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那個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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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10-01
「打擾了奧菲瓦,我們想知道艾登.司通的下落。」羅奇掏出十塊錢紙鈔,遞到蹲坐著的老頭面前禮貌地請求。「他今年十三歲,以前小學跟我同班,現在他因為玩白癡的遊戲要跑去自殺,所以我必須去阻止他。」
只見奧菲瓦睜著一雙猶如吉娃娃失焦的凸眼,用剩下的那隻手緩緩接過鈔票,然後用鈔票搔刮著糾結的長鬍子繼續發著呆。奈提雙手抱胸倚靠在門廊的柱子旁,用狐疑的眼神在羅奇與奧菲瓦之間徘徊。
「啊……科溫斯頓路、52號、左邊的廢墟。」等了半晌,奧菲瓦終於開口,露出一口亂七八糟的黃牙以及古怪的笑容。「那是個邪門之地,頂樓、死,他會死。槍口、一個少女一個男人,黃昏,必死無疑。」他操著沙啞的印度口音,說出了一連串支離破碎的句子。
「這老瘋子到底在說什麼鬼?」奈提皺起眉頭不解地看向羅奇,卻只見他埋頭努力的在手機中記錄下奧菲瓦剛才所說的話。
「奧菲瓦說艾登會在黃昏的時候,在某座廢墟的頂樓上自殺……」羅奇盯著手機上的字句,理出了大概的線索。「在太陽下山以前也許我們還有機會阻止他。」
「等等,那他後面說的『槍口』、『少女跟男人』又是什麼意思?」奈提挑起眉毛,用大拇指比向面帶傻憨笑容的老頭,對他的預言滿腹存疑。
「呃,我也不太清楚……大概只是沒有意義的字句或是周遭會出現的東西吧,總之應該跟艾登沒什麼關聯才對。」羅奇搔搔腦袋,也不是很明白。
「你,死。」奧菲瓦突然指向奈提,瞇起笑成彎月形狀的雙眼,帶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意味。「你、死,砰砰砰。」他比出手槍的手勢,對奈提做出開槍的樣子。
「奧菲瓦你不用管他啦,反正他本來就已經死了……」羅奇急忙地把奈提從現場推走,他現在滿腦子只想趕在艾登自殺之前抵達那棟廢墟。「謝謝你的幫忙,願叛逆精神與你同在!」他對奧菲瓦豎起中指,進行獨特的行禮。
「願叛逆精神與我們同在!」奧菲瓦也跟著大喊,然後在原地自顧自的咯咯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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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奇他們迅速回到家,把他爸爸的紅色轎車又開了出來。
「什麼科什麼路52號左邊的廢墟……那老瘋子說的鬼地方真的存在嗎?」奈提把車子停到路旁,半信半疑地把奧菲瓦先前透漏的地址輸入進衛星導航(因為他生前所處的年代不同,羅奇先前就已經教會他怎麼使用了)。
「沒問題的啦,他說的準沒錯!」羅奇信誓旦旦地表示。此時導航果真顯示出已完成定位。
「撒旦乾爹啊,還真的有這鬼地方……」奈提一臉不可置信,傻眼地感嘆。他發動引擎,依照導航的指示開進城裡。「雖然我很不想承認,但是那個老瘋子給我的感覺毛毛的欸……」奈提回想起奧菲瓦對他比出的開槍手勢。
羅奇漫不經心地擺擺手。「放心啦,可能是因為你的特殊身份影響到他了吧。他雖然怪怪的,但是必要的時候卻是很可靠的。」
「你怎麼敢這麼肯定?」奈提疑惑。
「我們小學的時候曾經靠他贏過了其他學校的足球校隊——因為我們請他預言了對方會擊敗我們的招式。」
「唉,你們這群臭小鬼還真會動歪腦筋。」奈提搖了搖頭,把一根香菸糖叼進嘴裡。
「欸,對了,為什麼我從沒看過你抽菸或喝酒,只看你一直狂吃糖啊?」羅奇突然提出心裡許久的疑惑。他想起自己之前幫奈提買的冰淇淋一下子就被他吃得差不多見底了。
「糖分能夠刺激腦內分泌,讓我保持愉悅跟興奮,就跟吸毒差不多。」奈提用手指敲敲腦袋。「不過這並不代表我沒吸過毒,古柯鹼、冰毒跟大麻我活著的時候多少是有用過的,不過直到——」
「直到什麼?」羅奇問。
「我不曉得……我好像忘了。」奈提皺起眉頭,頓時沉默了半晌。「我只記得好像發生了某些事我就開始不吸毒改吃糖了……」
「你看,好像快到了耶!」羅奇突然欣喜若狂地指向導航面板,上頭顯示距離目的地的廢墟已不到五十公尺。
車窗外的景色忽然變得髒兮兮的,隨著景物出現許多水泥砌成的大樓,外牆看起來年久失修又斑剝不堪,上頭都被漆滿了塗鴉與髒話,地上還到處都是垃圾。這個亂七八糟的區域看起來隨時都會有一拖拉庫的毒販到處站崗。車子駛進其中一條街道,緊鄰著一整排老舊的公寓,而公寓左側的巷子裡正好有一棟外觀呈現廢棄的建築;導航隨即顯示已抵達目的地「科溫斯頓路52號左邊的廢墟」。
「我想應該就是那裡了。」羅奇抬頭仰望那棟廢墟。透過窗口就能清楚地看到它的內部格局全被打通、空盪盪的樣子。「等等就要黃昏了,艾登應該會依照預言所說的來到這裡,我們應該要先守在門口攔截他。」他謹慎地提議。
於是他們倆便開始蹲坐在廢墟前一邊打手遊一邊守株待兔(羅奇把他的舊手機送給了奈提)。隨著時間流逝,太陽也逐漸下山,轉為橘紅色的夕陽。刺眼的光線害他們盯手機螢幕盯得有點吃力。
不知不覺間,半個夕陽已埋沒進地平線裡,但艾登始終都沒有出現。
「那老瘋子說的到底有沒有準啊?那個小白癡真的會來這裡自殺嗎?」奈提不耐煩地伸了個懶腰。他們已經玩了快一個半小時的《無盡之劍2》。
「應該不會錯的啊……奧菲瓦的預言從來都沒有失準過。」羅奇站起身來,走到馬路旁伸展筋骨,漫不經心地望著他們所守候的建築。「靠!我的媽呀!」他突然指向頂樓大叫。奈提跑到他身旁,跟著抬頭望向頂樓——有個人正雙腳懸空地坐在頂樓邊緣,默不作聲地俯瞰著地面。
「怎麼樣?看的清楚是誰嗎?」羅奇看著奈提順手變出一張拍立得照片,對準坐在頂樓上的那個人。
「嗯,確實是那個小白癡沒錯。」奈提手裡的相片顯示出艾登面容憔悴、眼神空洞低垂著頭,一副正在沉思的樣子。他似乎還沒察覺到他們倆的存在。
原來他一直都在這裡,還可能在頂樓待了好幾個小時。羅奇瞇起雙眼,細數著廢棄大樓的樓層——足足有八層樓。他幾乎能夠想像在沒有護欄的狀態下,坐在半空中會有多麼恐怖;光是抬頭凝望,令人毛骨悚然的風聲就已經佔據了他的聽覺,實際待在上面恐怕一個不留神就會摔得粉身碎骨。
「他隨時都可能會跳下來,我們要怎麼阻止他啊?」羅奇急切地抱著腦袋。「你能不能用念力之類的把他弄下來啊?」他向奈提詢問。
「沒辦法,距離太遠,我控制不到他。」奈提瞇著一隻眼睛,手掌對著半空中比劃、測量著距離。「要阻止他的話只能衝上去了。」
「靠!這樣來不及的啦……」
砰!
忽然一道刺耳的槍聲從高處傳來,嚇得羅奇又立刻抬頭張望——聲音似乎就是從頂樓的方向響起的。
羅奇立刻看往手裡監視艾登的相片——彷彿慢動作似的,他看見原本好端端坐著的艾登,胸口在剎那間竄出了一道血口,整個人顫動了好大一下,表情似乎帶著驚恐與不知所措。
「這、怎麼回事?……」他眼睜睜地看著艾登痛苦按著滲血的胸口,從頂樓墜落——
速度極快。碰的一聲摔落地面的巨響,夾雜著骨頭碎裂以及哽在喉頭的慘叫——艾登的身體面朝下重重地落在了前方的大馬路上,像是電影用的道具人偶,肢體呈現出癱軟的模樣。那道人體重摔在地上的聲音,羅奇覺得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喔幹……他媽的不會吧……」羅奇先是呆滯望著遠處癱在地上的艾登,接著又抬頭看向他墜落下來的頂樓——他看見一個男人的身影佇立在艾登先前坐著的地方,絲毫不畏懼高度、直勾勾地盯著艾登摔落在地面上的身軀。儘管距離很遠,羅奇還是能感受到他所散發出的敵意——那是一種夾雜著不屑、憤慨和憐憫的奇怪感覺。
他的手裡似乎還握著一把槍。
當他感受到男人將視線轉移到他和奈提身上,瞬間感到渾身發寒,他張大嘴巴、正要驚叫出聲——
砰!砰!砰!
三道震耳欲聾的槍響掃過他的身旁,使他立刻反射性地回頭張望——他看見三顆子彈分別貫穿過奈提的額頭與胸膛,擦出了零星的碎肉及血花。他還來不及發出任何聲音便硬生生的向後倒在地上,失去了氣息。
「幹啊啊啊啊啊——!」羅奇爆出高分貝的尖叫,淚水順勢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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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來到晚上十點,地點位於達約城的夜生活場所「玫瑰福馬林」。它的外觀雖然看起來只是一間復古裝潢的普通酒吧,但是只要持有VIP會員就能夠進入裡頭所附設的秘密夜店;通往夜店的入口就隱藏在殘障人士專用的廁所門後,是個未來主義風格的廣大舞廳,並且每個星期都會請來不同的DJ或是歌手站台表演。
而今晚店裡進駐了小有名氣的雙胞胎辣妹DJ在舞台上混音。勁歌熱舞的男男女女們擠得像是沙丁魚一樣,酒精、香水與荷爾蒙的味道催化、攪和在一起,氣氛狂熱又奔放。此時正好是酒類特價的「快樂時間」,酒客們幾乎是一擁而上地擠向附設的吧台,就是要搶先喝個過癮。
望著水洩不通的人群,克里斯站在角落的洗手間門口,仍然有些不自在地皺起眉頭。儘管恩爵在最近的每個週末都會帶他來這裡放鬆,但以他嚴謹的個性來說實在是很難習慣這裡沉淪又糜爛的氛圍。說得貼切一點;他不知道該怎麼放膽去享受。
「是說,你好了沒啊?」他有些不耐煩的朝洗手間的隔間詢問。
「嘿嘿,我好啦。」恩爵語帶一絲興奮,從隔間裡踏了出來。「你看看我這次的效果如何?」他向克里斯展示自己化為人類的新樣貌——自從來到人間之後,他幾乎每一週都會變換一次不同外貌的人類;包括電視節目上看到的名嘴、八卦雜誌上的名人等等。而他這次變成了一頭金髮、身穿卡其色時髦西裝,身材高挑又纖細的男人——只不過他的那張臉根本就是從搖滾巨星大衛.鮑伊複製過來的。
「喂,不行啦!你不能變成鮑伊啦!這樣太引人注目了……」克里斯見狀急忙將他推回隔間。心想他這次一定是看了大衛.鮑伊的專訪。
「可是他現在很老了,我這是他年輕時期的樣子嘛。」恩爵睜大雙眼,裝作一臉無辜。然而在克里斯眼裡只覺得是大衛.鮑伊在對他放電,讓他感到五味雜陳。「就算是年輕版的也不行啦!而且重點根本不是這個!」他斥責道。
「可是他很符合我的形象耶——你看,不一樣顏色的眼睛。」恩爵指著自己一邊藍色、一邊咖啡色的雙眼。鮑伊的本尊確實是同時擁有兩種顏色的眼睛(那是他在年輕時期與朋友打架而被揍到變色的)。「這樣搭配我額頭上的第三隻眼睛,你不覺得很適合嗎?」恩爵興奮地撥開蓋住額頭的瀏海、露出第三隻灰色的眼睛。「沒辦法,因為我必須同時保有它們,所以弄不掉。」
「別鬧了……你把鮑伊變成怪物了啦!」克里斯頻頻留意洗手間門口,深怕有人突然會走進來而引起騷動。
「拜託啦,我都被炒魷魚了,代表我已經從勞動階級的枷鎖中解脫了,這次就讓我好好玩一下嘛!」恩爵攤開雙手哀求。自從他來到人間出差、定居在克里斯家後便刻意斷絕了與天堂的消息往來——然而就在上個星期,他接獲同事傳來的消息:上帝開除了他——也就是說他成了名副其實的墮天使。而一接獲被開除的消息,恩爵就像是換了個性似的從憤世嫉俗轉變為大膽放縱、無時無刻都把「鬆一下」掛在嘴邊。不過克里斯只覺得他根本是從不想工作的上班族,變成整天只會喝酒玩樂的失業米蟲而已。
克里斯扶著額頭,覺得自己像個瘋狂操心的老媽子。「拜託……答應我不要引起騷動。」
「哇!老兄!你長得好像大衛.鮑伊喔!」洗手間的門口方向突然傳來一道驚呼——一位剛走進來的酒客看到恩爵,既訝異又驚喜地張大嘴巴。
「老天啊。」克里斯無奈地望了天花板一眼。
「我不知道今晚還有變裝派對!天啊,你的樣子跟他也太像了吧,老兄!太厲害了!」那位酒客睜大雙眼,興沖沖握著恩爵的手。「幸會幸會,我叫做戴門!今晚我和我老婆還有朋友們一起來續攤,不介意的話想不想跟我們一起聊個天啊?」
「好啊!當然沒問題!」恩爵立刻大剌剌地踏出隔間。「我最近才剛從一堆爛事中解脫,現在剛好很需要認識一些新朋友!」他一個箭步繞過無奈的克里斯,跟著那位酒客勾肩搭背、混進了舞池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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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轉回到黃昏時分。灑著夕陽餘暉的科溫斯頓路正上演著一場與美景大相逕庭的致命騷動。
「完了完了!這次真的死定了……!」羅奇的眼裡夾雜著淚水,驚慌失措地逃到建築物的遮蔽處下躲避頂樓的槍手。他的心臟蹦跳得幾乎快要爆炸,有太多突如其來的慘事淹沒了他的思緒——他的兩個朋友幾分鐘前當著他的面陸續慘死。他不明白頂樓的男人為何要殺掉艾登跟奈提,只知道自己恐怕會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
他左顧右盼,發現周圍空蕩蕩的根本沒人能夠尋求協助;也因為害怕跟之前的幾樁謀殺案扯上關係,更不可能選擇報警。情急之下他只好用手機打給帕迪求救。
「喂?」聽到帕迪的聲音,羅奇稍微鬆了口氣,幸好他很快就接通了。
「救命!我被追殺了!有個瘋子幹掉艾登跟奈提……下一個就是我了!」
「嘿、嘿,你冷靜一點,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鬼。」帕迪的聲音聽起來帶點迴音,大概是開了擴音鍵。
「我是說、有個瘋子剛剛開槍殺了艾登跟奈提!他現在要來殺我了啦!」羅奇警惕地觀察著頂樓的方向,深怕一不留神子彈就會朝他飛過來。
「媽呀,真的是太恐怖了。」帕迪的聲音聽起來很敷衍,似乎正專注在別的事情上。羅奇幾乎能想像他是把手機開成擴音,然後人跑到遠處去忙別的事。
「殺手在八樓的建築物頂樓,手上有槍……而且我看得很清楚,他用的不是狙擊槍,但是槍法卻準得異常恐怖。現在我該怎麼辦?」羅奇緊張地陳述。
「這個嘛,這樣好了,你翻一下你褲子右邊的口袋。」帕迪建議道。
「翻口袋?幹什麼啊……」羅奇狐疑地碎念,依舊照著帕迪的指示翻了翻自己的褲子口袋——他在裡面發現了一顆小小的巧克力糖。「呃,我找到了一顆糖,這是幹嘛?」他毫無頭緒地問。
「兄弟,在你死之前吃掉它吧。」帕迪用語重心長的口吻說。
「靠!你過來給那槍手打死算了!」羅奇破口大罵,忽然眼角餘光發現有人正在逐漸逼近他。
他緩緩回頭,驚叫了一聲,手機差點滑落地面——他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就站在他面前,手裡舉著一把左輪手槍,槍口正指著他。憑藉剛才所感受到的那股敵意;羅奇很肯定他就是頂樓的那名槍手。
「幹,這下子我真的死定了……」羅奇對著手機裡不知道還有沒有在聽的帕迪低聲呢喃。
槍手瞇著一雙綠色瞳孔,蓬鬆的橘紅色頭髮散落在額間,一臉像是喝醉、迷茫的樣子。他的站姿搖搖晃晃的,但是頹廢又危險的氣質像卻是一頭準備屠殺獵物的猛獸。
「喂、你等等,我是無辜的!我根本什麼都沒做,我只是想阻止我朋友自殺而已……」羅奇試圖冷靜的跟他溝通,但似乎沒什麼作用,槍手依舊用那雙迷離的眼神打量著他。
「——亨利,別理他了。」忽然一道聲音從廢墟大門的方向傳來,讓槍手稍微產生了動搖。
羅奇往聲音的方向一看,是名一頭金髮、皮膚白皙,年紀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仔細一瞧,她擁有一雙跟槍手一樣醒目的綠色雙眼。「別理他了,我們回去吧。」女孩經過槍手身旁,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勸說而是平淡地提醒。
羅奇只見槍手一邊恍惚地瞧著他,一邊緩緩將手上的左輪手槍收進外套內袋,才踩著晃悠悠的步伐跟上那名金髮女孩。
「喂!等等!你們這些混蛋!」當他們正要離開時,羅奇再也按耐不住、鼓起勇氣大聲叫喊。「你們要去哪?你們剛剛殺了我的兩個朋友欸!」他憤慨地控訴著,眼裡的淚水不停打轉。
女孩與槍手不疾不徐地停下腳步,微微瞥了一眼倒在附近以及不遠處的奈提與艾登。
「那是他應得的。」女孩平淡地說。羅奇從她眼神的角度,判斷出她指的人應該是艾登。
「什麼意思?我不明白……」羅奇搖了搖頭。
「這不就是他想要的嗎?」女孩加重語氣,回眸望著他。飄逸的一頭金髮在夕陽的烙印下刺痛著他的雙眼。「他不是很想要去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