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課：課後互助小組（03）

「我看過你國中三年的成績。國一國二時，你的成績非常優秀，但從國三下半學期起，名次卻開始往下猛跌。你的入學成績也只排到全年級倒數第七。」雙手撐在吳咎的課桌上，左黎沉聲追問：「這當中有什麼隱情嗎？」

在左源的認知裡，沒有什麼八卦是左黎不知道的。他最擅長搜集和利用那些不為人知的八卦，給人挖坑了。

此時聽到吳咎身上竟有左黎都不知道的祕密，左源一下子豎起了耳朵。

沐浴在好奇鄉民們好奇的注目下，吳咎不卑不亢地擺了擺手，笑得格外爽朗。「其實沒什麼隱情啦。國三下學期，我得了重感冒。」

「重……感冒？」左黎皺眉。

這答案出乎所有人預料，洪亮拿肩膀撞一下吳咎。「問你話呢，你別亂開玩笑！」

「我沒開玩笑，真的是因為感冒。」吳咎攤手，「你們不要小看感冒啊！那陣子的流感特別頑固，每次我都快好了，出個門就被其他人傳染，不出門就被家人傳染。吃了感冒藥整日犯睏，就沒什麼心情寫考卷。」

「……」

「不過有句話說得真沒錯，『笨蛋不容易生病』，自從和亮亮成為朋友後，我很久沒感冒了。每天打幾個小時的球都不累！」吳咎真誠地對洪亮比出大拇指。「多虧了亮亮，這次考試我終於能正常發揮了！哈哈！」

「……」面色由紅轉黑，洪亮中氣十足地罵道：「靠！老子天天不讀書跟你打球，反倒造福了你？」

「別難過，亮亮。雖然你球技真的很差，成績也不行，但你要相信自己，只要努力，至少成績是可以提升的！」

言下之意，球技差這事是真･沒救了。

看著臉上依然帶著友善笑容，笑得宛如春風般溫和的吳咎，洪亮將氣到發抖的拳頭按在胸口上。「混蛋……」

「洪亮和吳咎的感情真好啊，每次被吳咎氣炸，事後洪亮還能繼續跟他一起吃飯打球。」左源不由自主地側身，對身旁的人咬耳朵。

說完，左源才反應來，自己的同桌已經不是千騰慎了！

蹭蹭鼻尖，他尷尬地坐直身體。「不好意思啊，元霸，突然換位置，我還有點不習慣……」

「沒關係。不論老大說我什麼，我都不會生氣！」完全沒Get到左源的吐槽點，元霸直視左源，一本正經地承諾：「絕對！」

「啊……謝、謝謝啊……」

「嗯。」或許是卡詞了，元霸低頭抓住耳機，將紅到快冒煙的耳朵遮掩了起來。

全班同學都換好座位後，待左黎回到講臺前，開始新的物理教學時，元霸才乾巴巴地憋出一句「不客氣」。

左源愣了好半天才搞明白他在說什麼。



當天放學時，左黎搭配著新的座位表，還給每位同學發放了一份量身設計的補習計畫書。

原本放學後的社團活動時間，由於男生班無法離開封閉校區而被取消，更改為四人一組的小補習班。

小組按照新座位的前後左右來劃分，左源、千騰慎、元霸和左萬朝被安排為一組。

聽到放學後還要上課，男生們叫苦不迭。

「別太沮喪嘛，學生的本業當然應該學習。況且，老師們也沒有徹底剝奪你們的娛樂！」左黎拍拍手，道：「補習班只到五點就結束。你們還有很多時間能夠自行安排和準備校慶節目。」

提及校慶，左黎將矛頭指向左源。「班長～我們的女僕咖啡店，準備得如何了？」

「這個……還在計畫中……」左源心虛地抓抓臉頰。

「啊，那就是基本沒有頭緒，還沒安排好嘍！」

「呃！」

「那今天補習班結束後，班長你要用心分配工作了！三天後我會來驗收第一次成果。如果到時你還沒有安排好……」

將書弄成一疊，左黎帶著腹黑的笑容走出教室。「呵呵，老師一定會好好懲罰你這個辦事不力的小班長～」

尾音帶著惡意往上一轉，左源猛打一個哆嗦，雞皮疙瘩爬一身。

「小慎、快救我小慎！」

左源一把抓住身旁人的雙臂，淚眼汪汪地喊道。

「啊……」冷不防地被左源抱住，元霸臂膀的肌肉隨即收緊，雙目閃爍起不知所措的水光。「要怎、怎怎麼救、救救救？」

「看來換位置真的很有必要。」側身撐住臉頰，千騰慎涼涼地感嘆道：「從今天起開始學著獨立吧，班長。」

「不要放手啊，大哥！我一個人做不來！求帶我畢業！」迅速放開元霸，左源嚷嚷著一把圈住了前座的千騰慎。

千騰慎的脖子被左源的臂彎勾住，身體順勢向後微仰，後腦勺貼近左源鼻尖的剎那，髮絲被他溫熱的鼻息輕吹拂起，千騰慎不由得一怔。

思緒短暫地停頓半秒，他不動聲色地錯開視線。「……冷靜點。活動安排的草稿早上不是給你了嗎？晚上再聯合大家開一次班會吧。」

「啊！對哦，差點忘了！」

「想起來就好。」推開掛在肩膀上的手臂，千騰慎提起書包率先往教室外走。「去上補習班吧。」

「咳咳，各位晚安。召集大家來，是想再討論一下女僕咖啡店的事。」

大致看了一遍千騰慎給的活動草稿，又在吃晚飯時纏著他，把每一部分安排的目的和重要性解釋了一遍後，當晚，左源使用寢室樓內的廣播，把男生班所有人召集到一樓活動室。

「首先，需要確定的還是女僕名額。」左源打開筆記本，翻到上一次的會議紀錄。「目前確定有我、元霸、吳咎和洪亮，還有誰願意幫忙嗎？」

問話一出，剩下的男生們很有默契地全低下頭。氛圍因眾人沉默而變得凝滯起來。

「沒有了嗎？」

問話沒有應答，對於這個情況，左源和千騰慎早有預料。

除了有特別癖好的人，普通男生一般情況下不可能願意穿女裝，尤其是羞恥度極高的女僕裝。

更何況是在校慶—開學以來，男生班唯一一次對外界開放，大夥兒總算能見到校內其他同學，尤其是女生的特殊節日上。

這無疑是自毀形象。

「在沒有人願意扮女僕時，你就可以把其他需要人手的工作提上來。為了避免成為女僕候補，剩下的人十有八九會積極應徵其他工作。這是提高積極性的一個方法。」

腦中迴響起不久前千騰慎的話，左源將筆記本翻到新的一頁。

「那女僕的事就暫放一邊。接下來我還需要一些人來負責宣傳、採購、烹飪等工作，有誰有興趣嗎？」

「我來做宣傳！」臻善第一個舉高手，聒噪的公鴨嗓讓他一開口就引得全場關注。「我在國中時當過宣傳委員，在學校節日上發過宣傳單！」

「哇……臻矮真卑鄙啊，一上來就來搶那麼好康的工作。」臻善的室友楚明嘖嘖一聲，也舉起手。「傳單是要去普通校區發嗎？我也要發傳單！」

落後一步的男生們聽出宣傳工作自帶的福利—可以去普通校區—更多的手搖晃起來。

「我跑得快，絕對能把宣傳單塞進每個人手裡！」

「我認識普通班的同學，讓我做宣傳，我可以拉攏他們一起幫忙！」

「我啦我啦，我也好想去普通校區走走啊！」

「誰都別跟我搶！宣傳這工作就是為我量身訂做的！」一腳踩在椅子上，左萬朝搖晃爆炸頭，自信滿滿地將手機螢幕亮向左源。「不瞞你們，其實我是同人圈大手。」

湊近細瞧，左源看到一個預售宣傳帖，正中央的宣傳圖排版可愛，畫工了得。

畫師使用絢麗的色彩和可愛的服裝，畫出兩個大眼睛的可愛女孩子，她們手握手胸貼胸，一看就很符合左萬朝的審美觀。

手指往下滑，圖下有上百條粉絲留言，討論非常踴躍。

【朝陽太太筆下的女孩子實在太太太太太太可愛了—（爆炸】

【今天也要為朝陽太太打Call！】

【太太快出本子！要吃肉肉肉肉～】

【一本滿足，升天……】

「我的興趣是畫畫，準確的說是畫可愛的女孩子！」左萬朝翻出更多畫作。

順著他的手，左源一口氣連看了十幾張。圖中角色無疑都是女孩子，從髮型到服裝到動作構圖，他硬是沒看到重複的。

左源不是動漫宅，不是太能Get到二次元女孩子的萌點，他的注意力主要停留畫中的裝飾物上。

那些可愛的小擺設和看上去很好吃的甜點，正是宣傳單、點菜單上需要的。左源記得很多咖啡店都會畫這樣精緻又能勾起購買欲的小圖示。

「很好很好，想不到左萬朝你有如此可靠技能！」左源猛拍左萬朝的肩膀，第一次看這傢伙有點順眼了。「美術工作就交給你了，咖啡館需要的點菜單、宣傳海報、宣傳單什麼的都請你設計一下！數量等晚些你來我寢室，我們再討論啊！」

「等等等等等等！美術？我應徵的是宣傳！」左萬朝瞪大眼睛。

「對啊，宣傳需要的所有圖都交給你了！開不開心？」

「開心個鬼啊！我要去普通校區發傳單給女孩子！」左萬朝緊握住左源的手掌，虔誠地懇求：「這是我此生最大的願望，求你成全我吧，班長！」

—人生最大的願望居然是想發傳單給女生，你這人徹底廢了！趕緊投胎重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