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巧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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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0-22
之所謂,人逢喜事精神爽,呂洞賓老實對我坦白後,身心一陣舒暢,想到我們之間那種柏拉圖式的淡淡情意,在我心中化作細細思念。
「姐姐,妳又再傻笑了。」軌方邊幫我倒著茶邊提醒道。
「是……是嗎?」我揉一揉自己的嘴角。
「軌方,我問你呦,神仙和人到底可不可以談戀愛呀?」
「這兩天下來妳已經問了不下十次了。」軌方沒好氣地放下茶壺。
「那是因為你都不直接回答我呀!模稜兩可,含糊不清的說法才害我一直問。」
「通常由畜生道成仙的情慾比較重,由人道飛升的清心寡慾較多。但真的是看個別案例,比方我第一世就有四十九任太太。」
軌方小酌一口茶,接著說:「姐姐太扭扭捏捏了,都不切入核心問題,妳應該是想問我,妳和祖師爺有沒有機會。」
「我……我……你……你……。」一時間,我又氣血上衝滿臉通紅,這樣下去會不會高血壓呀?
「唉~姐姐看來真的很喜歡祖師爺,但是我可一點也不想喊姐姐祖師娘耶。」軌方皺著眉頭說。
嗯!?我的天竺鼠在吃醋嗎?
「套姐姐的話,神仙與凡人的戀情雖美,但是對神仙而言是造業。」
「不一樣吧?我說的造業是指單方過度重視肉體關係而無心靈交流。」我反擊說。
「這次在廈門巧遇采珺,讓我找回一些第一世的記憶,因此想了許多。我當年是遺腹子,三歲喪母,又逢犬戎之亂,顛沛流離,流浪西域一百多年,死了四十九位妻子,五十四個兒子,因多次喪親打擊,又遭受憂患,和順之氣受損,我雖道法有成,卻遲遲無法飛升。」
「小軌方,你……。」我為他感到難過,沒想到眼前真有一位如戲劇中悲劇性主角般的人物。
「姐姐,神仙比起凡人可是活得太長太長了,所以欲界的神仙眷侶都是仙配仙,仙與凡是難以維持的,因為凡人死了入輪迴,喝了孟婆湯,什麼都不記得了,獨留哀傷的神仙,此劫不過,神仙五衰之相生,結果也跟著墮入輪迴。」
是呀!我怎麼可能會不明白。
「『著境不捨』,祖師爺第一次遇見妳就出現的症狀,因為妳,他連神仙也不當了。」軌方一口飲盡杯中的茶湯。
「你是在怪我嗎?你祖師爺自己說,呂洞賓死沒有關係,因為文尼真佛還在。」不曉得軌方為什麼講話要這麼衝?
「總之公主還是要配王子啦!和神仙在一起雙方都會很痛苦。」
「彭‧軌‧方」我一股怒氣卡在胸口,沒想到他會這麼排斥神凡戀,可是我也有心修行呀!千年之後,小卒拉也能變神仙。
「這件事我在情在理,姐姐沒道理對我發脾氣。」
好呀!好呀!翅膀這麼硬。
「那我先退一萬步,你說呂洞賓有沒有喜歡我?」
「這不用多問,一定是喜歡,可是和凡人的戀愛不一樣啦!」
「哪裡不一樣?」
「我說不好,像我也很喜歡姐姐,不然也不會跟妳在這裡爭辯。」
「你……算了,不跟你說了。越說火氣越大。」軌方剛剛也說喜歡我,他又是什麼心態?難道是我神仙殺手的能力覺醒?如果是,那還真是罪孽深重。
「別氣了啦!冰箱有我做的西瓜冰,我拿來給妳退火。」
軌方收回犀利的態度,從冰櫃端了一碗西瓜冰給我。
「這還差不多。嗯~好清爽,快教我比例。」西瓜口味的義大利冰沙,還帶點微酸,如果他剛剛不潑我冷水就更完美了。
我認同軌方說的每一句話,但我就是無法克制自已去追尋那天馬行空的戀情。
*
沐舍事件經過了差不多一個月,我們姊妹淘終於有時間再次相聚於台北馬教授故居青田七六喝個下午茶(酒)。
子芸的新作品被中國的製作人相中,正在努力趕稿中。
最令人驚奇的是鈺芬,她和張克亞不但恢復成恩愛夫妻,而張克亞不知是吃錯藥還是怎樣,化身成正義魔人,透露換妻俱樂部的不法行為給周刊,竟然觸發警方、監察院、政風處等單位同時展開調查,可能是因為選舉快到了吧!
總之咒死虛宿所換得的成果還算不錯,也不枉費我揹著詛咒逛大街。
天氣越來越熱,今年看起來風不調雨不順,地球暖化的極端氣候對我們真的影響很大,神界所謂的末法時代將會將人類帶往何處,如果真有緣修行千年,我又將身在何處?
「渺渺,妳沒事吧?是不是有點中暑?」子芸關心問。
「別理這瘋丫頭,一定又在天馬行空想著有個騎白馬的。」鈺芬打槍說。
「對……對了,軌方小弟今天沒空嗎?他回來了嗎?」子芸戰戰兢兢地問,眼神望著多出的一個空位。
「喔厚~原來小軌方煞到的是妳這位清純大編劇。」鈺芬舉杯,要和子芸乾杯。
「沒有啦!亂講,我只是想採訪一下我作品的原型,而且下個月我就要去上海了。」子芸回應了鈺芬的乾杯。
「別擔心,他一年半載是不會離開台灣的。」
「真的嗎?」子芸喜形於色。
我和鈺芬相識莞爾一笑,心照不宣。
乾杯~。
「說真的,渺渺,妳都沒有新對象嗎?」鈺芬將話鋒突然轉向我。
「情況有點複雜啦!」該死的呂洞賓,親完老娘的額頭就又窩回山上,死不下山,人家說女追男隔層紗,我怎麼感覺隔了好幾個宇宙。
「所以說是真的有對象?」子芸也跟著興奮起來。
「八字都還沒半撇,我才想出手,人就搞失蹤。」
我嘗試了一個月,稍微掌握了虛宿詛咒的法則,重點還是要講實話,只要不是過於直白的問題,還是可以避重就輕。
「瘋ㄚ頭竟然會主動出擊!?」鈺芬提高音調,作出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有他的照片嗎?」子芸貼過來說。
「暫時還沒有耶!有進展我一定主動報告。」
此時桌上手機顯示LINE來訊通知。
「嚴肅的凱子?」子芸無腦地念了出來。
「是他嗎?是他嗎?看,要多跟我們喝茶,帶桃花呀!」鈺芬也貼了上來。
「不是他啦!那只是一位朋友。」我都忘了要跟林嚴凱約時間,這個月除了上班,就是在發我仙凡戀的春夢,其實踏踏實實和凡人交往才正常吧!
「既然不是,那給我們看對話內容。」鈺芬不懷好意,迅速撈起我的手機。
「喂,別鬧啦!」我伸手搶。
子芸赫然翻身,一雙玉腿朝我上手臂一扣,我不禁往後倒,她雙手順勢箝制住我的手腕關節朝她胸口一拉,正是摔跤界名招——十字固定。
「幹的好,子芸。」鈺芬反應極快,馬上將手機按上我的拇指解鎖。
喂喂喂,妳們魔氣是不是還有殘留呀?這麼猛,拍三下投降能解開嗎?
「妳們再鬧我要喊救命囉!」唉,三人當中就屬我運動性能最差,我都忘了子芸可是有柔道黑帶的實力。
「可……可是我超想看,渺渺喜歡的人是誰。」子芸手上力道依舊。
果然下午就喝酒是不對的。
「我‧要‧開‧動‧囉!」鈺芬奸笑,儼然就是大反派的樣子。
「STOP!——。」
叩叩~嘩一聲,和式門被拉開。
「小姐,請問妳們有什麼問題嗎?妳們影響到其他客人了。」服務員一副面對奧克的表情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玩太瘋了。」子芸馬上鬆手,坐直道歉說。
嗚~好丟臉,我下次不敢進來了。
「不好意思,是我們沒注意,稍後會小心。」鈺芬也跟著道歉。
「這裡是老房子,隔音較差,請多擔待。」服務員形式上行禮,但她似乎認為躺在榻榻米上的我才是吵鬧源頭,明顯是瞪著我說。
「哈哈,魏渺渺!」一陣爽朗的笑聲,從服務員身後傳來。
「林先生,請輕聲細語。」服務員轉頭提醒說。
我彈起身說:「不會吧?這麼巧。」天底下哪有人這麼帶賽,台北有這麼小嗎?林嚴凱怎麼出現在這裡。
「林先生,你認識她們?」服務員小聲問說。
「嗯,是我的朋友。」
「那這裡就交給你處理了。」服務員微笑說完,拍拍林嚴凱的肩膀,快速從走廊轉角離去。
「喂!喂!小葎你是員工吧?喂~。」
林嚴凱轉頭想喚回服務員,看似失敗了。
「不好意思,讓三位小姐見笑了。」林嚴凱回過身,將房門拉上,很紳士地朝我們打招呼。
「林先生認識我們家渺渺?」鈺芬問道。
我已經嚇出一身冷汗,急忙用眼神對林嚴凱打暗號。
「我和魏小姐有過幾面之緣,而林鈺芬小姐和趙子芸小姐雖然妳們不記得了,但我們也曾見過面。」
等等,你這是配合還是不配合呀!我有詛咒在身,不能亂說話呀!
「有嗎?可是我並沒有印象。」一向認人很強的子芸強勢回說。
「我也沒有。」鈺芬搖頭幫腔說。
「妳們約一個月前一氧化碳中毒,我人就在附近。」
「之後我有協助警方作筆錄,也有在妳們昏迷時探望過妳們。」
「原來是這樣,很抱歉曾佔用過你寶貴的時間。」子芸禮貌的接受這個說法。
「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坐一會兒吧!」鈺芬似乎感覺到了什麼。
林嚴凱微笑看著我們,落落大方的坐下。
「那跟渺渺是怎麼認識的?」這才是鈺芬最想知道的。
豁出去了,就算詛咒會發作也要打斷:「我們——。」
「我們在業務上有些往來,我現在在C社工作。」
「對,這位是在C社上班的林嚴凱先生,是我在業務上的前輩。」呼~嚴凱不錯喔,有八十分,順著別人的話說,詛咒不會發動。
「敝姓雙木林,名嚴凱,嚴肅的嚴,凱子的凱,所以是位嚴肅的凱子。」林嚴凱自然地介紹自己的全名。
完完完完了,倒扣你一萬分。
「喔厚!」「BINGO!」鈺芬和子芸同時斜眼瞄著我。
「怎……怎麼了嗎?」感覺氣氛驟變的林嚴凱小心問道。
「沒什麼,請問林先生是跟誰來這裡呀?女朋友嗎?」鈺芬大膽調戲地問。
林嚴凱大力搖著手,難得靦腆地說:「不是,我是這裡的股東,來這裡視察一下。」
「真的嗎?好厲害。」子芸合掌說:「我是一位作家,請問你有時間可以讓我採訪取材一下嗎?」
「我的榮幸。」
「呸,子芸的老毛病救了妳,等等給我從實招來。」鈺芬小聲地對著我咬耳朵,接著起身去了洗手間。
之後的三十分鐘,我食不知味,坐如針氈,好在林嚴凱之後還有事,於是就率先離席,我頓時鬆了一口氣。
「很優秀的人。」子芸客觀評價說。
「是很優秀,而且很正經,眼神都沒有亂飄。」鈺芬也說出自己的看法。
「所以……渺渺妳在猶豫什麼呀?」鈺芬直接對我放冷箭。
「石頭到後面就會越小越少呦!」子芸幫腔說。
「我有其它喜歡的人啦!」如果我真的讓林嚴凱追,呂洞賓會吃醋生氣嗎?
「會比林嚴凱還優?」鈺芬鄙視著我說。
「不能比啦!」一位是仙,一位是凡人。
「真是讓人好奇,如果世界上有一位男性能超越林嚴凱和軌方小弟,那大概只有耶穌了。」子芸戲稱道。
「好啦,有機會讓妳們見見,他不太好找就是了。」呂洞賓會見她們嗎?
「都老大不小了,還看上浪子,渺渺妳真是越活越糊塗。」鈺芬不滿說。
叩叩~服務員把門拉開,送上帳單和三份金黃色冰沙,說:「林先生說:『這頓下午茶他已經付清,作為給趙子芸小姐的稿費,希望她能為本店寫出好文章,另外附上開發中的黃金奇異果冰沙,請三位小姐品嘗。』,歡迎再次光臨。」服務員禮貌地退出房間。
鈺芬和子芸同時給了我無數次的白眼,眼神銳利到扎得我全身都中箭活像個刺蝟。
「拜託!饒了我啦!如果那邊行不通,我會考慮跟林嚴凱試試啦!」
好不容易和姊妹淘們達成共識,今天總算可以安然下庄,林嚴凱真的很優秀,而且還大方地很謙遜,更是難得。
查看LINE簡訊,林嚴凱原本就想請我吃今天這家,但是看我已經吃了,開玩笑說自己醜一,還跟我道歉,害我今天吃得不自在,更開玩笑問要不要三餐跟我報備行程,以免有撞店之虞。
我淡然回訊:「不用報備啦!今天謝謝你請客,下禮拜六中午十二點我請你吃飯,不見不散。」
真希望那位某大神仙也能跟我按時報告行蹤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