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在心底宣示忠誠的人，對我並不忠誠。
　　可笑的是，他並沒有理由對我忠誠。對此，我也沒理由發脾氣或做出任何責怪。我得證明我愛的是他的全部。
　　所謂全部的定義？
　　──包括他的濫情，他的嗜賭成性，他的欠債累累與為了還債而向他人欠債累累。
　　所以原來一星期三到四天的徹夜不歸不是因為值大夜班，是賭博去了，有時則去向地下錢莊討價還價。
　　退縮？當然想過。
　　我是個從小就喜歡權衡利益的女生，機會成本與比較利益等等的經濟學理論，我老早就聽二姐巧菱分析過了，我喜歡二姐分析的論點，她總是把經濟學套用到人生上。
　　我學會配置精力與腦力到不同事務，時間的分配也總是可以安排妥當，這是我就算沒花多少時間唸書也能名列前矛的主因，可是何岩不一樣，何岩不像課業習題，何岩出給我的題目，是需要長時間解析的實戰。
　　──喜歡我的全部？
　　──那就證明給我看啊。
　　這是需要身體力行的題目。
　　當我發現何岩比我想像中的何岩還要糟上許多，我當然想過放棄，跳下一題試試，但也僅止於想，我終究捨不得。
　　國二，我依舊不是何岩的女友，我依然無法制止他與我以外的人發生關係，但我開始能頻繁拜訪他小坪數的公寓，而他不排斥。
　　好現象。
　　好優勢。
　　好利用利用這一點。
　　於是我披著卑微的皮，懷著暗算的骨。
　　「啊，妳好。」夜晚，我席地坐在何岩公寓的小客廳，仰首對著與何岩一面擁吻一面開鎖入內的女人問好。
　　女人對我露出詫異的面色，隨而將注意力放至摟著她的腰的何岩身上。
　　「你妹妹？」她問。
　　何岩沒有回話，只定定望著我瞧了半晌，吐出一句：「妳怎麼進來的。」
　　我笑開眉眼，指了指窗。
　　「爬過來的。」用鐵梯，厲害吧。
　　「亂來的傢伙。」
　　何岩碎碎咕噥，我沒有理會，兀自衝著貼在他身上的女人微笑。
　　「妳也是何岩的女朋友嗎？」
　　她一愣，「也？」
　　「啊，抱歉，因為昨天那個女生也在這個時間……她說她是何岩哥哥的女朋友，可能我誤會……」
　　那位女人倒抽口氣，猛地呼了何岩一巴掌便離去。
　　啪，碰。
　　我不禁挑眉吹了口哨，盤腿在客廳桌前繼續看起雜誌，「巴掌聲與甩門聲相隔不到兩秒鐘，真是精采。」
　　何岩對於我的風涼話似乎已經習慣，他嘆了口氣，與前幾夜我以相仿手法破壞他美好夜晚時相同。
　　他席地坐到我身邊，側肩靠上了我。
　　「再這樣下去不行，妳知道的。」他將重量移轉到我身上，柔軟的髮搔撓著我側臉。
　　「啊，如果你指的是生理需求，我可以喔。」
　　「閉嘴。」
　　「噯，為什麼我就不可以？」
　　我問出口，以為他會隨意找個蠢藉口敷衍過去，我沒料到他會抬起臉在我唇尖吻上一口。
　　他顏色略淡的瞳眸注視著我，低沉地笑：「因為認真起來很麻煩。」
　　認真。
　　兩個字撼動了我，他的笑臉與頰上淡淡的笑的紋路，讓我笑得掉出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