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藍鯨遊戲

本章節 6557 字
更新於: 2021-09-21
  2011年9月。克里斯與座天使恩爵達成了同居協議。日子又過了幾天,布魯斯與焚燒女屍的案情在警方的調查下仍舊毫無進展。而女屍的化驗報告出來果真找不到任何線索,連她的真實身份也無從得知;只知道她的死因是頭蓋骨被莫名其妙的外力給平整地切開。(「又不是在演《追殺比爾》……」恩爵看到新聞時吐嘈道。)
  
  週末晚上,恩爵賴在克里斯家的沙發上吃著爆米花配《六人行》影集,一副失業不想找工作的怠惰模樣。克里斯則是從剛才開始就來來回回在電視機前焦慮地踱步,害恩爵得一直移動身體才看得到電視裡的瑞秋和莫妮卡。
  
  「喂,那個拍立得殺手八成會在下個月才開始有所行動,我們就耐心等待嘛。」恩爵一邊咀嚼一邊勸說克里斯,看不到電視螢幕讓祂有點煩躁。
  
  「唉,我都快急死了……要是沒在客戶開出的期限內提供他一點線索或是報告的話,是拿不到任何一點款項的。」克里斯一下子抱頭,一下子又托著腮幫子。「而且這種情況光是我知道兇手也沒什麼用,一定要找到相關跡證能作證才行。怎麼辦啊……」
  
  「啪」一聲,恩爵不耐煩的朝克里斯臉上丟了一片起司。克里斯無奈地停止動作,臉上黏著起司杵在原地。
  
  「拜託,你就先放鬆一下嘛!今天是週末欸!你是不是奴性太強不懂得享受生活啊?」恩爵放下爆米花,憤慨地斥責。
  
  「祢不懂啦!我的工作可是隨時隨地都要待命的,要是沒在期限之內達成客戶的需求,那我做這麼久的私家偵探名聲不是就爛光光了?叫我怎麼不心煩嘛!」克里不悅地把起司片扔到地上,惱羞成怒。
  
  「你根本只是想用那筆委託的錢去日本度假吧……」恩爵小聲地咕噥。
  
  「米蟲,你有意見嗎?」克里斯的眼神惡狠狠地瞪向他。
  
  「好啦好啦,別激動嘛……你看看你,昨天也沒睡好,我都擔心你要去看心理醫生了。」恩爵發現苗頭不對立刻採用降級政策來安撫他。「這樣好了,今晚你就忘掉那些亂七八糟的破事,跟我出去狂歡一下怎麼樣?」祂憑空變出了一張附近酒吧的VIP會員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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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1年10月。時間過得很快,距離布魯斯與焚燒女屍的案件發生已將近一個月。事實上在大約案發後的第二週,人們就早已將這些事給淡忘得一乾二淨;顯然佔領華爾街運動等相關報導遠比殺人案來得更令人矚目。不過這些社會新聞對羅奇的初中生活來說根本八竿子打不著,儘管布魯斯的怨靈早已隨著時間消失殆盡,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等著去煩惱:他最痛恨的數學作業與數學考試。
  
  「羅奇羅奇,明天要考數學耶!你會緊張嗎?」過動怪胎加洛威在學校走廊快步追上羅奇,他的雙手拉著兩側的書包背帶,正在興奮地用小跳步前進。
  
  「廢話,我這輩子最痛恨的就是數學跟煩人的過動兒。」羅奇板著一張臭臉,不耐煩地加快腳步走向停在校門口的一輛紅色轎車。
  
  「沒關係的啦!就算你到時候考差了我也會留在學校陪你補考的,因為我們手牽手!心連心!」加洛威看見羅奇迅速跳上車,便朝他揮手大喊,害得周圍其他同學都在恥笑他們。
  
  「幹他媽的丟臉死了……」羅奇嘴裡咒罵著,用力關上車門。
  
  車內正鬧哄哄地播放著不知道哪個年代的搖滾樂,臉上戴著墨鏡的奈提在駕駛座上隨著節奏陶醉地搖頭晃腦。
  
  儘管羅奇沒有特別留意,但他跟奈提這一個月的相處下來,彼此之間還是產生了一些既定的互動模式。例如當他們待在家裡時,羅奇通常都是用「保姆」一詞來掩飾奈提的身份;而他的爸媽也對他的存在逐漸感到習以為常、見怪不怪。(只有一次羅奇爸開玩笑說道奈提長得很像拍立得殺手,好在因為他的外表跟年齡和年代不符而沒引發什麼騷動。)
  
  除了培養出迴避閒雜人等的默契之外,羅奇還會特別留意他身旁有沒有其他討厭的人出現,好讓他在他的「仇恨筆記本」上列下名單,計畫下一次的教唆殺人。而奈提則是每天會在羅奇放學後開車去載他回家或者到處兜風。車子有時是趁羅奇的爸媽不在家時偷開出來的,有時則是路上隨便偷來的贓車(事後為了避免麻煩,奈提都會將車子一塵不染、毫髮無損地停迴路邊)。
 
  「幹嘛啊小鬼?那個過動兒又惹你生氣了?」奈提把一杯思樂冰湊到嘴邊,吊兒郎當地吸吮著。
  
  「對,除了他之外還有該死的數學作業跟數學考試。」羅奇把背包扔到後座,心不在焉地滑起手機。
  
  奈提踩下油門,莽撞地把車子駛進街區。順帶一提;他今天是趁著羅奇的爸媽出門去準備朋友的生日派對,才有機會把他們的其中一台車開出來。「什麼?數學作業?哎呀,這種東西隨便算一算就好啦,簡單啦!」奈提輕蔑地揮揮手。
  
  「重點就是我不會算也不想算嘛。」羅奇蜷縮在副駕駛座惱怒地抱怨。
  
  「跟你說,我在學生時期什麼都不會就只會數學,或許我可以幫你。」奈提信誓旦旦地說。
  
  「真沒想到,這次你想又要什麼?」羅奇無奈地盯著手機螢幕,心知肚明又得花錢買一堆東西來賄絡他。
  
  「這個嘛……我想要——幹你媽的!」奈提突然大叫一聲,迅速踩下煞車。車子煞停的後座力讓羅奇整個人向前撲倒,額頭狠狠撞上儀錶板。
 
  「靠!你在幹什麼啦?」羅奇捂著疼痛的前額大聲質問。
  
  「你自己看!有個小白癡躺在地上害我差點又殺到人了啦!」奈提一臉無辜地指向前方。
  
  羅奇抬頭望向擋風玻璃外——離車頭不遠處的馬路上確實躺著一個男孩,年紀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
  
  「靠你有病啊?這樣很危險欸!」羅奇像是被捲入道路糾紛的駕駛搖下車窗破口大罵。但他定睛一看,躺在地上的人竟然是他以前的小學同學:艾登.司通。
  
  那個艾登以前在班上就是性格孤僻、舉止鬼祟的怪人,但他怎麼一畢業就淪為新聞上那種製造假車禍來詐領和解金的騙子了?
  
  「艾登?……你沒事躺在馬路上幹嘛?」羅奇傻眼地問。
  
  「喔嗨,羅奇,是你啊。我在玩藍鯨遊戲,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所以我必須自殺。」艾登微微抬起頭,語氣平淡地解釋。「剛剛已經有五個人開車繞過我了,你們是第六個,真討厭。」他感到可惜似的彈了彈手指。
  
  「靠,什麼鬼遊戲啊?快點滾啦!沒人想因為你的智障遊戲而負肇事責任!」羅奇氣沖沖地跳下車,把艾登拖到一旁的人行道上。
  
  「抱歉,可是我真的必須自殺……否則到時候我的家人和朋友們全都死定了。」艾登嘆了口氣,無奈地解釋。
  
  羅奇近看才發現艾登的臉上掛著像是煙燻妝的黑眼圈,面容也凹陷了許多,一副像是嗑過藥的樣子。「哇靠,你該不會是玩了這個遊戲才把自己搞成這樣的吧?」他嗤之以鼻。「那到底是什麼鬼遊戲啊?還要你去自殺也太扯了吧。」
  
  「那是我在一個私人社團裡被邀請參加的遊戲,一旦遊戲開始進行就不能退出……遊戲規則就是要完成主辦方每天指定給我的任務,要是我沒有按時完成,他們就會殺了我或我的家人。」艾登捲起袖子,纖細又蒼白的手臂上有一整片用刀刻出來的鯨魚圖案以及其他密密麻麻像是自殘的痕跡,樣子怵目驚心。一想到他製造傷口的過程有多麼慘痛,羅奇就忍不住頭皮發麻。
  
  「這是第十一個任務。」艾登指著醒目的鯨魚圖案說。
  
  「幹,這遊戲真夠變態的。」羅奇擺出一副要吐的模樣。「你真的要繼續玩下去嗎?會死欸!」
  
  「抱歉,我別無選擇,一旦加入了就是得玩到底。」艾登無奈地搔抓著手上快結痂的血痕,卻不小心把傷口抓到滲血,指尖上都沾染了黏答答的血液。
  
  羅奇皺起眉頭,刻意不去看他抓破的傷口。「呃……你怎麼肯定主辦方能找到你的家人來報復你啊?」
  
  「他們在遊戲一開始就要求我交出所有的通訊資料,所以不管我逃到哪裡都沒用的。」艾登聳聳肩,漫不經心地把袖子拉回去。「那就這樣了,掰囉羅奇,我還是去想別的辦法自殺好了。很高興認識你,有緣下輩子見。」他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對羅奇揮揮手,像是電影裡灑脫離去的英雄角色。
  
  「靠,等一下啦!你真的想自殺嗎?你還年輕、還沒享受過生命欸!」羅奇試圖叫住艾登,但他只是駝著背、踩著踉蹌的步伐朝街道盡頭離去。
  
  羅奇呆站在原地,腦袋裡盡是數不清的問號。為什麼那個遊戲主辦方會叫艾登在手臂上割奇怪的鯨魚圖案?那代表著什麼?他到底在玩什麼邪門的鬼遊戲,甚至還需要為此送命?一道車子的喇叭聲把羅奇打回了現實。
  
  「小鬼你好了沒啊?等等條子過來開單我就慘了!」奈提朝車窗外大喊。
  
  「快!我們快跟蹤他!」羅奇迅速跳上車,指著艾登離去的方向催促。「艾登他參加了詭異又低能的遊戲,他現在必須要聽從主辦方的命令自殺。我不能就這樣讓他白白送死,這太不值得了!」
  
  「什麼?那個小白癡要自殺?不不不,門都沒有!」奈提出乎羅奇的意料表現得異常激動,他猛地踩下油門,朝著艾登消失的方向直衝而去。
  
  「哇,想不到你還有一丁點良心嘛……」羅奇被後座力壓迫得緊貼在椅背上,感覺五臟六腑都快要從喉嚨裡吐出來。
  
  「拜託,要是每個人都想自殺,那我還做什麼業績啊?」奈提彈了彈手指,一張拍立得相片隨即出現在他的手上。「拿去,它能夠顯示兩百公尺以內的景物,盯著它看看那個小白癡還有沒有在附近。」他將相片遞給羅奇。
  
  「靠,原來你在乎的是這個……」羅奇傻眼地接過相片。他看見相片中的景物不斷地變換,像是逐格動畫一樣,一幀一幀顯示出周圍的街景與人行道。
  
  但車子駛過好幾條街道,羅奇卻始終沒有從外面或相片中看見艾登;他幾乎是在短時間內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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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那個艾登也跑太快了吧?趕投胎喔?」羅奇拎著背包,垂頭喪氣又氣憤地走進家門。「啊,我這樣講好像太過分了……咦不對,仔細想想我這樣說好像也沒什麼錯……」他搔著下巴,思考著毫無意義的問題。
  
  「喂,小鬼,你的胖子朋友來找你了——」奈提舔著冰淇淋湯匙,靠在門邊對羅奇喊道。
  
  羅奇走到門外,看見帕迪老樣子背著他的大背包,津津有味地吃著起司球零食,身邊同樣跟著山羊巴風特先生。
  
  「欸,我問你,藍鯨遊戲是什麼鬼啊?」羅奇開門見山地把問題丟給帕迪,手一邊漫不經心地伸進他的零食袋裡。
  
  「藍鯨遊戲?哇喔,像你這麼純良又天真無邪的人怎麼會想知道這個?」帕迪將零食袋迅速抽回,咀嚼著零食,以口齒不清的諷刺口吻反問。
  
  「別嘴砲了,那到底是什麼啦?」羅奇被調侃得有些不悅。
  
  「這個遊戲目前只有在VK這個網站上有少數的人在進行而已,不過我想這種性質的遊戲大概接下來會紅起來吧。」帕迪聳聳肩,說出一連串羅奇聽不太明白的話。「好吧,算你問對人了,小男孩。借我電腦我解釋給你聽。」
  
  他彈了彈手指,繞過面帶不屑的羅奇,逕自走進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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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鯨遊戲來自社群網站VKontakte——又稱VK,上面一個名為『F57』的社團所發起的。」帕迪流利地操作電腦,打開名為VK的網站,登入帳號、搜尋出那個名為「F57」的社團。
 
  「喏,就是這裡,你只要加入社團、跟他們的群組通話,通過管理員的審核就能開始進行遊戲了。」帕迪秀出社團的頁面,它的頭貼是一個由字母A與V組合而成的斗大紅色標誌。
  
  「那加入遊戲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啊?」羅奇問。
  
  「首先他們會要求你提供基本資料,包括身分證、地址或是裸照來確保你不會退出遊戲,否則他們會散播這些資訊或是找上你家。」帕迪擺出一副專業人士的態度,用指尖推了推墨鏡。「交出這些資訊後,他們的專人會每天固定指派一個小任務給你,反正就是一些要你自殘之類的白癡事。然後你必須每天回傳照片或影片給他們做確認,總共要執行五十天。」
  
  帕迪不知道從哪裡點出一張清單,上頭列出了密密麻麻的藍鯨遊戲任務項目。
  
  第一天:用刀把「F57」的字樣刻在手臂上,然後將照片發布到管理員群組。
  
  第二天:在凌晨四點二十分起床,觀看專人提供給你的恐怖噁爛片。
  
  第三天:在胳膊上劃出淺淺的三刀縱向。
  
  第四天:在紙上畫一條藍鯨。
  
  第五天:如果你準備好要變成一條鯨魚,就在腿上刻下「是的」;如果還沒準備好就隨便劃個幾刀。
  
  第六天:進行專人提供的加密任務。
  
  第七天:在手上劃出「F57」或其他指定代碼。
  
  第八天:在社群上發布貼文,並tag「我是一條鯨魚」。
  
  第九天:克服你的恐懼。
  
  第十天:凌晨四點二十分到屋頂上。
  
  第十一天:在手上割一條鯨魚圖案。
  
  第十二天:看一整天的恐怖片。
  
  第十三天:聽專人寄給你的音樂。
  
  第十四天:割傷你的嘴唇。
  
  第十五天:用針去刺你的胳膊。
  
  第十六天:讓自己受傷。
  
  第十七天:到屋頂上並站在邊緣。
  
  第十八天:到橋上並站在橋的邊緣。
  
  第十九天:爬上大型起重機。
  
  第二十天:專人會以隨機任務測試你是否值得信賴。
  
  第二十一天:到Skype上與另一個玩家聊天。
  
  第二十二天:坐在屋頂邊緣。
  
  第二十三天:再次進行專人提供的加密任務。
  
  第二十四天:同樣為秘密任務。
  
  第二十五天:和另一位玩家見面。
 
  第二十六天:專人會告知你的死亡日期,你必須接受它。
  
  第二十七天:凌晨四點二十分去火車軌道上。
  
  第二十八天:一整天都不跟任何人說話。
  
  第二十九天:發誓你是一條鯨魚。
  
  第三十天至第四十九天:每天要在凌晨四點二十分起床、欣賞專人提供給你的恐怖片與音樂、每天在手上劃一刀、與其他玩家對話。
  
  第五十天:自殺,變成一條藍鯨。

  
  「媽呀,這也太變態了吧!創辦這遊戲的人到底在想三小?」羅奇讀完所有藍鯨遊戲的任務,感到頭皮一陣發麻。
  
  「我猜他們應該是想要減少社會上自覺得沒有用的低能兒吧,秉持著『要消滅他們不如就讓他們自我毀滅』的這種理念。遊戲之所以被稱作『藍鯨』,也是代表那些被吸引去參加遊戲的人都如同擱淺的藍鯨一樣沒救了。」帕迪聳聳肩。「所以就如同我之前說的,這個遊戲接下來八成會紅起來,畢竟世界上容易被洗腦的低能兒多的是嘛。」
  
  羅奇頓時又被帕迪那股高深莫測的氣質給衝擊。「靠……你怎麼會對這個遊戲這麼了解啊?」
  
  「喔,因為我哥曾經擔任過裡面其中一個任務指導人。」帕迪順手拆開另一包起司球吃了起來。「忘記告訴你,VK是來自俄羅斯的網站,這個遊戲就是俄國人發明的,所以我跟我哥大致上都接觸過這個遊戲。俄羅斯人最了解俄羅斯事嘛。」
  
  羅奇瞇起雙眼,細看著最後一條項目。「第五十天,自殺然後變成一條藍鯨……等等,我真的必須去阻止艾登!」他激動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他是個好人,而且他以前都把數學作業借給我抄,不能就讓他因為這個白癡的遊戲而去死!」
  
  「艾登?以前班上那個艾登.司通嗎?」帕迪挑了挑眉,他以前小學也和羅奇同班,因此同樣也認識艾登。「笑死,沒想到他會被捲入這個遊戲,看來他的腦袋比我想像中還要秀逗。」
  
  「他肯定是被陷害的啦!現在還早,也許我們趕去找他還來得及!」羅奇急急忙忙穿上外套,把手機跟家門鑰匙塞進口袋。
  
  「問題是,你知道他人在哪裡嗎?」帕迪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像吸塵器般一口接著一口地把零食塞進嘴裡。
  
  「幹,我不曉得……可惡,一個想自殺的人會跑到哪裡去自殺啊?」羅奇抱著腦袋,這個他平常根本不會去思考的問題讓他想破了頭。
  
  帕迪搓搓沾滿起司粉的手指。「兄弟,我要是你就會去找附近那個預言老頭通靈,請他幫忙找人。」
  
  「——預言老頭?那是什麼鬼東西?」奈提語帶笑意,感興趣的從他們倆的中間探出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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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預言老頭』的本名叫作奧菲瓦.巴斐許巴.亞瑪。他來自印度,今年六十九歲,是這一帶還算小有名氣的人。」羅奇雙手插著口袋與奈提漫步在陽光普照的住宅區人行道上,朝著他口中那個「預言老頭」的住處前進(帕迪因為要準備科學展的研究專題,所以先回家去了)。
  
  「奧菲瓦擁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他能夠看見即將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或身邊的事。」羅奇一臉凝重地解釋著,彷彿在講述一段至高無上的神蹟。
  
  「哇噢,擁有這種神力也太酷了吧,那他這樣豈不是能為所欲為了?」奈提感興趣地瞪大雙眼。
  
  「並沒有,事實上他只能預言到災難,所以要他預言樂透號碼之類的好事是沒屁用的。」羅奇聳聳肩。「再加上長期的預知能力所造成的反噬詛咒,他一直都很窮——」羅奇緩緩舉起手指指向奈提身後。奈提轉過身,看見一棟破爛房子突兀的坐落在普通的兩棟民宅中間。破房子車道上的草坪還長得亂七八糟,彷彿一踏入就會被吞噬似的。
  
  「看樣子這個神力真的很沒屁用。」奈提望著被人惡作劇倒掛在院子樹上軟趴趴、早已洩氣的充氣娃娃以及一堆像是彩帶般被胡亂揮灑的滾筒衛生紙捲。
  
  羅奇踮起腳尖,朝著屋子的門廊方向望去。「哦,太好了,他今天沒亂跑。」
  
  只見門廊的階梯上蹲坐著一名皮膚黝黑、骨瘦如柴的老人。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手臂舉得高高的還豎著一根中指,絲毫沒有要放下來的意思。
  
  「喂,小鬼……你要不要解釋一下?」奈提聳起肩膀,一副看到怪胎的模樣。
  
  「放心啦,他就是奧菲瓦本人。」羅奇說。「傳聞說他自從十七歲叛逆期逃家後開始,就誓死要一輩子舉著中指來懟這個混亂的世界。所以我們這一帶的青少年都很崇拜他。」
  
  「他媽的什麼鬼?從十七歲開始就舉著中指?……」奈提瞇起雙眼仔細一看——那個老頭舉著的手臂果真早已腐爛發黑、呈現了木乃伊的乾癟狀態。
 
  「『奧菲瓦的中指手勢就如同撬不開的枷鎖,牢固的在原地展現他最原始的叛逆姿態。』當初社區新聞的報導上就是這麼寫的……幹你現在是在笑屁喔!」羅奇不爽地斥責在原地大笑到岔氣的奈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