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麗貝爾鎮的孩子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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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2-05
煎熬的十個月過去了，卡特琳娜獨自一人平安地產下孩子。
看著緊緊抱在懷中的孩子，卡特琳娜愁眉苦臉。
並非這個孩子生來多病，也非家裡經濟過不去，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
卡特琳娜——是個農婦。
自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從事農家的工作。既沒有讀過多少書，甚至對外界的接觸都只有農田。看天吃飯——不如說她已經因為這個身分，變得只能對農家做決定。
除此之外的事情，她沒有權力，同樣也拿不定主意。
說得更簡單一點——卡特琳娜養不了這個孩子。
自有了身孕後，卡特琳娜一直懷疑、擔心著這件事情。
孩子的出生，也沒有改善這點，反而波濤洶湧地來襲了更多問題。
這樣的卡特琳娜，在孩子出生的三天後，便以眼神試著詢問另一個極有可能逢凶化吉之人。
那就是這個孩子的另一個親密者，通稱「父親」的男人。
「卡特琳娜，孩子出生了嗎？」
近乎理所當然的問候，在男人到訪後，立即傳進卡特琳娜耳裡了。
這幾天，宛若病人般臥病在床的卡特琳娜，男人從未關心，現在是第一次。不過，卡特琳娜不會因此氣憤或閒言閒語兩句。
再怎麼說——當務之急，他們都得先將孩子安置好。
剩下的之後再說。
「……瑟．皮耶羅。」
瑟．皮耶羅．麗貝爾——也就是眼前這個看來體面書生的公務員。
孩子的父親，也是卡特琳娜的情人。
只不過，他們的關係並非簡單的光鮮亮麗。
卡特琳娜——既是農婦，也是情婦。
她和瑟．皮耶羅是地下情人的關係。
所以他們孩子的出生，到現在都還沒有第三人知情。這也能說明，為何這孤單的三天，會讓卡特琳娜將所有的心思與希望都寄託瑟．皮耶羅，因為別無其他人選了。
由此可知，卡特琳娜他們母子有多需要這個情人——不是丈夫，而是情人。
對於卡特琳娜的請託，瑟．皮耶羅已經將所有的反應表現臉上——什麼都沒有。
如同他們的地下情人關係，無法對外張揚，瑟．皮耶羅也是盡可能低調地問候，搞不好就連今天會過來，都是臨時起意。
不過，在卡特琳娜心中，這樣已經是不可多得的救贖。
「孩子果然已經出生了嗎？」
瑟．皮耶羅依然鎮定故我。
能就這麼將事情搞定，或許對孩子也是好事。
雙方靜下心來談攏。
即便弱如卡特琳娜，一樣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母親，而瑟．皮耶羅則是孩子的父親，他們對孩子有著絕對的控制權、決定權，雖然要是結果對孩子不公平，他們就會是差勁的父母。
「瑟．皮耶羅，這個孩子你覺得要叫什麼名字？」
瑟．皮耶羅愣住了。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先從這個問題下手。
卡特琳娜身為母親，而且並非貴族，不過是麗貝爾鎮的農婦之一，就連姓氏都沒有，但這個孩子的出生與父親已經沒有她那時那麼卑微了。
父親是有姓氏的。
但是，這個問題才剛出現，兩人之間又再次陷入難受的沉默了。
率先承受不了的孩子哇哇大哭。
瑟．皮耶羅的眼神無一不是透露他不想負責——或者要這麼說，這個男人打從一開始就如此定奪。
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如此，既不會往前發展，成為大家公認的最佳佳偶，也不會突然倒退變回陌生人。
「卡特琳娜，這件事由妳來決定，我今天會過來，就是想問問妳的意見，看看你們母子的狀況。」
軟弱無力的話語，聽在卡特琳娜耳裡是千百句的藉口。
瑟．皮耶羅有著明確的姓氏，而她一無所有，要是由她敲定，這個孩子註定不會有姓氏，卡特琳娜聽出來了。
也就是說，瑟．皮耶羅也沒有想過……他們最終能有孩子。
「妳也知道……我們的關係並不單純，要是東窗事發，會對我們麗貝爾家造成多少損失，我的父母已經替我安排好下一場相親了，請妳替我想想。」
那麼，究竟誰來替我想呢？
卡特琳娜沒能說出口，卡在喉頭就像禁句一般。
這時的她，其實已經有能力自主下床，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作業養活自己了。
依她長年耕田種菜，練得的一身好體力，甚至能輕易凌駕對方讀書人。
卡特琳娜的存在證明了女人未必低下於男人。
但是，她沒有因此將拳頭揮過去，大發脾氣。
「卡特琳娜，很抱歉……」
瑟．皮耶羅不捨，痛苦地慢慢靠近呆坐床上的卡特琳娜，然後虔誠信徒般地下跪，緊緊和她一起抱住孩子。
「真的、真的，很抱歉……」
畫面溫馨得確實是全家福。
不過，他們真的是一個家庭了嗎？
即便瑟．皮耶羅這麼做，卡特琳娜已經不覺得了。
對方完全是在利用她。
然而……她沒辦法生氣。
因為還深愛著對方無法動怒，或是對外界的知識並不夠，因而判斷不了是否應該生氣——總覺得兩者都不是。
自她有了身孕後，瑟．皮耶羅就對她愛理不理。
而且，最近一次見到這個「情人」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可以說一個孕婦最煎熬的日子，她是一個人苦撐過來。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對這段感情心灰意冷了。
既然不抱希望，能指望的也只有孩子出生後，他們之間可以有更多話題。
結果，孩子的出生一樣挽回不了什麼。
當名字的問題脫口，對方也在極盡低調地以自己的方式主導檯面。
沒錯，何其諷刺。
卡特琳娜的眼神只剩空洞。
她能夠做的事情，或許已經不再是以孩子為由了。
無論她做什麼，這個情人眼中也只有家族、利益與任何能幫助他往上爬的事物。
不會有她。
總之，就是不會有她。
至於孩子——恐怕就是人們口中俗稱的「戰利品」。
「請妳體諒，我是愛著你們母子的！真的！」
瑟．皮耶羅開始假哭了。
卡特琳娜聽得出來，是演技滿分的假哭。
因為她遲遲沒有戳破這個可悲的謊言，逮到機會的瑟．皮耶羅變本加厲、趁勝追擊。
「瑟．皮耶羅……你這麼愛我們母子嗎？」
卡特琳娜沒有多想問出口了，不，她不需要想，該想想的是瑟．皮耶羅。
瑟．皮耶羅抬起沒有出息的視線，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應該不至於是對他們母子產生了真正的情感吧。至少不會是這個。
隨後，瑟．皮耶羅眼神下沉，像是他的真正心聲無法以言語陳述。眼神都是真摯、透過眼神，和他們母子訴說自己的無奈。
「那是當然的啊，卡特琳娜。這個世上，我最愛的就是你們母子了！」
但是，因為時代、家族等因素所迫，不得不分開嗎？那好——
「我想到了，孩子的名字——我們的孩子就叫萊奧納多。」
看著緊緊抱在懷中的孩子，卡特琳娜愁眉苦臉。
並非這個孩子生來多病，也非家裡經濟過不去，連一個孩子都養不起。
卡特琳娜——是個農婦。
自有記憶以來，她一直從事農家的工作。既沒有讀過多少書，甚至對外界的接觸都只有農田。看天吃飯——不如說她已經因為這個身分，變得只能對農家做決定。
除此之外的事情，她沒有權力，同樣也拿不定主意。
說得更簡單一點——卡特琳娜養不了這個孩子。
自有了身孕後，卡特琳娜一直懷疑、擔心著這件事情。
孩子的出生，也沒有改善這點，反而波濤洶湧地來襲了更多問題。
這樣的卡特琳娜，在孩子出生的三天後，便以眼神試著詢問另一個極有可能逢凶化吉之人。
那就是這個孩子的另一個親密者，通稱「父親」的男人。
「卡特琳娜，孩子出生了嗎？」
近乎理所當然的問候，在男人到訪後，立即傳進卡特琳娜耳裡了。
這幾天，宛若病人般臥病在床的卡特琳娜，男人從未關心，現在是第一次。不過，卡特琳娜不會因此氣憤或閒言閒語兩句。
再怎麼說——當務之急，他們都得先將孩子安置好。
剩下的之後再說。
「……瑟．皮耶羅。」
瑟．皮耶羅．麗貝爾——也就是眼前這個看來體面書生的公務員。
孩子的父親，也是卡特琳娜的情人。
只不過，他們的關係並非簡單的光鮮亮麗。
卡特琳娜——既是農婦，也是情婦。
她和瑟．皮耶羅是地下情人的關係。
所以他們孩子的出生，到現在都還沒有第三人知情。這也能說明，為何這孤單的三天，會讓卡特琳娜將所有的心思與希望都寄託瑟．皮耶羅，因為別無其他人選了。
由此可知，卡特琳娜他們母子有多需要這個情人——不是丈夫，而是情人。
對於卡特琳娜的請託，瑟．皮耶羅已經將所有的反應表現臉上——什麼都沒有。
如同他們的地下情人關係，無法對外張揚，瑟．皮耶羅也是盡可能低調地問候，搞不好就連今天會過來，都是臨時起意。
不過，在卡特琳娜心中，這樣已經是不可多得的救贖。
「孩子果然已經出生了嗎？」
瑟．皮耶羅依然鎮定故我。
能就這麼將事情搞定，或許對孩子也是好事。
雙方靜下心來談攏。
即便弱如卡特琳娜，一樣知道現在的自己已經是母親，而瑟．皮耶羅則是孩子的父親，他們對孩子有著絕對的控制權、決定權，雖然要是結果對孩子不公平，他們就會是差勁的父母。
「瑟．皮耶羅，這個孩子你覺得要叫什麼名字？」
瑟．皮耶羅愣住了。
大概是沒想到她會先從這個問題下手。
卡特琳娜身為母親，而且並非貴族，不過是麗貝爾鎮的農婦之一，就連姓氏都沒有，但這個孩子的出生與父親已經沒有她那時那麼卑微了。
父親是有姓氏的。
但是，這個問題才剛出現，兩人之間又再次陷入難受的沉默了。
率先承受不了的孩子哇哇大哭。
瑟．皮耶羅的眼神無一不是透露他不想負責——或者要這麼說，這個男人打從一開始就如此定奪。
他們之間的關係只是如此，既不會往前發展，成為大家公認的最佳佳偶，也不會突然倒退變回陌生人。
「卡特琳娜，這件事由妳來決定，我今天會過來，就是想問問妳的意見，看看你們母子的狀況。」
軟弱無力的話語，聽在卡特琳娜耳裡是千百句的藉口。
瑟．皮耶羅有著明確的姓氏，而她一無所有，要是由她敲定，這個孩子註定不會有姓氏，卡特琳娜聽出來了。
也就是說，瑟．皮耶羅也沒有想過……他們最終能有孩子。
「妳也知道……我們的關係並不單純，要是東窗事發，會對我們麗貝爾家造成多少損失，我的父母已經替我安排好下一場相親了，請妳替我想想。」
那麼，究竟誰來替我想呢？
卡特琳娜沒能說出口，卡在喉頭就像禁句一般。
這時的她，其實已經有能力自主下床，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作業養活自己了。
依她長年耕田種菜，練得的一身好體力，甚至能輕易凌駕對方讀書人。
卡特琳娜的存在證明了女人未必低下於男人。
但是，她沒有因此將拳頭揮過去，大發脾氣。
「卡特琳娜，很抱歉……」
瑟．皮耶羅不捨，痛苦地慢慢靠近呆坐床上的卡特琳娜，然後虔誠信徒般地下跪，緊緊和她一起抱住孩子。
「真的、真的，很抱歉……」
畫面溫馨得確實是全家福。
不過，他們真的是一個家庭了嗎？
即便瑟．皮耶羅這麼做，卡特琳娜已經不覺得了。
對方完全是在利用她。
然而……她沒辦法生氣。
因為還深愛著對方無法動怒，或是對外界的知識並不夠，因而判斷不了是否應該生氣——總覺得兩者都不是。
自她有了身孕後，瑟．皮耶羅就對她愛理不理。
而且，最近一次見到這個「情人」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情，可以說一個孕婦最煎熬的日子，她是一個人苦撐過來。
那個時候的她，已經對這段感情心灰意冷了。
既然不抱希望，能指望的也只有孩子出生後，他們之間可以有更多話題。
結果，孩子的出生一樣挽回不了什麼。
當名字的問題脫口，對方也在極盡低調地以自己的方式主導檯面。
沒錯，何其諷刺。
卡特琳娜的眼神只剩空洞。
她能夠做的事情，或許已經不再是以孩子為由了。
無論她做什麼，這個情人眼中也只有家族、利益與任何能幫助他往上爬的事物。
不會有她。
總之，就是不會有她。
至於孩子——恐怕就是人們口中俗稱的「戰利品」。
「請妳體諒，我是愛著你們母子的！真的！」
瑟．皮耶羅開始假哭了。
卡特琳娜聽得出來，是演技滿分的假哭。
因為她遲遲沒有戳破這個可悲的謊言，逮到機會的瑟．皮耶羅變本加厲、趁勝追擊。
「瑟．皮耶羅……你這麼愛我們母子嗎？」
卡特琳娜沒有多想問出口了，不，她不需要想，該想想的是瑟．皮耶羅。
瑟．皮耶羅抬起沒有出息的視線，支支吾吾，也不知道在想什麼。不過，應該不至於是對他們母子產生了真正的情感吧。至少不會是這個。
隨後，瑟．皮耶羅眼神下沉，像是他的真正心聲無法以言語陳述。眼神都是真摯、透過眼神，和他們母子訴說自己的無奈。
「那是當然的啊，卡特琳娜。這個世上，我最愛的就是你們母子了！」
但是，因為時代、家族等因素所迫，不得不分開嗎？那好——
「我想到了，孩子的名字——我們的孩子就叫萊奧納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