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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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1-18
傍晚時分,田中次郎帶著青年出現在機場。
青年坐在候機廳角落的椅子上,有氣無力的耷拉著腦袋,雙眼無神的看著地上。
田中不耐的看了他一眼,並沒有試圖開解,只是焦躁的看著手錶上的指針一秒一秒的移動,只覺得今天的時間似乎過的特別慢,這時一個渾厚手掌驀然拍上他的肩嚇了他一跳,他竟然沒察覺身後有人靠近!
「誰?」田中緊張的轉身面對來者。
「抱歉抱歉,嚇到你了。」就見一名模樣俊朗的男子憨厚的搔搔頭,熱心的問:「我是看你的後輩狀態不太好,想問問看是否需要幫助?」
是個高手!田中面色一緊,戒備且疏離的說:「不需要,回去後我自會處理妥當。」廢物的下場自然是回收利用。
「喔,那是我多事了!」男子並不介意他的態度,點頭示意正想離去,但田中又叫住他。
「等等!」田中察看著他的神色,小心的問:「你是龍城的人嗎?」
「你怎麼知道?」男子略顯驚訝。
「你跟我見過的龍城的人,都有相似的氣質。」
「是這樣嗎?」男子低頭看看自己,有點懊惱的小聲嘀咕:「我還以為我很與眾不同呢!」
田中只覺得滿頭黑線,畢竟喜歡多管閒事的高手,確實少見。
「還有事嗎?沒事我走了!」
看到他離去,田中緊繃的心這才鬆懈,心想:「看來只是恰巧遇上的。」他挺怕龍城會派人截留他,雖然不會有生命危險,頂多只是被軟禁。
因為像他這樣獲取某個高手的情報,是有可能會觸怒當地組織的,端看那名高手的重要程度,現在看來,那名女子在龍城高層眼中似乎並不太重要。
「不過一個會燕氏腿法的的女人,這種程度的情報的確是不太夠份量……」沉吟了一會,他才猛然想起燕家還有一個失蹤多年的女兒,「燕丹楓!就說她疑似是燕丹楓,這樣才夠聳動,反正這種臨時取得的高手情報就算錯了也不會被追究……」
正想的入神,這時又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讓他又嚇了一跳,他緊張的去看是誰時,赫然發現還是剛剛離開的那名男子,不由有些惱怒,「怎麼又是你?」這傢伙煩不煩啊!
「呵呵!不好意思,又打擾你了。」先前那名男子用同樣憨厚的神情道歉。
田中不耐煩的說:「這次又有什麼事?我很忙!」
「是這樣的,」男子一臉正經的說:「我剛剛收到組織的任務,說要請你回去做客,所以……」
「風子,我這邊處理好了。」男子慵懶的倚著牆講手機,邊看著組織派來的人把昏迷的田中師徒送上車。
電話那頭,林正風抹了一把冷汗,笑著回道:「哈!真是多謝了,騰風!你回來的真是剛好,還被你碰到,不然我又得多費一番功夫了!」幸好秋棠小姐及時傳回消息,讓他得以挽回過失,畢竟誰也想不到那個王曉彤竟然會跟得道和尚扯上關係。
「那也是你通知的及時,不然我可是歸心似箭啊!」他第一次會主動接觸田中,是因為責任心使然,在自己家碰到外來高手,怎麼也要試探一番。
「也是!不過話說回來這次你可要感謝我,要不是我,你哪能那麼快調回來!」林正風趁機邀功。
「放心,我記著呢!」柳騰風看看時間,道:「不早了,先到這吧!到時再聊。」
「知道了,不妨礙你會你的心上人,掰!」
叩!叩!
輕輕兩聲敲門聲,來人不等裡面人回應,便自己開門進入。
「打擾了!」
看到來人,坐在病床上的晴天放下書本,恭敬的說:「您還是這麼準時。」
「這是一種好習慣,不是嗎?」男人笑了笑,臉上的滄桑變的淡了些,「都四十的老頭子了,最怕浪費所剩不多的時間。」他嘴上說著話,手也不停,從手提箱裡拿出各種藥水。
已經做過幾次,晴天知道他接下來的動作,主動將自己上衣脫掉,趴臥在床上,隨後一股冰涼覆上他的背,緩緩推動。
晴天問了這幾天他一直重複問的問題:「您還是不願意告訴我您是誰嗎?」這時隨著男子的按摩推拿,冰涼逐漸轉為燙熱,更帶股尖銳的刺痛刺激著傷處,還有深入骨髓的麻癢,雖然不痛,卻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感受,晴天咬牙忍住,但大量流出的汗水還是很快就把整張床單浸濕。
除了第一次治療時晴天沒有足夠的心理準備,忍不住叫出聲來以外,後來他都忍住不叫了,因為中年男子告訴他最好不要叫痛,這樣才能把療效發揮到最大。
「我是誰,重要嗎?」男子口氣淡淡的:「我們以後應該不會再有見面的時候了。」
對這答案晴天並不意外,雖不知他為何無償來幫他治療,但總歸是感激的,因為經過這幾天的療程,晴天發覺他背部的傷有明顯好轉的跡象,藥效這麼好的藥,他可不會認為很便宜,加上這來歷不明的中年男子手法相當高明,他知道有背景驚人的貴人在暗助他。
「為什麼幫我療傷?」
沉默了一下,男子才說:「你就當有人惻隱之心大發吧!」
「是小芸嗎?」隱隱約約的,晴天總覺得小芸不像表面單純天真,不是說她假,而是覺得她的單純天真是建立在強大的基礎上,各方面的強大。
男子笑了笑,手勁故意加大,帶點陰森的說:「知道的太多可不是一件好事。」
晴天沒被嚇到,忍痛笑著回應:「我以為你們不會傷害我。」
「現在是不會,以後可就說不定了。」男子停頓了一下,忽然改變話題,「你想變強嗎?」
「想,但不會特地去追求。」他不像明心那樣癡迷於武學,所以只抱著順其自然的態度去看待。
男子沉聲道:「能力越強,責任越大,不管你願不願意去背負責任,現實都會逼你去背負,你知道為什麼嗎?」
晴天悶聲回應:「知道。」變的更強,面對的敵人自然也變強大,而敵人強大造成的危害自然更大,甚至會危害到親友,自己有能力,能不去面對嗎?
「你比我想像的更聰明,對未來多想想吧!」說完,男子照著某種奇妙的規律拍擊著他的背,每一掌拍落的速度都很緩慢,好像在擠壓空氣,就見他的手掌逐漸通紅,碰觸到晴天的背時還微微冒出幾縷白煙,這幾掌似乎讓他耗費了許多精力,不僅汗如雨下,臉色更是白了三分。經過十來分後男子才說:「好了!」他趕緊轉過頭擦汗,待自己臉色稍緩後,才開始收拾起瓶瓶罐罐。
晴天起身後鄭重的向他鞠躬道謝,「非常感謝您。」看著男子忙碌,晴天沒有主動幫忙收拾,因為第一次治療完時他上前幫忙,就被臭罵了一頓。
男子收拾完後走到房門口,忽然說:「老實說,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哪怕你跟我進入同樣的組織。」
晴天飽含敬意的回道:「謝謝您的提醒,我記住了!」他知道他是為了他好,因為他們如果再見面,那表示他平靜不再了。
男子擺手,走出房間前,說:「師淵渟,我的名字。」
聽到他報出姓名,晴天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頓時眼眶泛紅─他知道他的療程結束了,而他們很可能都不會再相見。
闕澄蔚一踏出校門,一輛百萬名車就緩緩開到她面前停下,車窗降下露出她預料中的煩人臉孔,讓她頓感一陣頭疼。
「你幹什麼?」她冷聲問道。
「追妳啊!」阿渚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名車接送是把妹必備啊!」
無語瞪了他半天,闕澄蔚決定無視他,轉頭離開。
「別這麼冷淡麻!」阿渚趕緊下車跟上,「我載妳回家,走路多累啊!而且現在天氣還熱著,在車裡吹冷氣很舒服,妳也還沒吃飯吧?我請妳,我知道有一家餐廳很不錯,服務好價格也不貴………」
一路上,就見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沉默的走在人行道上,身旁跟著一個男子喋喋不休,這景象引起路人與學生的關注。
論身高,兩人相當匹配,但論相貌,男的帥氣出色,女的卻相當普通甚至可說是不好看,但是聽男子話裡的意思,竟然是正努力追求女方,說著各種討好的話,而女方卻不理不睬,這讓圍觀的人嘖嘖稱奇不已。
「這是真愛啊!」有人裝作一臉感動。
「那女的肯定是有錢人的女兒。」也有人惡意的揣測。
「別說其他,從後面看其實兩人很登對。」有人往好的方面看。
「是啊!只要不看臉的話。」這萬惡的,看臉的世界。
路人群眾的指點議論傳進兩人耳裡,但兩人皆不為所動,一個沉默依舊,一個話嘮不停。
這時一名姿色出眾的女子越眾而出,臉上帶著從容而自信的微笑,對著正猛獻殷勤的阿渚說:「這位先生,既然那位小姐不想搭理你,你又何必要死纏著她?」她嫵媚的一撩秀髮,嬌滴滴的朝他拋媚眼,意思不言而喻。
阿渚回頭看了她一眼,立刻又轉回去得意的說:「妳看到了吧!我的行情可是很好的,如果妳再這樣漫不經心,當心我跟別的女人跑了!」
「祝你們永浴愛河。」最好溺斃算了。
闕澄蔚一把他推向女子,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就離開了。
「等等啊!」阿渚只是退了一小步後就站穩了,見闕澄蔚真的毫不留戀的加快速度,只得趕緊再纏上去,各種討好賣乖的話源源不絕冒出來,只留下臉色青白交錯,氣到講不出話的女子,跟看笑話的人們。
「呦呦呦!看來我們慢了一步!」道路的另一邊停著一輛顯眼拉風的紅色跑車,車窗半降,一名戴著時尚墨鏡的艷麗女子正玩味的看著已走遠的兩人。
副駕駛座上另一名高挑的知性女子正秀氣的吃著大肉包,咬一小口咀嚼好一陣子才嚥下,才漫不經心的說:「早跟妳說不用來的。」
將車窗關上,女子意有所指的看著她說:「有些事總是要親眼看到才敢相信。」被耍太多次了,讓她總對她這名好姐妹的話抱持半信半疑的態度,尤其是這種詭異又不可能的事,「紫阿紫,我們家的冰山真的談戀愛了嗎?」
席若紫朝她拋了個白眼,用她的話噎她,「妳不是親眼看到了?」
「眼見不一定為實啊!」
「都妳的話!」席若紫被她的反覆給氣到了,直接把吃剩的肉包砸向她。
誰知沈千虹仰頭精準的一把咬住,然後兩三口的就把「兇器」給消滅掉了。
「我的肉包?」席若紫傻眼,搞不懂明明她嘴就不大,吃東西的速度卻能如此迅速,讓她連搶救的機會都沒有。
沈千虹意猶未盡的咂著嘴,「這家的肉包真好吃,我們再去買。」
「先擦擦嘴吧吃貨!」席若紫無可奈何的拿出面紙往她臉上糊。
「怎麼?不是要去喝茶嗎?」曦晨發現秋棠忽然呆坐不動望著窗外,不解的拍著她的肩。
「不了,換家吧!」秋棠收回視線,將車門關上,示意司機開車。
儘管極力掩飾,但那一閃而逝的落寞依舊被曦晨敏銳的察覺到,她立刻去看秋棠剛剛注視的方位,正好看到最後進入咖啡店的兩道身影,看那身形有點熟悉,似乎都是她認識的人,偏頭想了想才說:「剛剛進入店裡的那個女生是不是闕澄蔚啊?」
「是她沒錯。」秋棠繃著臉,雖然語調平靜,卻掩不住那一絲澀然。
「真巧,她竟然也會來這家店。」曦晨故意先不提另一個人。
「是啊!」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看到他們出雙入對,還是不好受。
「看來妳們的品味一樣啊!」
秋棠欲言又止:「並不是,那是因為………」她以前常常約阿渚來這家店喝茶聊天,店還是那家店,但他身邊已換了人。
「因為什麼?」曦晨雙眼閃亮亮的追問。
「妳問題太多了!」秋棠一手蓋住臉,一手往她臉上拍去,接著做了個深呼吸後,她微露半邊臉,對曦晨微笑的說:「別擔心,我沒事的!」這點事還動搖不了她,因為她早已有心理準備,不過即使如此,就如當時她對阿渚所說的─她不會放棄的!
「欸嘿嘿!」捂著微疼的俏鼻,曦晨傻笑,接著才正色的問:「不過妳真的不怕嗎?」
「怕!但不能是現在,事有輕重緩急,夢幻天堂牽扯太大,必須儘早解決,不能因為我的私事而耽擱,更何況阿渚會纏上闕澄蔚,更主要的是保護她的安全。」說完,秋棠對著曦晨嫣然一笑,「是不是覺得我對感情事太冷靜?」
「是啊!」曦晨直言,「沒有電視上常演的那種不顧一切的瘋狂。」
「又不是轟轟烈烈的才能算做愛情,真要那樣,世界早大亂了!」秋棠忽然抓住曦晨的手,有點緊,「事實上,我也瘋狂過……」秋棠輕觸自己的臉頰,「但最終,我只得到了兩個巴掌,很疼……」
一名女子拿著一本厚厚的資料慵懶坐在主位上,漫不經心的翻閱,一會兒後似乎是不耐煩了,隨手擱在茶几上,順手拿起茶輕啜了一口,「夢幻天堂的最新進度?」
「目前最快的是葉家的葉秋棠,已找出天堂之花可能的來歷……」斟酌了一會,林正風還是補上了一句,「雖然是神話。」
「神話也是人寫出來的,既然有記載就表示以前真的存在過。」點評了屬下話裡的不以為然,女子放下茶杯,話鋒一轉,「不過這進度可比其他人超前太多,是因為阿拓的妹妹吧!」
被敲打了一下,林正風隨即擺正心態,「是的,陸曦晨掌握了非常關鍵的線索,而陸文博更是天堂之花的培育者。」
「陸文博……這麼巧?」陸文博無關緊要,但他卻跟歐陽拓一家牽連上關係,這讓女子不由得心裡一緊,思索著當年事件中是否有刻意造成的痕跡。
這時牆上一個螢幕閃爍,出現一名老者,看到女子懶散的坐姿,不悅的說:「龍瑤,妳可真悠哉!」
「這我家麻!當然隨意囉!至於張老你……」女子嘴角一勾,「嘖嘖!這臉色可不太好啊!年紀大了就要多注意,隨時保持心情愉快才是長壽秘訣……」
「夠了!」老者大聲咆哮,「少扯那些有的沒的,我是來問妳葉家的小鬼是怎麼回事?這才幾天工夫,就查到了那麼多天堂之花的事!」
女子不鹹不淡的回道:「人家厲害啊!」
「鬼扯!我都調查過了,她現在一直都跟歐陽家突然冒出來的小女孩在一起,夢幻天堂的線索就一個接一個的冒出來,還對外宣稱是歐陽拓的妹妹,妳不覺得時機太巧了嗎?」老者按壓怒氣質問:「我認為這次比試存在作弊的疑慮,要求作廢!」
「作廢?」女子拍桌而起,鳳目瞪向老者,不怒自威,「當初是誰聯合向葉家施壓提出這場比試的?又是誰要求龍城中立?現在發現可能會輸,就想作廢,你們還要不要臉皮了?」
女子一頓詰問說的老者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他當然知道自己這方理虧,所以一開始才會先聲奪人,想把對方呼攏過去,但顯然他失敗了,只能垂死掙扎的指出唯一的可疑人物。「可是那女孩……」
「是,陸曦晨出現的時機是太巧了點,可那能說明什麼?那說明葉秋棠運氣好,得到陸曦晨的幫助,僅此而已!難道你要硬掰歐陽家當年鬧出的醜事是佈局,就為了今天坑你們?別笑死人了!」女子拿起那一疊厚厚的資料揚了揚,「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其中有多少水份,你們又暗地請了多少預知異能者幫忙,唐葳為了躲你們都躲出國外了,就連你們去找張德光的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結果你們連個像樣的成果都沒有,你還好意思來質問我?」女子最後再冷冷的補上一句,「別忘了,葉滄風可是完全放手給他女兒的!」
老者的臉色已經完全鐵青了。他們鬥不過葉滄風也就罷了,難道連他女兒也鬥不過?
「還有,」女子坐下優雅的吃了一口茶,「雖然夢幻天堂的後遺症還不明朗,但既然有人敢將手伸向龍城,我們也不能毫無反應,所以我要告知你,你們的時間不多了!」然後不管老者還想說什麼,直接要林正風把螢幕關掉。
「城主威武!」林正風狗腿的說。
女子失笑一聲說:「行了,你也下去吧!我想安靜一下。」
「是!」
林正風出去後,整間房間頓時陷入一股靜默。
「真的放手給你女兒嗎?」
「當然!」
「這次賭注可不小,不怕輸嗎?」
「輸也是一種經驗,更何況她還年輕,有時間重新振作,而我也有輸的本錢,哪怕葉家垮了,只要她真正成長起來,再造一個葉家就是了!」
女子想起當時跟葉滄風的對話,不由得感慨自語:「真羨慕你啊!龍城可沒有輸的本錢,更沒有再爬起來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