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你這病名叫「神明附體」
本章節 2846 字
更新於: 2021-10-12
做為讓神力恢復正常的唯一線索，我立刻思索起和班長對話的方法。
以我現在跟添上負號沒兩樣的受歡迎程度，在班上絕對行不通。就算只開口約班長私下談談，也會在學網上變成難聽的傳言。
說到這裡，不得不感嘆數位時代的厲害，謠言每天更新比福利社豆漿的補貨速度還快。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被批評的當事人也在學網裡啊？
可是呢，雖然「在班上對話」很危險，要達成「一對一見面」的話，班長搞不好是女生裡最容易的。
儘管班長因為參與各式各樣的學生活動而忙得不可開交、一到下課就找不到人，可是每天總會有一次的下課時間，她會保留給圖書館。盯緊這次機會，邀她長談就不是空想。
更幸運的是，班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形象深植人心，不用擔心她旁邊會有想把我趕走的女生。
不得不提，今天歡迎我上課的是椅腳只剩三根的椅子。不見的那根椅腳被折成三段塞在我的抽屜裡。
這下已經出現赤裸裸的敵意了，再不找到解決方案，感覺一定會發生更無法挽回的事。
偷偷觀望了快一天的時間，那個機會終於出現在我眼前。
班長修長的手指敲敲厚得和磚頭一樣的精裝書，將它們對齊捧在腕間。
現在就是行動的好時機。
我可不是要跟蹤喔。既然知道班長最後的目的地是哪裡，就沒必要用跟蹤之類引人注目的方法，只要提早一步，就能輕鬆寫意地以逸待勞。
──才怪。
「請你出去！」
「為什麼！」
在行動最後關頭擋在我面前的強敵，名為「圖書館工讀生」。
學校會聘僱一些情況特別的學生來當臨時管理員，這點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知道這個人居然是「她」。
「這裡是認真讀書的書香園地，是愛書人的歸宿，請不要玷汙這裡了！」
蘇巧文一臉認真喝斥我。嘖，難怪最近下課在班上都沒看到晃來晃去的麻花辮。
糟糕，沒有辦法。儘管我沒有一次在嘴上贏過這個學術派的佼佼者，為了找回神力，我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請讓我進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你把小公主玩弄一番之後始亂終棄，現在竟然想染指會來圖書館的文學少女們……」
「我才沒有！我只是在看電影的時候牽她的手而已。」
「她沒有同意對不對？這是性騷擾，如果在古代，你這麼毀人清譽會浸豬籠的。」
「我……算了啦這才不重要！我是來找人的。不進去也可以，妳幫我把她叫出來就好了。」
「呣……」
蘇巧文很警戒地看著我。她彷彿想透過那對圓滾滾的鏡片看穿我有沒有說謊。
嘖，要掏心掏肺的話，我就乾脆全告訴妳好了。
「拜託啦！我是來找班長的。班長在裡面對不對？」
「不在。」
「拜託啦……我剛才看到班長要來還書，一定在好嗎？」
「你……新目標看上靜靜了嗎？可怕！朱海安正是惡魔般的男子！」
不要自己演起小劇場啦！還有「靜靜」是誰？給那個冷麵女這麼可愛的稱呼不會太奇怪嗎？
「總之幫幫我嘛。轉告一聲就好了。如果班長同意，我們聊天讓妳在旁聽好不好？這樣妳放心了吧？」
「就說靜靜不在裡面了。你，太可疑了。」
「找我有事嗎？」
背後忽然傳出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班、班長！」
「靜靜！」
「別那樣叫我，我會害羞。」
最好會喔。我看得出來喔，臉不紅氣不喘的女生說自己害羞，比現在的我說「大家討厭我也無所謂」還難令人信服。
啊、啊勒，說著怎麼覺得眼眶有點酸呢。
「我也想你最近會來找我。巧文，可以幫我開一間閱覽室嗎？」
「可以！馬、馬上就來。」
這傢伙態度轉得有夠快啦！
妳就不質疑一下班長對我有非分之想嗎？如果我現在去外面大喊「班長要把旋風神豬帶進閱覽室性騷擾喔！」看看會怎樣。
……八成不會怎樣。
班長的形象太正面了。那些只憑表面印象看人的傢伙一定不曉得她粗暴的揍過我，還痛罵我是「豬」吧。
＊
所謂閱覽室啊，就是一間大概三分之一男廁大的小空間。
四面牆都用釘著吸音板，陳設只有桌子、擴音器、大得誇張的書籍推車。如果學生不帶手機進來，這裡一定就是天青高中數位化程度最低的地方。門板後釘著一張「閱覽室使用注意事項」。整個閱覽室浸透了紙張特有的味道，比外面濃上不只一個程度。
「好厲害啊，為什麼我沒來過這裡……」
「所有借書常客都知道，你應該不常來圖書館。這是獻給純粹愛書人的秘密空間，使用它必須要管理員同意。文學社廢社後，就只有我在用而已。」
「那個……這是什麼啊？」
在整體樸素的風格中，有個超突兀的紅色按鈕出現在桌邊。
「為了防愛書人太快樂心肌梗塞，特別加了通報按鈕。只要按下去，海軍總醫院的救護車會在十五分鐘內把閱覽室的使用者抬出來。」
「果然好厲害啊。」
「下課時間很短，快說吧，找我做什麼？」班長搬了椅子過來，我以為是要給我坐，結果她居然自己坐下了。
嘖，自私的女人。
我環顧室內。閱覽室居然沒其他椅子。我撤回剛才對它的稱讚。
「我想知道怎麼把失去的『神力』找回來！」
「我不知道。」
「可是，妳不是知道『小廟』的事嗎？妳還說我會『失去一切』……」
「知道啊。人類如果被『小廟』裡的神明附體了，就會獲得不可思議的力量。」
果然知道嘛？
「神明的力量很強大，神力能讓沒用的人眨眼間變成游泳健將、擁有無條件的異性緣、縮短努力的途徑，左右一個人的人生輕而易舉。
你的生活會因為神的隨心所欲被弄得亂七八糟，只為神力引起的現象而活。我說的『失去一切』是這意思。」
「等等等等，這邊等一下。」
我阻止班長繼續說下去。
「妳搞錯了，我不是因為某個神明的隨心所欲才得到力量的。這些啊，是我努力來的喔？妳剛剛沒搞懂對不對？八戒老兄跟我說，是看在我參拜小廟一年才……呃，班長應該不太懂，簡單說啦，這就是我結緣的禮物。」
「二師弟做事那麼隨便，你居然相信祂？我也沒辦法責怪你，誰叫神明一個個都是隨心所欲的傢伙呢。你想著『運氣好撿到的錢花完了』會比較好過。」
班長板起的面孔換上一副死魚眼，她的手指接連在木桌上敲出響聲。
我咬緊下嘴唇。
剛才說的應該是在開玩笑吧？這不是我努力的成果嗎？
三兄弟小廟的位置不算很深山沒錯，但要在天黑前往返也得拚命跑才行，我也爬了快一年。這傢伙真的知道我為了受歡迎付出過什麼嗎？
我應得的成果忽然取消，和我說「那是你運氣好撿到的」，這太過分了！
「雖說無法告訴你確切的答案，我對你為什麼失去『神力』還是有點看法。」
「真、真的嗎？」
「如果你願意發誓『從今以後不使用神力了』，我就告訴你。」
「什麼？我來找妳的目的就是要恢復神力啊！在我還沒被所有人完全討厭前，不取回神力的話……」
「是這樣啊，你是被實現了『受歡迎』的願望嗎？」
是又怎樣？
「享用和努力不相符的報酬、嘗過一次甜頭就再也不放手。忽然失去神力被眾人排擠，那也該坦然接受才對。」
居、居這麼輕描淡寫的做出挑釁？這女人回家所有時間都在練習這項技能嗎？
我可是……無辜的耶？這傢伙不懂得同理心嗎？就算我真的像路邊撿到樂透的窮光蛋好了，現在沒有神力的話，我就只是虛胖兩百公斤的胖子而已。說我是受害者也是貨真價實的喔。
完全忽視了糾結的我，班長接著沉吟道：
「不過……」
「唔？」
「唯一克服『神明附體』的方法是減少依賴神力。只要你願意努力，我可以幫忙。」
「……誰需要。」
我之所以不受歡迎，就是因為跟妳同樣想法的人太多了。
「像妳這種又漂亮功課又好的人根本不懂！妳的幫忙？我才不希罕！」
「這樣嗎？」
班長不帶感情地翻開桌邊的《包法利夫人》。
「那，你可以出去了。剩下五分鐘的下課時間，讓我好好讀書。」
以我現在跟添上負號沒兩樣的受歡迎程度，在班上絕對行不通。就算只開口約班長私下談談，也會在學網上變成難聽的傳言。
說到這裡，不得不感嘆數位時代的厲害，謠言每天更新比福利社豆漿的補貨速度還快。他們到底知不知道被批評的當事人也在學網裡啊？
可是呢，雖然「在班上對話」很危險，要達成「一對一見面」的話，班長搞不好是女生裡最容易的。
儘管班長因為參與各式各樣的學生活動而忙得不可開交、一到下課就找不到人，可是每天總會有一次的下課時間，她會保留給圖書館。盯緊這次機會，邀她長談就不是空想。
更幸運的是，班長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形象深植人心，不用擔心她旁邊會有想把我趕走的女生。
不得不提，今天歡迎我上課的是椅腳只剩三根的椅子。不見的那根椅腳被折成三段塞在我的抽屜裡。
這下已經出現赤裸裸的敵意了，再不找到解決方案，感覺一定會發生更無法挽回的事。
偷偷觀望了快一天的時間，那個機會終於出現在我眼前。
班長修長的手指敲敲厚得和磚頭一樣的精裝書，將它們對齊捧在腕間。
現在就是行動的好時機。
我可不是要跟蹤喔。既然知道班長最後的目的地是哪裡，就沒必要用跟蹤之類引人注目的方法，只要提早一步，就能輕鬆寫意地以逸待勞。
──才怪。
「請你出去！」
「為什麼！」
在行動最後關頭擋在我面前的強敵，名為「圖書館工讀生」。
學校會聘僱一些情況特別的學生來當臨時管理員，這點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不知道這個人居然是「她」。
「這裡是認真讀書的書香園地，是愛書人的歸宿，請不要玷汙這裡了！」
蘇巧文一臉認真喝斥我。嘖，難怪最近下課在班上都沒看到晃來晃去的麻花辮。
糟糕，沒有辦法。儘管我沒有一次在嘴上贏過這個學術派的佼佼者，為了找回神力，我還是硬著頭皮開口。
「請讓我進去，我有很重要的事。」
「你把小公主玩弄一番之後始亂終棄，現在竟然想染指會來圖書館的文學少女們……」
「我才沒有！我只是在看電影的時候牽她的手而已。」
「她沒有同意對不對？這是性騷擾，如果在古代，你這麼毀人清譽會浸豬籠的。」
「我……算了啦這才不重要！我是來找人的。不進去也可以，妳幫我把她叫出來就好了。」
「呣……」
蘇巧文很警戒地看著我。她彷彿想透過那對圓滾滾的鏡片看穿我有沒有說謊。
嘖，要掏心掏肺的話，我就乾脆全告訴妳好了。
「拜託啦！我是來找班長的。班長在裡面對不對？」
「不在。」
「拜託啦……我剛才看到班長要來還書，一定在好嗎？」
「你……新目標看上靜靜了嗎？可怕！朱海安正是惡魔般的男子！」
不要自己演起小劇場啦！還有「靜靜」是誰？給那個冷麵女這麼可愛的稱呼不會太奇怪嗎？
「總之幫幫我嘛。轉告一聲就好了。如果班長同意，我們聊天讓妳在旁聽好不好？這樣妳放心了吧？」
「就說靜靜不在裡面了。你，太可疑了。」
「找我有事嗎？」
背後忽然傳出的聲音嚇了我一跳。
「班、班長！」
「靜靜！」
「別那樣叫我，我會害羞。」
最好會喔。我看得出來喔，臉不紅氣不喘的女生說自己害羞，比現在的我說「大家討厭我也無所謂」還難令人信服。
啊、啊勒，說著怎麼覺得眼眶有點酸呢。
「我也想你最近會來找我。巧文，可以幫我開一間閱覽室嗎？」
「可以！馬、馬上就來。」
這傢伙態度轉得有夠快啦！
妳就不質疑一下班長對我有非分之想嗎？如果我現在去外面大喊「班長要把旋風神豬帶進閱覽室性騷擾喔！」看看會怎樣。
……八成不會怎樣。
班長的形象太正面了。那些只憑表面印象看人的傢伙一定不曉得她粗暴的揍過我，還痛罵我是「豬」吧。
＊
所謂閱覽室啊，就是一間大概三分之一男廁大的小空間。
四面牆都用釘著吸音板，陳設只有桌子、擴音器、大得誇張的書籍推車。如果學生不帶手機進來，這裡一定就是天青高中數位化程度最低的地方。門板後釘著一張「閱覽室使用注意事項」。整個閱覽室浸透了紙張特有的味道，比外面濃上不只一個程度。
「好厲害啊，為什麼我沒來過這裡……」
「所有借書常客都知道，你應該不常來圖書館。這是獻給純粹愛書人的秘密空間，使用它必須要管理員同意。文學社廢社後，就只有我在用而已。」
「那個……這是什麼啊？」
在整體樸素的風格中，有個超突兀的紅色按鈕出現在桌邊。
「為了防愛書人太快樂心肌梗塞，特別加了通報按鈕。只要按下去，海軍總醫院的救護車會在十五分鐘內把閱覽室的使用者抬出來。」
「果然好厲害啊。」
「下課時間很短，快說吧，找我做什麼？」班長搬了椅子過來，我以為是要給我坐，結果她居然自己坐下了。
嘖，自私的女人。
我環顧室內。閱覽室居然沒其他椅子。我撤回剛才對它的稱讚。
「我想知道怎麼把失去的『神力』找回來！」
「我不知道。」
「可是，妳不是知道『小廟』的事嗎？妳還說我會『失去一切』……」
「知道啊。人類如果被『小廟』裡的神明附體了，就會獲得不可思議的力量。」
果然知道嘛？
「神明的力量很強大，神力能讓沒用的人眨眼間變成游泳健將、擁有無條件的異性緣、縮短努力的途徑，左右一個人的人生輕而易舉。
你的生活會因為神的隨心所欲被弄得亂七八糟，只為神力引起的現象而活。我說的『失去一切』是這意思。」
「等等等等，這邊等一下。」
我阻止班長繼續說下去。
「妳搞錯了，我不是因為某個神明的隨心所欲才得到力量的。這些啊，是我努力來的喔？妳剛剛沒搞懂對不對？八戒老兄跟我說，是看在我參拜小廟一年才……呃，班長應該不太懂，簡單說啦，這就是我結緣的禮物。」
「二師弟做事那麼隨便，你居然相信祂？我也沒辦法責怪你，誰叫神明一個個都是隨心所欲的傢伙呢。你想著『運氣好撿到的錢花完了』會比較好過。」
班長板起的面孔換上一副死魚眼，她的手指接連在木桌上敲出響聲。
我咬緊下嘴唇。
剛才說的應該是在開玩笑吧？這不是我努力的成果嗎？
三兄弟小廟的位置不算很深山沒錯，但要在天黑前往返也得拚命跑才行，我也爬了快一年。這傢伙真的知道我為了受歡迎付出過什麼嗎？
我應得的成果忽然取消，和我說「那是你運氣好撿到的」，這太過分了！
「雖說無法告訴你確切的答案，我對你為什麼失去『神力』還是有點看法。」
「真、真的嗎？」
「如果你願意發誓『從今以後不使用神力了』，我就告訴你。」
「什麼？我來找妳的目的就是要恢復神力啊！在我還沒被所有人完全討厭前，不取回神力的話……」
「是這樣啊，你是被實現了『受歡迎』的願望嗎？」
是又怎樣？
「享用和努力不相符的報酬、嘗過一次甜頭就再也不放手。忽然失去神力被眾人排擠，那也該坦然接受才對。」
居、居這麼輕描淡寫的做出挑釁？這女人回家所有時間都在練習這項技能嗎？
我可是……無辜的耶？這傢伙不懂得同理心嗎？就算我真的像路邊撿到樂透的窮光蛋好了，現在沒有神力的話，我就只是虛胖兩百公斤的胖子而已。說我是受害者也是貨真價實的喔。
完全忽視了糾結的我，班長接著沉吟道：
「不過……」
「唔？」
「唯一克服『神明附體』的方法是減少依賴神力。只要你願意努力，我可以幫忙。」
「……誰需要。」
我之所以不受歡迎，就是因為跟妳同樣想法的人太多了。
「像妳這種又漂亮功課又好的人根本不懂！妳的幫忙？我才不希罕！」
「這樣嗎？」
班長不帶感情地翻開桌邊的《包法利夫人》。
「那，你可以出去了。剩下五分鐘的下課時間，讓我好好讀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