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求得
本章節 5086 字
更新於: 2021-11-17
「逐出師門！妳做了什麼壞事？」阿九語調略高，帶著幾分訝異，但沒有先入為主的排拒與避嫌，畢竟事情都還沒問清楚，她是不會那麼快下決斷，再說了，就算蘇月寧真做了什麼天怒人怨的事，只要不礙著她，她也懶的去理會。
「沒有。」說是這麼說，但蘇月寧卻心虛的避開了她的目光。
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有內情，阿九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湊近她帶著勸誘的口吻輕聲問：「那，能不能告訴我原因啊！」
蘇月寧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但立刻就退縮了，等過一會才鼓起勇氣，同樣很快又退縮，如此反覆了三四次，一旁的阿九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催促，但從蘇月寧這番內心掙扎的情況來看，很顯然那應該是一件無關大惡，只是難以啟齒的事而已。
終於，蘇月寧鼓起了勇氣，附耳跟阿九小聲說起來。
就見阿九的表情先是驚愕，隨後槌地爆笑，「妳……妳真的…哈哈…」阿九笑的眼淚都飆出來，話都說不完整了─這姑娘身上的爆點可真大。
「哪有人這樣的啊！說那麼小聲，人家都聽不到了！」一個略帶童音的軟孺聲帶著抱怨語氣忽然響傳來。
「誰？」蘇月寧頓時寒毛直豎，因為她沒發現附近還藏著人就罷了，現在對方都出聲了，她竟然還無法鎖定聲音來源，不禁茫然的左右張望，冷汗滴了下來。
這時阿九也笑完了，邊順氣邊擺手說：「不用在意，只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而已。」然後轉頭對著小芸的方向說：「沒錯吧！」
「喵！」
真配合。阿九噗哧一聲又笑了。
蘇月寧看著阿九這般隨意，知道藏著的人應該是她認識的，也就鬆了口氣。
「我說，」喘了口氣，阿九拍著她的肩笑著說：「妳想找我學武，為的就是想打敗『他』？」這事倩雅跟她提過，但她聽過就算了，並沒有放在心上。
「是的。」
阿九湊近她，擠眉弄眼的說：「打敗他後呢？」
蘇月寧不自在的轉過頭，吶吶的說：「還沒想那麼遠。」
看她這樣，阿九又樂了，當場胸脯拍的劈啪響，「交給我了，我保證把妳調教成高手。」
一聽這話，蘇月寧當場喜笑顏開，還來不及感謝，就聽「唉呦！」一聲，一名女孩子從草叢裡跌跌撞撞的來到她們面前，明顯是被人推出來的，而且力道用的相當巧妙，她自認為做不到，可見躲著的那人起碼也是個高手。
左明心站好後趕緊跟著跪坐在地，滿臉期待的望著阿九傻笑，阿九也是無語了，她剛剛樂過頭，竟忘了還有兩個人躲在一旁。
小芸這意思還不明顯嗎？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索幸都讓她一起教了。
她朝小芸狠狠地射過去幾記冷光。
「miss！」
阿九氣了個倒仰，兩個女孩則低頭憋笑。
這時小芸忽然朝倩雅那裡移動，不知說了什麼，倩雅便趕緊離開了。
蘇月寧頓時滿頭黑線，笑不出來了─剛剛到底是有多少人在圍觀？她回頭去看已經起身卻裝作若無其事的阿九，顯然她沒發現倩雅是阿九的關係……
頂不住蘇月寧那控訴的目光，阿九訕笑：「沒人了，不過等等應該會有外人來。」以她的實力，這點距離自然能聽到小芸那並沒有刻意遮掩的話。
外人？蘇月寧下意識的掃向還昏倒的青年，皺了皺眉頭，又隨即一喜，阿九剛那話裡的意思是有把她當自己的人意思啊！
這時阿九想起之前蘇月寧打輸的事，趁著還有點時間，說：「話說回來，妳之所以會打輸，便是輸在不懂勢，一個人的實力可以分成力、技、氣、勢四方面來講。力，就是力氣，這每個人都有，想更有力氣就要努力鍛鍊，技則是技巧，武學招式、搏擊術、擒拿等都歸類到此，必須要去學才能學會。氣就是內勁，這需要長年累月的累積才能有所成效，而最後的勢簡單的說就是氣勢，這也是每個人都有的，但一般人是無法自在的運用勢。」說著，她看向神情肅穆聽著的兩個少女，再看看周圍，想了想，先把木刀還給蘇月寧。
這裡並不適合，時間也不夠，阿九隻能先就口頭說：「勢有許多種，但要形成勢，最單純的就是強欺弱，大欺小，強者之於弱者，高壯者之於瘦小者，富有之於貧窮，高官之於平民。」
「聽您這麼說，感覺像是底氣。」蘇月寧若有所思的說。
阿九讚賞的說：「也可以這麼說，因為勢只是一個總稱，一個概念的稱呼。」
「可我還是不理解，明明我比他強，為何我會因為勢而輸掉？」敗給他總讓她覺得心裡扎了一根刺。
「那是因為他在瞬間激發勢，造成那一瞬間他的勢強過妳，讓妳的判斷失誤，妳那一刀才會落空。」看著蘇月寧依然茫然，知道她還是不懂，腦中思索怎麼解釋，忽然靈光一閃，握拳擊掌道：「就像卡通那樣，因為敵人太強導致主角心生畏懼，這時敵人看起來就會越變越大，大概就跟這類似，至於實際上如何，等妳掌握勢再自己體會吧！」
「至於如何掌握勢……」阿九平淡的說：「只要是高手就一定會掌握勢。」
蘇月寧指著青年道：「那那傢伙……」
「事無絕對，世上總有人或身遇奇遇，或天賦異稟，或陰錯陽差，從而提前掌握勢，當然也會有人千方百計的尋找發明如何掌握勢，而這些方法便成了各門各派的禁術、奇法、密技。」阿九緩口氣後才接著說：「既然是禁術，使用後自然會有些後遺症跟代價，就像那傢伙，我猜他學會所謂的修羅閃後，就四處找人挑戰鬧事，偏偏又一時沒遇到高手打敗他，於是開始自以為很強，心靈被虛假的強大所矇蔽導致心境失守，性格也變的更狂躁易怒，目空一切，簡單來說，就是走火入魔的一種。」
所以先前青年才會對蘇月寧的堅實基礎與阿九的詭異出現視而不見甚至鄙視，還膽敢直言挑戰，有這種四處得罪人的個性，那小子到現在還活著，只能說運氣不錯。
走火入魔！這四個字頓時把蘇月寧也想提前學會掌握勢的念頭給掐滅了，但她還是有點不甘的問：「難道在我成為高手前，遇到這類人都需要退避嗎？」若是這樣，那實在太憋屈了。
「有法就有破。」阿九倒是理解她，「最常見的方法就是習慣，習慣了自然就不會被這種低劣的勢所影響，妳師門這樣正統的門派，都是由師傅來幫助的，至於妳……」阿九直勾勾的看著她，眼底的取笑流露而出。
蘇月寧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她當然知道阿九沒說出來的後半段話，她還沒學習到勢，就被踢出師門了。
門派弟子在實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後會被放出來歷練，磨練心志增長見識，為成為高手而鋪墊，而師傅都會在此前訓練弟子習慣勢，最主要的目的是讓弟子在外遇到高手時，可以有一線逃走的機會，不然就會像之前蘇月寧被阿九秒殺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不過當時阿九根本懶的用勢，而是從極靜到極動，這瞬間的落差就讓她根本無法反應過來，直接被敲暈。
「以後，就請您多多指教！」蘇月寧一揖到底，一旁的左明心連忙跟著做。
阿九看看著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又轉過頭去瞪小芸。
「喵！」小芸露出半個身子，做出招財貓的手勢賣個萌，再指她後頭後又縮回去了。
阿九便知道人要來了。
過了不久，張靜領著田中次郎來到這。
「這是怎麼回事？」原本漫步的田中次郎看到青年倒臥在地，驚怒的上前查看。
張靜在旁涼涼的說：「我就說他出不了松雲的。」
田中瞪了她一眼，對著對面站著的女子質問：「閣下身為高手，卻對在下的弟子下這般重手，不覺太過了嗎？」
左明心想替阿九說話，但蘇月寧拉著她的手朝她搖頭後，就帶她退到一旁了─高手對峙，沒她們說話的餘地。
阿九不由得疑問：「你怎麼會認為是我打的？」刀她已還給蘇月寧了，而且還氣息不穩明顯動過武，結果這人卻劈頭就把矛頭對準她，是什麼心態？
「哼！一個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打敗我的弟子？」他輕藐的說：「一定是妳看到那丫頭被打敗，才會替她出頭吧！」
聽到這話，蘇月寧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難堪，銀牙緊咬。
「基本上是沒錯。」阿九聳肩，「但以那小子的德性，沒死你就應該感謝佛祖了！」
「既然妳承認了……」他直接忽視後半段話，沉下臉，咄咄逼人的說：「還請妳對我的弟子道歉！」
阿九嘖了一聲，直接衝了過去，「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打什麼主意，但要讓我出手就直說嘛！這樣拐彎抹角的很好玩嗎？」
田中次郎滿臉凝重的接招，沒有任何輕視的意味。
兩人過了一招，然後各自負傷的退回去。
阿九空中翻滾一圈，調整好姿勢後安然落地。蘇月寧跟左明心緊張的上前關心，就見阿九輕抹嘴角，把破皮而沁出的血絲抹掉，活動活動肩膀，顯然沒有完全躲過這一拳。
而田中次郎就慘多了，整個人狠狠跌落在地後還滾了幾圈，才狼狽的捂著腹部站起來，不敢置信的喊：「燕氏腿法？妳是燕家的人？燕家什麼時候多出妳這樣的高手？」
皺著眉，阿九嘶聲呲牙，享受著兩名美少女無微不至的關懷，根本沒理他。
張靜這時上前，假意的問：「田中先生，還打嗎？不過我看你這樣，好像不太樂觀啊！」
對於張靜的奚落與阿九的無視，田中次郎頗感惱怒，但立刻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討不了好，裝作謙遜的說：「技差一籌，在下心服口服，今天我就會帶著劣徒離開。」原本他還想嘆清阿九的來歷，但看張靜的壞笑跟阿九的態度，就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慢走不送。」張靜揮手，明顯不想再奉陪了。
等人走遠，張靜解脫般的歡呼：「太好了，人終於走了！」這種別有用心的人她還真不樂意招待，可誰叫她最菜，平時常受老大哥老大姐這麼多的照顧，遇到這種奧客如果她不主動接下來，那就是她不會做人了。
蘇月寧告訴阿九張靜的身分後，問候道：「張靜小姐，妳好！」
張靜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她們面前，先跟蘇月寧打招呼後才略帶歉意的說：「妳就是王曉彤吧！抱歉，現在組織在探妳的底，我不能違背，只能順勢而為。」
阿九給了她一個大白眼─龍城的態度她一清二楚，更何況小芸還躲在後面，不過分寸掌握的很好，她也就不計較了，只問：「那傢伙是怎麼回事？」
「喔！他叫田中次郎，是來找他弟子的……」
「我不是問這個。」阿九打斷她的話，「我是問他為什麼也針對我？」
張靜瞭然道：「算是職業病，遇到身分不明的高手就會上前試探，得到任何情報都能有獎勵，很多高手在外都會順帶做這種事。」
阿九奇道：「還有這種事！現在高手都這麼掉價了嗎？」感覺高手的風範都沒了。
張靜用一種看史前生物的眼神看著她，說：「妳不知道？。」她是從哪個石頭縫冒出來的嗎？怎麼連這種幾乎快成常識性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記得師傅也曾遇過這種高手。」蘇月寧也跟著附和。
「是嗎？」阿九不置可否，轉頭對蘇月寧說：「明天來找我。」
蘇月寧大喜，但看到身旁的女孩面色蒼白，泫然欲泣，一咬牙，把她拉近，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阿九，左明心也馬上反應過來，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她。
阿九嘴角一抽，轉頭離開。
左明心整張臉刷地白了。
今天她很乖巧的一直保持沉默，因為對她而言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對話都太高端了，根本無法加入，只能用心的記住發生的一切，向阿九學武的念頭也更加強烈，原本以為有小芸與蘇月寧的支持應該沒問題，誰知還是被漠視，這讓她怎能不惶恐無措。
可她不甘，她對武學極其熱愛，這麼多年她沒有一天中止過練拳，若是一直這麼平淡下去也就罷了，可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高手，那是能帶她邁向更高武學層次的人，她想抓住這個機會─
不、顧、一、切！
這時她腦裡浮現無限接近死亡的那晚，那幾乎吞沒她的黑暗，毫無感情的冰冷雙眼與森冷語調，在在都告訴她，如果她再繼續糾纏，她將要面對的是再一次的死亡，真正的死！
就算如此，這一刻，她拋開晴天，拋開家人，拋開一切，用盡所有力氣的大喊：「請妳教我武功！」喊完的一瞬間，她猛然覺得她好像衝破了什麼，眼中的世界變的更加明亮。
「天啊！她心境竟然提升了！」蘇月寧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一個連好手的不是，只是粗通拳腳的小女孩，她的心境竟然能提升，這一幕幾乎打破她的世界觀。
阿九依然頭也不回的走，但拋下一句，「我又沒說妳不能來。」
這話聽在左明心耳裡宛如天籟，她頓時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是得願以償，是如釋重負，更是對生的留戀。
「事情發展的比我想像的更好。」小芸不由感嘆道。
早在那一晚阿九便為了這一刻做了鋪墊，這並不是說當時阿九就想教左明心武學，最初的用意是用死亡的恐怖來嚇阻，如果左明心退怯了，她樂的輕鬆，但現在她突破了死亡的恐怖，心境得到巨大的提升，對她的將來是無可限量的，在武學的進境上也會暢通無阻。
「不過，她展現出來的實力跟她給我的感覺並不相符，總覺得她應該更強才對。」回想剛剛短暫交鋒的場面，小芸心裡嘀咕著。
縱使阿九力壓田中次郎，但自己也受傷，表示兩人實力相差有限，可不說阿九那隱隱散發給她危險的感覺，光是今天誘發左明心提升心境的手段，就不是一個普通高手該有的見識。
「應該是還有隱藏實力。」畢竟只有過一招，而且對手還只是田中次郎這種程度的高手而已，沒有試出阿九的真正實力也很正常。
「現在的問題是蘇月寧……」小芸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動搖了嗎？」
在蘇月寧的認知中，武學就是循序漸進，是按部就班，不可操之過急，慢慢忿實基礎，但今天她遇到了兩個人顛覆了她一直以來的觀念─提前掌握勢的青年與近乎常人卻心境猛然提升的左明心，這種能讓實力暴增的手段讓她極為艷羨，她也希望可以這樣，非常的想要。
這種慾望在她的心裡滋生，若不加以制止消滅，那她有可能會被慾望趨使，做出一些不可饒恕的事，這便是武者常說的心魔。
「要提點嗎？」小芸考慮的一下便否決了，「這種事應該讓阿九來解決。」
「沒有。」說是這麼說，但蘇月寧卻心虛的避開了她的目光。
看她這樣子就知道有內情，阿九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燒，湊近她帶著勸誘的口吻輕聲問：「那，能不能告訴我原因啊！」
蘇月寧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但立刻就退縮了，等過一會才鼓起勇氣，同樣很快又退縮，如此反覆了三四次，一旁的阿九靜靜的看著她，沒有催促，但從蘇月寧這番內心掙扎的情況來看，很顯然那應該是一件無關大惡，只是難以啟齒的事而已。
終於，蘇月寧鼓起了勇氣，附耳跟阿九小聲說起來。
就見阿九的表情先是驚愕，隨後槌地爆笑，「妳……妳真的…哈哈…」阿九笑的眼淚都飆出來，話都說不完整了─這姑娘身上的爆點可真大。
「哪有人這樣的啊！說那麼小聲，人家都聽不到了！」一個略帶童音的軟孺聲帶著抱怨語氣忽然響傳來。
「誰？」蘇月寧頓時寒毛直豎，因為她沒發現附近還藏著人就罷了，現在對方都出聲了，她竟然還無法鎖定聲音來源，不禁茫然的左右張望，冷汗滴了下來。
這時阿九也笑完了，邊順氣邊擺手說：「不用在意，只是一隻可愛的小貓咪而已。」然後轉頭對著小芸的方向說：「沒錯吧！」
「喵！」
真配合。阿九噗哧一聲又笑了。
蘇月寧看著阿九這般隨意，知道藏著的人應該是她認識的，也就鬆了口氣。
「我說，」喘了口氣，阿九拍著她的肩笑著說：「妳想找我學武，為的就是想打敗『他』？」這事倩雅跟她提過，但她聽過就算了，並沒有放在心上。
「是的。」
阿九湊近她，擠眉弄眼的說：「打敗他後呢？」
蘇月寧不自在的轉過頭，吶吶的說：「還沒想那麼遠。」
看她這樣，阿九又樂了，當場胸脯拍的劈啪響，「交給我了，我保證把妳調教成高手。」
一聽這話，蘇月寧當場喜笑顏開，還來不及感謝，就聽「唉呦！」一聲，一名女孩子從草叢裡跌跌撞撞的來到她們面前，明顯是被人推出來的，而且力道用的相當巧妙，她自認為做不到，可見躲著的那人起碼也是個高手。
左明心站好後趕緊跟著跪坐在地，滿臉期待的望著阿九傻笑，阿九也是無語了，她剛剛樂過頭，竟忘了還有兩個人躲在一旁。
小芸這意思還不明顯嗎？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索幸都讓她一起教了。
她朝小芸狠狠地射過去幾記冷光。
「miss！」
阿九氣了個倒仰，兩個女孩則低頭憋笑。
這時小芸忽然朝倩雅那裡移動，不知說了什麼，倩雅便趕緊離開了。
蘇月寧頓時滿頭黑線，笑不出來了─剛剛到底是有多少人在圍觀？她回頭去看已經起身卻裝作若無其事的阿九，顯然她沒發現倩雅是阿九的關係……
頂不住蘇月寧那控訴的目光，阿九訕笑：「沒人了，不過等等應該會有外人來。」以她的實力，這點距離自然能聽到小芸那並沒有刻意遮掩的話。
外人？蘇月寧下意識的掃向還昏倒的青年，皺了皺眉頭，又隨即一喜，阿九剛那話裡的意思是有把她當自己的人意思啊！
這時阿九想起之前蘇月寧打輸的事，趁著還有點時間，說：「話說回來，妳之所以會打輸，便是輸在不懂勢，一個人的實力可以分成力、技、氣、勢四方面來講。力，就是力氣，這每個人都有，想更有力氣就要努力鍛鍊，技則是技巧，武學招式、搏擊術、擒拿等都歸類到此，必須要去學才能學會。氣就是內勁，這需要長年累月的累積才能有所成效，而最後的勢簡單的說就是氣勢，這也是每個人都有的，但一般人是無法自在的運用勢。」說著，她看向神情肅穆聽著的兩個少女，再看看周圍，想了想，先把木刀還給蘇月寧。
這裡並不適合，時間也不夠，阿九隻能先就口頭說：「勢有許多種，但要形成勢，最單純的就是強欺弱，大欺小，強者之於弱者，高壯者之於瘦小者，富有之於貧窮，高官之於平民。」
「聽您這麼說，感覺像是底氣。」蘇月寧若有所思的說。
阿九讚賞的說：「也可以這麼說，因為勢只是一個總稱，一個概念的稱呼。」
「可我還是不理解，明明我比他強，為何我會因為勢而輸掉？」敗給他總讓她覺得心裡扎了一根刺。
「那是因為他在瞬間激發勢，造成那一瞬間他的勢強過妳，讓妳的判斷失誤，妳那一刀才會落空。」看著蘇月寧依然茫然，知道她還是不懂，腦中思索怎麼解釋，忽然靈光一閃，握拳擊掌道：「就像卡通那樣，因為敵人太強導致主角心生畏懼，這時敵人看起來就會越變越大，大概就跟這類似，至於實際上如何，等妳掌握勢再自己體會吧！」
「至於如何掌握勢……」阿九平淡的說：「只要是高手就一定會掌握勢。」
蘇月寧指著青年道：「那那傢伙……」
「事無絕對，世上總有人或身遇奇遇，或天賦異稟，或陰錯陽差，從而提前掌握勢，當然也會有人千方百計的尋找發明如何掌握勢，而這些方法便成了各門各派的禁術、奇法、密技。」阿九緩口氣後才接著說：「既然是禁術，使用後自然會有些後遺症跟代價，就像那傢伙，我猜他學會所謂的修羅閃後，就四處找人挑戰鬧事，偏偏又一時沒遇到高手打敗他，於是開始自以為很強，心靈被虛假的強大所矇蔽導致心境失守，性格也變的更狂躁易怒，目空一切，簡單來說，就是走火入魔的一種。」
所以先前青年才會對蘇月寧的堅實基礎與阿九的詭異出現視而不見甚至鄙視，還膽敢直言挑戰，有這種四處得罪人的個性，那小子到現在還活著，只能說運氣不錯。
走火入魔！這四個字頓時把蘇月寧也想提前學會掌握勢的念頭給掐滅了，但她還是有點不甘的問：「難道在我成為高手前，遇到這類人都需要退避嗎？」若是這樣，那實在太憋屈了。
「有法就有破。」阿九倒是理解她，「最常見的方法就是習慣，習慣了自然就不會被這種低劣的勢所影響，妳師門這樣正統的門派，都是由師傅來幫助的，至於妳……」阿九直勾勾的看著她，眼底的取笑流露而出。
蘇月寧被她盯的渾身不自在，她當然知道阿九沒說出來的後半段話，她還沒學習到勢，就被踢出師門了。
門派弟子在實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後會被放出來歷練，磨練心志增長見識，為成為高手而鋪墊，而師傅都會在此前訓練弟子習慣勢，最主要的目的是讓弟子在外遇到高手時，可以有一線逃走的機會，不然就會像之前蘇月寧被阿九秒殺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不過當時阿九根本懶的用勢，而是從極靜到極動，這瞬間的落差就讓她根本無法反應過來，直接被敲暈。
「以後，就請您多多指教！」蘇月寧一揖到底，一旁的左明心連忙跟著做。
阿九看看著個，又看看那個，然後又轉過頭去瞪小芸。
「喵！」小芸露出半個身子，做出招財貓的手勢賣個萌，再指她後頭後又縮回去了。
阿九便知道人要來了。
過了不久，張靜領著田中次郎來到這。
「這是怎麼回事？」原本漫步的田中次郎看到青年倒臥在地，驚怒的上前查看。
張靜在旁涼涼的說：「我就說他出不了松雲的。」
田中瞪了她一眼，對著對面站著的女子質問：「閣下身為高手，卻對在下的弟子下這般重手，不覺太過了嗎？」
左明心想替阿九說話，但蘇月寧拉著她的手朝她搖頭後，就帶她退到一旁了─高手對峙，沒她們說話的餘地。
阿九不由得疑問：「你怎麼會認為是我打的？」刀她已還給蘇月寧了，而且還氣息不穩明顯動過武，結果這人卻劈頭就把矛頭對準她，是什麼心態？
「哼！一個黃毛丫頭怎麼可能打敗我的弟子？」他輕藐的說：「一定是妳看到那丫頭被打敗，才會替她出頭吧！」
聽到這話，蘇月寧臉上頓時閃過一抹難堪，銀牙緊咬。
「基本上是沒錯。」阿九聳肩，「但以那小子的德性，沒死你就應該感謝佛祖了！」
「既然妳承認了……」他直接忽視後半段話，沉下臉，咄咄逼人的說：「還請妳對我的弟子道歉！」
阿九嘖了一聲，直接衝了過去，「雖然不知道你到底打什麼主意，但要讓我出手就直說嘛！這樣拐彎抹角的很好玩嗎？」
田中次郎滿臉凝重的接招，沒有任何輕視的意味。
兩人過了一招，然後各自負傷的退回去。
阿九空中翻滾一圈，調整好姿勢後安然落地。蘇月寧跟左明心緊張的上前關心，就見阿九輕抹嘴角，把破皮而沁出的血絲抹掉，活動活動肩膀，顯然沒有完全躲過這一拳。
而田中次郎就慘多了，整個人狠狠跌落在地後還滾了幾圈，才狼狽的捂著腹部站起來，不敢置信的喊：「燕氏腿法？妳是燕家的人？燕家什麼時候多出妳這樣的高手？」
皺著眉，阿九嘶聲呲牙，享受著兩名美少女無微不至的關懷，根本沒理他。
張靜這時上前，假意的問：「田中先生，還打嗎？不過我看你這樣，好像不太樂觀啊！」
對於張靜的奚落與阿九的無視，田中次郎頗感惱怒，但立刻冷靜下來，知道自己討不了好，裝作謙遜的說：「技差一籌，在下心服口服，今天我就會帶著劣徒離開。」原本他還想嘆清阿九的來歷，但看張靜的壞笑跟阿九的態度，就知道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慢走不送。」張靜揮手，明顯不想再奉陪了。
等人走遠，張靜解脫般的歡呼：「太好了，人終於走了！」這種別有用心的人她還真不樂意招待，可誰叫她最菜，平時常受老大哥老大姐這麼多的照顧，遇到這種奧客如果她不主動接下來，那就是她不會做人了。
蘇月寧告訴阿九張靜的身分後，問候道：「張靜小姐，妳好！」
張靜邁著輕快的腳步來到她們面前，先跟蘇月寧打招呼後才略帶歉意的說：「妳就是王曉彤吧！抱歉，現在組織在探妳的底，我不能違背，只能順勢而為。」
阿九給了她一個大白眼─龍城的態度她一清二楚，更何況小芸還躲在後面，不過分寸掌握的很好，她也就不計較了，只問：「那傢伙是怎麼回事？」
「喔！他叫田中次郎，是來找他弟子的……」
「我不是問這個。」阿九打斷她的話，「我是問他為什麼也針對我？」
張靜瞭然道：「算是職業病，遇到身分不明的高手就會上前試探，得到任何情報都能有獎勵，很多高手在外都會順帶做這種事。」
阿九奇道：「還有這種事！現在高手都這麼掉價了嗎？」感覺高手的風範都沒了。
張靜用一種看史前生物的眼神看著她，說：「妳不知道？。」她是從哪個石頭縫冒出來的嗎？怎麼連這種幾乎快成常識性的事情都不知道。
「我記得師傅也曾遇過這種高手。」蘇月寧也跟著附和。
「是嗎？」阿九不置可否，轉頭對蘇月寧說：「明天來找我。」
蘇月寧大喜，但看到身旁的女孩面色蒼白，泫然欲泣，一咬牙，把她拉近，用懇求的眼神看著阿九，左明心也馬上反應過來，用充滿期待的眼神望著她。
阿九嘴角一抽，轉頭離開。
左明心整張臉刷地白了。
今天她很乖巧的一直保持沉默，因為對她而言今天發生的事情跟對話都太高端了，根本無法加入，只能用心的記住發生的一切，向阿九學武的念頭也更加強烈，原本以為有小芸與蘇月寧的支持應該沒問題，誰知還是被漠視，這讓她怎能不惶恐無措。
可她不甘，她對武學極其熱愛，這麼多年她沒有一天中止過練拳，若是一直這麼平淡下去也就罷了，可現在好不容易遇到了一個高手，那是能帶她邁向更高武學層次的人，她想抓住這個機會─
不、顧、一、切！
這時她腦裡浮現無限接近死亡的那晚，那幾乎吞沒她的黑暗，毫無感情的冰冷雙眼與森冷語調，在在都告訴她，如果她再繼續糾纏，她將要面對的是再一次的死亡，真正的死！
就算如此，這一刻，她拋開晴天，拋開家人，拋開一切，用盡所有力氣的大喊：「請妳教我武功！」喊完的一瞬間，她猛然覺得她好像衝破了什麼，眼中的世界變的更加明亮。
「天啊！她心境竟然提升了！」蘇月寧不可思議的喃喃自語。一個連好手的不是，只是粗通拳腳的小女孩，她的心境竟然能提升，這一幕幾乎打破她的世界觀。
阿九依然頭也不回的走，但拋下一句，「我又沒說妳不能來。」
這話聽在左明心耳裡宛如天籟，她頓時再也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是得願以償，是如釋重負，更是對生的留戀。
「事情發展的比我想像的更好。」小芸不由感嘆道。
早在那一晚阿九便為了這一刻做了鋪墊，這並不是說當時阿九就想教左明心武學，最初的用意是用死亡的恐怖來嚇阻，如果左明心退怯了，她樂的輕鬆，但現在她突破了死亡的恐怖，心境得到巨大的提升，對她的將來是無可限量的，在武學的進境上也會暢通無阻。
「不過，她展現出來的實力跟她給我的感覺並不相符，總覺得她應該更強才對。」回想剛剛短暫交鋒的場面，小芸心裡嘀咕著。
縱使阿九力壓田中次郎，但自己也受傷，表示兩人實力相差有限，可不說阿九那隱隱散發給她危險的感覺，光是今天誘發左明心提升心境的手段，就不是一個普通高手該有的見識。
「應該是還有隱藏實力。」畢竟只有過一招，而且對手還只是田中次郎這種程度的高手而已，沒有試出阿九的真正實力也很正常。
「現在的問題是蘇月寧……」小芸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果然動搖了嗎？」
在蘇月寧的認知中，武學就是循序漸進，是按部就班，不可操之過急，慢慢忿實基礎，但今天她遇到了兩個人顛覆了她一直以來的觀念─提前掌握勢的青年與近乎常人卻心境猛然提升的左明心，這種能讓實力暴增的手段讓她極為艷羨，她也希望可以這樣，非常的想要。
這種慾望在她的心裡滋生，若不加以制止消滅，那她有可能會被慾望趨使，做出一些不可饒恕的事，這便是武者常說的心魔。
「要提點嗎？」小芸考慮的一下便否決了，「這種事應該讓阿九來解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