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百五十一章:萬般邪惡。

　　

　　這話相當殘酷，更別說直對當事人了。

　　只是韓松溪並沒有多少起伏，凝望雲凡幾許，默默點頭:｢我知道，能以這樣的狀況存在已經很萬幸了，甚至還讓我有機會手刃仇人。｣

　　周廣廉對韓家的迫害，不論告知的那部分是否屬實，他都是造成韓家慘況的主因。

　　｢枉我韓松溪將他視為至交，卻因此導致韓家覆滅。｣韓松溪嘆了口氣，回想往事不勝唏噓，道:｢也不知道翎兒過得如何，將她託負給那人也有些時日了，希望她能夠適應。本來還想替她尋回娘親，反而深陷詭計，還把命給賠了。｣

　　想此韓松溪就來氣，當初柳月娥遍尋不著，讓他無法確定她與慘案有無干係，導致知悉對方消息，他不敢斷定，只能透過周廣廉轉述那段經過，哪知道周廣廉才是整件事的元兇。

　　那時得知柳月娥的遭遇，韓松溪滿心虧欠，對方可說是因為韓家才遭受丹協迫害，甚至聽聞對方至今都在抵抗那邪惡的藥性，這讓韓松溪被負罪感侵襲，僅存的警惕也被此蓋過。

　　顧此他將湘翎相託給那人，打算先設法救出柳月娥，再讓兩者相認，可惜這不過是周廣廉的詭計，解方或許是真，可惜遺跡中根本沒有藥根，不過是用來誘導罷了。

　　｢韓老，翎兒她現在成了丹協的聖女，她的師尊在丹協似乎頗有身份，那位也是你朋友嗎?｣順著韓松溪的話，雲凡問道。

　　｢你找到翎兒了?｣韓松溪有些吃驚，不過搖了搖頭:｢她不是我朋友，在她找上我前，我甚至根本沒認出她。｣

　　｢這……。｣

　　雲凡意外，想不到會出現這個答案，他不相信韓松溪會將湘翎至於風險之中。

　　｢唉，韓、柳兩家都是沒落世家，不同的是韓家出過丹王，柳家則有祖傳丹鼎。韓家沒落至少還出過丹王，柳家卻被眾人遺忘，除非有人刻意查詢，否則根本不會注意到那麼一個微末的小家族。｣

　　｢過去我也遺忘了這事，直到那女子出現，她是柳家遺孤。｣說此，韓松溪撇了那處周廣廉一眼，才道:｢此斯不只對韓家動手，也將魔爪伸向柳家，為了得到丹鼎他將柳滅族，只是他不知道柳家有一對姐妹花，月娥是一個，那女子是另一人。｣

　　｢月娥與吾子相戀共結連理，是兩情相悅，韓家也沒看中覬覦柳家什麼，只是月娥丹術普普，這樣的丹術在柳家卻是第一人，而柳家也是傳承丹師，自然以丹道為主，這讓一些子弟無法自主選擇，不願者便脫離柳家，月娥的妹妹也是其中一人，她認為自己沒有丹師天賦，就是月娥在外也不過中下階段，靠著丹術柳家必亡，故此她離開了柳家，也因此並未被周廣廉殘害。｣

　　這讓雲凡想起胡當提到的事，沒想到這事居然就是湘翎娘親的家族。

　　｢可是那女子如今是湘翎的師尊，如果她丹術並不精湛，如何勝任?｣雲凡不解。

　　｢她的道並非丹道，卻與丹道相輔相成。｣

　　韓松溪搖了搖頭:｢她來見我要求帶走湘翎，甚至沒多說柳家慘事，對我也有諸多保留。她雖然是湘翎的小姑，卻難保不會傷害湘翎，我本打算救出月娥就將湘翎帶回，可如今……。｣

　　韓松溪深吸了口氣:｢雲小子，這本與你無關，你更幫助老夫許多，可老夫如今卻只能再厚顏無恥的拜託你兩件事，希望你一定要搭救月娥，她不該遭罪，更希望你好好照顧湘翎，別讓她受到傷害。｣

　　說著韓松溪欲下跪，雲凡豈敢承受，調動小世界不讓對方屈膝，承諾:｢韓老你放心，我一定會傾盡全力的。｣

　　｢在此之前，韓老要和翎兒見面嗎?｣雲凡忽然一問。

　　這讓韓松溪恍神，想著如今自己狀況，緩緩搖頭:｢還是別告訴她，她應該猜到我可能死去，如今這狀況比死還糟，與其給她希望換來絕望，還不如當我不存在。｣

　　｢好……｣

　　雲凡微微點頭，韓松溪的狀況確實不好，但是在小世界還不成問題，而且對方似乎會錯了意，雲凡並不是要告訴湘翎韓松溪的狀況，而是想讓兩者在小世界會面。

　　只是韓松溪這麼說雲凡也不多語，等與湘翎見面他試探看看湘翎的態度，哪怕在小世界不成問題，韓松溪狀況還是一般人無法接受的，也如對方這話，雲凡並不希望湘翎為此傷神。

　　未來也許有機會轉變，如今雲凡確實沒辦法，韓松溪的靈魂缺少了主心骨，哪怕凝煉出一個肉身，他的靈魂也無法進入其中，至於那些煉製的屍體不過是煉手的，屍體被擊殺後，肉身會逐步失去活性，並出現缺口讓靈魂離開，因此其他靈魂也無法進入肉身，因為肉體已經死了。

　　若非如此，一般靈魂隨便找個死屍進入就好，何須奪舍活人。

　　周廣廉與顏守正的肉身不一樣，由於他靈魂直接脫離，肉體並不算死亡，因此才能借用，不論是胡當或雲凡都是借用，因此與肉體並不契合，除非完整奪舍控制整個肉身，否則就像容器不適合，難以控制。

　　｢韓老，我借用一下這傢伙。｣

　　看著周廣廉，雲凡道。

　　韓松溪點頭，實際上雲凡要做什麼他根本無法管，雲凡這麼說不過是尊重。

　　問心鏡漂浮在空中，光芒打照下周廣廉變得渾噩，他修為或許不弱，但是受到一連串的折磨，此際靈魂的力量早就不復當初了，又在小世界中根本無法抵抗。

　　問心鏡下，雲凡並沒有發現禁制，對方的經歷完全覆刻呈現。

　　只能說周廣廉這傢伙喪盡天良且禽獸不如，就算韓松溪與他不是摯友，好歹兩者也是同輩，結果這傢伙既然覬覦柳月娥。

　　周廣廉誆騙柳月娥一切都是上層的命令，實際上早在動手時就晉升長老了，韓家滅口前夕先將柳月娥支離韓家，並囚禁起來用藥劑讓對方失覺，覆滅後又將柳月娥放置浣花樓，並且故作好人說自己請命一事，才能幫助柳月娥偷偷減輕劑量。

　　這傢伙就是個魔鬼，全盤都是他自導自演的，既想柳月娥信任，又讓對方自願用藥，此外那些迷香同是他的提議，不願讓他人染指柳月娥。

　　他就是玩弄人心的惡魔，周廣廉最為變態的是他不只想完全佔有柳月娥，更想看見柳月娥在倫理間掙扎，他希望哪天柳月娥完全被藥物支配，自主配合他，又從對方每次抑制慾望的痛苦中得到快感，看著柳月娥反抗又無法抵抗藥性，逐漸產生脫軌的行為，周廣廉越發愜意。

　　他甚至預設了兩者真的發生關係，他該如何做好人安慰對方。

　　此外雲凡也看見了瘟疫的場景，其實瘟疫在周廣廉他們到達就已經化解，無奈小村土質肥沃，早被周廣廉認定是一處福地，因此這些村人不論染疫與否，都被野火燒盡，至於柳家也是相同，因為一個丹鼎，導致整個家族，人畜無一生還。

　　記憶回推到韓家事發，確如周廣廉說的，徹頭徹尾就是他一力主導的一切，沒有上層，可以說殘關那些居民在周廣廉的死去就算了結，雲凡的天道誓言也達成了。

　　韓松溪會以為被整個丹協針對，也是出自周廣廉的訊息，這傢伙半真半假的話，讓人查不出真相，又加上韓松溪雖然警惕對方，卻不是完全認定是對方，導致他和柳月娥一樣，被牽著鼻子走。

　　也不能說丹協完全沒介入，三大派系的長老們基本上都知道周廣廉想做什麼，不過他們沒有介入。

　　這種默許某方面來說比施行者更加過分，好比霸凌者可惡，冷漠旁觀者更可惡，正因為默許，霸凌者更加肆無忌憚，韓家為首，小村其次，末位柳家，正是丹協無為，導致慘劇接連發生，周廣廉越發張狂。

　　雲凡吐了口氣，閉目將訊息理了理，並讓心神放鬆，這才對韓松溪道:｢韓老，我先出去了。｣

　　｢好。｣

　　韓松溪應了聲，目光如刀盯著周廣廉，根本沒看雲凡，回應更是咬牙切齒。

　　問心鏡展現的一切，放映在小世界，韓松溪同樣見到，那就像在傷口灑鹽，滅門之恨、喪子之痛、兒媳之罪，一件件真相呈現在他眼前，甚至見到自己逃離後，周廣廉對自己兒子說了什麼，如何虐殺，更別說對方覬覦自己兒媳那般變態的想法。

　　韓松溪如何不怒，就是將對方生吞活剝，都無法泯滅他的怒火。

　　想來，小世界內會有一段時間不平靜，雲凡默默把那處的聲音屏蔽起來。

　　回到外部，此刻時間倒是不晚，距離顧長生相約的時辰還差了幾刻中，現在過去美饌時間正好。

　　想了想，雲凡決定還是去看看對方究竟葫蘆裡賣什麼藥好了。

　　簡短的告知雲平後，雲凡又告知了司空倩，這才匆匆而去。

　　站在門口，望著遠去的背影，司空倩扭腳一踱。

　　｢我想……我想雲大哥也是為了平老爺的是奔波，而且顧院長相邀也不好推託，應該不是刻意冷落司空姐姐的。｣

　　一邊花紗小心措辭道。

　　｢我知道，可是……。｣

　　司空倩當然知道，雖然雲凡並沒有說多少，可剛剛他們也在雲平屋內，自然聽見雲凡那滿是希望的口吻，說自己已經有點頭緒，讓雲平的暗傷消除，甚至連過去的舊傷都可以一併消除，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同時叮嚀雲平一定要照三餐吃他設定的菜單，否則那天到來他怕雲平身體負荷不了。

　　就是退一萬步說，兩者的關係又不是真正道侶，沒什麼冷落不冷落的，只是雲凡說過要拜見她父親，如今卻這麼繁忙，她更不好意思開口告知雲凡，自己的父親在這兩三日就會回來，還打算來雲府做客。

　　｢唉……。｣

　　司空倩無奈的嘆了口氣，轉身朝正廳走去，還是先告訴侯爺，父親想來拜會，至於雲凡的話，等他回來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