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站／永闇地獄
本章節 3542 字
更新於: 2018-08-21
咦？這是哪兒？
伸手不見五指，連自己都看不見自己，就像電燈全關了似的，非常黑暗。
整個空間溫度很冰涼，四周非常寂靜。
甚至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都異常清晰。
然而真正令我發自內心感到恐懼的是…
小冥呢？怎麼只有我一個人？我忽然有點想哭。
「在這裡，笨蛋。」他的聲音從稍遠處傳來。
「哪裡？你在哪裡？」我難掩慌張。
「妳先安靜，聽好。」小冥的聲音讓我稍微冷靜下來。
瞳孔稍微適應後，仍見不到任何事物。除了黑，還是黑。
此時從角落爬來好幾團氣體。蠕動姿態如同蛞蝓。
我不安又害怕，它會攻擊人嗎？要怎麼防備？
「伸出右手。」小冥的聲音提醒道。
我立刻照做，隨即摸到一盞燈籠。
「提起它，往前走。」小冥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不敢遲疑，手一碰到燈籠它便發出亮光。蛞蝓般的黝黑氣體，隨著我前進而退縮。
但這盞燈籠的光所照之處只有半步路的範圍。整體來說，還是無盡黑暗壟罩著我。
而且小冥仍然只聞其聲不見人影。我緊緊咬牙，努力壓抑住害怕。
「繼續前進，別停下腳步。」小冥的聲音說。
我邊走邊想。會不會就這樣消失在一片漆黑。
此時不知怎的我絆倒在地。
「到了。」小冥的聲音幾乎在耳邊。
不過，並沒有任何入口啊？突然手中紙燈籠自行燃燒，我嚇一跳連忙甩開它。
火花倏地將我淹沒，但不會感到炙熱。
幾秒後，移動至明顯凹凸不平的硬石地。雖知是不同的地方，但一樣是幽暗的。
「夜安。」男聲悠悠，接著稍微有絲絲亮光。
驚見來者竟是地藏王菩薩！我連忙起身朝他行禮，偷偷用眼神尋找著…
地藏王曰：「小冥無法進入此獄，故讓妳自行前來。」
我好奇：「為什麼？」
地藏王答道：「此乃「永闇地獄」，俗稱"阿鼻大地獄"。凡犯有天地不容之重罪者，會先將前二十七獄全受遍，最後永遠被遺忘在這個黑暗裡。絕無特赦，不得超生。」
我又問：「所以如果小冥進來，就會再也出不去？」
地藏王點頭：「沒錯。」
我左顧右盼：「這兒怎麼不見亡魂和刑具？」
地藏王笑而不語，將法器重擊地面。
〝噹啷〞聲大響，引起碎石紛落，現場瞬間恢復明亮，讓我瞇起了眼。
時過片刻才看清楚，眼前是一大灘像海的泥濘。
但卻不是單純的泥巴，而是混合了血肉與碎骨。
男男女女只見頭，頸部以下全浸泡在穢泥中。他們表情迷惘，瞳孔毫無生氣。
地藏王解釋：「這是眾魂四百年來第一次見光。平常時刻這兒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更不會有人駐足，當然也就無須獄官和獄卒在此待命。」
我疑惑：「難道不怕亡魂暴動或逃獄嗎？」
地藏王淡笑：「剛剛妳不是親眼見到了？黑色氣體？那是整個地府裡面攻擊性最強悍的生物。」
「生物…那像蛞蝓的黑氣是生物？！」我失聲。
地藏王曰：「其名為「蛹噬」，蟲蛹的蛹，吞噬的噬。採同音"永逝"。被咬到會劇痛難忍。罪魂可沒有紙燈籠可以提。」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
地藏王稍微晃動法器。
神情呆滯，瘦到皮緊貼肋骨的男魂，〝啵〞一聲，拔蘿蔔似的從穢泥裡飛出來。
地藏王修長手指輕彈。
男魂霎時回神，痛哭流涕著下跪：「拜、拜託…我罪孽深重，自知不可以投胎，那麼…讓我繼續受刑！無論到哪個獄都行！」
『咦？怎麼回事？！這裡不好嗎？又不會痛？』我困惑。
「「永闇地獄」是以濃濃的絕望折磨，永遠與世隔絕，徹底被所有人遺忘。這不是單純的身體處罰能比擬的。」地藏王說。
「那是多嚴重的滔天大罪，才被丟來此獄？」我輕嘆。
地藏王開口：「讓當事者自己講。」
男魂不敢遲疑：「我生前是警局副所長。本身已有家室。但在某次緝毒行動時，結識了一名身形姣好的女人。我對她非常好，她的要求我幾乎沒有拒絕。哪知道她竟然外遇！而且對象竟然也是女人？！靠！有沒有搞錯？同性戀吶！老子的面子擱哪？我憤而持棍棒與拔釘器，將那兩個賤貨給活活打死！但仍無法洩恨，連續強姦了她們的屍體三次！」
我蹙眉：『又是知法犯法的警界之恥！』
男魂怯生生：「那…講也講了，可以離開這兒嗎？」
地藏王淡定道：「你要憑哪一點？殺人？姦屍？」
男魂嘟嚷：「可我都已受刑過，難道不足以洗清罪孽…」
「你能讓那兩位女人復活嗎？」地藏王問。
「當然沒辦法啊！」男魂尖聲。
地藏王嘴角淺揚：「所以，你當然也沒辦法離開。」
男魂在想到如何回嘴之前，已重新被穢泥浸泡住。
接著換膚色蒼白，嘴唇龜裂的女魂飄近。她眼神空洞，十指怪異扭曲。
地藏王輕咳了兩聲。
女魂瞬間淚流滿面：「你們是來帶我走的？拜託讓我遠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地藏王只是沉默。
女魂竟彷彿立即收到指令：「我本是大學畢業生，由於侄兒哭鬧聲長期影響我睡眠，向哥哥與大嫂借錢想買名牌包時又遭拒絕，一時氣不過，趁著哥哥出差時，將大嫂和侄子用電線勒斃。但是根本不是我的錯啊！長兄如父！他本來就應該給我錢！大嫂不肯借錢，又出言諷刺！她該死！」
地藏王只是問：「剛滿周歲的稚子何辜？」
「父債子還！」女魂握拳
地藏王曰：「在地府呢…自己欠的，得自己還清。」
女魂陪笑：「我才殺了兩個人！隨便關個三十年就算了吧！」
「才？妳覺得罪不致此？嗯？」地藏王揚眉
「應、應該…吧？」女魂越講越小聲。
眨個眼的時間，她已經重新待在穢泥之中。
然後是一名青少年，他癱坐在地，嘴裡不知在碎唸什麼，鼻血緩緩流出。
地藏王彈了下指。青少年眼神恢復光彩卻全身顫抖：「我想離開…。」
地藏王曰：「你才剛來幾十年，讓你暫時喘口氣已屬恩賜，速道出罪孽。」
青少年咬唇：「我生前是單親家庭，長期躲在家中上網。只為爭奪祖父遺產，而在他老人家身邊守著。其餘時間好吃懶做，因不滿爸爸叫我外出工作，與他爭吵後竟遭趕出家門。我越想越不滿，該不會是他自己想霸佔祖父財產吧？我在數天後埋伏住家附近，並持菜刀、生魚片刀，瘋狂砍殺爸爸百餘刀致死。看他倒在血泊中，我腦海裡只有滿滿的錢錢錢。而祖父得知惡秏後也心臟病發過世。」
地藏王面無表情：「所以你最後可有成功獲得遺產？」
青少年不悅：「沒有，可惡！不給要早講嘛！害我白白被處死刑！」
地藏王問：「父親與祖父雙雙喪命，你一點都不傷心？」
「傷心？他們早就該死了好嗎？」青少年翻翻白眼。
但接下來地藏王只是擺個手，他就再度回到穢泥裡。
最後被拋出來的，在地面拖行了一條泥線。
他是四肢很瘦，卻有副肥肚腩的中年人。
地藏王輕吐氣，他馬上立正站好，嗓門宏亮：「我生前開了間機車行，生意不算興隆，但尚可糊口，只不過一直討不到老婆。某天傍晚有個業務員登門拜訪，原來是做傳直銷的。由於她頗有姿色又年輕，我態度就不太正經，尤其見到她窄裙及白皙小腿，更是色心大起，所以將鐵門拉下想侵犯她。我將其撲倒在地，她掙扎之餘踹到我下體，我一時發怒，竟不小心用扳手砸暈她。為了避免她清醒後報警，索性直接用螺絲起子狠捅她心臟。她就這樣死掉了。我不想被關，所以拿鋸子把她分屍。累得滿頭大汗。看著這一塊塊的屍體，正盤算著要丟去哪裡？但無論如何都會被發現吧？我靈機一動，先將屍塊分袋裝然後放進冰箱。為了毀屍滅跡，接下來的日子，用著不同的烹飪法，慢慢吃掉她。其實人肉吃起來還不賴，煮熟後就很像豬肉，煎煮炒炸都很可口…。」
聽至此，我已覺得快吐了，這中年人有毛病！
地藏王打斷該亡魂：「不需再贅述。強暴未遂，加上謀殺、分屍、吃屍肉。罪大惡極，你永遠不會重現世間。」
「不公平！我敢說我做的事！算是最輕的罪！」中年人不服氣。
地藏王未聽他囉嗦，只是直接把他退回穢泥。
一連聽完四起罪行，心情除了沉重還是沉重。
地藏王說：「世間之罪罄竹難書，只願此書完成後，能讓犯罪率下降。」
「只靠區區文字，真的有辦法嗎？」我嘆氣。
「可以。」地藏王語氣十分肯定。
接著祂再次以法器大力敲擊地面。我霎時像忽然瞎掉似的，眼前只有比墨汁更濃稠的黑。
等等，地藏王菩薩怎麼沒有先帶我離開這裡？？？
我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深怕會掉進穢泥。
此時不遠處紙燈籠亮起，彷彿落水抓到浮木，我感激涕零的跑過去。
才剛握到木柄，立刻被無形力量往外拉。
五秒過去，狼狽地摔倒在小冥腳邊。
「終於出來啦？「永闇地獄」好玩嗎？」他掛著微笑。
我站起來看著他，過好久都不肯移開視線。
「怎麼了？」小冥失笑。
緊繃的精神總算能放鬆，我非常疲憊而且很想抱住他，不過想想還是作罷。
只是皺眉：「幹嘛丟下我？！」。
「因為進去會不得超生。」小冥回覆。
「知道，地藏王菩薩有講。」我說。
小冥輕彈我的額：「那還問？」。
「不要再讓我自己一個人。」我要求。
「小姐，這是最終的地獄了。」小冥瞇眼。
「哇，你第一次叫我小姐，挺動聽的，再喊一遍。」我忍笑。
「笨蛋，快回去休息。」小冥撥亂我頭髮。
一陣寒風吹來，景象瞬間破碎成沙。
傾刻間，我已躺在熟悉且柔軟的床上。
伸手不見五指，連自己都看不見自己，就像電燈全關了似的，非常黑暗。
整個空間溫度很冰涼，四周非常寂靜。
甚至自己的呼吸聲和腳步聲都異常清晰。
然而真正令我發自內心感到恐懼的是…
小冥呢？怎麼只有我一個人？我忽然有點想哭。
「在這裡，笨蛋。」他的聲音從稍遠處傳來。
「哪裡？你在哪裡？」我難掩慌張。
「妳先安靜，聽好。」小冥的聲音讓我稍微冷靜下來。
瞳孔稍微適應後，仍見不到任何事物。除了黑，還是黑。
此時從角落爬來好幾團氣體。蠕動姿態如同蛞蝓。
我不安又害怕，它會攻擊人嗎？要怎麼防備？
「伸出右手。」小冥的聲音提醒道。
我立刻照做，隨即摸到一盞燈籠。
「提起它，往前走。」小冥的聲音再度響起。
我不敢遲疑，手一碰到燈籠它便發出亮光。蛞蝓般的黝黑氣體，隨著我前進而退縮。
但這盞燈籠的光所照之處只有半步路的範圍。整體來說，還是無盡黑暗壟罩著我。
而且小冥仍然只聞其聲不見人影。我緊緊咬牙，努力壓抑住害怕。
「繼續前進，別停下腳步。」小冥的聲音說。
我邊走邊想。會不會就這樣消失在一片漆黑。
此時不知怎的我絆倒在地。
「到了。」小冥的聲音幾乎在耳邊。
不過，並沒有任何入口啊？突然手中紙燈籠自行燃燒，我嚇一跳連忙甩開它。
火花倏地將我淹沒，但不會感到炙熱。
幾秒後，移動至明顯凹凸不平的硬石地。雖知是不同的地方，但一樣是幽暗的。
「夜安。」男聲悠悠，接著稍微有絲絲亮光。
驚見來者竟是地藏王菩薩！我連忙起身朝他行禮，偷偷用眼神尋找著…
地藏王曰：「小冥無法進入此獄，故讓妳自行前來。」
我好奇：「為什麼？」
地藏王答道：「此乃「永闇地獄」，俗稱"阿鼻大地獄"。凡犯有天地不容之重罪者，會先將前二十七獄全受遍，最後永遠被遺忘在這個黑暗裡。絕無特赦，不得超生。」
我又問：「所以如果小冥進來，就會再也出不去？」
地藏王點頭：「沒錯。」
我左顧右盼：「這兒怎麼不見亡魂和刑具？」
地藏王笑而不語，將法器重擊地面。
〝噹啷〞聲大響，引起碎石紛落，現場瞬間恢復明亮，讓我瞇起了眼。
時過片刻才看清楚，眼前是一大灘像海的泥濘。
但卻不是單純的泥巴，而是混合了血肉與碎骨。
男男女女只見頭，頸部以下全浸泡在穢泥中。他們表情迷惘，瞳孔毫無生氣。
地藏王解釋：「這是眾魂四百年來第一次見光。平常時刻這兒沒有光線、沒有聲音，更不會有人駐足，當然也就無須獄官和獄卒在此待命。」
我疑惑：「難道不怕亡魂暴動或逃獄嗎？」
地藏王淡笑：「剛剛妳不是親眼見到了？黑色氣體？那是整個地府裡面攻擊性最強悍的生物。」
「生物…那像蛞蝓的黑氣是生物？！」我失聲。
地藏王曰：「其名為「蛹噬」，蟲蛹的蛹，吞噬的噬。採同音"永逝"。被咬到會劇痛難忍。罪魂可沒有紙燈籠可以提。」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
地藏王稍微晃動法器。
神情呆滯，瘦到皮緊貼肋骨的男魂，〝啵〞一聲，拔蘿蔔似的從穢泥裡飛出來。
地藏王修長手指輕彈。
男魂霎時回神，痛哭流涕著下跪：「拜、拜託…我罪孽深重，自知不可以投胎，那麼…讓我繼續受刑！無論到哪個獄都行！」
『咦？怎麼回事？！這裡不好嗎？又不會痛？』我困惑。
「「永闇地獄」是以濃濃的絕望折磨，永遠與世隔絕，徹底被所有人遺忘。這不是單純的身體處罰能比擬的。」地藏王說。
「那是多嚴重的滔天大罪，才被丟來此獄？」我輕嘆。
地藏王開口：「讓當事者自己講。」
男魂不敢遲疑：「我生前是警局副所長。本身已有家室。但在某次緝毒行動時，結識了一名身形姣好的女人。我對她非常好，她的要求我幾乎沒有拒絕。哪知道她竟然外遇！而且對象竟然也是女人？！靠！有沒有搞錯？同性戀吶！老子的面子擱哪？我憤而持棍棒與拔釘器，將那兩個賤貨給活活打死！但仍無法洩恨，連續強姦了她們的屍體三次！」
我蹙眉：『又是知法犯法的警界之恥！』
男魂怯生生：「那…講也講了，可以離開這兒嗎？」
地藏王淡定道：「你要憑哪一點？殺人？姦屍？」
男魂嘟嚷：「可我都已受刑過，難道不足以洗清罪孽…」
「你能讓那兩位女人復活嗎？」地藏王問。
「當然沒辦法啊！」男魂尖聲。
地藏王嘴角淺揚：「所以，你當然也沒辦法離開。」
男魂在想到如何回嘴之前，已重新被穢泥浸泡住。
接著換膚色蒼白，嘴唇龜裂的女魂飄近。她眼神空洞，十指怪異扭曲。
地藏王輕咳了兩聲。
女魂瞬間淚流滿面：「你們是來帶我走的？拜託讓我遠離這個恐怖的地方！！」
地藏王只是沉默。
女魂竟彷彿立即收到指令：「我本是大學畢業生，由於侄兒哭鬧聲長期影響我睡眠，向哥哥與大嫂借錢想買名牌包時又遭拒絕，一時氣不過，趁著哥哥出差時，將大嫂和侄子用電線勒斃。但是根本不是我的錯啊！長兄如父！他本來就應該給我錢！大嫂不肯借錢，又出言諷刺！她該死！」
地藏王只是問：「剛滿周歲的稚子何辜？」
「父債子還！」女魂握拳
地藏王曰：「在地府呢…自己欠的，得自己還清。」
女魂陪笑：「我才殺了兩個人！隨便關個三十年就算了吧！」
「才？妳覺得罪不致此？嗯？」地藏王揚眉
「應、應該…吧？」女魂越講越小聲。
眨個眼的時間，她已經重新待在穢泥之中。
然後是一名青少年，他癱坐在地，嘴裡不知在碎唸什麼，鼻血緩緩流出。
地藏王彈了下指。青少年眼神恢復光彩卻全身顫抖：「我想離開…。」
地藏王曰：「你才剛來幾十年，讓你暫時喘口氣已屬恩賜，速道出罪孽。」
青少年咬唇：「我生前是單親家庭，長期躲在家中上網。只為爭奪祖父遺產，而在他老人家身邊守著。其餘時間好吃懶做，因不滿爸爸叫我外出工作，與他爭吵後竟遭趕出家門。我越想越不滿，該不會是他自己想霸佔祖父財產吧？我在數天後埋伏住家附近，並持菜刀、生魚片刀，瘋狂砍殺爸爸百餘刀致死。看他倒在血泊中，我腦海裡只有滿滿的錢錢錢。而祖父得知惡秏後也心臟病發過世。」
地藏王面無表情：「所以你最後可有成功獲得遺產？」
青少年不悅：「沒有，可惡！不給要早講嘛！害我白白被處死刑！」
地藏王問：「父親與祖父雙雙喪命，你一點都不傷心？」
「傷心？他們早就該死了好嗎？」青少年翻翻白眼。
但接下來地藏王只是擺個手，他就再度回到穢泥裡。
最後被拋出來的，在地面拖行了一條泥線。
他是四肢很瘦，卻有副肥肚腩的中年人。
地藏王輕吐氣，他馬上立正站好，嗓門宏亮：「我生前開了間機車行，生意不算興隆，但尚可糊口，只不過一直討不到老婆。某天傍晚有個業務員登門拜訪，原來是做傳直銷的。由於她頗有姿色又年輕，我態度就不太正經，尤其見到她窄裙及白皙小腿，更是色心大起，所以將鐵門拉下想侵犯她。我將其撲倒在地，她掙扎之餘踹到我下體，我一時發怒，竟不小心用扳手砸暈她。為了避免她清醒後報警，索性直接用螺絲起子狠捅她心臟。她就這樣死掉了。我不想被關，所以拿鋸子把她分屍。累得滿頭大汗。看著這一塊塊的屍體，正盤算著要丟去哪裡？但無論如何都會被發現吧？我靈機一動，先將屍塊分袋裝然後放進冰箱。為了毀屍滅跡，接下來的日子，用著不同的烹飪法，慢慢吃掉她。其實人肉吃起來還不賴，煮熟後就很像豬肉，煎煮炒炸都很可口…。」
聽至此，我已覺得快吐了，這中年人有毛病！
地藏王打斷該亡魂：「不需再贅述。強暴未遂，加上謀殺、分屍、吃屍肉。罪大惡極，你永遠不會重現世間。」
「不公平！我敢說我做的事！算是最輕的罪！」中年人不服氣。
地藏王未聽他囉嗦，只是直接把他退回穢泥。
一連聽完四起罪行，心情除了沉重還是沉重。
地藏王說：「世間之罪罄竹難書，只願此書完成後，能讓犯罪率下降。」
「只靠區區文字，真的有辦法嗎？」我嘆氣。
「可以。」地藏王語氣十分肯定。
接著祂再次以法器大力敲擊地面。我霎時像忽然瞎掉似的，眼前只有比墨汁更濃稠的黑。
等等，地藏王菩薩怎麼沒有先帶我離開這裡？？？
我站在原地不敢輕舉妄動，深怕會掉進穢泥。
此時不遠處紙燈籠亮起，彷彿落水抓到浮木，我感激涕零的跑過去。
才剛握到木柄，立刻被無形力量往外拉。
五秒過去，狼狽地摔倒在小冥腳邊。
「終於出來啦？「永闇地獄」好玩嗎？」他掛著微笑。
我站起來看著他，過好久都不肯移開視線。
「怎麼了？」小冥失笑。
緊繃的精神總算能放鬆，我非常疲憊而且很想抱住他，不過想想還是作罷。
只是皺眉：「幹嘛丟下我？！」。
「因為進去會不得超生。」小冥回覆。
「知道，地藏王菩薩有講。」我說。
小冥輕彈我的額：「那還問？」。
「不要再讓我自己一個人。」我要求。
「小姐，這是最終的地獄了。」小冥瞇眼。
「哇，你第一次叫我小姐，挺動聽的，再喊一遍。」我忍笑。
「笨蛋，快回去休息。」小冥撥亂我頭髮。
一陣寒風吹來，景象瞬間破碎成沙。
傾刻間，我已躺在熟悉且柔軟的床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