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蘿莉們的午後聚會與魔女

　　頭上長了貓耳，算不算壞事？
　　動漫中貓耳也是一個熱門屬性，將可愛的女孩與貓結合起來，帶來成倍的感動！

　　但發現店內的某位男大叔客人長了灰色的貓耳，我不得不思考起這充滿哲學性的問題。
　　就視覺上有點那個，果然還是要看對象。

　　但整體來說，這真的不是一個很明顯的異變，舉個反例，如果我家的表妹突然乖巧起來，那就是很嚴重的異變。

　　而且純就貓耳帶來的影響，似乎不全然是負面。
　　目前接觸過的兩個例子，在聽見自己心聲後都往正面的方向積極行動起來。

　　造成這一切異常的兇手，那隻貓是抱著什麼想法讓大家聽到自己的心聲？或許是好的方面吧。

　　況且──我還因此有跟女高中生約會的機會了！

　　除了香兒以外，身邊總算有「屁孩」以外的女性了，現在最討厭的就是中二屁孩呀，沒有生產力、整天只會打電動，還會對較年長的家人頤指氣使。

　　「你那沉思的模樣很噁心。」

　　就是在說妳啊，表妹。

　　這裡是我家附近的鬆餅屋，舒適的環境搭配柔和的燈光，是適合喝杯下午茶配上鬆餅的地點，這次我們想討論一些事而聚集在此。

　　坐在我對面的紅霞以不滿的表情瞪著我，她就是我心中「屁孩」的代表。

　　跟上次去找小晴相同，穿著那件肩帶條紋上衣，今天則搭配一條藍短蓬裙，短裙下那對雪白的大腿還是相當吸睛。
　　視線一路向下到那雙涼鞋，怎麼說她姿色都是有的，阿姨那樣子已經掛保證了。
　　如果個性不屁一點，應該很快就會有男朋友，也不會再將心思放在我這老哥上。
　　但到那個時候反而又有點不放心，是對男方能不能忍受而感到煩惱。

　　「哥哥？你的眼神好下流喔，該不會對你的表妹有奇怪的妄想了吧？看一次一張小朋友喔，嘻嘻。」

　　無視於妹妹的小惡魔笑容，我無神盯著她、指了指。

　　「我只是想提醒妳，嘴邊有冰淇淋喔。」　
　　「真的？」

　　懷疑是享用桌上那塊冰淇淋鬆餅的意外，紅霞的手指真乖乖往嘴邊摸去。
　　當然什麼都摸不到，畢竟如此重視吃相的她才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發現被整的表妹氣憤難耐，但這次我的手指改往她頭上一指。

　　「對了，頭上也有片樹葉喔，建議妳把它揮掉。」
　　「這次又要騙我……」

　　無視我的建議，氣呼呼的表妹悶起來繼續吃冰。
　　不，妳的頭上真的有片樹葉呀。
　　從剛剛進入鬆餅屋前就有了，不過在我前面的謊言已經激發她的不信任下，恐怕要過很長一段時間才會察覺到了。
　　
　　「晨晨！那可以幫我嘴上的奶油舔掉嗎！」

　　與表妹相反，坐在我左邊的鈴鈴就是因為狼吞虎嚥臉上確實就沾滿奶油，這來自她面前那一大塊奶油鬆餅。
　　彷彿都看見頭上長了那些貓耳動呀動，啊不，這孩子根本沒有心聲的問題，她總是隨心過活。
　　論外表的可愛度鈴鈴跟表妹不相上下，但她的打扮隨便至極，只是簡單穿了件稍大的短袖素白上衣和短褲就出門了，我很擔心她連貼身衣物都沒穿好。

　　身邊的兩位妹妹，都讓人完全放不下心。

　　「前面就有衛生紙，自己抽一張擦吧。」
　　「好的！」

　　不用鈴鈴親自出手，在我們位置旁邊守望，那頭台灣黑熊動物靈就代替鈴鈴抽出衛生紙遞給她。
　　希望沒有客人發現，不然在一般人眼中就是張衛生紙在空中飄來飄去。
　　不過──熊掌那大小能抽起衛生紙嗎？我揉了揉雙眼，只能接受這荒謬的畫面了。
　　
　　表妹用困惑的眼神盯著鈴鈴。

　　「鈴鈴，妳的衣服──該不會穿反了吧？」
　　「哎？好像是耶！」
　
　　鈴鈴眨了眨眼，翻出自己衣服的領口，果然就看見了衣服的標籤，標籤在正面就應證表妹的猜測了吧。
　　這連我都沒察覺到，或許是她那件衣服沒有明顯領口的關係吧，難怪覺得有點奇怪，有些違和感。

　　「可能是中午剛睡醒沒注意到，我現在把衣服脫掉囉！」

　　說完，鈴鈴雙手就很乾脆往衣服抓去，一度還露出了小肚肚，相對於那因為曝曬而偏褐色的部分，她的肚子真的白嫩很多。
　　這讓表妹相當慌張，不過紅霞也夠狠的，不只是出聲提醒、還故意伸手扯她的麻花辮。

　　「痛痛痛痛！」

　　鈴鈴已經眼角含淚了，紅霞則瞥向我。

　　「不行啦！妳都要升上國二了還這麼沒常識！而且有頭禽獸就在旁邊，妳要警覺點啦！」

　　表妹慌張出聲，我則因為那句禽獸而對表妹翻白眼，在家裡只穿著運動內衣和熱褲、毫無防備露出肚子的又是誰？
　　鈴鈴雖是很可愛的義妹，不過還是希望帶點腦出門呀。
　　她跟我的妹妹根本是兩個極端，但同樣都是讓人很需要擔心的小女孩，所以我是不可能成為蘿莉控的。

　　「我──也──有點──擔心呀，鈴鈴──好像──都──長不大──呢。」

　　坐在我左前方，也就是表妹的旁邊，是最後一位蘿莉。
　　鼻子彷彿能聞到大自然的芬多精，可以說是香兒的特色了吧，包括那會讓人急死的緩慢語調。
　　在現場的三位女孩中，香兒無疑是最漂亮的一位，不說她那頭讓人想梳一把的烏黑頭髮，跟表妹和鈴鈴最大的差異，就在於她那全身散發出的天生氣質與神聖感。
　　畢竟她是幾乎能被作為神明供奉的百年樟樹精了。
　　不過。　

　　「香兒，我覺得妳同樣沒立場批評鈴鈴呀。」

　　要不是我阻止，她本來要穿著之前那件緊身泳衣就此現形在世人前了。
　　現在已經穿著普通的翠綠連身洋裝，手放在雙腿上的香兒歪了歪頭，似乎不能理解我的吐槽。
　　
　　「晨葛──格──怎麼？」
　　「沒事呢，只想說香兒果然很可愛呀，跟其他兩位相比。」

　　只見香兒捧著發紅的臉頰，低下頭含住吸管，努力喝她那一大杯柳橙汁。
　　料想沒有比較概念的鈴鈴完全不會在意我的說法，不過表妹可就怒了。

　　「連神明都敢調戲，小心遭受天譴呀。」
　　「將神明的衣服換成連身泳衣的妳真敢說。」我回嘴。
　　「把可愛的事物打扮得更可愛哪有什麼錯！」
　　「那妳自己穿緊身泳裝去街上逛逛如何？」
　　「是哥哥你想看的吧！你這妹控！」

　　我輕哼一聲，恥笑道。　　

　　「就憑妳那貧瘠的身材？我一點興趣也沒有。」

　　漲紅臉的表妹則環胸，用力瞪視我。

　　「這才是潛力股，看著自己養起來的女角卡面隨等級越來越漂亮，讓人充滿期待喔！」
「不，完全不期待，因為妳是我表妹。」
「你！」

　　我們兩個繼續乾瞪眼，鈴鈴則是自顧自享受著奶油鬆餅，卻突然一句驚天之語。

　　「霞霞，我跟晨晨嘴對嘴親過了呢，我好像比妳有魅力喔～霞霞要給我什麼獎賞嗎？希望是學校對面的紅豆餅～」

　　妳的重點只是後面的食物吧，初吻的價值只有紅豆餅嗎？
　　表妹瞪大眼睛，非常氣憤的她衝過來掄起我的衣領，注視我的眼神充滿絕望。

　　「禽獸！畜生！死蘿莉控！沒想到你的初吻是給那偷腥的野貓！嗚！明明是我先來的……」

　　最後這句話，是不是在某個糾結於三角戀的遊戲中聽過？
　　不知為何我也心虛了，連忙解釋。

　　「我才不是蘿莉控！鈴鈴親的是黑夜不是白晨啦！」
　　「這什麼爛藉口！我不能接受！」
　　
　　失心瘋的表妹還是雙手搖晃著我，讓我頭暈目眩。
　　還好當中最年長的人主動站出來了，面帶微笑的香兒插入我們中間。
　　
　　「年輕──真──好──呀。」
　　「可是──我──想──來談──上次──那件事。」
　　「關於──貓耳的──事情。」

　　句子一長就會感到有點緊張呢，不過香兒說出的那句話肯定讓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
　　這也是我把大家找來鬆餅屋午後聚會的原因，想分享蒐集到的線索。
　　過一段時間後總算想起什麼了嗎？我興奮問道。

　　「妳知道讓大家長貓耳的兇手是誰了？」

　　但香兒搖了搖頭。

　　「沒──那麼──清楚呢──你們──呢？」

　　我將與鈴鈴遇到云花，還有云花透露的情報告知了香兒。
　　其中有兩個重點，兇手至少是像貓的非人這點，還有它的能力可能跟讓人能聽到心聲有關。
　　我和紅霞都是來這邊沒多久的外人，或許紮根這裡多年、一直觀察著人們的樟樹神能有答案。

　　香兒閉起雙眼思考，再次睜開後，目光投注在附近的那位貓耳大叔上。
　　那位大叔正在搭訕一位年輕男店員，頭上的貓耳抖呀抖。
　　我好像讀懂了，不過大叔大概沒望了吧，從男服務生那尷尬的眼神……
　　等等，男的？

　　「我──知道──是誰──了。」
　　「太好了！這就不用跟云花約會了，只是有點可惜喔？」
　　「哥哥就喜歡奶大的嗎！」

　　表妹似乎誤解了，云花吸引人的才不是身材，是氣質、氣質！而這點是紅霞永遠沒有的。
　　但香兒露出笑容，一抹跟幼女外表不同、已經瞭然人世百態而淡漠的微笑。

　　「只是──我不能告訴你們。」
　　「我跟那位「魔女」約定過，所以我不能說出來。」

　　魔女？台灣有魔女嗎？
　　我沒有真正見過魔女，不過聽說魔女的使魔常常找貓來簽約，這似乎背後有什麼內情。
　　不過比起這點，有一件事更讓我吃驚。
　　
　　「慢著！香兒！妳能正常說話嘛！」

　　對此看似早習慣的鈴鈴，嘴裡還嚼著鬆餅就說話了。
　　
　　「只要很重要的事情，管理者都會用正常的語氣說明喔。」

　　這什麼鬼設定！原來香兒也有心機重的一面嘛！
　　不過這區分很清楚的話，就能明白到這件事確實很重大了。
　　香兒只是對我投以曖昧不明的微笑，而表妹則湊過來，主動插了塊鬆餅餵幼女、突然獻起殷勤來了。

　　「那麼香兒～在妳眼中紅霞姐姐重要嗎？」
　　「很──重──要──喔。」

　　但妳拉長音了呢。
　　不想管在一旁發白、失魂落魄的表妹，我搖動冰咖啡裡的冰塊。

　　「所以真的是一隻貓，還是說貓妖造成現在的結果？」

　　香兒給予了肯定的回覆。

　　「我也不明白牠為何開始影響人類，但牠的能力，確實是能讓人聽見自己的心聲。」
　　「據魔女所述，是朏朏和家貓的後代喔。」

　　朏朏？我沒有聽過。
　　之後有空的話就去查一下這名字吧。

　　「晨葛格。」
　　
　　香兒注視著我，沒有以往軟綿綿的感覺。
　　她的面色，很少見的嚴肅。
　　就算是幼女的外表，總歸是能拿到神格的精怪，讓我忍不住坐穩身子。

　　「就算我沒有說什麼，你們也很快就會找到那隻貓，最多──只能請牠移除大家頭上的貓耳。」
　　「不要想幫助牠。」

　　一向樂於幫助人們的樟樹神，卻要我們不要幫助對方。
　　香兒露出讓人無法理解的，哀傷的微笑。

　　「除非──你們想解開魔女的詛咒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