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光明的爪牙（7）
本章節 3042 字
更新於: 2018-08-24
打從遭遇到攔路的聖輝騎士團部隊，賽亞就緊繃神經，試圖讓自己在這存亡之秋能幫上什麼忙。為此，毫不鬆懈地注意四周的一舉一動。
敏銳地，有一股視線從黑暗中隱隱射了過來。它悄然隱藏住自己的氣息，靜靜潛伏，像在等待著什麼。
肌膚傳來的無形刺痛感，賽亞第一時間感應到了那股視線釋放殺意的瞬間。幽黑的樹林內，一道水平的閃電如利箭飛射而出。
自己什麼也沒有多想，身體就先做出了反應。等意識跟上動作之際，已經發現自己推開了被視為刺殺目標的亞里德哥，身體猛然移動到了雷電射殺的直徑軌道上。警覺想要避開，已然不及。
轟！
雷漿迸散，白光燒灼著賽亞的世界。
壓倒性的熱能貫穿他的身軀，只是擦過，就僅僅是擦過，便直接將其側腹上刨下一大片，呈現悽慘的血窟窿。賽亞眼前的景象刷得發白，整個人面部朝下摔倒在地，口中咳出一大口鮮紅濃稠的液體。創傷讓生命之紅徐緩但不止地冒出，發顫的手勉強壓在了上面，延緩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
依稀，聞到了血肉燒灼的焦味。
「賽亞！」
是誰在叫我？
剛才好亮，現在卻又黑得異常。
好痛。
臉色飛快轉為蒼白的賽亞恍惚中被人給扶了起來，抬眼一看，是莉蒂雅焦急擔憂的臉，就在自己眼前。
「……莉……蒂雅……」
「怎麼辦！血一直流出來……討厭……不要……」
以這次黑暗中的襲擊為信號，都開始了。
四周都是尖叫與哀號，人聲馬嘶、倉皇逃竄、刀光劍影。不過此刻，賽亞昏暗狹窄的目光，只容納了哭成淚人兒的莉蒂雅的一人身影。
是我讓莉蒂雅擔心到哭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也太沒用了吧。賽亞苦笑，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不小心弄髒了面前莉蒂雅撫摸自己臉的衣袖與那雙溫暖的手。
不要擔心，我才不會拋下你就這樣死掉。
這樣失血下去，性命可就真的不保了。賽亞努力動起遲鈍的腦筋。自己還有莉蒂雅都不會治癒魔法，這等重傷也不適用於治癒魔法。
那麼，眼下的做出的選擇就只剩下一個。
「……用火。」略為發紫的雙唇吐出話語。
莉蒂雅第一時間沒有理解，愣愣地看著重傷危急的少年：「什麼？」
「用你……用你的火焰，把我的傷口燒住止血。」
「什麼爛方法呀……就沒有……沒有其他……其他……」不住地哽咽，搖頭。
「抱歉，暫時……想不到。快點……」
她不停地落淚，想用衣袖把傷心的面容藏起來。賽亞拉下了她的衣袖，開始渙散但力圖保持堅定的眼神直望著莉蒂雅。她回望著，任由淚水撲簌簌滴落。他沒說任何話語，無言地催促動手。
雖然猶豫，百般地不願，但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莉蒂雅雙手發抖，將掌心湊到了賽亞腹部慘不忍睹的傷口上。
「我……我……我要動手了……唷？」
賽亞沒有開口，而是從上衣衣袖撕下一塊布料，咬在嘴裡。一切就緒後，對著流淚傷心的莉蒂雅虛弱地點了一下頭。
緊抿的雙唇微微鬆開，顫抖地吟唱起古老的禱文。
「吾，通曉炎之理。請賜予火之恩惠予您謙卑的學徒。將力量顯現於此……」
炙熱的能量凝聚到了莉蒂雅的掌心，倏地生成了一小團火焰，近距離燒灼賽亞的血肉。
冒出徐徐白煙，賽亞用力撕咬著布料，都快給他咬破。在一段雖然很短，卻意外讓人感到漫長的折騰後，賽亞吐出嘴裡的布，看著自己的側腹。經由粗魯蠻橫的手法，暫時是沒再出血了。
縱然流逝的鮮血與體力無法恢復，但至少保障了生命不再向下急墜。
「喂……你還不能站起來呀！」
沒有理會莉蒂雅焦急的聲音，抽出掛在腰間的劍，藉由其支撐，賽亞踉踉蹌蹌自地上不穩地站起。接著，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環顧起四周。
舉目所見，一片混亂。
無助的哀號聲遍地四起，萊奇等人在混亂中迷失於眼中，賽亞有心卻無力去追逐他們的身影。
以亞里德哥為首，擁有一定抵抗能力的大人們站在隊伍的外側，抵禦著開始襲擊的敵人。然而就連外行的賽亞都能看出兩者實力相差懸殊，猶如螳臂當車。
湯馬士使起粗重的打鐵錘，奮力朝眼前漫步近逼的騎士砸了過去。面對氣勢萬鈞的重擊，騎士渾然沒表現出緊張感，流水般優雅地抬起裝在左手的大盾，一提一擋便把錘擊接下，並彈了回去。受到無法全然卸力的衝擊，湯馬士高大的身軀竟站不穩，向後一個踉蹌，身形一歪。
就在用盾破壞對方平衡感的下一轉瞬，騎士手中的劍如毒蛇般從大盾後倏地緊接著刺出。沒有給湯馬士任何重整態勢的機會，就這樣長劍搗破了湯馬士的左胸，又迅速拔出。一串血珠隨著抽劍的動作飛舞起來。湯馬士的軀體重摔在地，幾個呼吸的時間，生命已經消逝，徒留等待腐朽的肉塊。
布魯諾跪在靠近森林的地方，伐木手工鋸刃面扭曲歪斜，支離破碎遺棄在他手邊。一名騎士正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將深深沒入布魯諾沒有靈魂身軀的大劍拔了出來。地上全是血沫。
洛威德林的斧頭還沒來得及揮下，就在騎士吟誦的毀滅咒語以及伸手一比劃下，於一陣風壓聲中身體給切成左右兩半，緩緩軟倒。
老爸呢？賽亞焦急萬分地在慘絕人寰之中尋找自己親人的身影。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正與萊奇的父親喬治先生兩人勉強抵抗著一位騎士，明顯屈居於下風。
亞里德哥正與對方的老大激烈地對峙。亞里德哥艱困地施展各式各樣的魔法對抗，但都被對方看似不費力地一一拆招破解，只能堪堪維持住局面，卻找不到幾分致勝的一著。
大人們一個接著一個被逼退，又或者倒下。所有人被圍困住，一點一滴被限制著，封死在中間。他們被人數遠少於己方的敵人環繞，漸漸給逼人絕境。
而這個敵人，就是賽亞以往朝思暮想，視之為目標、憧憬的聖輝騎士團。以為又下雨了，伸手往臉上一抹，才發現是自己的淚。
這到底算什麼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們村子要在這裡遭受屠戮？為什麼……為什麼是聖輝騎士團？
賽亞盡是悔恨，用意志力支撐自己風中殘燭般的身體，草草用布包住傷處後吃力地移動起步伐。在這裡坐以待斃，就太沒用了。即使是這個破爛的身體，也想為村子盡一份心力。
賽亞將自己失血乏力的手綁在了劍柄上，使之不會輕易脫落。準備就緒，即將動身前往看不見希望的戰場──
後方，一股阻力拉住自己。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定是莉蒂雅拉住自己的衣擺。
「你這狀況……還想要幹嘛……」
「不是身體狀況怎樣的問題吧？」
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她又接著說：「我也去。」
意料之外的話語，令賽亞忍不住回過頭。他看到莉蒂雅抽抽咽咽地擦掉了自己滿臉的淚水。
相視無言，在這滿是絕望的情境下，做什麼或許都於事無補。但並非毫無意義。
賽亞從莉蒂雅的濕潤的眼眸中，看見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決心。莉蒂雅以往不曾擁有的，在此刻卻獲得了。
「溫提斯老師也說過，我很有魔法天賦吧？我……我不能辜負老師的期待，我要在這裡就證明。」
雖然無比害怕，但莉蒂雅一邊顫抖，一邊堅定地開口了。
「我們……要保護好村子。賽亞，求你了。陪……不對，讓我一起。」
一絲絲的怯懦，以及依賴。她還是賽亞所熟悉的女孩，卻不知不覺成長了。
又是那個似曾相識的場景。在面對狼屍的時候，似乎也是如此。明明情況糟糕得不能再高，只要與莉蒂雅在一起，似乎就還能有所轉機。
真是……讓人不得不喜歡的女孩。
「……好，我們上。」
敏銳地，有一股視線從黑暗中隱隱射了過來。它悄然隱藏住自己的氣息，靜靜潛伏，像在等待著什麼。
肌膚傳來的無形刺痛感，賽亞第一時間感應到了那股視線釋放殺意的瞬間。幽黑的樹林內，一道水平的閃電如利箭飛射而出。
自己什麼也沒有多想，身體就先做出了反應。等意識跟上動作之際，已經發現自己推開了被視為刺殺目標的亞里德哥，身體猛然移動到了雷電射殺的直徑軌道上。警覺想要避開，已然不及。
轟！
雷漿迸散，白光燒灼著賽亞的世界。
壓倒性的熱能貫穿他的身軀，只是擦過，就僅僅是擦過，便直接將其側腹上刨下一大片，呈現悽慘的血窟窿。賽亞眼前的景象刷得發白，整個人面部朝下摔倒在地，口中咳出一大口鮮紅濃稠的液體。創傷讓生命之紅徐緩但不止地冒出，發顫的手勉強壓在了上面，延緩自己生命流逝的速度。
依稀，聞到了血肉燒灼的焦味。
「賽亞！」
是誰在叫我？
剛才好亮，現在卻又黑得異常。
好痛。
臉色飛快轉為蒼白的賽亞恍惚中被人給扶了起來，抬眼一看，是莉蒂雅焦急擔憂的臉，就在自己眼前。
「……莉……蒂雅……」
「怎麼辦！血一直流出來……討厭……不要……」
以這次黑暗中的襲擊為信號，都開始了。
四周都是尖叫與哀號，人聲馬嘶、倉皇逃竄、刀光劍影。不過此刻，賽亞昏暗狹窄的目光，只容納了哭成淚人兒的莉蒂雅的一人身影。
是我讓莉蒂雅擔心到哭的嗎？如果真是這樣，我也太沒用了吧。賽亞苦笑，忍不住又咳出一口血，不小心弄髒了面前莉蒂雅撫摸自己臉的衣袖與那雙溫暖的手。
不要擔心，我才不會拋下你就這樣死掉。
這樣失血下去，性命可就真的不保了。賽亞努力動起遲鈍的腦筋。自己還有莉蒂雅都不會治癒魔法，這等重傷也不適用於治癒魔法。
那麼，眼下的做出的選擇就只剩下一個。
「……用火。」略為發紫的雙唇吐出話語。
莉蒂雅第一時間沒有理解，愣愣地看著重傷危急的少年：「什麼？」
「用你……用你的火焰，把我的傷口燒住止血。」
「什麼爛方法呀……就沒有……沒有其他……其他……」不住地哽咽，搖頭。
「抱歉，暫時……想不到。快點……」
她不停地落淚，想用衣袖把傷心的面容藏起來。賽亞拉下了她的衣袖，開始渙散但力圖保持堅定的眼神直望著莉蒂雅。她回望著，任由淚水撲簌簌滴落。他沒說任何話語，無言地催促動手。
雖然猶豫，百般地不願，但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莉蒂雅雙手發抖，將掌心湊到了賽亞腹部慘不忍睹的傷口上。
「我……我……我要動手了……唷？」
賽亞沒有開口，而是從上衣衣袖撕下一塊布料，咬在嘴裡。一切就緒後，對著流淚傷心的莉蒂雅虛弱地點了一下頭。
緊抿的雙唇微微鬆開，顫抖地吟唱起古老的禱文。
「吾，通曉炎之理。請賜予火之恩惠予您謙卑的學徒。將力量顯現於此……」
炙熱的能量凝聚到了莉蒂雅的掌心，倏地生成了一小團火焰，近距離燒灼賽亞的血肉。
冒出徐徐白煙，賽亞用力撕咬著布料，都快給他咬破。在一段雖然很短，卻意外讓人感到漫長的折騰後，賽亞吐出嘴裡的布，看著自己的側腹。經由粗魯蠻橫的手法，暫時是沒再出血了。
縱然流逝的鮮血與體力無法恢復，但至少保障了生命不再向下急墜。
「喂……你還不能站起來呀！」
沒有理會莉蒂雅焦急的聲音，抽出掛在腰間的劍，藉由其支撐，賽亞踉踉蹌蹌自地上不穩地站起。接著，強迫自己集中精神，環顧起四周。
舉目所見，一片混亂。
無助的哀號聲遍地四起，萊奇等人在混亂中迷失於眼中，賽亞有心卻無力去追逐他們的身影。
以亞里德哥為首，擁有一定抵抗能力的大人們站在隊伍的外側，抵禦著開始襲擊的敵人。然而就連外行的賽亞都能看出兩者實力相差懸殊，猶如螳臂當車。
湯馬士使起粗重的打鐵錘，奮力朝眼前漫步近逼的騎士砸了過去。面對氣勢萬鈞的重擊，騎士渾然沒表現出緊張感，流水般優雅地抬起裝在左手的大盾，一提一擋便把錘擊接下，並彈了回去。受到無法全然卸力的衝擊，湯馬士高大的身軀竟站不穩，向後一個踉蹌，身形一歪。
就在用盾破壞對方平衡感的下一轉瞬，騎士手中的劍如毒蛇般從大盾後倏地緊接著刺出。沒有給湯馬士任何重整態勢的機會，就這樣長劍搗破了湯馬士的左胸，又迅速拔出。一串血珠隨著抽劍的動作飛舞起來。湯馬士的軀體重摔在地，幾個呼吸的時間，生命已經消逝，徒留等待腐朽的肉塊。
布魯諾跪在靠近森林的地方，伐木手工鋸刃面扭曲歪斜，支離破碎遺棄在他手邊。一名騎士正一腳踩在他的背上，將深深沒入布魯諾沒有靈魂身軀的大劍拔了出來。地上全是血沫。
洛威德林的斧頭還沒來得及揮下，就在騎士吟誦的毀滅咒語以及伸手一比劃下，於一陣風壓聲中身體給切成左右兩半，緩緩軟倒。
老爸呢？賽亞焦急萬分地在慘絕人寰之中尋找自己親人的身影。他看到自己的父親正與萊奇的父親喬治先生兩人勉強抵抗著一位騎士，明顯屈居於下風。
亞里德哥正與對方的老大激烈地對峙。亞里德哥艱困地施展各式各樣的魔法對抗，但都被對方看似不費力地一一拆招破解，只能堪堪維持住局面，卻找不到幾分致勝的一著。
大人們一個接著一個被逼退，又或者倒下。所有人被圍困住，一點一滴被限制著，封死在中間。他們被人數遠少於己方的敵人環繞，漸漸給逼人絕境。
而這個敵人，就是賽亞以往朝思暮想，視之為目標、憧憬的聖輝騎士團。以為又下雨了，伸手往臉上一抹，才發現是自己的淚。
這到底算什麼啊？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為什麼我們村子要在這裡遭受屠戮？為什麼……為什麼是聖輝騎士團？
賽亞盡是悔恨，用意志力支撐自己風中殘燭般的身體，草草用布包住傷處後吃力地移動起步伐。在這裡坐以待斃，就太沒用了。即使是這個破爛的身體，也想為村子盡一份心力。
賽亞將自己失血乏力的手綁在了劍柄上，使之不會輕易脫落。準備就緒，即將動身前往看不見希望的戰場──
後方，一股阻力拉住自己。不用回頭看也知道，定是莉蒂雅拉住自己的衣擺。
「你這狀況……還想要幹嘛……」
「不是身體狀況怎樣的問題吧？」
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她又接著說：「我也去。」
意料之外的話語，令賽亞忍不住回過頭。他看到莉蒂雅抽抽咽咽地擦掉了自己滿臉的淚水。
相視無言，在這滿是絕望的情境下，做什麼或許都於事無補。但並非毫無意義。
賽亞從莉蒂雅的濕潤的眼眸中，看見了耀眼的光芒。
那是決心。莉蒂雅以往不曾擁有的，在此刻卻獲得了。
「溫提斯老師也說過，我很有魔法天賦吧？我……我不能辜負老師的期待，我要在這裡就證明。」
雖然無比害怕，但莉蒂雅一邊顫抖，一邊堅定地開口了。
「我們……要保護好村子。賽亞，求你了。陪……不對，讓我一起。」
一絲絲的怯懦，以及依賴。她還是賽亞所熟悉的女孩，卻不知不覺成長了。
又是那個似曾相識的場景。在面對狼屍的時候，似乎也是如此。明明情況糟糕得不能再高，只要與莉蒂雅在一起，似乎就還能有所轉機。
真是……讓人不得不喜歡的女孩。
「……好，我們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