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3)

本章節 6355 字
更新於: 2021-12-16
  「……這就是你所說的好點子?」

  站在斑駁且微微傾斜的木製招牌前,愛梨半信半疑地瞇起雙眼。

  這裡是上次跟咲希姊來的網咖。老闆是我的熟人,以前跟老媽吵架經常跑來串門子。再加上地點偏僻,不容易被閒雜人等發現。仔細一想,這也是這家店最致命的缺點。

  「我需要妳信我一次,這地方雖然看起來不怎樣,但東西應有盡有……」

  「是啊,我看得出來。」

  愛梨看著一隻瘦巴巴的老鼠慌忙爬上水管,嫌棄之情不言而喻。

  「如果你指的是各種細菌和動物糞便的話……」

  就在這時──

  「喂!是誰當著我的面在講本店的壞話啊?」

  一名身材壯碩的光頭大叔猛然推開門,嚇得愛梨立刻跳在一旁比起防衛手勢。趴在我肩上的瑛斗則是說著夢話。

  我連忙向那人表明身分。

  「什麼嘛……原來是阿佑。」

  「沒錯,是我。你可以先把球棒收起來嗎?你難道打算宰了顧客來著?」

  「只是定期驅趕害蟲罷了。」

  難怪你的生意會一直都很冷清。

  所幸,對方沒多問什麼便同意收留我們三人,還主動替瑛斗包紮傷口。

  當他問瑛斗發生了什麼事,我臨時編造出「玩的時候不小心跌落水溝」這樣的藉口,同時還能解釋為何我會渾身屎味。

  餵瑛斗吃完退燒藥後,老闆拆掉沾了髒血的布料、重新消毒,接著拿出乾淨繃帶開始纏繞他的大腿,進行到一半時忽然對我開口:

  「阿佑,怎麼每次遇到你都帶著不同的女生?當個負心漢可不好喔。」

  「別傻了,她只是我同班同學。」

  「叔叔您好。」

  愛梨深深一鞠躬,她這乖巧的模樣瞬間讓我愣住。

  「哦?意外的有禮貌啊,所以你們打算租幾間包廂?」

  「當然是分開住。」愛梨搶先一步這麼說,不曉得在著急什麼。我只得遞出那張蓋滿的集點卡,並笑著回答:「兩間謝謝」,老闆戴上老花眼鏡看了看後,從櫃檯後方的牆壁取下房卡。

  「集點活動免費附贈七小時,但很遺憾,目前只剩一間包廂了。最近遇上旅遊旺季幾乎天天都有人預約,你們可以接受嗎?」

  「唔……」

  儘管有諸多抱怨和不滿,這已經是目前所能想到的最佳辦法,愛梨也只好點頭同意。

  隨後老闆帶我們來到走廊最深處的包廂,把門卡交給了我。

  「你朋友可以待在我的辦公室休息,在那邊我比較容易觀察病情。」

  「不會太麻煩你嗎?」

  「嘿,別提了。」老闆和善地笑著並拍了拍我的肩膀,「當初要是沒有你的幫忙,這間店也不可能存活到現在。今晚先好好休息吧,有事明早再聊。」

  聞言,我和愛梨不約而同地向對方鞠躬道謝,目送他走回櫃台。

  「那個……」

  此時,我聽見愛梨用極其細小的聲音說話。

  目光轉向她,那張總是在生氣的臉龐如今竟染上一絲微紅,雙手不停搓揉著那件被汗水和泥土弄髒的運動衫。

  「請、請問這邊有地方能讓我……換一下衣服嗎?」

  雖然這樣講有點不禮貌,但我比較喜歡她扭扭捏捏的版本。

  梳洗完畢後,我趁愛梨還在浴室的時候去一趟辦公室。老闆人不在,瑛斗已經不堪疲憊先睡著了,於是我找了條毯子蓋在他身上,踮著腳尖正準備離開。

  突然間,我感覺到有個東西在輕咬我的拖鞋,低頭一看,居然是一隻肌肉發達且毛髮稀疏的貓,好像有人稱呼這個品種為「斯芬克斯貓」或「加拿大無毛貓」。牠的皮膚充滿皺褶,腦袋稜角分明,眼神同時帶給人一種慵懶和不悅的氛圍。

  不禁讓我聯想到某位正在洗澡的女孩。

  「原來是三郎啊,不好意思,你可以借我過去嗎?」

  「呼嚕嚕……」

  「抱歉,但我沒有零食可以給,去找你主人看看。」

  「……喵。」

  無論我怎樣誘導或嘗試繞路,這隻名叫三郎的老貓就是不肯放過我。看似隨興的走位,其實是練習了十幾年的完美戰術,專門向人討過路費。

  我望著店內百年難得一見的客滿景象,忍不住嘆了口氣,同時彎腰去撫摸三郎。

  「如果那傢伙留住客人的手法也像你這麼厲害就好了……」

  最後,老闆帶著一包貓咪乾糧前來救場,讓我得以擺脫三郎的糾纏。

  雖然還想替瑛斗做些什麼,但眼下最好給他一點時間療養,讓身體自行恢復。希望能趕上明天的期中考。

  當我走到自助吧選了一些免費飲料,正好遇見吹完頭髮的愛梨。

  她隨即詢問起瑛斗的狀況。

  「他還好嗎?」

  「哼,身為吾之傳人才不會這麼輕易倒下,流血可是英雄的必經之路。」

  「沒什麼大礙就好,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去醫院檢查有沒有腦震盪。」

  「……」

  無視擺出中二pose的我,愛梨逕自走到濃縮咖啡機前在螢幕點了幾下,從洞口流出類似拿鐵的褐色液體,裝滿杯子後轉向我啜飲了起來。

  「首先,我有個疑問。」

  「請說。」

  「你跟這邊的老闆是什麼關係?不會是私生子吧?」

  「真失禮啊,居然認定如此帥氣的我和那種大叔有血緣關係。」

  「不是你先把別人形容成忍者龜嗎?」

  啊,確實如此。──話說原來妳也有看美式漫畫喔?

  「簡單來說,幾年前他被捲入一起案件,我剛好被當作證人傳喚。」

  「所以你幫他洗脫了嫌疑?」

  「不,是幫警方定罪。」

  「呃……你說什麼?」

  愛梨的表情越來越傻眼,我在仔細觀察她的反應後給出回應。

  「因為我的攪局,才讓對方痛改前非、洗心革面,獲得這樣一個相對安穩的生活。」

  仔細回想,或許就是從那段時期開始,我意識到以自己的能力可以幫助到別人。姑且不論結果好壞,這才是眾人所期盼的藤本佑──我不能讓他們失望。

  一路走來也失敗了無數次,所以不敢對那些黑歷史太過張揚,但這些年來確實有點積極過頭了。

  如今多了新的夥伴和需要幫助的對象,根本沒有空讓我去抱怨或後悔。

  「────」

  聽完我過於精簡化的解釋,愛梨欲言又止,卻又不知該怎麼吐槽,只好迅速轉身將那杯拿鐵解決掉,大步走向包廂。

  目睹她鬧脾氣似的模樣,我突然覺得和愛梨相處的難度貌似降低了不少。

  不過眼尖如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為何她在吹乾頭髮後要跑來自助吧,照理說直接回包廂應該更順路,她卻在與我相遇後裝作是來拿飲料的,眼神其實一直往我後方飄。

  我轉身看向那層櫃子,上面放了不少漫畫,而且全是同一個系列,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真是不坦率的傢伙……」

  回到包廂裡,愛梨已經用枕頭在自己周圍建立起堡壘,語氣低沉地說:

  「不準跨越這條界線,否則閹了妳。」

  「好好~我不會的。總之這個妳拿去。」

  我將剛才找的幾本漫畫放在棉被上,並退回屬於我的角落。

  「……誒?這是?」

  「別裝了,妳有興趣就拿去看吧。喜歡小魔女DoReMi又不是罪。」

  「總覺得你在虧我……」

  雖然愛梨一開始死都不碰,堅稱是我想太多,但充滿渴望的眼神早已背叛了她。

  於是出於捉弄的心態,我假裝認錯,並作勢要把漫畫收回去。

  「等一下。」

  果不其然,愛梨立刻緊緊握住它們,力道之大彷彿我正打算搶走她的皮包。

  「既、既然你都拿了,不看也挺浪費的。」

  說實話,我真不習慣她傲嬌的樣子。

  「檯燈要留給妳嗎?」

  「……」

  我就當作那是默認吧。

  「晚安,野澤同學。」

  語畢,我關上了燈。

  之後我們互不打擾,愛梨雖然躲在由枕頭組成的圍牆後面,但從陣陣傳來的驚嘆聲來判斷,她似乎讀得津津有味。

  而我則是躺著養精蓄銳,等待睡意到來。

  大約就這樣過了兩小時左右。

  我聽見隔壁傳來書本闔上的聲響,以及心滿意足的嘆息,推測她大概是告一段落了,正準備起身關掉檯燈──

  「你睡了嗎?」

  她突然開口問道。

  「睡了,現在是我的靈魂型態在講話。」

  「……」

  「還沒,怎麼了?」

  「不得不說,你的觀察力還挺敏銳的。」

  「我只是習慣去注意旁人容易忽略的小細節,只要多加練習誰都能……」

  「我不是在指漫畫。」愛梨說,接著她搬開枕頭露出一條縫隙,讓我剛好能對上她的雙眼,「你怎麼會知道要去那裡找我?」

  「呃,其實比較像意外……」

  我將湊太遭人騷擾、跟蹤那個大塊頭以及潛入碼頭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這樣啊。」

  雖然離信任還很遠,但我決定不對愛梨有所隱瞞,並趁機詢問她跟組織的關係,以及當時為何會出現在碼頭。更重要的是,她為什麼要鋌而走險拯救自己。

  聽聞,愛梨的眼神流露出一瞬間的不悅,但又立刻恢復鎮定。

  從她口中我得知了更多情報。

  「剛剛追捕我們的那些傢伙,曾經是虎口組的一員。」

  「曾經?」

  「那個銀髮男是他們的老大,暱稱『孤狼』,行事手段非常殘忍,聽說好像是因為持刀砍傷上一代組長而被逐出門。後來他成功篡位,徹底改變組內的經營模式。」

  近幾年他們靠詐騙和放高利貸維生,專門去找那些生活遭遇重大變故的人下手──愛梨說到這裡時,聲音微微顫抖。

  「我的父親就是其中之一。」

  隨後她繼續解釋:

  「他以前為了經營賭場,跟相當危險的人借錢,結果生意失敗……最後他承受不住壓力,丟下我結束自己的人生。」

  「抱歉,我不知道……」

  「那是他的選擇,跟我道歉也無濟於事。」

  多虧她能保持的如此冷靜。

  「從此之後,我就被他們纏上了。」愛梨再次低下頭說,「最近東西一直被偷,八成也是他們的恐嚇手段。」

  ……原來如此。

  但既然她知道真相,為什麼還要遷怒湊太?

  於是我進一步詢問。

  「妳認識湊太很長一段時間了吧?」

  「──?」

  聽我這麼一說愛梨感到無比震驚,慌亂地避開我的視線,過了好久才坦言道:

  「那、那傢伙是我……我朋友國小時的玩伴。」

  稍微將呼吸穩定下來後,愛梨娓娓道來兩人的過去。

  「先跟你聲明喔,這是我朋友,並不是本人經歷……所、所以別誤會了。」

  「知道了。」我苦笑了笑。

  「當時的她……是個既沒人緣又沒自信的傻女孩,經常被同學當作傭人使喚,又不敢起身反抗……直到她遇見那傢伙。」

  後來愛梨說了一連串兒時回憶,外人聽來簡直宛如輕小說的劇情,御宅族與辣妹的邂逅,感覺會是學姊感興趣的題材。

  雖然她講的話很籠統,我大概還是能推斷出那位「朋友」是誰──

  但這不禁使我納悶──明明他們以前是這麼好的朋友,為什麼會演變成如今這副局面呢?

  接著,愛梨的語氣驟變。

  「後來家裡發生一些事情,學校根本待不下去……那個時候我最需要他……結果那個混蛋……那個騙子……居然給我轉學,而且連一封信都沒留!你評評理!這不是很過分嗎!?」

  原來如此,難得交到的好友冷不防離開,肯定會讓人有種被拋棄和背叛的感覺。

  話說妳的偽裝已經暴露了喔,有察覺嗎?

  「後來之所以打扮成這樣,也是想與過去的自己訣別……哈,仔細一想我真是蠢斃了,竟然被那種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連改口都懶得改了啊。

  沒想到升上高中後,湊太居然再次出現在她面前,而且完全不記得兩人國小時的約定。

  本以為是世界上唯一能夠理解自己的人,相逢後卻像看見怪物一樣躲得遠遠的,愛梨一時控制不住情緒,將情況變得更加惡化。

  「就在這個時候,孤狼的人找上門了。」

  「他要妳償還當年父親欠的債?」

  「那傢伙分明知道我還不起……光是維持日常開銷就很困難了,何況我還有想做的事,必須盡快存錢才行。」

  想做的事?是指夢想嗎?

  「那個混蛋叫我去風俗店工作,今晚就是篩選女性的日子。」

  「不能拒絕嗎?我是說,現在應該有不少補助政策吧,多少能幫……」

  「哼……你果然是活在現充的美好世界中啊,藤本佑。你以為我一開始沒嘗試過找人協助?結果那些穿西裝的傢伙……你猜猜看啊,他們是如何用我聽不懂的法律條款來拒絕我的?」

  「我、我的強項不是公民……所以──」

  「昨晚的事請當作沒看見吧,藤本佑,我不想引起更多無謂的爭議,尤其是跟你混在一起。絕對不要。」

  這傢伙到底有多討厭我啊?

  下一秒她忽然從枕頭堡壘後現身,只露出半顆腦袋,伸手指向門口,並用宛如女王大人的口吻說道:

  「既然你還沒打算睡覺,給我去拿下一集。」

  「妳果然是熱衷粉絲嘛……」

  「少囉嗦!」

  拜託別在半夜大聲嚷嚷,會吵醒其他客人的。

  時間逐漸來到清晨,我只勉強休息了大概三十分鐘,這都要拜某個小魔女狂粉所賜。

  我們來到浴室刷牙洗臉,剛好遇見在搬貨的老闆。

  「──呦!是阿佑跟小妹啊,昨晚睡得如何?」

  「相當盡興。」

  聽見我刻意用曖昧的回答,老闆頭上先是出現問號,隨即又像意識到了什麼,開心地拍打我的背。

  「那就好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們倆會鬧得太僵。年輕人體力果然很充沛呢。」

  不對,他絕對什麼都不懂。但這正是我想要的結果,作為晚上的小小報復……好痛!

  我的小腿被人猛踢了一下,回頭看卻只有那傢伙把臉擺過去一邊刷牙的身影。順帶一提,她根本沒有擠牙膏。

  拜託要裝無辜也裝的像一點啦。

  現在回頭想想,我還是第一次跟學姊以外的女孩子單獨在外過夜。如果這是本輕小說,通常會發生某種修羅場或福利劇情,但現實往往令人失望……呃我的意思是,我很慶幸自己能更加地瞭解她。

  「對了。」

  準備退房時,我又一次提議讓愛梨暫時待在自己身邊,順便還可以跟湊太重新把誤會解開。

  「……哈?你是傻嗎?」

  她果然拒絕了。

  「你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麼那些傢伙能一直侵入學校亂搞?」

  「妳的意思是……?」

  看來她也懷疑校內有人在替孤狼做事,因此眼下誰都不能信任,即使是老師也一樣。

  「孤狼目前還不曉得是誰救了你們,現在回去也不用擔心被識破。跟你們待在一起反而容易引起懷疑。」

  「但風俗店的事……總不能真的去吧?」

  「那當然,我會自己想辦法的。」

  來到玄關,愛梨一邊穿鞋子一邊整理儀容,我則是打算前往辦公室探望瑛斗。

  突然,她頭也不回地對我說道:

  「藤本佑。」

  「在。」

  「你真的認為這種做法會有效?」

  「什麼意思?」

  「你是真心認為……那種大家都能盡情享受青春的完美世界,確實存在嗎?」

  我雖然看不見她此刻的表情,但很明顯跟之前打打鬧鬧時不一樣,聲音當中蘊含旁人無法體會的情感。

  「因為被過去的罪束縛著,讓身邊在乎的人接連遭遇不幸,甚至只要是稍微接觸就會威脅到他們的安全……即使是這樣麻煩的人,你也認為她有追逐幸福的權利?」

  「────」

  現場氣氛突然變得沉重。

  照理說,平常的我應該能直接回答,但在得知愛梨的經歷後,那些過於正向的話卡在咽喉。

  「還是說……比起我,你更願意幫助那種滿口謊話的傢伙?」

  「野澤同學……」

  我知道她是在指湊太。

  其中或許有什麼誤會,但眼下的我根本沒立場對她說三道四。

  不過,我有屬於自己的一套人生哲學。

  之所以持續投入這些危險的事,理由很簡單──因為我當初也是受到某人的幫忙。

  即使得冒著被討厭的風險,我也必須去做。

  「我並不相信世界上存在完美結局。」

  「誒?那你幹嘛還……」

  「但是,我相信人只要努力就能得到幸福。」

  「既然如此……給你拯救朋友和陌生人兩個選項,你會選哪邊?」

  「廢話,我可是出了名的自私,當然是全都要。」

  「跟你對話簡直毫無邏輯可言……不是說了只能選一邊嗎?」

  愛梨似乎對我不切實際的想法感到傻眼,決定主動結束話題。

  她推開了門,早晨的喧囂與陽光瞬間照射進來,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刺眼。處在原地的我雖然不同意,但也沒辦法攔住對方,只能放任她離去。

  「記得我們的約定,藤本佑。」

  臨走前,愛梨逼我發誓不會將這些事情告訴其他人,尤其是對湊太。

  我勉強點頭答應。

  等我再度舉起手遮住太陽時,那個金色身影已然消失無蹤。

  過了不久,健一行人也趕到網咖,還替我們帶來換洗衣物。

  那對情侶檔彷彿假日去別人家裡串門子似的,一進辦公室就找了兩張椅子坐下來,健拿起英文小抄在背,優奈則是利用時間整理儀容。

  「喂,你們的反應也太平淡了吧?我可是差點為了團隊犧牲欸。」瑛斗不悅地提出抗議。

  「沒有啦,因為佑聯絡我們說你沒什麼大礙,我們才稍微放下心來……對了,小奈,你不是有東西想給他嗎?」

  「──!」

  「給……給我?」

  聞言,優奈不好意思地從懷裡掏出一條巧克力棒,垂首遞給瑛斗,包裝上面用優美的字體寫著「辛苦了」幾個大字,頓時讓他對剛才的事不以為意。

  ……真好搞定呀,這傢伙。

  「那期中考呢?」

  「安啦,我會替你向河野老師求情,他絕對會同意讓你補考的。」

  儘管瑛斗十分不願意待在這裡枯等,我還是堅持要他休息。

  看見有人受傷,獨自站在角落的湊太表情變得更加扭曲。同時,我注意到他的手不知為何受了傷,於是開口說道:

  「你別太自責,昨晚擅自行動是我不好,再說我們也成功逃出來了啊。」

  「但之後呢?那些人肯定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我和佑哥……」

  「現在想收手太晚了,如果不趁早解決這個問題,今後會有更多像你這樣的人受害。我不能允許那種事發生。」

  「咦?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找藉口退出……」

  「所以,接下來我無論如何都需要你的全力配合。」

  「唔……」

  「辦得到嗎?阿泉。」

  我們全員靜待他的回覆。

  片刻過去,他才好不容易點頭同意。雖然即使他拒絕我也會強行留住他就是了啦。

  如果這是遊戲,只要讀檔重來即可,無奈的是現實世界不具備那種功能,犯了錯只能盡全力去彌補。

  ──是時候改變一下作戰方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