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被遺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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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15
夜晚描繪出一種動態美的寧靜,溪流在月光的映照下反射出純潔的銀白色光芒,水流刷過長滿青苔的石頭時的微音規則且沒有絲毫雜亂。時不時出現的蟲鳴非但沒有打亂這份寧靜,反而烘託了它的安逸。
插著腰靠在走廊的木質牆邊,旭在教堂的二樓,透過敞開的木門窗看著眼前的光景,此時他身後的房間內正在進行性命攸關的治療程序。
「呼~」房門打開時伴隨老舊零件常有的嘰咔聲,莎夏長呼一口氣並用手擦去額頭上的汗珠,想來她肯定消耗掉不少體力。
「怎麼樣?」旭刻意用自然如問好的語氣詢問,給與醫療人員過多的壓力並不會有好效果。
「超~慘的!右手骨折,兩根肋骨斷裂,全身多處挫傷。你知道我在這之前治療過最嚴重的傷是什麼嗎?從樹上摔下的腳傷而已,說真的這難度跨越的實在是有點大欸。」一見到旭,莎夏的情緒便直接爆發,對其大吐苦水「現在,除了肋骨與右手的傷之外都治好了,剩下的痊癒過程還在進行中,最少也要兩個禮拜。」
「還好有妳在呢!」旭的內心有兩個想法,一個是對於莎夏完成如此重責大任的感謝與敬意,再者是對於房內少女的遭遇感到心痛「這時候要去上城區找治癒方面加護的人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呢!」
「畢竟不能見死不救呢!」將雙手伸往背後,莎夏靠在門另一側的牆上「說起來,你打算怎麼辦?她是冒險者吧!」
「嗯……」
「很難見到呢,畢竟這裡並沒有很喜歡冒險者。」
「是啊………」
聖奧托斯,在大陸上的別稱為「神學界」,是由中央城市「央都」,與四個國家合併而成的廣大疆域,四個國家分別是北方的「阿姆海爾」,東方的「盤古」,西方的「卡歐斯」,及位處南方,旭等人目前所在的「葛郎比」。
即便是旭也知道,冒險者是聖奧托斯裡最不受歡迎的職業,冒險者聚集的區域甚至在大陸的最對面,雖然不受歡迎,但也只是國家自己的問題,此時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
「說起來,我今天明明是休假的說。」無奈地哈一口氣,想到休假日居然出現在上班的地方兩次「怎麼還要一直往這跑啊?」
「哈哈,關於這點真是抱歉了。」抱持歉意地陪笑,旭試圖找出能讓莎夏開心的事情「妳送的水果,孩子們吃得很喜歡,謝謝啦~」
「嘛~」大概是收到旭的感謝了,莎夏伸了一個懶腰後準備離開「如果是這樣,那辛苦也就值啦~我明天會再來確認小美人的狀況的~」
「謝啦~」揮手與莎夏告別,旭轉頭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
冒險者啊!
儘管沒有實際見過,旭也多少聽過人們對於冒險者的描述,與志同道合的夥伴一同組隊冒險,在各個國家之間旅行,發現不曾見過的新事物,面對各種不同的挑戰什麼的,年幼時的旭卻並沒有想過這類的事。
將思緒拉回,旭轉身走向延向一樓的台階。
「嗚……咳……」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少女坐起身,打量著周圍的一切,不是熟悉的龍車內,也不是作為記憶中最後場景的森林內,她對於目前所處的地點沒有絲毫頭緒,她試著回想先前發生的事,然而除了喚醒劇烈的疼痛外一無所獲,少女一隻手伏著太陽穴的位置,試圖緩解這份痛楚。
少女身處一間平凡無奇的臥室內,桌椅、衣櫃及本人正睡著的床鋪,如果是作為囚禁的牢房那也過於奢侈了,身上穿著的依然是平常的皮革套裝,陰暗的房內沒有蠋火,唯一的光源只有窗外灑落的銀白月光。為了確認雙手是否被綁,少女嘗試活動手腳,然而抬起右手的動作瞬間便被一陣劇痛打斷,她這才想起手上的重傷,但她也確定手腳並沒有束縛。
「這裡是……?」
說這話沒有什麼意義,興許只是想確認聲帶是否受損罷了。
一陣推門聲打破了此刻的寧靜,一名衣著樸素的少年走進房內,手上拿著幾條白布,見到清醒的少女在驚訝後立即表示關心。
「欸!妳醒來嘍!別亂動,聽說你連肋骨都斷了!」
「誰………?」少女的眼神充滿了戒備,她不確定眼前的人是否來者不善。
少年察覺到了少女心中的警戒,他將手邊的東西放下,高舉雙手表示自己沒有敵意,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少女,彷彿他才是被抓的人。
「那個……我家的孩子在森林裡發現妳……我就把妳抬回來了,給妳治療的人說妳傷還沒痊癒,現在需要靜養。」
看著少年誠懇的表情,少女緊繃的神情才逐漸緩解,理解目前的狀況後,少女立刻為方才的態度道歉。
「這樣啊……謝謝!」
「沒事~我來幫妳把手固定一下。」
「啊……好。」
少年拿出木條及白布,把木條放在手腕的兩側在用布綑緊固定,少年的手很溫暖,這讓少女感到放心,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我叫旭,負責這邊的衛士,你呢?」
衛士,少女之前聽過這個名詞,神學界「聖奧斯都」的兵力階級,最低階但數量最多的位階,既然眼前的少年是衛士,那麼可以肯定她現在正身處於神學界內。
「……月,只有月,是一名冒險者!」
「嗯,月!可以回答我嗎,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傷成這樣?」
旭的語氣平緩且溫潤,而月聽得出來其中有幾分是在緩和氣氛,興許是為了不太過刺激她。
「我………在執行任務時被某種不明生物襲擊了,一路乘著龍車穿過尤塔裂谷往最近的國家逃去,總算甩過那群怪物結果龍車也壞了,我在森林裡不知不覺就昏過去了。」
一邊整理思緒一邊描述,即便記憶的輪廓片斷且模糊,月還是整理出她所記得的一切。
「妳一個人?我以為冒險者都是組隊出任務的!」
「是啊!我一個……欸……奇怪……不對……不是一個人……還有誰……」
回答到一半,月的思緒瞬間當機,接著猶如被針刺一般猛然跳起,抬起上半身的行動在一半時立刻就被身上的劇痛打斷,疼痛使月不由得發出一陣呻吟。
「嗚……咽……」
「喂,沒事吧?」旭疑惑地看著月,她的樣子十分不對勁。
「抱歉……衛士先生……拜託了!帶我去你說的森林可以嗎?好像有人跟我在一起,我得去找他們。」
「好像是什麼意思?」這話並沒有從旭的嘴巴說出,即便月說的話令人疑惑,但他願意相信眼前的少女。
「……我知道了,雖然我不是很清楚!」
「謝謝!」
月對旭此時的態度感到驚訝,她自己也知道她現在說明的狀況並不完整,而他居然連一絲猶豫都沒有便全力配合,除非另有所圖,不然只能說這位衛士實在是憨直得過份。
「走吧!」
「欸……這個……」
旭起身走往門外,下一刻月的呼喚打斷了他的行動,月將手指向放至於窗檯邊的劍,從剛才為止劍鞘反射的犀利銀光都在吸引她的注意。
「這把劍?是你的吧?不帶著嗎?」
「……啊……是啊……」
旭的動作在看到那把劍的剎那變得遲鈍了許多,在僵直了片刻後身體才過去把劍拿起並配掛於腰間,看著這場景月沒有多想,只是表現出稍微不解。
「……」
沒過多久,兩人來到了森林中的那片空地,與白天時相同,並沒有出現其他變化。
「妳說「好像」還有其他人,妳不是一個人來的?」
「不知道……記憶中我是一個人來的,但我總覺得不對勁,覺得應該還有其他人跟我一起行動才對,但我就是想不起來。」
兩人漫無目的地四處搜索,然而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線索,不論是血跡、足跡還是打鬥痕跡皆沒有,這讓月不由得思考著自己是不是精神錯亂了。
「失憶了?」
「或許……也可能我腦袋不正常了。」
「不管怎樣……還是得找找看。」
對於沒有正當理由還拉著他人來野外找尋可能不存在的人物,月對此感到抱歉,然而旭並不在意這些,兩人就這麼四處尋找了許久,最後返回了原來的空地。
然而他們並不知道,危險已經悄悄靠近了。
最先察覺到的是月,枯樹枝被踩踏碾碎發出的細微聲響吸引了她的注意,望向一旁的山坡頂,那東西就在那裡。
「!?」
「欸!什麼?」
背對著月光,那東西的外表因而無法輕易分析,但定睛一看,便可知道牠有多麼怪異與畸形。牠並沒有可辨認的眼睛,理應是眼睛的部分覆蓋著一片乳白色的厚甲,兩根同樣顏色的長犄角伸向面部的正前方,牠有成年獅子的體型,頸部也確實有著暗紅色的鬃毛,不同的是這邊顯得更銳利恐怖且全部向後生長,鬃毛以後的身體並非由毛皮覆蓋,而是由無數的小型鱗甲佈滿全身,如同魚的鱗片一般,長滿肌肉的四肢有著散發出光澤的漆黑利爪,然而牠的材質可能更接近昆蟲的甲殼,細長的尾巴左右搖擺,令人訝異的是它尾端的樣貌像極了一把利刃,作用大概也八九不離十。所有特徵都令人生寒,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彷彿要將所有眼前的生物撕咬吞盡的血盆大口。
「可惡!居然跑到這裡來。」
「這東西是啥啊?呃……長得真是……它是被詛咒還是輻射污染?」
旭的驚訝也是正常的畢竟眼前的東西與其說是生物,不如說比較像是為了殺戮而生的怪物,月曾經見過這東西,而且還是在不久之前。
「我就是為了逃離牠們才到這裡來到,牠非常危險,一不注意就可能喪命!」
月試圖讓旭繃緊神經,表示現在面對的絕不是闖進田裡的山豬這種程度。
「這樣啊……接好!」
出乎意料的是旭調整情緒的時間比她想像中來的快,接受現實後旭很快的將身上的劍取下,將它連同劍柄一同拋向一旁的月。
「怎……為什麼?」
「你有傷,保護好自己。」
接住劍的月起初一臉茫然,但隨後便了解以她當前的傷勢如果連武器都沒有的話,那麼純粹就是在找死,但這也表示旭打算赤手空拳對付眼前的怪物,這也同樣是在送命。
月的手握住劍柄,準備出鞘,令她沒想到的是居然比她想像中來的費勁。
什……這劍,怎麼……?
將劍出鞘後,月端詳手中的這把單手劍,她並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以她曾經的經驗也足以讓她發現這把劍的不自然之處。
然而現在沒時間多想了,月將注意力放在眼前的怪物上,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目標只有一隻,我大概了解了,旭是想吸引它的注意,由我來進行最後一擊。
月如此想著,旭也如預想一般往怪物所在的山坡揮拳衝去,不料正在此時,竟有另一隻怪物從一旁的灌木叢中竄出,強大的力道直接將旭撲倒在地,隨後怪物咬住旭的肩膀,利刃般的牙齒深深刺進血肉內,鮮血噴湧而出。
「呃啊!!!」
「衛士先生!!!」
不好,這些東西居然還偷襲!
旭強忍著劇痛試圖用手撐開咬著自己肩膀的巨口,然而怪物牠那刀刃造型的銳利尾巴緊接著朝他面部刺去,要不是旭即時抓住刺來的尾部,他的臉上已經有一個窟窿了。
一手抓著尾巴,僅憑另一隻手根本無法擺脫眼前的怪物,看此情況的月,正想往旭的方向衝去,然而原先山坡上的那隻也朝她所在的方向奔來,絲毫不給月一點機會。
可惡,必須趕緊解決眼前的這傢伙,接著去幫衛士先生。
月這麼想著,不到幾秒對方已經來到不到三米的距離,此時,月的餘光瞄到了什麼,壓在旭身上的那隻畸形野獸正將一隻前爪高舉,下個片刻就會把旭撕成碎片吧。
說真的……
銀光一閃,劍在空中劃出一道銀白的軌跡,隨後從側邊刺穿了怪物的喉嚨,從中噴出了滑膩的暗紫色血液,咬住旭肩膀的巨口在這之後也減輕了力道。
月慶幸自己的準頭沒有失靈,擲出的劍與預料中一樣成功完成對旭的救援,只是另一隻野獸的利爪已經來到手無寸鐵的她的眼前。
我還真的挺蠢的……
巨大的衝力將月整個人擊倒在地,緊接著怪物的前腳便壓在月的身上。
「咳……!」
黏滑的唾液從野獸的口中垂涎流下,緩緩張開的利牙準備將腳下的少女撕成碎片。
「喝啊!!!」
旭拿著手中的劍往怪物身體撞去,劍身完全刺進牠的身體後也沒有停止,旭推著怪物的的身體持續突進,接著直接將牠用劍釘在樹上,在一陣抽動之後,怪物便停止了呼吸。
「嗚哇……居然是紫色的……」把劍拔出,旭看了一眼眼前的屍體,將劍遞給月「沒事吧?」
「……嗯,你呢?」接過對方的劍,月將臉上的鼻血擦掉。
「好得很!」旭輕拍兩下肩膀表示無需擔心。
兩人的周圍接著開始躁動,又有幾隻怪物出現在兩人的視線,旭與月兩人互相背靠著背,環視周遭的怪物。
一……二……三……一共有四隻,可惡……情況不是普通的糟啊!
月將一隻手放在身旁的樹上,感受著空氣中的能量,接著在樹中注入能量……
一根枝椏從月手所處的樹幹處冒出,並以極快的速度瘋狂生長,到一個程度後就與樹幹斷開,枝椏長成一把兩米長的矛。
四隻野獸沒有給與兩人時間,立刻朝兩人撲去,沒有對話,月將手中的矛往旭的身邊投去,旭伸手接住時甚至沒有一絲倉促,兩人的眼神就這麼冷冽地盯著自己身前直奔過來的野獸。
月拿著劍,旭也揮舞著手中的長矛,兩人互相掩護對方,將襲來的怪物一一擊殺,旭一棒將月身後的怪物打趴,月緊接著一劍刺進牠的身體,一頭怪物用爪子攻擊,月用劍擋下後旭直接將矛刺穿牠的喉嚨。
王國的騎士與異邦的冒險者,兩種截然不同的戰技此時流暢地互相配合,協助攻擊的同時也在注意彼此的身後,兩人之間沒有對話,因為沒有必要。
「沒了?」
隨著最後一隻怪物斷氣倒下,旭擦掉臉上的汗看向喘著氣的月,看來兩人都十分疲憊了。
月看著森林深處,腦中此時打轉著。
總算解決了,現在應該趕緊回去,如果這東西跑到村裡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總之我們先回去吧,村………」
轉身看向旭,月卻在此時愣住了,她瞥見旭的身後是一道巨大的身影,在陰影之下幾乎無法察覺,況且與方才遇上的怪物體型實在相距太大,根本無法聯想在一起。
「旭,後……!!!」
沒等月說完,一陣爆裂般的撞擊聲,旭人已經消失在原先的地點,留下的只有空中飛濺的血珠,與隨之而來的衝擊波。
一道恐怖的衝力將旭狠狠拍飛,整個人飛了好幾米遠後砸在樹幹上,接著掉落到地上,此時他大概已經不需要名字了,只能稱之為沒有生命的肉塊。
為什麼……怎麼會有這種事?
月看著倒在地上的旭,震驚令她什麼都來不及去想,緩緩地轉頭看向旭原先所站的地點,一隻怪物從陰影中走出,每踏出一步地面也隨之微微震顫。
龐大,要形容眼前怪物的毀滅性大概這個詞最為適合,牠的身形比前面遇到的大了三倍不只,此外牠的體型與其他的也有不同,最為不同的便是那比例過大的前肢,與身旁的巨樹一樣粗,可以輕易地將人捏成粉碎,看起來還有極高的靈活性。沒有尾巴,下顎的牙齒向外露出。如果說前面的體型像狼或獅子,那麼眼前的這隻就像猩猩與熊。
看著眼前的怪物,月已經完全失去戰意,她根本想不到要如何擊敗眼前的怪物,牠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月,徑直朝著躺在地上的旭走去。
現在該怎麼辦,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旭就要被吃了,接著便是輪到自己,月無法思考,跌坐在地上,出於恐懼她現在連抬手都做不到吧。
「危急時刻,將一旁的人作為誘餌藉此脫離險境,也不失為一種方法,人們總說冒險者是個充滿夢想的職業,但這實在太過不負責任,很多時候……還是活著最重要。」
想起曾經遇上的老冒險者說過的話,不知道為什麼,老一輩的人在教導後輩時說的都不是令人滿腔熱血的話,而是那最為殘忍,卻又最為現實的話。
是啊……如果現在全力逃跑,或許就可以活命,趁著這段時間盡可能地召集人馬,就可以在殺掉這群怪物,如果快的話村子內還可能不會出現其他犧牲者。
月看著地上的旭,隱約地,奇蹟般地,即便月自己也不確定,旭的手指微微地抽動了一下。
只要……現在逃走……犧牲他……就可以……
開什麼玩笑!
月站起身,眼睛裡已經沒有幾秒前的驚慌與無助,看不見的火焰在眼中燃燒,膨脹的情感如雷電般竄流全身,繃緊拳頭,踏出的步伐堅毅且視死如歸。
旭方才拿著的矛因攻擊而斷成兩段,月撿起前段往巨型怪物投去,矛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刺入怪物後背,對牠來說不過是皮肉傷,但在吸引注意這方面已經足夠了。
「喂~你的食物在這裡啊!」月拿著劍大聲呼喊。
絕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去!
「就是你,醜八怪!看這裡啊~」
在月的呼喊下,怪物轉身朝月走去,隨著怪物開始加速,地面的震動變得更加劇烈。
【個體異動:權能《刻鐘》活性化確認】
巨掌伴隨著風壓快速襲來,月連忙壓低身體躲過,朝著空地的另一端跑去,試著將怪獸引開。
哈~哈~
全力奔跑的月喘著氣,怪物的身影並沒有追上來,這使她鬆了一口氣,她往後方一看,然而當下她就後悔了。
直徑一米的石塊,就這麼被怪物一手拎起,往月的方向全力丟去,等月回頭時已為時已晚,這力量堪比砲彈,或許更甚,月被砸的在地上滾了幾圈,此時她要起身時已經辦不到了。
順著大腿往下看去,月看見自己的左膝一下的部分已經完全缺失,月抬頭,此時怪物已經來到她的眼前,樹幹粗的巨手高高舉起,然後落下,少女就這麼被打成肉末。
巨掌伴隨著風壓快速襲來,月連忙壓低身體躲過。
怎麼回事……剛剛不是……
月從怪物兩腿之間穿過,並順勢一劍砍向對方一腳的腳筋位置,怪物隨後痛的單膝跪地也表示攻擊奏效了。
異象又起,月看到自己被怪物攻擊閃避不及被擊中,用來抵擋的雙手也直接廢掉,整個過程的影像瞬間出現在月的腦海。
這是,未來嗎?
我看到了……接下來會被擊中!
閃過攻擊,拉開距離,如果沒有看到那個,她大概又死了一次了,接下來出現的所有畫面月也跟著一一應對。
不要想著格擋,對方的體格只要被打到一下便是致命,全部攻擊都要閃避。牠的行動笨重但並不慢,要時刻保持距離。開闊的空間對牠有利,把它引到樹林中影響牠揮擊。
靠著腦海中不斷出現的預知畫面,月與怪物的戰鬥不斷延長,為了不讓旭死亡,她一人試圖與魔獸周旋。
不管怎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我要讓這情況保持下去,不然的話,我們兩人都會死的。
但無奈事與願違,意外還是發生了,雙眼在一陣疼痛之後那份異常也不再出現,而月也在不久被打飛出去。
被車撞擊一般的衝擊打在月的右側身體,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後月已經沒有能夠起身的力量了,直接接觸攻擊的手肘完全發紫,血液不停從傷口處滲出,除了痛覺以外已經沒有任何感覺了。
「啊啊啊~~~」
傷得過重導致連一聲像樣的慘叫也發不出來,嗜血巨獸正一步步朝著月走去,但精疲力盡的她已經無從顧及了,月將目光順著眼前的方向投去,正好看到了與她一樣奄奄一息的旭。
對不起……
恐懼、憤慨、無力感充斥月的內心,對於將素未謀面的一般人拖入此番境地月抱持著莫大的歉意。
魔獸此時已進在眼前,只要在過幾秒,少女就會被撕成碎片。
月閉上眼睛,靜靜等待死亡將她納入口中。
……我在哪裡?
「站起來!」
誰,誰在說話?
「那女孩,她需要你。」
……月?
「你說過,要拯救遇到危機的人們,要對抗所有的邪惡,你說過你要當上最優秀的騎士,你說過,要成為……」
……英雄!
【個體異動:未知權能《■|¡€¥¿》活性化】
【升變異動:獲得稱號……】
「……?」
撕裂肉體的痛感並沒有如預料的到來,月睜開眼,看到令她無法置信的一幕。
巨獸的手在伸到一半時便停止了動作,不久牠的身體開始劇烈的晃動,此時牠的注意力已不在月,而是牠身後的那個他。
明明方才還在昏迷的旭,強撐著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死命地用雙臂勒住巨大魔獸的喉嚨。
旭……怎麼會?明明受了那麼重的傷,居然還能……
「旭……」月驚訝地說不出話,接著她注意到旭的眼睛,雙瞳中除了一片白什麼都沒有映照出,也就是說……
還在昏迷中!?他……並沒有恢復意識,僅憑意志力做到這種程度!?
魔獸不停掙扎,然而旭的力道卻反而不斷加大,兩隻手臂漸漸嵌入魔獸的脖頸,魔獸的掙扎也愈發激烈,連同自身把旭撞向身後的巨木,一下,兩下,三下,即便滿身鮮血,旭也沒有絲毫鬆手的打算。
紫色血液從巨獸口中流出,足以證明在死之前,不,甚至在死之後,旭的雙手都不會放下,然而這樣是不夠的,必須現在,在這裡,將這頭嗜血生物擊殺。
月坐起身,將沒受傷手伸向掉落在地上的劍,但在摸到劍之前就被全身劇烈的疼痛阻止。
動啊,即便斷了又怎樣,此時拿不起劍那留著手還有什麼用,給我動啊!
終於拿起了劍,月強撐著身體爬了起來,旭在此時也在痛苦,她又怎麼能停下,抬劍,看著前方,用上全身的力量往巨獸的身體刺去。
噁心的紫色鮮血噴湧而出,月將劍從怪物的腹部拔出,緊接著又是一劍,兩劍,三劍,即便痛得下一秒就可能昏厥過去,月的動作也不會停止,怪物在反抗時伴隨著撕心裂肺的吼叫,月感覺得到,這是生物臨死前的掙扎。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阿!!!!!!!!!!!!!!!!!!!!!」
旭與月兩人一同發出燃燒心魂的咆哮,月將劍深深刺入魔獸心臟位置的胸口,虛弱的怪物抬起握拳的巨手,準備往月身上打去,這時再接下一擊,月想必會直接離開這個世界。
咔嘎!!!
一陣令人不悅的聲響傳來,魔獸的動作也在此刻停止了,舉起的手無力的垂下,失去力量的身體向前倒去,要不是月即時躲開,這怪物的屍體恐怕會成為終結她性命的最後一擊。
月看著倒在地上的旭,再看看已經成為屍體的魔獸,脖子處彎曲成一個不自然的形狀,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月肯定不會相信此等體型的怪物竟會被身旁這名失去意識的少年徒手絞殺。
「旭……」
【異動拒絕:權能異動取消】
【升變失敗】
如同索要代價一般,在將身體極限的極限逼發出來後,月也真正意義上的用盡全部的體力,她倒在旭的身邊,就這麼深深睡去。
對不起,月!媽媽和爸爸……只能陪妳到這裡了。
陌生……卻又熟悉地不該被遺忘的女聲,溫柔地將月從睡夢中喚醒,這是第幾次了,這種明明存在過,卻又消失地無影無蹤的夢。
將右手伸出,用力地上下搖晃,一個月前傷得慘不忍睹的手,此時已經完全康復了。
「厲害欸,加護。」忍不住發出感嘆,月接著起身離開教堂房間的床鋪。
「呼……呼……」
屋外的某個聲音吸引月的注意,在朝窗外看了一眼後她便動身下樓。
推開教堂的門,陽光灑落在月那海藍色的頭髮上,一隻蝴蝶從她的身前飛過,但她並不在意,徑直地往前走。
少年背對著月,雙手抓著老樹的粗樹枝做著引體向上,他有著如天空一樣的青藍色頭髮,身穿平常的工作的衛士服裝,他的佩劍安靜地靠在樹幹上。
「呼……呼……」鬆開雙手,少年的身體輕盈地落地,接著開始調適呼吸,全然沒有發現身後的月。
「早安,旭!」月輕輕說著,少年在聽到後轉過身看著月。
月看著眼前的少年,與那天藍色的髮色形成對比,他的瞳孔是如太陽一般閃耀且清澈的瑩黃色,頭髮在微風吹拂下輕微搖曳,在看到月後立刻露出爽朗的笑容。
兩人的故事,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