在這裡待了二十年，對於現實世界不過就是兩天而已，我這種出生在現實世界的存在，時間的流動感與外界接軌的同時，很多東西最後會被時間壓縮而沖淡，逐漸成為南柯一夢。
然而，誤入這裡的人類在自主意識上不願回到現實世界，那就會成為常世住民，永遠的從現實世界消失，這個現象就叫神隱。
現實一日，常世十年。
人類神隱的日子越久，越難有意願回到現實世界，就算對於現實來說不過就是幾天時間，在常世中的生活體驗已經是幾十年了，所有的經歷、體驗與日子，那種情感積累與感情不是說斷就斷的，人是一種很主觀的生物，情感積累的體驗遠比客觀時間還要重要。
我會來到這裡，也是純屬意外。
我十八歲那年在東京大學當交換生的時候，參加了東大的劍道社。
當時，在京都有一場大學盃的劍道比賽，為了參加比賽，我們社團在比叡山金剛寺旁館舉辦了三天三夜的合宿集訓，不難想像，對於一群年輕氣盛的大學生來說，校外合宿集訓會做一些容易發生意外的衝動幼稚行為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不出意外的，我發生山難，摔入山溝中、也掉到了常世中。
當時我全身有三十多處骨折、內臟破裂，基本上離死不遠了，所幸羽奧大人收留，這條命才保住。
光是復原、休養與復健，就整整在常世中過了五年，而在這期間我也受到非常細心的照顧，我也曾一度差點放棄回到現實世界，因為在常世中沒有壓力、沒有煩惱，就算有工作也只是輕鬆隨意的農活，這對於現代人的誘惑力太大了，再加上我在現實世界幾乎沒有任何眷戀與羈絆，除了那股不甘願與仇恨外，我跟現實世界快要沒有聯繫了。
所以不難想像，為什麼我會在常世中度過二十年吧？
在這裡，我過得很開心、很自由、很隨興，甚至感受不到肉體上的不便，隨著一部份身體的妖怪化，我連拐杖都不需要就能在山裡、田間任意快樂的奔跑跳躍，我還有一大群心靈層面上長不大的兄長陪伴，到處搞怪與搗蛋，甚至跑去偷看妖狐洗澡然後被大蛇追，在這裡，我沒有一絲一毫不開心的記憶，美的如同仙境、每一個時光都充滿著生命的感動與愉悅。
然而一但回到現實，這麼多年的感官與記憶只會被壓縮成一段夢境，在意願上，要自願離開太難了，更何況我本來就離人類有些距離，本質上相對離妖怪更進一些，常世對我來說比哪裡都還像故鄉。」
「那麼神隱的美國學者約翰蘭頓也是遇到這情況嗎？」管家婆道。
「有可能會更複雜一點。」我道：
「在比叡山境內常世中有三大家族掌管，山口犬鳴村的天狗族、山坳野神村的鬼族、以及山腹下田村的滑頭鬼一族，這三大家族的族長同時聚首，向來都是發生很嚴重的大事。
而且我懷疑，三個村的村長會同時聚集，很大原因就是約翰蘭頓的關係，所以還需要再調查一番。」
「原來如此。」管家婆拿起菜岸上的味增湯淺嘗了一口，道：
「沒關係，慢慢來吧，畢竟時間多著呢！
你調查你的、我調查我的，總能找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我看你是被這裡收藏的資料給吸引了吧？」我嘆氣道。
「這我不否認喔。」管家婆拍著手邊一大疊的手稿，道：
「平安京時代的陰陽寮研究紀錄可不是那麼容易看到的，而且還是出自安倍晴明之手的星象學以及陰陽理論，很有意思。」
「這裡的藏書，我看你可能得待上好一陣子了。」我環視那有如效型圖書館的書房，道：
「你自己多留意一下身體健康，別廢寢忘食了，對了，還有絕對要小心傭人端給你的點心。
在這裡的妖怪不會害人，但是他們的飲食對於人類來說...那可是很容易發胖的。
尤其是狐狸的糯米糰子，他們太愛用糖跟蜂蜜，一串糯米糰子的熱量堪比一頓肯德基外帶全家餐，切記不可多吃。
同時也絕對不要輕忽狸貓的烤肉串，常世裡面最常被狸貓做成烤肉串點心的東西，脂肪跟蛋白質含量也是高的嚇人，尤其是最常見的野槌蛇下腹肉，根本是脂肪的凝聚物，但是該死的美味至極...」
「啊，來不及了！」管家婆懊悔的看著一盤子的竹籤，拍臉道：
「我都吃了啊！」
「運動吧？」我聳聳肩，道。
我安頓完管家婆，才剛離開書房，一條迅速的身影朝我衝了過來，直接把我撲倒、壓在地上！
「你這個負心漢！」壓在我身上的是一個日系公主打扮的少女，梨花帶雨的哭腔表演作秀下，我完全沒趕到絲毫愧疚，直接把她像拎小雞似的抓了起來，扔到一邊。
「別鬧了，月姬。」我拍臉道：
「負心漢的前提是有在交往，你怎麼說都只能算是我的小妹妹，這詞套用在我身上可不妥。」
「哪裡不妥了？負心漢、負心漢！死蘿莉控！」公主模樣的少女天狗月姬賴在地上哭鬧著：
「我一聽到你回常世，我可是連夜從四國的霞棲山飛回來要跟你結婚的，沒想到你竟然先娶了別的妖怪當妻子，我不服氣啊！」
「別鬧了，你都多大年紀了，有點山神威嚴好嗎？」我盤坐在她身旁，正色道：
「犬鳴國羽奧直宗座下月華月姬子，你好歹可是四國地區有著龐大神社與信眾的山神，麻煩你穩重一點好嗎？
你可不是幾歲小孩，發什麼孩子脾氣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跟你結婚，我才不要當神明了！」月姬哭鬧的把我按在地上十字固定，我都不知道該哭、該笑、還是該生氣...
「你的神社神主每天是在看摔角頻道嗎？」我忍不住吐槽著。
「才一回來就鬧的風風火火、雞犬不寧啊？」日郎丸站在一旁，雙手藏在袖中大笑著：
「真懷念啊，就跟以往的日子似得，我們兄弟姊妹一大群人那段打打鬧鬧的時光。
可惜啊，就算常世沒有衰老，隨著時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必須要承擔，月姬啊，你就放過六郎吧！他也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職責與任務。」
「不行，這次六郎一定要留在這裡。」月姬一邊說，一邊換成背式固定，道：
「人世快要毀掉了，六郎必須要留在常世，他也不算人類，留在常世很理所當然的！」
「不要一邊用摔角技，一邊說著驚世駭俗的論述吧？」我吐嘈道：
「人世快毀掉？你不覺得這個言論有點驚悚嗎？」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月姬鬆開了手，一臉錯愕道：
「有個外國考古隊挖穿了比良坂的封印，黃泉死國正在溢出，現在諸位大人正在商議該如何回堵，我還以為你是知道消息才躲回來的呢！」
「那只是謠言而已。」日郎丸道：
「父親大人還在調查真相，結果都還沒出來，你就聽信傭人們之間繪聲繪影的謠言啦？穩重點，你好歹是山神，你得負起四國地區兩個縣的安危呢！
更何況，打穿封印這種事情昭和時代以後就常常發生，人類社會的技術進步太快了，那些用來封印的石頭、木頭根本挨不住挖掘機械，封印壞損很正常，只要咒語還很穩固，象徵物隨時都能替換。」
「這次可不是只有封印的縛石壞損那麼簡單...」月姬道：
「別忘了，我可是四國地區的山神，我被配發的霞棲山也是有黃泉裂口的，死國的力量正在擴大，這是災厄的前兆。」
「你太緊張了，死國的力量擴張，也有可能是因為人世大規模的死亡引起的。」日郎丸道：
「戰爭、瘟疫、飢荒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死國會因為大規模人命喪失而有所增幅，這是很常態的事情。
況且，人世近期本來就有一場全球範圍的瘟疫爆發，死國會有能量溢出很是正常的，你只是太年輕了，沒有經歷過更大規模的事件；想當初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死國溢出現象也是被謠傳黃泉要連通現世，那時死的人更多呢！
天花、黑死病、瘧疾爆發的時候也是如此，穩重點，別這麼浮躁。」
「那麼，你看這東西吧。」月姬從袖子中取出一件事物，頓時，日郎丸那一臉無所謂的輕鬆態度頓時垮了下來。
月姬手裡握著一把斷掉的青銅劍，正在冒著青色的光芒。
「敗穢之劍，你、你從哪裡得到的？」日郎丸一臉驚悚的看著月姬，道。
「一個怪物那裡得到的。」月姬道：
「一個跟六郎極度近似的怪物，同樣也是黃泉穢土子，他說，這次的事情只有一種結局，那就是得犧牲掉一個黃泉穢土子作為人柱才能結束。
如果我不跟六郎結婚的話，那麼他的小命大概率是保不住的！因為按照山裡面那些大人物的個性，肯定會犧牲六郎來保護其他人類的性命安危！」
月姬話才說完，屋外突然電閃雷鳴、烏雲密布，緊接著一個全身赤紅、額生犄角的壯漢突然出現在庭院之中，緊接著一個身高只有小孩、但是腦袋卻有身體那麼大的二頭身老人拄著拐杖緊隨其後，以及一個背後有翅膀的老人從天空踩著雷電迅速落地。
【太好了，全都在這呢！】全身赤紅的巨漢看著我，道：
【羽奧，那個黃泉穢土子就是你曾經說過那個無視結界的義子吧？】
【沒錯。】長著翅膀的老人凝視著我，道：
【就是那個孩子。】
【看來事情可以簡單落幕了。】腦袋巨大的矮小老人道：
【綁起來吧，以免人柱跑掉了。】
【我可不建議你們動武。】長翅膀的老人道：
【這可是我的宅邸，那孩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畢竟，那孩子現在的實力可不亞於當年的織田信長，織田信長只是個擁有絕神破法力量的武人而已，終究只是凡胎肉身；而那孩子可確實是怪物，在座的各位可不想讓黃泉的力量侵襲常世吧？
那孩子繼承著非常複雜又扭曲的力量，倘若在人世，或許還能欺負他有殘疾可以在肉體角力上佔他便宜；但是這裡可是常世，那孩子有著群山自然的血脈巫力、同時還擁有來自黃泉的死國力量，又有著織田信長那種屠神殺佛的魔道力量，動武可是最差的選擇，各位也都是講道理的主，倒不如花點時間坐下談談？
六郎，你不介意跟這些長輩好好坐下聊聊吧？】
「其實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我道。
我上前戳了她一下，而她大幅度的轉身大叫著。
「哇，別嚇我啊！」管家婆誇張的反應，反而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吃午飯了。」我嘆道：
「你從昨晚晚飯過後就待在書堆中，已經完全看書看到入神了...」
「啊！？時間怎麼這麼快？我怎麼沒有意識到？」管家婆詫異道。
「常世的時間僅供參考。」我道：
「在這個世界裡雖然有晝夜、四季的變化，不過流動速度與外面並不一致。
不只是時間，很多事物跟外界都不同就是了。」
「包括你的型態嗎？」管家婆道。
「我知道，這個樣貌對平常人來說看起來很異常。」我聳了聳肩膀，扭動了背後那畸形的翅膀，道：
「畢竟這裡不是人類的世界，而我本來就不算是純人類，而是一種都市傳說怪物，相較於民俗中形象已經被文學、藝術給固化的妖怪而言，我這類都市傳說怪物更具可塑性，是可以被改造的。
我這個半天狗的妖怪型態，其實是被這裡的村民花了一段時間透過飲食調理、處理傷口時改造的，並不是一種穩定的常態，回到現實世界之後，這個型態就會被抑制。」
「我一直很在意一個疑問，在昨天的對話中，你們有提到你在這裡待了二十年。」管家婆道：
「不過真是如此的話，你應該看起來會比實際年齡還要蒼老吧？」
「在常世中的居民不會主觀上的衰老。」我道：
「時間在這裡只有參考價值，沒有絕對意義，因為就算在這裡待了二十年，對於現實世界不過就是兩天而已，我這種出生在現實世界的存在，時間的流動感與外界接軌的同時，很多東西最後會被時間壓縮而沖淡，逐漸成為南柯一夢。
然而，誤入這裡的人類在自主意識上不願回到現實世界，那就會成為常世住民，永遠的從現實世界消失，這個現象就叫神隱。
現實一日，常世十年。
人類神隱的日子越久，越難有意願回到現實世界，就算對於現實來說不過就是幾天時間，在常世中的生活體驗已經是幾十年了，所有的經歷、體驗與日子，那種情感積累與感情不是說斷就斷的，人是一種很主觀的生物，情感積累的體驗遠比客觀時間還要重要。
我會來到這裡，也是純屬意外。
我十八歲那年在東京大學當交換生的時候，參加了東大的劍道社。
當時，在京都有一場大學盃的劍道比賽，為了參加比賽，我們社團在比叡山金剛寺旁館舉辦了三天三夜的合宿集訓，不難想像，對於一群年輕氣盛的大學生來說，校外合宿集訓會做一些容易發生意外的衝動幼稚行為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不出意外的，我發生山難，摔入山溝中、也掉到了常世中。
當時我全身有三十多處骨折、內臟破裂，基本上離死不遠了，所幸羽奧大人收留，這條命才保住。
光是復原、休養與復健，就整整在常世中過了五年，而在這期間我也受到非常細心的照顧，我也曾一度差點放棄回到現實世界，因為在常世中沒有壓力、沒有煩惱，就算有工作也只是輕鬆隨意的農活，這對於現代人的誘惑力太大了，再加上我在現實世界幾乎沒有任何眷戀與羈絆，除了那股不甘願與仇恨外，我跟現實世界快要沒有聯繫了。
所以不難想像，為什麼我會在常世中度過二十年吧？
在這裡，我過得很開心、很自由、很隨興，甚至感受不到肉體上的不便，隨著一部份身體的妖怪化，我連拐杖都不需要就能在山裡、田間任意快樂的奔跑跳躍，我還有一大群心靈層面上長不大的兄長陪伴，到處搞怪與搗蛋，甚至跑去偷看妖狐洗澡然後被大蛇追，在這裡，我沒有一絲一毫不開心的記憶，美的如同仙境、每一個時光都充滿著生命的感動與愉悅。
然而一但回到現實，這麼多年的感官與記憶只會被壓縮成一段夢境，在意願上，要自願離開太難了，更何況我本來就離人類有些距離，本質上相對離妖怪更進一些，常世對我來說比哪裡都還像故鄉。」
「那麼神隱的美國學者約翰蘭頓也是遇到這情況嗎？」管家婆道。
「有可能會更複雜一點。」我道：
「在比叡山境內常世中有三大家族掌管，山口犬鳴村的天狗族、山坳野神村的鬼族、以及山腹下田村的滑頭鬼一族，這三大家族的族長同時聚首，向來都是發生很嚴重的大事。
而且我懷疑，三個村的村長會同時聚集，很大原因就是約翰蘭頓的關係，所以還需要再調查一番。」
「原來如此。」管家婆拿起菜岸上的味增湯淺嘗了一口，道：
「沒關係，慢慢來吧，畢竟時間多著呢！
你調查你的、我調查我的，總能找出一些有用的訊息。」
「我看你是被這裡收藏的資料給吸引了吧？」我嘆氣道。
「這我不否認喔。」管家婆拍著手邊一大疊的手稿，道：
「平安京時代的陰陽寮研究紀錄可不是那麼容易看到的，而且還是出自安倍晴明之手的星象學以及陰陽理論，很有意思。」
「這裡的藏書，我看你可能得待上好一陣子了。」我環視那有如效型圖書館的書房，道：
「你自己多留意一下身體健康，別廢寢忘食了，對了，還有絕對要小心傭人端給你的點心。
在這裡的妖怪不會害人，但是他們的飲食對於人類來說...那可是很容易發胖的。
尤其是狐狸的糯米糰子，他們太愛用糖跟蜂蜜，一串糯米糰子的熱量堪比一頓肯德基外帶全家餐，切記不可多吃。
同時也絕對不要輕忽狸貓的烤肉串，常世裡面最常被狸貓做成烤肉串點心的東西，脂肪跟蛋白質含量也是高的嚇人，尤其是最常見的野槌蛇下腹肉，根本是脂肪的凝聚物，但是該死的美味至極...」
「啊，來不及了！」管家婆懊悔的看著一盤子的竹籤，拍臉道：
「我都吃了啊！」
「運動吧？」我聳聳肩，道。
我安頓完管家婆，才剛離開書房，一條迅速的身影朝我衝了過來，直接把我撲倒、壓在地上！
「你這個負心漢！」壓在我身上的是一個日系公主打扮的少女，梨花帶雨的哭腔表演作秀下，我完全沒趕到絲毫愧疚，直接把她像拎小雞似的抓了起來，扔到一邊。
「別鬧了，月姬。」我拍臉道：
「負心漢的前提是有在交往，你怎麼說都只能算是我的小妹妹，這詞套用在我身上可不妥。」
「哪裡不妥了？負心漢、負心漢！死蘿莉控！」公主模樣的少女天狗月姬賴在地上哭鬧著：
「我一聽到你回常世，我可是連夜從四國的霞棲山飛回來要跟你結婚的，沒想到你竟然先娶了別的妖怪當妻子，我不服氣啊！」
「別鬧了，你都多大年紀了，有點山神威嚴好嗎？」我盤坐在她身旁，正色道：
「犬鳴國羽奧直宗座下月華月姬子，你好歹可是四國地區有著龐大神社與信眾的山神，麻煩你穩重一點好嗎？
你可不是幾歲小孩，發什麼孩子脾氣啊？」
「我不管、我不管！我要跟你結婚，我才不要當神明了！」月姬哭鬧的把我按在地上十字固定，我都不知道該哭、該笑、還是該生氣...
「你的神社神主每天是在看摔角頻道嗎？」我忍不住吐槽著。
「才一回來就鬧的風風火火、雞犬不寧啊？」日郎丸站在一旁，雙手藏在袖中大笑著：
「真懷念啊，就跟以往的日子似得，我們兄弟姊妹一大群人那段打打鬧鬧的時光。
可惜啊，就算常世沒有衰老，隨著時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必須要承擔，月姬啊，你就放過六郎吧！他也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情，也有自己的職責與任務。」
「不行，這次六郎一定要留在這裡。」月姬一邊說，一邊換成背式固定，道：
「人世快要毀掉了，六郎必須要留在常世，他也不算人類，留在常世很理所當然的！」
「不要一邊用摔角技，一邊說著驚世駭俗的論述吧？」我吐嘈道：
「人世快毀掉？你不覺得這個言論有點驚悚嗎？」
「你不知道這件事嗎？」月姬鬆開了手，一臉錯愕道：
「有個外國考古隊挖穿了比良坂的封印，黃泉死國正在溢出，現在諸位大人正在商議該如何回堵，我還以為你是知道消息才躲回來的呢！」
「那只是謠言而已。」日郎丸道：
「父親大人還在調查真相，結果都還沒出來，你就聽信傭人們之間繪聲繪影的謠言啦？穩重點，你好歹是山神，你得負起四國地區兩個縣的安危呢！
更何況，打穿封印這種事情昭和時代以後就常常發生，人類社會的技術進步太快了，那些用來封印的石頭、木頭根本挨不住挖掘機械，封印壞損很正常，只要咒語還很穩固，象徵物隨時都能替換。」
「這次可不是只有封印的縛石壞損那麼簡單...」月姬道：
「別忘了，我可是四國地區的山神，我被配發的霞棲山也是有黃泉裂口的，死國的力量正在擴大，這是災厄的前兆。」
「你太緊張了，死國的力量擴張，也有可能是因為人世大規模的死亡引起的。」日郎丸道：
「戰爭、瘟疫、飢荒這些事情發生的時候，死國會因為大規模人命喪失而有所增幅，這是很常態的事情。
況且，人世近期本來就有一場全球範圍的瘟疫爆發，死國會有能量溢出很是正常的，你只是太年輕了，沒有經歷過更大規模的事件；想當初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死國溢出現象也是被謠傳黃泉要連通現世，那時死的人更多呢！
天花、黑死病、瘧疾爆發的時候也是如此，穩重點，別這麼浮躁。」
「那麼，你看這東西吧。」月姬從袖子中取出一件事物，頓時，日郎丸那一臉無所謂的輕鬆態度頓時垮了下來。
月姬手裡握著一把斷掉的青銅劍，正在冒著青色的光芒。
「敗穢之劍，你、你從哪裡得到的？」日郎丸一臉驚悚的看著月姬，道。
「一個怪物那裡得到的。」月姬道：
「一個跟六郎極度近似的怪物，同樣也是黃泉穢土子，他說，這次的事情只有一種結局，那就是得犧牲掉一個黃泉穢土子作為人柱才能結束。
如果我不跟六郎結婚的話，那麼他的小命大概率是保不住的！因為按照山裡面那些大人物的個性，肯定會犧牲六郎來保護其他人類的性命安危！」
月姬話才說完，屋外突然電閃雷鳴、烏雲密布，緊接著一個全身赤紅、額生犄角的壯漢突然出現在庭院之中，緊接著一個身高只有小孩、但是腦袋卻有身體那麼大的二頭身老人拄著拐杖緊隨其後，以及一個背後有翅膀的老人從天空踩著雷電迅速落地。
【太好了，全都在這呢！】全身赤紅的巨漢看著我，道：
【羽奧，那個黃泉穢土子就是你曾經說過那個無視結界的義子吧？】
【沒錯。】長著翅膀的老人凝視著我，道：
【就是那個孩子。】
【看來事情可以簡單落幕了。】腦袋巨大的矮小老人道：
【綁起來吧，以免人柱跑掉了。】
【我可不建議你們動武。】長翅膀的老人道：
【這可是我的宅邸，那孩子也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
畢竟，那孩子現在的實力可不亞於當年的織田信長，織田信長只是個擁有絕神破法力量的武人而已，終究只是凡胎肉身；而那孩子可確實是怪物，在座的各位可不想讓黃泉的力量侵襲常世吧？
那孩子繼承著非常複雜又扭曲的力量，倘若在人世，或許還能欺負他有殘疾可以在肉體角力上佔他便宜；但是這裡可是常世，那孩子有著群山自然的血脈巫力、同時還擁有來自黃泉的死國力量，又有著織田信長那種屠神殺佛的魔道力量，動武可是最差的選擇，各位也都是講道理的主，倒不如花點時間坐下談談？
六郎，你不介意跟這些長輩好好坐下聊聊吧？】
「其實這正是我來此的目的。」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