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區分 4
本章節 3059 字
更新於: 2021-12-03
「原來——你已經回歸了嗎？」
已經在這個職位待上近兩年的萊奧納多，在習慣了聖日耳曼的名字後，對王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當他聽說了對方的事情與遭遇後，不慌不忙地以這個問題總結。然後，感謝一般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霧刃。」
霧刃似乎很慚愧，遲遲不敢判斷，失蹤的這半年不聞不問，甚至對他最親近的家人放著不管，如此沒有責任感，也難怪他會選擇沉默以對迴避一切。
但是，一直這樣下去，什麼問題都不會得到解決。
這應該不是神無立霧的孩子會有的樣子。
「蠻多事情我已經先和杜恩哈特說了。」
這是霧刃在來到政府後的第一句話。沒有太多的意思，但也不到懸念、讓人想知道更多。
不過，一句話證明不了什麼，需要更多的證據。
「也確定了阿爾卡特拉斯大陸的攻略勢在必行，這些日子我也不是白混，從米蒂亞那裡打聽到了不少事情。」
米蒂亞……嗎？
說起來，這小子很受米蒂亞的信賴，雖然還不到無話不談，不過米蒂亞似乎很看好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問題是萊奧納多至今仍摸索不到的領域。
那麼，他又是為何找上門呢？在杜恩哈特之後，自己被當成了下一個談話的對象。應該不會與米蒂亞一樣，似乎什麼都可以談，也不會是默拉特拉這樣的戰友。
「所以，我才會在回來後趕緊找上你，聖日耳曼。」
「……」
萊奧納多感到有些不妙……不對，不是有些而已，確確實實的不妙。
應該還不至於穿幫，忽然讓他覺得自己的地勢沒了。區區一個連來自裏側的威脅都快搞不定，而走火入魔的臭小子，怎麼可能在短短半年間有了如此長進。
第一魔女的存在雖然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標，然而在絕對的力量與超越時間的經驗面前，魔女與公爵都不過是經驗值罷了。不可能在雙方合作後，扭轉頹廢的局勢。
何況……這些傢伙到現在都還沒得到米蒂亞真正意義上的信賴，他的計畫與對時間的概念是壓倒性的，沒有破綻！不會有破綻！
——霧刃放棄一般，一派輕鬆地說：
「因為你和米蒂亞一樣，雖然神秘，卻已經被列為王國的重要人士之一。和我或萊夏不是一個性質，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證明。」
「……」
萊奧納多依然沉默不語。
象徵性的角色嗎——在不留後台，展現了無人取代的一面後，這些年輕人是這麼評價自己的啊。
不過，想必剛剛那些話好壞各佔一半吧。
如同強尼克斯等無名傭兵組織被招募，在裏側逐漸與王國融合、並存在的現在，王國的勢力將漸漸壯大，一個雖然講求低調，一旦做事就能反轉現況的老頭，怎麼想都瞞不過這些年輕人的法眼，而且……必定會被記住一輩子。
到了現在才慢慢表示懷疑，不是後知後覺，萊奧納多反而覺得是明智之舉，因為這些傢伙懂得利用時機與風向。
撇開對他們還是謎團的阿爾卡特拉斯大陸，霧刃與默拉特拉已經握有政府的實權，其外接還有赫麗貝爾家與第一魔女，幾乎是說現在的他們一句話就能輕易定奪一個人的性命。
苦盡甘來——那就是現在。
也就是說，剛剛的霧刃分明在挑釁了。
他想試著質疑看看。
過去母親與上司將他當成了王國的希望來源，結果身為希望的霧刃，卻對這些與他最近之人的經歷、過往一無所知。
想要質疑，又於心不忍，忍耐到了最後，竟是得親手斬殺母親，來喚回他們的家鄉。這個時候的霧刃，已經有了強大的韌性與意志力了，不過那都是出於母親的支持與陪伴，在少了母親之後，就是這半年間的空白。
「不過，聖日耳曼，你似乎在我不在的期間，很照顧萊夏她們，光是這點，我就不會和你計較太多了。」
霧刃忽然改口，非常的有禮貌。非常的難得，這個孩子一向桀驁不馴，只有立霧與基路伯能駕馭，就連米蒂亞都得被他無視大人之稱……看樣子這些話也是個陷阱了。
「霧刃，所以你找老朽有什麼事情呢？」
萊奧納多問出口了。
就連外行人都能感覺到的緊蹦氣氛，萊奧納多還是不知好歹地主動出擊了。
「單單道謝，不用如此勞師動眾跑這一趟吧。從赫麗貝爾家到政府，應該是沒有順路的吧。」
「是啊，根本是反方向。要讓雙方取得聯繫，有時還得透過靈異組合中心呢。」
針鋒相對的對話如火如荼展開。
萊奧納多不由得「開眼」了。仔仔細細地將對方的身影都牢記腦海，而霧刃也是，雙方之間僅僅隔了一張矮桌。
氣氛非常的緊張。
搞不好就連空氣都會忘了呼吸。
不過，戰火與開戰目的究竟為何，想必在場沒人知道。
「聖日耳曼。」
遠超溫室效應帶來的暖化現象，萊奧納多這般老人身，竟無故因此冒汗了。
霧刃看似妥協地在導火線正式萌芽前，出了這麼一聲。不知為何，自己點頭回應了。但是，流汗了。
好像霧刃的回歸，也得到了成長，其成長——便是降伏了天氣與空間，運用自如地想在何時何地颳起十級颱風都是易如反掌。
「聖日耳曼，看樣子你真的和米蒂亞一樣，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背景或秘密啊。」
忍無可忍的霧刃，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捉弄人的口氣這麼問了。
「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萊奧納多沉下視線，盡可能不打草驚蛇地以溝通的方式回應。他能想到應該與冥府有關，已經為王國付出許多的他，要是這時才因為這些事情被拿出來說嘴，論誰都會不甘心，所以這些都還在霧刃與默拉特拉他們的常識理解範圍。
冥府就真的是身外之物了。
聖日耳曼是萬能的——他們已經有了這樣的既定印象，然而這並不等同聖日耳曼什麼都辦得到。扛起五十公斤的米袋、彈奏鋼琴與修繕門窗等等，任誰都能舉出的例子，沒有一個是他能輕易化險為夷。
也就是說，霧刃要他做的，就會是他辦得到的。
「要是我說是，你肯說嗎？」
「……」
萊奧納多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要在這裡說清楚——可不在他的劇本內，雙方的正面對決應該是非常的戲劇化、非常的意外才對。
至少——身為伊甸子民這點，他們的意見是相左的。
萊奧納多不禁有想在這裡招供的意思了。
幾百年了吧——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幾乎是被命運般的洪流帶著走，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想法，結果是這般的下場……
「老朽沒什麼好說的。」
萊奧納多收起了「眼睛」，與世無爭般地解釋：
「真的有，老朽也不會和你們說的。老朽僅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經歷的事情本來就會比你們多，但要是老朽的事情有趣到能取代你們即將的未來，豈不是這座王國沒有未來可言嗎？」
「……」
霧刃不禁遲疑了一下。
「老朽願意聽取你們的事情，以老朽的觀點試著幫忙，不過老朽也時常說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而且還是有不少事情是老朽辦不到，你們能輕易做到的，這就是老朽的意思了。」
等價交換、互利共生、共同繁榮——霧刃旁觀者迷地忽略了萊奧納多的暗喻，強行要人先聽他說話：
「看來在回來後，將你的順位放在杜恩哈特之後是正確的，而我也確實聽到了你對自己的辯解。不過，聖日耳曼，你最好記得一點——我不只是神無立霧的孩子，還曾因為這樣與我媽為敵。」
沒頭沒尾地……
這樣啊。
果然是這樣。
大家都已經知道二十二世紀神話計畫內幕之後，對當事人的霧刃不是這麼回事，在他眼中的這個計畫涵蓋了非常多的層面，所以對他來說——因為這個計畫，他懂得何謂「區分」。
粒粒分明的鮮嫩米飯即將出爐——那麼要是在端上桌前，發現了焦黑的米飯，是否會挑出來呢？如果是霧刃，肯定會，歷經那些戰鬥，他獲得的不是實力上的成長，而是對事情的處理態度。
只要危害王國、危害他重視之人——任何人都是他的敵人。
怪不得七大惡魔的阿斯摩太，會在第一次二十二世紀神話計畫發動的前夕，轉移到第３２位的君王身上，不是他在公爵的身上看見了新的價值，而是他先從路徑窺見了王國的未來，這個宿主讓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這些惡魔原先是阿卡德的至寶，因為自己而變成現在這樣，但是名為神無霧刃的男人出現——成就了他們嶄新的姿態。
彷彿能從霧刃的身上，看見阿斯摩太的身影，萊奧納多安心了不少，他變得很想說——
「霧刃，老朽已經聽到了。老朽也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真的很期待。
什麼樣的方式都行。
正因為他們完全相反、走過的人生根本不一樣，所以更加讓人期待了。
已經在這個職位待上近兩年的萊奧納多，在習慣了聖日耳曼的名字後，對王國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當他聽說了對方的事情與遭遇後，不慌不忙地以這個問題總結。然後，感謝一般地叫出對方的名字：
「霧刃。」
霧刃似乎很慚愧，遲遲不敢判斷，失蹤的這半年不聞不問，甚至對他最親近的家人放著不管，如此沒有責任感，也難怪他會選擇沉默以對迴避一切。
但是，一直這樣下去，什麼問題都不會得到解決。
這應該不是神無立霧的孩子會有的樣子。
「蠻多事情我已經先和杜恩哈特說了。」
這是霧刃在來到政府後的第一句話。沒有太多的意思，但也不到懸念、讓人想知道更多。
不過，一句話證明不了什麼，需要更多的證據。
「也確定了阿爾卡特拉斯大陸的攻略勢在必行，這些日子我也不是白混，從米蒂亞那裡打聽到了不少事情。」
米蒂亞……嗎？
說起來，這小子很受米蒂亞的信賴，雖然還不到無話不談，不過米蒂亞似乎很看好他。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這個問題是萊奧納多至今仍摸索不到的領域。
那麼，他又是為何找上門呢？在杜恩哈特之後，自己被當成了下一個談話的對象。應該不會與米蒂亞一樣，似乎什麼都可以談，也不會是默拉特拉這樣的戰友。
「所以，我才會在回來後趕緊找上你，聖日耳曼。」
「……」
萊奧納多感到有些不妙……不對，不是有些而已，確確實實的不妙。
應該還不至於穿幫，忽然讓他覺得自己的地勢沒了。區區一個連來自裏側的威脅都快搞不定，而走火入魔的臭小子，怎麼可能在短短半年間有了如此長進。
第一魔女的存在雖然是他一直追求的目標，然而在絕對的力量與超越時間的經驗面前，魔女與公爵都不過是經驗值罷了。不可能在雙方合作後，扭轉頹廢的局勢。
何況……這些傢伙到現在都還沒得到米蒂亞真正意義上的信賴，他的計畫與對時間的概念是壓倒性的，沒有破綻！不會有破綻！
——霧刃放棄一般，一派輕鬆地說：
「因為你和米蒂亞一樣，雖然神秘，卻已經被列為王國的重要人士之一。和我或萊夏不是一個性質，你們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證明。」
「……」
萊奧納多依然沉默不語。
象徵性的角色嗎——在不留後台，展現了無人取代的一面後，這些年輕人是這麼評價自己的啊。
不過，想必剛剛那些話好壞各佔一半吧。
如同強尼克斯等無名傭兵組織被招募，在裏側逐漸與王國融合、並存在的現在，王國的勢力將漸漸壯大，一個雖然講求低調，一旦做事就能反轉現況的老頭，怎麼想都瞞不過這些年輕人的法眼，而且……必定會被記住一輩子。
到了現在才慢慢表示懷疑，不是後知後覺，萊奧納多反而覺得是明智之舉，因為這些傢伙懂得利用時機與風向。
撇開對他們還是謎團的阿爾卡特拉斯大陸，霧刃與默拉特拉已經握有政府的實權，其外接還有赫麗貝爾家與第一魔女，幾乎是說現在的他們一句話就能輕易定奪一個人的性命。
苦盡甘來——那就是現在。
也就是說，剛剛的霧刃分明在挑釁了。
他想試著質疑看看。
過去母親與上司將他當成了王國的希望來源，結果身為希望的霧刃，卻對這些與他最近之人的經歷、過往一無所知。
想要質疑，又於心不忍，忍耐到了最後，竟是得親手斬殺母親，來喚回他們的家鄉。這個時候的霧刃，已經有了強大的韌性與意志力了，不過那都是出於母親的支持與陪伴，在少了母親之後，就是這半年間的空白。
「不過，聖日耳曼，你似乎在我不在的期間，很照顧萊夏她們，光是這點，我就不會和你計較太多了。」
霧刃忽然改口，非常的有禮貌。非常的難得，這個孩子一向桀驁不馴，只有立霧與基路伯能駕馭，就連米蒂亞都得被他無視大人之稱……看樣子這些話也是個陷阱了。
「霧刃，所以你找老朽有什麼事情呢？」
萊奧納多問出口了。
就連外行人都能感覺到的緊蹦氣氛，萊奧納多還是不知好歹地主動出擊了。
「單單道謝，不用如此勞師動眾跑這一趟吧。從赫麗貝爾家到政府，應該是沒有順路的吧。」
「是啊，根本是反方向。要讓雙方取得聯繫，有時還得透過靈異組合中心呢。」
針鋒相對的對話如火如荼展開。
萊奧納多不由得「開眼」了。仔仔細細地將對方的身影都牢記腦海，而霧刃也是，雙方之間僅僅隔了一張矮桌。
氣氛非常的緊張。
搞不好就連空氣都會忘了呼吸。
不過，戰火與開戰目的究竟為何，想必在場沒人知道。
「聖日耳曼。」
遠超溫室效應帶來的暖化現象，萊奧納多這般老人身，竟無故因此冒汗了。
霧刃看似妥協地在導火線正式萌芽前，出了這麼一聲。不知為何，自己點頭回應了。但是，流汗了。
好像霧刃的回歸，也得到了成長，其成長——便是降伏了天氣與空間，運用自如地想在何時何地颳起十級颱風都是易如反掌。
「聖日耳曼，看樣子你真的和米蒂亞一樣，有著什麼不可告人的背景或秘密啊。」
忍無可忍的霧刃，找到了說話的機會，捉弄人的口氣這麼問了。
「今天過來，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萊奧納多沉下視線，盡可能不打草驚蛇地以溝通的方式回應。他能想到應該與冥府有關，已經為王國付出許多的他，要是這時才因為這些事情被拿出來說嘴，論誰都會不甘心，所以這些都還在霧刃與默拉特拉他們的常識理解範圍。
冥府就真的是身外之物了。
聖日耳曼是萬能的——他們已經有了這樣的既定印象，然而這並不等同聖日耳曼什麼都辦得到。扛起五十公斤的米袋、彈奏鋼琴與修繕門窗等等，任誰都能舉出的例子，沒有一個是他能輕易化險為夷。
也就是說，霧刃要他做的，就會是他辦得到的。
「要是我說是，你肯說嗎？」
「……」
萊奧納多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要在這裡說清楚——可不在他的劇本內，雙方的正面對決應該是非常的戲劇化、非常的意外才對。
至少——身為伊甸子民這點，他們的意見是相左的。
萊奧納多不禁有想在這裡招供的意思了。
幾百年了吧——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幾乎是被命運般的洪流帶著走，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想法，結果是這般的下場……
「老朽沒什麼好說的。」
萊奧納多收起了「眼睛」，與世無爭般地解釋：
「真的有，老朽也不會和你們說的。老朽僅僅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經歷的事情本來就會比你們多，但要是老朽的事情有趣到能取代你們即將的未來，豈不是這座王國沒有未來可言嗎？」
「……」
霧刃不禁遲疑了一下。
「老朽願意聽取你們的事情，以老朽的觀點試著幫忙，不過老朽也時常說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而且還是有不少事情是老朽辦不到，你們能輕易做到的，這就是老朽的意思了。」
等價交換、互利共生、共同繁榮——霧刃旁觀者迷地忽略了萊奧納多的暗喻，強行要人先聽他說話：
「看來在回來後，將你的順位放在杜恩哈特之後是正確的，而我也確實聽到了你對自己的辯解。不過，聖日耳曼，你最好記得一點——我不只是神無立霧的孩子，還曾因為這樣與我媽為敵。」
沒頭沒尾地……
這樣啊。
果然是這樣。
大家都已經知道二十二世紀神話計畫內幕之後，對當事人的霧刃不是這麼回事，在他眼中的這個計畫涵蓋了非常多的層面，所以對他來說——因為這個計畫，他懂得何謂「區分」。
粒粒分明的鮮嫩米飯即將出爐——那麼要是在端上桌前，發現了焦黑的米飯，是否會挑出來呢？如果是霧刃，肯定會，歷經那些戰鬥，他獲得的不是實力上的成長，而是對事情的處理態度。
只要危害王國、危害他重視之人——任何人都是他的敵人。
怪不得七大惡魔的阿斯摩太，會在第一次二十二世紀神話計畫發動的前夕，轉移到第３２位的君王身上，不是他在公爵的身上看見了新的價值，而是他先從路徑窺見了王國的未來，這個宿主讓他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這些惡魔原先是阿卡德的至寶，因為自己而變成現在這樣，但是名為神無霧刃的男人出現——成就了他們嶄新的姿態。
彷彿能從霧刃的身上，看見阿斯摩太的身影，萊奧納多安心了不少，他變得很想說——
「霧刃，老朽已經聽到了。老朽也很期待那天的到來。」
真的很期待。
什麼樣的方式都行。
正因為他們完全相反、走過的人生根本不一樣，所以更加讓人期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