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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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30
難得迎來將近一個月的和平時光,這段日子我為了不讓藍璃再度看見那些令她傷心的光景從各方面著手強化自己的訓練菜單。
不停的研究自己的異能,不過發動的條件與能力的強弱調節至今依然成謎。進度緩慢現在處於擱置狀態。
開始與藍璃進行對人的戰鬥訓練,在假日的街上巧遇貌似出了國剛回來不久的希爾,為了取得和巨型野獸戰鬥的經驗硬是要她使用異能「祖龍降臨」變成帶電魔龍與我戰鬥。利用希爾的熱情與同儕愛令人坐立難安,作為代價當然得好好地請她吃頓飯。
結果當然都是慘敗,不過都是相當良好的經驗。從幾個月不見的希爾反應看來我的進步幅度相當驚人,知道自己確實正在向前邁進終歸是好的。
學會在刻苦的訓練中加入週期性休息,我向藍璃提起一場遲到兩年的正式約會。那天正好是豐土市的百貨公司舉辦活動的日子,也是豐土市降下第一場雪的日子。
誰能料到在這種值得紀念的好日子竟然會遇上兩名超級陰影者,這次不是運氣不好能夠形容的程度。
沒人能夠料到我們開開心心的出門約會,最後必須要在崩壞的大樓中眼睜睜的看著天花板壓向自己……
事發當天的早晨,我們在我家享用早餐。
機會難得我也想向藍璃展示自己的廚藝主動挑起大廚的責任。
對比藍璃那營養兼具美味的手藝,我只能作出味道普通的基礎家常菜。
沒有難以下嚥的模樣,估計是平凡不值得特別提出的程度。不過這樣就好,平凡的度過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
我們是學生,將來可能會投入職業風險相當高的陰影對策員職業。不過還比不上那些勇於踏入三界之間的秘境冒險者,一夜致富的寶藏與令人心潮澎派的危險並不是我們追求的事物。
曾經體會過無常的恐怖讓我膽小的只想死守日常,為此我會全心全力去維持只屬於我的美好世界。
「吃飯的時候別發呆,食物都快從嘴邊掉出來了。」
「我會失神是因為妳貌美如花。」
「……嗯。一直說這種話都不害羞嗎?」
紅著臉低下頭的藍璃看似困惑,可是她小聲嘀咕聽起來比較像不曉得該怎麼回覆。
造成她的困擾不是我的本意,可是愛要及時傳達。何況我還落下了兩年的時間,就算提高密度也無法挽迴流逝的歲月,這麼一想又讓我燃起對抗無常的心態更加堅定表達我心中愛情的決心。
約會的第一站從水族館開始。
我們不是會趴在玻璃前活蹦亂跳的年紀,不過從後面看著天真無邪的孩子開心地對自己的家長分享自己的心得讓我們相視而笑。
我們觀看餵食秀或是海豚表演的時候最先冒出來的不是感動,而是這些生物的某些動作可能有辦法模仿改造成自己能夠使用的動作。這當然只是我們這種職業奇怪的玩笑話。能夠實現這些動作的大概只有水陸兩棲的部分魔族人。
「這台相機又出現了,是姐姐大人的相機嗎?」
「這是我自己的,姊姊只會買那些性能高的多餘,只用來拍家人的相機。」
「真有姐姐大人的作風。說起來,姐姐大人那樣生活不會有金錢上的困擾嗎?」
「她只會在一些無聊的小事上浪費錢,而且她的財富自由不是嘴上說說的。我不是很了解詳情,她好像在股市賺了很多錢。」
哇~~又是這種浪費才華只有少部分值得尊敬的大人啊。
在相機裡留下許多水族館的回憶後我們朝著下個地點出發。
我們不是特別追求浪漫感的情侶,接著去的地方是複合多種運動競技的體驗館。
攀岩、滑板、射箭、跑酷、棒球打擊等……千奇百怪的運動都被這裡的老闆收入自己的店裡。光是設施的維護和教練的費用肯定就要花上不少錢。
店內當然也有販賣相關的體育用具提供客人購入自己專屬的裝備。
這間奇怪的體驗館因為機能過於強大為豐土市帶來不少其他城市的遊客。
換上運動用的衣物,我們正隔著球網以羽球較勁。
除了快速飛行的羽球,她綁成一束的馬尾也成了我目光追逐的焦點。相當的稀有而且適合藍璃的形象。
「我的小天使,我愛你!!!」
「別以為說些蠢話就會讓我發球失誤!」
藍璃這次擊發的羽球犀利度不如剛才,技不如人只能攻心。特別是在她還沒適應的這個時期我只需要不停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就能使她動搖。
原諒我小天使,為了勝利我必須不擇手段。
「你流利的動作和不放水的運動精神也讓人欣賞!光是存在就能給我帶來希望!」
「求你快住口!不止丟臉還給其他客人帶來困擾!」
「愛要及時,以語言傳達愛情並不可恥!」
會給人帶來困擾就無從否認了,哈哈。
急著想讓我閉嘴的藍璃露出破綻讓我成功取下一分。
「別想那些蠢事了,去下一個地方了!」
藍璃終於無法忍受將羽球打進我的顏面回到租借處放下球拍先行離開。
之後體驗射箭、滑板那些平日沒有接觸的運動全部都以我的慘敗落下帷幕。心理作戰被封印我失去了能夠搶分的技能。
藍璃不會因此取笑我,我也明白追上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實現的偉業。不著急,腳踏實地的前進總有一天能夠與她並肩而行的。
換下沾滿汗水的衣物離開體育館時間已經來到正午,透過事前調查我早已規畫好今天用餐的地點。
「真是用心。」
「若不是經濟拮据我本來打算帶妳去其他城市的觀光景點,出國去一趟魔界旅遊好像也不錯。」
「那就新婚旅行在去吧。」
「討厭,璃璃怎麼這麼直接~~」
「好的不學盡學壞的姊姊那種壞榜樣。」
「不喜歡熱情的愛?」
「……不討厭。」
想要我閉嘴吃飯的藍璃將她的炸豬排送到我嘴邊,她餵食我沒有理由拒絕一口咬下。嘴裡心裡都很滋潤,這輩子吃過最美味的東西排名再度刷新。
我們接著前往市中心最出名的百貨公司。他們家老闆本身就是跨足多領域的大老闆,自家的百貨公司中自然少不了自家的電影院。上網查了想看的電影檔期在一點半正好有一場,在那之前我們就在百貨公司周邊的街道閒逛打發時間。
藍璃對喜歡的創作都會抱持一股敬意認真欣賞,一同觀賞的我也逐漸被拉入製作團隊所展示的世界。不愧是藍璃關注的電影,品質相當優秀。
「感覺最近都不會想看戲劇了。」
「我懂。欣賞這種優秀的作品之後有一陣子都無法專心欣賞其他作品。」
雖然我是不介意他人透露劇情的類型,不過在電影院附近有甚麼想要抒發的感想點到為止就好。千萬別做出那種困擾他人大聲宣揚剛才看過的內容那類暴露劇情的行為,一個不好說不定會遭到圍毆。
「之後就隨意逛逛吧。距離預約的時間還有一個多小時。」
「那就去買一些紀念品順便給姊姊帶個禮物。」
「紀念品?」
「第一次約會的。」
啊~~小天使平常情緒起伏平淡有時都會讓人忘了她也是擁有女孩子的感性,想要購買紀念物之類的想法強調了我們思考迴路有別。
真的該帶個禮物給姐姐大人表達自己的謝意與歉意。跟藍璃交往這件事情根本沒欠她甚麼……希望娘家那邊的人不會都這麼難伺候。
*
「喂喂!那是甚麼東西?」
「這位客人,請問有甚麼問題。」
當我在下酒菜的區域和兩種魷魚絲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一名中年男性突然指著玻璃帷幕外頭大喊引起工作人員注意。
現代的玻璃都是從魔界採掘砂土燒製,構成強度是以舊時代的炸彈爆破也難以損壞的堅固。基本上可以排除那位男性看見甚麼奇怪的飛行道具準備攻擊這裡的可能性。
「碌,先別管魷魚絲了,是陰影者。」
藍璃不知何時來到我耳邊小聲說到。這一行為是為了避免一般人聽見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大意了。不小心玩得太高興放鬆警戒了。」
「知道妳很開心我也開心。而且是他們莫名其妙,誰知道他們會出現。具體情況?」
「人數莫名的多,值得一提的是兩個超級……不知道為甚麼都是遭遇過的波長,狐狸孽畜那邊可能是來報復的,另一個……到底是在哪裡……」
「先想辦法讓工作人員相信我們引導避難吧。」
現在不是愁眉苦思對方來歷的時候。
我們在逐漸釀不安氣氛的賣場中行動時賣場廣播已經開始引導客人行動了。看樣子是職業的對策員也在賣場購物被迫臨時加班。
在這個時代因應陰影者的避難行動屬於義務教育的範圍,客人大部分都會遵守日常演習前往賣場指定的地區避難。
「我們怎麼辦?」
「你在擔心那孽畜真的是衝著我們來的?」
牽扯到陰影者藍璃的表情自然不會太好,同為那場災難的受害者我的心情當然也不是多麼明朗。
「感覺不能跟一般的客人待在一起,就算不是蓄意報復,他估計也不會對我們有多好的態度。」
「嗯。先待在不顯眼的地方觀察情況。」
「先對外求援吧。這座城市的基本戰力跟兩年前相比沒什麼顯著的提升。」
「……姊姊今天收到神主傳喚。」
雖然對不起冬絢,不過我認識的人裡面,留在豐土市的只有她擁有對付超級陰影者的力量。假日的傍晚還對妳提出這樣的要求真是對不起!要怪就怪遊女士總是聯絡不上縮限我的選擇吧!
反正冬絢也是動不動消費老師的日常行為,她肯定會理解的。
「怎麼覺得你那邊的言語很激烈。」
「看得出來嗎?」
「對方是誰?」
「冬絢,現在正在罵我沒常識沒良心。」
「冬絢?把她叫來這麼危險的地方不太好吧……」
「她來了才好,這樣才能把這個地方變成對方認知中的危險區域。」
「……她未展現的實力這麼深邃。」
「妳上次遲遲無法拿下那個狐男是因為攻擊的射程範圍。由冬絢對付他根本不會構成勝負。」
狐耳男是持續維持著遠距離與拖延時間的戰法才讓藍璃沒辦法在短時間內突破他的防禦。我不曉得藍璃和冬絢之間的實力高低,不過冬絢對狐耳男來說肯定是最不希望遇見的類型。
等到冬絢到場至少能夠花式虐殺那個下流的狐耳。在那之前我們的職責便是協助在場那些職業對策員對抗兩個超級陰影者帶來的大量陰影者。
真是鬱悶又引人憤怒。
「打擾別人假日約會的代價可是很重的!」
「這麼有自信的放話當然是好事。不過還是先保護好自己就夠了。」
……是的,老婆大人。
剛才只是一時的情緒引起的衝動性發言,我們該做的事情基本上還是照顧最重要的對方的生命安全。
為了藍璃我可以捨身擋刀,不過我不能這麼做。做出這種傻事讓她傷心本末倒置。
她以前說過自己不會再搞錯該尊重的生命,我現在明白她這句話囊括的對象包含我。我會看不起自己,唾棄自己。可是我必須為了她守護自己,精進自我。
從緊急逃生口往樓下快步移動中途我們遇見一名宛若喪屍的陰影者,看見他的瞬間藍璃狠狠咋舌。
「這位仁兄感覺你沒睡飽啊。」
「……」
「不用試了,是那個孽畜的拿手好戲。」
說完藍璃就把將我們視作敵性對象襲擊過來的陰影者踢下樓。
「有點狠。」
「那種程度陰影者死不了。」
當我們經過那個身邊他身上的瘴氣已經驅散完畢,藍璃還真是擅長這種細緻的能量操作。瞬間就計算出該用多少能量抵銷被操偶師植入的瘴氣。
「無緣無故帶這麼多人來是打算對這棟大樓做甚麼?」
「……引發恐慌散播絕望,這樣有助於製造大量的陰影者。順利的話,全新的超級陰影者也會在騷亂中誕生。」
原來如此。他們選中代表這座城市娛樂中心的這座百貨公司就是為了直白地將剝奪他人娛樂的行為向人們展示。
「他們的力量遠少於他們能夠完成目的的程度。」
這座城市裡沒有最高等級的對策員常駐不代表他們不能跨區支援。那麼操控這麼大量的人造陰影者可能也是為了逃脫時讓對策局無暇應付他們所設下的人質路障。
「稍微靠近一點才發現,另一個是固態級的超級陰影者。那種自信或許不是空穴來風。」
「狐男製造這麼多雜兵就代表他們的計畫需要大量的人手,他們想做的不是佔領大樓之類這麼簡單的行為。」
一邊應付著偶爾碰上的人造陰影者一邊思考對方究竟有什麼樣的目的。我們並不是打算只靠現在大樓裡不確定的戰力就解決這次的事件,而是有種不安的感覺正在升溫。
藍璃提到的固態超級陰影者是指陰影者特有的黑色瘴氣濃度已經到達能夠產生結晶的濃度,通常跟液體一樣分為氣體流體固體,濃度越高代表該對象越危險。第一次發現能夠以固態的形式利用瘴氣的陰影者透過狡詐的游擊戰術在三百年前殺害了兩名熾天使與實力相等的魔界魔將一名。
這是相當糟糕的最新情報。
「……人手。戰爭行為……恐怖襲擊。」
我們交換想法進行思考,當答案閃過腦海藍璃不禁因他們令人唾棄的行動瞪大雙眼。那雙紺藍色的雙眼被更進一步的怒火點燃,她咬牙切齒緊握雙拳,恨不得現在就衝下樓去把他們驅散殆盡。
「璃~別衝動,先保持著燃燒狀態就好。」
「……嗯?」
總覺得現在不做些甚麼藍璃可能會失去平時的冷靜,我盡量壓下自己的怒火佯裝輕鬆地從後面遮住藍璃的雙眼。
說實話,我不喜歡她的雙眼染上那些不適合她的情緒。不希望她用那樣的眼神去看待世界。
「笑著的妳是最可愛的,冷靜觀察狀況的妳是最帥氣的。怒火中燒的妳卻讓我覺得無法追及……」
「…………哈!又在說一些奇怪的話。」
聽見她語氣恢復如常我便移開遮住她雙眼的手掌。
她整理被我弄亂的瀏海嘟噥:「肉麻。」
雙方都重整狀態後我們繼續朝著陰影者聚集的下層區域前進。
*
現在可以呼吸嗎?好痛苦,好想逃走!那種怪物是怎麼回事?
青年誤闖怪物的樂園,他不想被他們發現讓他們控制成為他們的同類。
他把事情想得太天真了,以為只要聯合同在賣場內的職業對策員就能從這場陰影者製造的騷動中找到解決的辦法。
有著相似想法的臨時隊友們不是失去聯絡要不就像剛才在眼前發生的狀況那樣……狐狸型的魔族獸人令人控制住隊友並朝他的五孔中送入絲線,過不了多久剛才還一身正氣的對策員竟然渾身冒著黑煙,成為喪失神智的陰影者。
「那兩個婊子和死小鬼,在炸倒這棟大樓後就直接去找他們算帳!」
『別大意,描繪未來、不該在此時。』
「閉嘴,你以為自己在對誰說話?」
『只會合作一次的合夥人。』
「他●的看不起我!」
『協議如此。而你心浮氣躁,扭曲言語。』
「呸!」
現在也不好跟這個鐵桶撕破臉,首先完成要事再打算。
憤怒與憎恨讓陰影者的瘴氣如熔岩沸騰,這凶險的模樣不斷在壓迫對策員的心理。
「啊!還有老鼠偷偷摸摸地躲在這裡啊……呵呵~~」
「噫──!」
思考一片空白,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纏滿黑線的手掌靠近自己。
「別怨我啊~教會我這麼方便找人的方法可是一個慈悲為懷的神主使者,要怪就怪她們之前沒有確實的驅散我才會讓你在今天體會這種痛苦。」
起先身體相當排斥從五孔中入侵的黑線,聽著他瘋狂的笑聲,漸漸的、漸漸的不在意自己現在的處境。甚至,連自己是誰都不在意了……
「這種程度就妄想驅散我和我的人偶軍團,在花田裡生活到腦袋開花了嗎?」
玩弄對方的大腦得到他持有的少量情報,狐耳男對他們樂天的思想投以鄙視。
「滾去守著那邊的樓梯口,有人來就制伏他帶過來。」
「……」
身為對策員的男子兩眼無神聽從陰影者指示走到這一層樓的緊急出口前方駐守。
『掌控嗎?孤單的人。』
旁觀的黑騎士以旁人聽不見的音量自語著。
*
「太蠢了,我為甚麼要給假日約會告吹的人擦屁股。」
全速趕到的冬絢在落雪中吐出白色的霧氣調整自己的眼鏡抱怨著。
從高處眺望大量的陰影者佔領的道路外側,那燃燒漆黑情緒飄出身體的黑色瘴氣汙染難得的美景把飄著雪花的天空燻成讓人噁心的漆黑。
大量的對策員正在外側企圖逐步縮小包圍網,收到情報從其他城市前來支援的菁英甚至是駐守在隔壁王蕊市的十二人傑之一不久之後也會出現吧。
就讀陰影對策相關的學校只是不想白費以前學習這些戰鬥方式的時光準備進入業界接一些不上不下的工作過著不像活人也不算死人的墮落生活。她沒有不能放任陰影者不管的正義感。
偏偏有個讓人放心不下的白癡被困在裡面了……
「感覺那個女人距離熾天使的實力只有一步之遙了……」跟她在一起也判斷無法自力逃出就代表狀況並不樂觀。
兩個超級陰影者?別開玩笑了,那些比自己還要自私的人甚麼時候學會聯手了?
如果他們懂得聯手,現在這個世界怎麼可能只有天魔人三界。那些只懂得沉淪在自己的不幸之中的渾球竟然學會互相攙扶兩人三腳的前進?
他們這些陰影者明明就是放棄希望破滅的人們自甘墮落的模樣。但凡對自己的生活還有一點願意經營的心情都不會淪落到那種鬼樣子。
陰影者的感想先放著,是時候該想想怎麼闖進大樓裡把那對情侶拉出來了。
「那個腦袋是……」
觀察著適合的闖入位置中途有個十分討厭卻熟悉的後腦勺映入眼簾,冬絢閉上傲氣的紫瞳仰頭深深吸了一口氣……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沒辦法,之後就找摯友所求心靈賠償。」
下定決心的冬絢吐出大量白霧摩擦自己的掌心想要驅逐寒冷與從心底湧出的厭惡。
「雜魚,妳也會出現在這種場合?」
「你也是被他的求救叫來的?」
「不,路過。他不認為我能在超級陰影者引發的事件中做出甚麼貢獻。」
「噗!滿嘴雜魚雜魚的叫別人,這種時候卻被一個剛發現自己異能不久的人當作戰力外。」
被冬絢搭話的磐鐵雙手抱胸站在圍觀人群的外側,被冬絢冷言相對也沒改變嚴肅的神情。
「心性不提,妳的戰力無可挑剔。他一直都能清楚區分。」
「唼!動不動就對別人的性格挑三揀四的。」
「……妳是來尋求聯手的?」
「你很適合用來開路。」
「不能完全御制自己的力量,妳的確跟這種纖細的作業無緣。」
這些人造的陰影者都是普通人,冬絢的攻擊手段殺傷力太強不適合在這種環境下闖出一條路。如果不忌死傷倒是沒問題
「這種場合我也只有這樣的功用,可別被這些瘴氣牽著跑了。」
「你顧好自己的小命就夠了。」
結束分工磐鐵立刻以異能硬化自己全身上下,他的異能效果相當簡單,改變接觸物質的組成與外型。
因為後果嚴重只能改變自己身體部分的構成物質並不能改變形狀。但這個異能優秀的地方是能夠隨時依照自己的需求進行武裝。只要對構造了解足夠詳盡說不定連舊時代的槍械甚至是天界神器一類的殺傷兵器都能自己製造。在常見的異能中也是看不見上限充滿可能性與夢想的異能。
當然製造神器的案例只有個位數,需要付出相當覺悟與代價才能完成那樣的豐功偉業。
可以將現在衝在冬絢身前的磐鐵看做一個穿著最頂尖的重裝備還能夠靈活運動的戰士。
「你也只有這樣的優點了,大猩猩。」
「那妳也得展現出能讓人稱讚的優點啊。」
相當快速闖到靠近門口的地方,磐鐵卻突然停下腳步觸碰著地面著手製造著甚麼。
「喂!你那個怎麼看都像是……不會吧,你想對一個碧玉年華的弱女子做甚麼?」
「妳不會想從的大廳闖進去直接對上兩個超級。而且,炸藥本來就是用來扔的。」
看著那個彈射器,冬絢心想「果然忍不了這個自以為是的猩猩」,不過她是個懂得為了大局忍耐的好女人。
「對了,這個能把我丟到幾樓?」
「頂樓。」
「什……!」你想殺了我?沒能來的及說的冬絢已經朝著漆黑瘴氣遮蓋的天空飛去,此刻落雪不只混入瘴氣,還有惡毒的詛咒之聲迴盪。
沒辦法聽懂全部,冬絢那古老的惡魔族語的內容揚名世界。是融合世界中足以角逐最有力髒話的粗魯組合。
他內心是對不住冬絢,只是能夠實行的手段則很有限。
反正這種程度那個女人死不了,同學將近兩年她的能耐清楚的印在腦海裡。
「這女人的嘴可真毒……」
只有兩年果然還是有一些看不見的歷史。魔族教育小孩學會那麼要強的詞語是為了讓他們出門在外好好保護自己?
不停口吐芬芳的冬絢在磐鐵的心中埋下求知的種子。
*
我們踏入大樓的第四層便發現一股奇怪的噁心感從腳底竄過背脊。
「明明就是狐狸怎麼盡用些蜘蛛的伎倆?」
「不要臉的東西,偷學我的技能。我要透過專利法告他!」
那股感覺的源頭我們太熟悉了,是以惡意構築的絲線,我們踏入「操偶師」的盤絲洞。
「先別管專利的事,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如果可以不管百貨公司裡面的普通人,我現在就想砸壞窗戶飛走。」
那,就是迎擊的意思了。
「碌,事先告訴你。這些兩個月的高強度訓練你吸收的速度很可怕,現在實力已經超過許多現役的對策員了。如果要參與之後的戰鬥只需要抱持覺悟帶上自信肯定能夠好好活下來。」
「那我該做的就是相信妳不論發生甚麼事情都不會被打倒,不論我變成甚麼樣子只要有一口氣都能救活。」我需要做的很簡單,回應藍璃的信賴活下來與她在未來一同歡笑。
「說這種像小白臉一樣的發言會被老師體罰呦。」
「我會試著說服她接受愛的多樣性。」
輕鬆的談笑告一段落,一具漆黑的鎧甲帶隊出現在我們正對面。每當聽見他的腳步聲就向聽見世界被踏碎的聲音。他所帶來的不是壓迫,而是死寂。
賣場遼闊的空間瞬間變的陰沉壓迫,一雙憎惡的雙眼緩緩從濃霧後方顯露。
他現在的身姿比起海膽更像九尾狐,情緒一開始就處於最糟的狀態,他身長那些黑色的尾巴掃蕩這個空間裡能看見的所有貨架。
瞬間將那些商品弄成滿地殘骸,如此浪費資源的暴行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收回之後那些尾巴仍然處於蠢蠢欲動的狀態,看得出來他正在發揮自己最後的自製心不讓自己變成撲向生肉的惡犬。
「哎呀~這不是天使大人與他的隨從嗎?見你們手腳健全的活著真是太好了。」
「嗯嗯,你下一句肯定想說,『這樣我就能好好的疼愛你們』。我漫畫看的多,你肯定會說出類似的夢話。」
「會說這種話的人大多都不能實現夢想就是了。」
連他的名字都沒打算知道了,如今我們更沒有多聽他一句廢話的打算。
「喂喂喂、喂喂喂喂喂!你們是怎樣?活得這麼累嗎?著急甚麼?我還考慮過……」
「『如果你們乖乖求饒,我也不是不能大發慈悲把你們做成人偶就放過你們』。好~該說的都說完了。換你了,穿鎧甲的仁兄請發表你的感想。」
「你他●!!」
漆黑的鎧甲行動了。在我們,甚至在操偶師的意料之外,黑騎士竟然不偏不倚的向我衝刺。
速度很快,可是在能夠處理的範圍。問題是力量!
在身前架好長柄鎚做足抵禦攻擊的準備,在我眼中那從左下往上挑來的黑色劍身依舊帶來致死的壓迫感。
『黑綿,之前跑去哪裡了?不要一聲不吭的消失。讓人擔心又寂寞的……』
甚麼?怎麼回事?這位穿著圍裙的女性是誰?黑綿又是……
當我的大腦再度接收外部的情報已經是身體在半空中飛行的時候。竟然活下來了。
沒時間為自己顯著的成長慶祝,強烈的衝擊在後背炸裂就好像有人開著壓路機輾過我的身軀那樣。
藍璃看都不看追著逍碌而去的黑騎士一眼,凜然接受操偶師投來的憎惡與嘲諷。
「都在天花板撞出一個洞了,那肯定是沒救了。」
「哼!」藍璃一聲冷笑,跟這種不懂愛與信賴的人浪費唇舌了無意義。
替代那些說詞道出的話語是:「你先擔心自己吧,最好把皮繃得比挨姊姊毒打的時候還緊。」
「妳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夠打倒使出全力的本大爺!」
「哈哈哈!你的大腦被瘴氣搞爛了嗎?」
天使的開懷大笑成為這個戰場最後的正向情緒,留給這個場所的只剩下沸騰的殺意與憤怒。
*
瘴氣結晶的鎧甲碰撞聲隨著沉穩的腳步從面前的煙塵中現身。
這樣的反應與防禦力是依照以往的訓練方式無法到達的高度,之前沒有白白被魔龍蹂躪啊。沒想到能從久違的「它」身上體會到自己的成長。
「我記得你。」多少有些懷念吧。我想。
「時過境遷,模樣劇變……何以認得?」
「我記得你的憤怒、你的哀嘆。」它的感受與我的感受相互混合,經過剛才那一擊之後變的更加強烈。這也使的我的思考支離破碎。
「…………是嗎。特意提出,意圖何在?」
月光均勻的撒落在大樓此側的每一個角落,由於他們破壞供電系統導致停電讓地上的碎玻璃與建築物碎片的反光顯得特別明亮。冬天的夜晚來的真早。
染上蒼月光芒的臉龐是一副強壓緊張逞強的臉色,對方則是披著月光無法穿透的漆黑瘴氣靜靜凝視著我。
我很想逃走,緊握垂柄的雙手被剛才的猛擊震的發麻,無法徹底卸除的力道在我的背上留下著火般的痛苦。
但是,我不會逃走。因為她還在奮鬥,因為她相信我。我老早就決定盡己所能從陰影者手中守護無辜的人們。
這是必須要堅守的決心,為了讓我還是我。
戰略目標當然是生還,徹底實行的戰術是拖延時間。
你願意聊,那現在就好好地陪我聊聊吧。
「只是覺得你沉穩多了。說不定可以對話。」
「對話……卻不要求溝通。」
智能也得到相當程度的提升啊……
「能不能溝通是看雙方談話間的意圖取向吧?先從了解對方的訴求開始不好嗎?」
「成長……是嗎……人類的兩年,宛若飛升。」
黑騎士──兩年前襲擊了逍碌與藍璃的超級陰影團──比對記憶中那名哭號著擋在少女身前的少年與眼前的少年。
不僅是體格的成長,心智與力量的運用已經足以讓他從自己的手下生還。何況自己的力量遠超當時,將少年能力增加的幅度稱作成長可能會讓比喻失真。令人害怕。
「你們兩個聯手實在過於巧合,都讓人覺得這是具有針對性的報復。」
「是……至少對他而言。他無時無刻都在思考復仇。」
「那你呢?你的憤怒究竟指向甚麼?你的怒火無處可去……你後悔著,對無所作為的自己感到憤慨。」
這是一次賭注,如果能直接動搖它的精神進而影響它控制瘴氣的能力是最佳狀況。如果是受到刺激發狂的話……
『……是嘛,在你看來、在人類的思考中這就叫做後悔……』
飄散的瘴氣沒有可視的變化,它只是陷入疑惑低頭沉思。
不論好壞,這個黑色超級鐵冑過於純粹,它還處於孩童摸索他人情緒的階段卻過早承受讓人絕望的苦難。
在穩重外殼下埋藏令自己傷悲的過往封閉心靈。
負能量積雲啊……無法宣洩的傷悲最終透過身上的能量具現化的模樣。
如今我才想起以前磐鐵曾以脆弱形容陰影者,這也是他總以雜魚稱呼心理狀態不太好的冬絢的緣由。
因為讓人觸碰傷口會感到痛苦,所以用力量武裝自己不讓他人碰觸。
「不論是甚麼型態的生命,只要能夠思考就讓人覺得辛苦啊。」
『生命?』
「有甚麼問題嗎?曾經有哲學家說過『我思故我在』,只要你能思考不管你是石頭還是陰影現象都能當作與自己交流的生命。」
『這邊是、生命?你,真摯。如同她那般……』
「誰?」
『無法守護的、獻上忠誠的唯一。』
我竟然真的能從它那邊接收到懷念的情緒,從剛才開始它所有感受都透過瘴氣的粒子流入我的思考。
連接──
透過隱約浮現在腦海中模糊的花店景色我便明白了自己的異能真正的性質。
長期遭受排擠與歧視的我打從心底渴望的是與他人產生關連,這讓我透過相處與羈絆學會模仿藍璃運用異能的方式。因為我與她的關係更加緊密所以能夠使用的異能增強了。
而傷害與痛苦也是另一種與他人產生關連的方式,由此衍生的負面情緒讓我接收到從加害者那邊流出的記憶與情緒方便我攻擊他們的弱點報復他們。
甚麼模樣的土地培育甚麼模樣的植物。
這種惡劣的能力跟我的成長環境脫不了關係。
本性與環境的刺激,生物是透過比較競爭才能確立自我的存在。過去的願望已經結出這樣的惡果,往後的課題就是如何駕馭它、與它共處。
首先……
「她的願望,她對你的期望就是像現在這樣對著一群無辜的人發起恐怖襲擊?」從我選擇阻擋在他們面前起,無時無刻都身處在賭局之中。特地提起它不願被提起的人物也算不上豪賭了。
我見到的她,它眼中的那名女性是一名堅忍不拔抵抗不公的現實依舊能像他人釋出不分群種的善心。它就是受她照顧才會成形……
它給人的感覺就像正在閉眼沉思的人。
瘴氣的流動十分平穩,若不是飄動的雲朵擋住月光可能讓我誤以為自己闖入時間靜止的畫中世界。
『那你打算給出甚麼答案?這邊、因愧疚,觀察過你,你的身周充斥惡意。你卻不因他人打壓曲折。甚麼,支撐著你的、心靈?』
「自己思考,別問我。」
『……為何?』
「我不是你的導師、你的友人、你的唯一。擁有心靈便能獨自思考,自己如何看待世界,這個世界為甚麼這樣對待自己。只要思考最終都會擁有答案,是你自己日後應該面對的課題。」
自己與他人的關係就像一面鏡子,是要維持它還是打碎它全都是自己必須思考如何面對。
我只能告訴它自己思考自己的答案。
『見過,問過,懷疑過。這邊依舊不懂為何人類總要殘害同胞欺凌弱小,身處於他人欺凌的位置你不想報復?』
「想。怎麼可能沒有那樣的想法。但我不是野獸,討厭對方那樣不經思考的暴行就不該與他們做出同樣的行為。」
我也不是甚麼聖人任人欺負不還手。當下會保護自己免受暴力威脅,可是絕對不會憑著性子做出多餘的傷害。
『自律,還是潔身自愛?』
「世界不是繞著自己轉的,說一句『無奈』忽視多數讓人不快的現實才能活得比較輕鬆。我敬愛的老師也說過張弛有度才是輕鬆活著的訣竅。」
『所以就要放縱他們侵害自己的樂園?』
「樂園當然是要由自己堅守的地方。」
它陷入沉默,它肯定是想著過去自己經歷的悲劇,思考悲劇為甚麼發生。
『那麼,這邊必須啟程。繼續以此劍詢問,尋求人類的答案。』
「不滿意?那代表你自己的心中早有解答。」
…………
『是嗎?……是嘛。』
它依舊選擇對我架起劍刃,可是它的瘴氣卻開始出現不平穩的跡象。
啟程啊……我通往幸福的道路才剛剛開始,可沒有打算為你的心靈旅途讓道啊!
「你,有名字嗎?」
『……有,她起的。能報上的只有黑騎士這關乎外貌的異名。你呢?』
「逍碌。因為你的衝動差點陷入不幸的人生,沒做過愧對天理之事的好學生。」
那個名字只有她才能呼喚嗎?這傢伙意外的浪漫啊。
在染黑的落雪與藏在雲朵之間的月亮見證下,我們靜靜地醞釀自己的力量。
與安靜的五樓相反,狼藉的四樓戰鬥的聲響劇烈。
陰影者源源不絕的撲向藍璃,光是看著他們一身瘴氣就會讓人的心理衛生受到汙染。暴露在這麼大量的瘴氣中可能在不自覺間變成他們的同伴。
對殘暴的踢開揮舞刀刃的陰影者的藍璃而言,這樣的環境也算不上甚麼危機。
她操作靈氣的技術纖細,將瘴氣完美的隔絕在外。
「這個很遲鈍……」
她心無旁鶩投身眼前的戰鬥,仔細觀察每一個攻擊自己的人造陰影者的行動。
操偶師所謂的人偶有三種類型,現在大量的當作棄子被藍璃一擊拋出戰圈的喪失思考能力只會對體內能量劇烈流動的對象產生反應的自律型。
而混在他們之間拿著各式兇器不管攻擊路徑上有任何物體都會筆直的對著藍璃揮舞兇器的直接操作型。
數量不多,原因肯定是操偶師無法一次操作太多人行動。
最後一種,依附超級陰影者,心懷報復社會這種惡念的普通陰影者。
跟前兩種比起來,藍璃對帶他們冷酷無情。
她攻擊他們的力道不會刻意控制在剛好能夠驅散瘴氣的程度,肯定不會有人對在自己面前談論要如何羞辱、殺害自己的對象手下留情。
「怎麼了?害怕了嗎?你們人多勢眾竟然只敢圍著一個十幾歲的女孩不敢執行你們惡毒的想法嗎!」
保有我意識的陰影者終於發現沒被人海淹沒反而以一己之力將人偶們一一扔飛的少女不正常。
他們當然害怕,他們孤身一人時只敢做一些欺凌弱者的勾當。毫髮無傷還能對這邊放話的少女顯然不是他們能夠虐待的弱小。
「廢物,還嘴都做不到!」對帶來的陰影者除了釋放煙霧之外毫無用處感到煩躁的操偶師對他們大吼。
他們沒人敢說話,感覺連呼吸都該經過操偶師同意。
「看甚麼看!不管你們打算對她做甚麼,是殺、虐待、姦淫,想做甚麼就給我去做!不敢就直接把你們變成人偶還比現在的你們還有用……」
他們倆邊都害怕,思考哪邊更痛苦的他們察覺這個陰臉詛咒世間一切的獸人會給他們帶來更慘的下場。
那就只剩下接受天使的引導了,那好像能直接粉碎水泥牆的拳頭就是上天的慈悲啊……
他們也不是白白過著陰影者的墮落生活,只懂小奸小惡的他們也看出藍璃對人偶下的手相對的輕。利用人偶當作掩蔽從她的死角襲擊她說不定能夠拿下。
一個英雄也無法獨自擊退千萬士兵,寡不敵眾一直都是世間的真理。
這樣的想法在拳頭貼在臉上瞬間遭到粉碎。
的確,藍璃無法獨自對抗上萬人的軍隊,可是這個事件帶來的數量不足以壓垮她。活動空間有限的數千雜兵無法奈何的了她。可以將她的存在感比做魔界的巨獸。
現在值得她留意的只有持續對自己釋放殺意的操偶師。現在的混戰只是前哨戰,當他觀察夠了就會行動,能夠使用全力的操偶師絕對是個麻煩的威脅。
引起一個陰影者的注意,勾起他的執著心從來不是好事。他現在收起玩心,認真執行殺死一個人的計畫。
陰影者們追不上藍璃的高速移動,再度提升速度顯示出剛才那種壓倒性的強大還不是這個天使的全部實力。
自己究竟是為甚麼淪落?以為得到特別的力量所以能夠隨心所欲,跳脫社會的框架之後才發現以暴力獲取的自由是如此狹隘。面對擁有無窮無盡的齒輪維持運作的體系,陰影者只能畏懼這份小小的自由遭到剝奪躲進陰暗的廢墟中。
自己究竟是為了甚麼懷抱不安度過每一天?為的不就是自由自在嗎?這份自由現在到底有甚麼用,連一個沒成年的小丫頭抱持沒意義的正義感都能輕易擊碎。
想著想著,眼淚從這個陰影者的眼中流出。他看了背後一眼,陰森的超級陰影者絕不允許自己逃跑。
前方呢?不是總說路是人走出來的,只要向前走肯定有著屬於自己的康莊大道?哪來那種東西!前面不就只有靠近就會被絞碎的人形颱風!
多麼自以為是的想法。這些藍璃都不可能知道,她知道的只有狠狠地把拳頭塞進這些把無辜的人們當作擋箭牌的殘渣們臉裡。
「怎麼了?終於看夠了願意出手了?」
「拿不定主意呢~妳覺得該照甚麼順序殺你們三個?」
「先打算你的更生生活,超級陰影者在「洗衣機」的生活肯定不會太好過。」
在黑暗中蠕動的黑色尾巴終於有了動靜。
強烈的敵意甚至讓訓練過感知能力的藍璃覺得皮膚刺痛,從未有人如此露骨的展這般強烈的殺意。
她輕鬆躲開襲來的尾巴,之後的追擊也沒對她造成任何傷害。
面對數量龐大的陰影者比起體力更該注意靈氣與精神的消耗啊……沒有親身體會不能得到這種知識呢,雖然不想再有實踐的機會了。
「那個小鬼真是頑強,黑騎士竟然還沒回來。」
「別擔心,你下次見到他是在「洗衣機」裡。」
「哼,妳其實很不安對吧?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那東西不是那個小鬼能夠對付的。能夠接下一擊後持續抵抗十分鐘……嗯,我承認那個小鬼的確很難纏,如果想殺死那種求生慾旺盛的蟑螂需要付出大量的精力。那又如何?在固態的超級面前那些技術不過是雕蟲小技。」
操偶師取回饒舌的精力也沒落下攻擊的頻率,虛實視野速率大小,他十分擅長在攻擊中加入這些變化。藍璃不只要避開他的攻擊也得避免自己與操偶師的射線中夾著人造陰影者,這人可沒有對他們手下留情的道德觀。
必須同時保護自己和人質的安危。
「怎麼了?妳還有閒情逸致顧慮這些人偶嗎?妳不擔心妳的男人?真替妳的男人感到可悲。」
「笑話!我們的關係沒有你可以說閒話的空間。」
「是喔。」
操偶師操著敷衍的語氣隨意地伸出瘴氣尾巴襲擊數名人造陰影者。
「……」
「果然是這種類型的……冷漠的天使大人,這些可愛的人偶受傷了、流血了~妳不幫很痛很痛的他們治療傷口嗎?」
藍璃沒有接受他的挑釁,他企圖以更加惡劣的行徑誘導藍璃的正義感。
維持人海和瘴氣環境這個戰術。不論是哪個種族的甚麼人,只要不能瞬間殲滅這裡的所有陰影者都不可能在這個環境下持續作戰。
多久是不敢斷言,然而維持瘴氣環境與不停地從後方入口填補的人數肯定足夠耗光藍璃的靈氣。
她不可能飛起來逃走,因為她知道操偶師肯定會傷害人造陰影者的生命逼迫她面對這場戰鬥。她是不會為了陌生人全心全力付出,這不代表她不在乎無辜的生命。
藍璃宛若成為操偶師戲台中的玩物,他認定少女無法靠自己打破這個局面。
然而……
「很讓人不爽啊!妳那是甚麼眼神!」
「看著一個白癡的眼神。」
究竟該怎麼做才能讓那雙引人惱火的眼珠黯淡無光?若不是以計畫為重真想在這裡慢慢的測試。不懂忍耐的代表,一名超級陰影者正在忍辱負重,真是好笑的光景。
透過平光眼鏡望去,破壞的軌跡一路從六樓的窗戶延續到背對這裡的漆黑鎧甲身邊。
它高大的身形無法完全覆蓋它正用劍指著的人物。他背靠破碎的牆壁,不仔細看還會以為那是條拿來擦血的破爛布條。
從頂樓沿途解決著人造陰影者下到六樓的冬絢無法構想這場戰鬥成立的條件,一個剛發現自己異能的人類竟然能讓固態的超級陰影者那堅固的瘴氣鎧甲爬滿裂痕,沒人能夠想像世上會有這麼荒唐的事情發生。
詭術箱:刺串魔術。
立刻就知道那個看不見臉的染血破布是逍碌,冬絢二話不說對那個黑色的鎧甲發動自己的異能。
殺傷型的空間魔法,讓自己希望的魔術以期望的形式賦予遠處的對象死亡。將帶有惡意的攻擊無窮無盡的從魔術箱中拿出,這就是冬絢的異能之一,詭術箱。
刺串魔術就是將魔力構築的紫色長劍刺入對象身處的位置,攻擊從發動到完成的過程中需要數秒的展示時間,在這樣的必要限制下會有不可視的箱子限制對象的行動同時具有表演與暴君的惡趣味,是虞冬絢這名少女的特質之一。
她準確掌控所有關節的位置無情的刺出所有魔力長劍,對象沒有任何掙扎的跡象任由冬絢攻擊。原本它可能能夠依靠蠻力碾碎冬絢製造的透明穿刺魔術箱,這種結果出乎冬絢的意料。
「無傷?」
『……』
剝落幾塊鎧甲以外冬絢完全沒有看見類似血液的東西從那具黑鎧甲流出,不過攻擊順利地引起它的注意,能夠當作它將敵意從逍碌身上轉移了。
冬絢立刻準備下一次攻擊,關於詭術箱的所有技能都需要如同魔術表演那樣展示道具。在冬絢以魔力構築道具期間,黑色的鎧甲端詳來者,然後……以極其疲憊的模樣問道:
『為何……有她那樣善良的,有他這樣耿直的,卻多數都像陰影那樣只懂得傷害他人。人類,妳有答案嗎?』
「哈?」它不說話倒還好,一開口讓冬絢整個火氣都上來了。「先看看自己做的事情,你有甚麼資格批評那些人?」
她不會跟逍碌一樣尋求溝通的機會,也不是藍璃那樣從原則上無法容忍陰影者的作為。她只是脾氣火爆,擁有可以無視對話碾碎一切的暴力。
構築完成的紫色斬首抬架在黑騎士的脖子上乾脆的一刀兩段,性質如此危險且惡質的魔術連發,這次不但沒有造成多少傷害反而是自己的刀子先折斷。
『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會有甚麼……答案了。』
到處都是裂痕的破爛鎧甲完全沒有戰意,冬絢皺起眉頭目送朝著樓下離去的黑騎士。它的情緒處在消沉的狀態,根本沒見過這麼奇怪的陰影者。
電源遭到陰影者癱瘓讓冬絢走到逍碌面前才發現,那身傷根本不是應急處裡能夠應付的程度。深淺不一的割傷佈滿全身,出血量都快將衣服染上新的顏色。
「……為甚麼?」
他的呼吸相當微弱,一隻眼因額頭的出血流入眼中閉著,剩下的那隻眼儘管因疲勞與痛苦闔上一半,強烈的意識還是透過眼神告訴冬絢他還不會死去。
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逍碌就是這種喪屍般可怕的逞強妖怪。
讓冬絢不解的是,覆蓋在傷口上藍色的光輝從何而來……那是天使的治療魔法,是天賦異能。不像所謂的魔法那樣經過公式化讓任何人都有可能學會的能量操作。根本沒有學習的管道。
「先別管我了。藍璃還在戰鬥。」
「唼,就不擔心我應付不了?」
「抱歉,是我沒出息沒辦法阻止它。我只能交給最信賴的妳了。」
「哈啊……之後跟上,我先出發了。」
「拜託了,摯友。」
一眨眼,剛才還在嘆氣的冬絢已經透過空間跳躍離開這裡,逍碌持續強撐著意識以不熟練的異能治療自己。
這傢伙怎麼還在活蹦亂跳,她是怎麼在這個場地裡保持自我的?
黑騎士去哪裡了?總不可能被那個小鬼給驅散了……
這個婊子和那個小鬼竟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妨礙自己的行動。
她的確面露苦色,冷汗也漸漸地冒出來了。但是她怎麼還能保持清醒?
優勢全在操偶師手上,正因如此攻擊不斷落空──不對!從沒打中讓他的自尊心產生裂痕,明明是一群廢物,依附在體制之下任人豢養的畜生。
幼時遭到雙親拋棄的他沒有嘗試過正常的在社會中生活,他能讀書識字是因為還沒獲得力量之前犯案被捕,他覺得自己的知識是從負能量對策局的少年矯正所裡搶來的。他深信不疑,他信仰陰影帶來的力量,他只認同自己拿在手中的東西。
那些自以為是,想將自己的價值觀強行灌輸給自己的職員所有的話語是那麼的空洞膚淺,他從來不屑一顧。
就像那個小鬼一樣,只要反對他們的論調就會想要介入他人的思考,發現無法做到便立刻發火對自己張牙舞爪。
尊重和包容?笑死人,那他們怎麼不願意接受陰影者的行為,武斷地將這些都斷定成惡行?
無法延續,無法生產的行為沒有意義?誰管你這麼多!誰說破壞的行為不具意義,我們寄宿在其中的思想你們看都不看,你們只是忌妒自由自在的我們。你們沒有同理心,你們只會找出不願意融入群體的人給他們貼上標籤在背後對他們的一舉一動指指點點嘲笑他們的生命本身。
「你們憑甚麼否定我們!」
「你們又憑甚麼傷害我們!」
傷害你們?明明就是你們先傷害我的,我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保護自己的人身安全與自由,哪裡做錯了?錯的明明是想要剝奪我的一切,踐踏我意志的你們!
明明是你們甚麼都不說甩開我的手就離開我的身邊,如果要這樣對待我從一開始就不該生下我!
你們他們甚麼的,跟那對渾蛋父母沒有兩樣。我只是想牽起大家的手和大家開心地玩在一起,為甚麼要拒絕我?就這麼討厭被陰影眷顧嗎?你們為甚麼這麼沒有遠見,不就是你們喜歡的社會醞釀出這麼多陰影者的?那種地方到底有那裡值得保護?
把一切全部所有的所有都破壞殆盡!不論是不願意承擔責任拋棄他人的這種惡行,還是壓榨著每一個齒輪逼迫他們不停工作的社會,將陰影者與一般人劃出界線的三界高層。
這些不都是因為界線區隔才會發生的問題?
只要將所有的界線破壞殆盡,把大家都帶到這邊,以後就不需要互相傷害了。
沒有界線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樂園。陰影能將我們連繫在一起共同享有一樣的情緒,這就是真正的神,製造樂園的主人。
「算了,我也到忍耐的極限了。加班甚麼的敬謝不敏!」
「對,就是這樣。不需要忍耐,不要拒絕陰影,成為我們的一員。」
「執行外科手術免不了見血的,各位只能怪自己運氣不好被這個畜生逮住了……」
不論是為了再見到家人與逍碌,還是為了這裡被牽連的無辜市民藍璃都不能倒下。她強制說服自己,打破厭惡感展開天使的光翼。
光環與雙翼是藍璃底線的具象,她十分討厭被人逼著去選自己沒必要選的選項。
她討厭戰鬥,戰鬥是自己不得不為了保護甚麼而行動的行為。她不喜歡日常遭受惡意威脅。
她討厭天使族的異能,因為一族的大家總是帶著高人一等的態度看待這個世間的一切。嘴上說著要與其他兩界和平相處共同繁榮,卻總在內心深處藏著那種自傲的態度。真是不可愛的種族。
她最討厭的是陰影──負能量積雲現象。
從三百年前開始蔓延的未知心理疾病,傳染能力不算強,卻總是在歷史上留下坑坑疤疤讓人心碎的傷痕。
也是兩年前在自己眼前傷害了喜歡的少年,讓他瀕臨生命危險的災害。
帶著這種疾病的人總像這個魔族模樣的畜生一樣滿口謊話神智不清。對危害他人沒有任何感覺,只會搞破壞完全不懂得尊重他人,他們身為具有智慧的生命體卻比野生動物還不懂得禮儀。
「光是映入眼簾就令人作嘔……」
「不要亂動,不怕我折斷這些人偶的脖子嗎!」
威脅?遲了。
藍璃穿過人造陰影者的人海闖到操偶師七步之前,他沒有在這短暫的時間中寫詩的才華,脊髓反射的攻擊與瘴氣護主的侵蝕行為倒是全對著眼前的天使襲去。
她為了突擊進行的超加速現在成為主動獻出咽喉的行為,操偶師確信勝利不自覺仰起嘴角。
黑尾貫穿的不是藍璃的脖子而是右臂,在操偶師湧出失望的情緒之前她的手臂突然發生爆炸吹散了自己身前的所有瘴氣。
「甚麼……自己引發了魔力暴走!」
混雜著藍璃的靈氣與血液還有操偶師漆黑的瘴氣的風暴遮住視野,她是想捨身從其他地方偷襲?這個想法讓他轉動視線,一隻發著淡藍色光芒血肉模糊的手臂從正面衝破煙霧箝住他的臉龐。
這傢伙到底是甚麼東西?正常人會用自己剛剛爆炸的手臂抓住別人?
不只是這樣的奇行,她的力量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才是最可怕的!
無從防備的操偶師立刻把所有的黑尾對準藍璃刺出,她不懼不退再次拍動翅膀進行第二次加速直接推著操偶師撞入賣場的牆面。
好痛好痛好痛我被卡進牆裡面了還在陷進去怎麼還沒停下來!
面無表情的天使冷酷地看著將恐懼痛苦全部險露在外操偶師持續拍動自己的翅膀。
如果他一開始就抱持失去性命的覺悟行動,現在還有與藍璃魚死網破操作瘴氣攻擊她的餘裕。說到底,他只是討厭被人拋棄而動手控制他人思想與自由的孩童,他害怕被傷害所以對接觸自己的任何人投以憤怒。
只有自己才能觸碰,不許任何人接觸自己的身體心靈,就連自己的玩具也不允許任何人奪走。
只是個貪生怕死顧影自憐,長不大的孩子。
(牆壁壞了,能脫困……)
被藍璃壓出身後的那面牆讓他的心靈有一瞬間得到救贖,重拾的敵意與信心卻立刻被下一堵牆壁壓回恐懼之中。
(她打算就這麼把我丟下大樓殺死我!)
對死亡的想像讓他終於想起掙扎,連忙動用瘴氣攻擊藍璃卻被她身邊爆發出來的靈氣彈開,那就破壞牆面──這樣就不必被人壓爛身體……
當他以為必須這樣重複到被扔出大樓衝破第三面牆壁的時候被藍璃就這麼箝著臉壓入地面拖行。
這個東西不僅瘋狂還是喜歡凌虐別人的心理變態!!
被無限拉長的痛苦終於得以終結,被藍璃狠狠的扔向走廊的牆上操偶師終於回到重力的懷抱取回自由活動的權利。
「站起來孽畜,你沒有休息的權力!」
「妳這……!」
終於察覺自己招惹心性遠比陰影者惡劣的東西讓操偶師終止了言語,不論是羞辱她、威脅她、抨擊她全部沒有作用。
她親口說過審判是主的工作,當然如此。讓這種腦袋裡缺少甚麼的東西審判自己哪會有甚麼公正,她、他們的工作行刑,將痛苦施予罪人的使者。
教會他人痛苦的真諦,令領悟者順從天意。這才是他們被稱作天之使者的原意。
「給我等等,妳有甚麼資格……」
「做好戰鬥的準備,我不想發生甚麼差錯直接殺了你。」
對話,那怕是幾秒鐘的時間也好,操偶師終於希望得到對話所需的時間。
在絕對的瘋狂與暴力面前,他以往信仰的事物全部遭到粉碎。失去原則的他只渴望得到活下去的資格。
必須起身戰鬥,她只給予這件許可。
「你她●開甚麼玩笑!!!」
掙扎求生的怒火重新點燃瘴氣的火種,取回超級陰影者該有的威嚴操偶師洶湧的瘴氣全部化作具象的殺意,無數的絲線與尾巴全對著一個不到一米七的少女殺去。
切斷、切斷、切斷、切斷、切斷,回饋給自己的不是得手的血液,只有不停遭到切割的感覺。
彷彿獵食者玩弄獵物,藍色的天使面無表情地揮動手臂緩緩向前走去。
這裡沒有人偶,也沒有這個東西的弱點(小鬼)。自己第一次與她正面對決,完全沒有取勝的方法。她的腳步聲是絕望的鐘聲,是斷頭台的宣告聲。
「去死去死!給我停下來……停下來啊啊啊!!」
侵入自己懷中的她轟出雙掌,這就像被行進中的車輛撞上。肺部的空氣全被擠出,不知為何自己沒有往後飛太遠,被絲線一樣的東西強行拉回這次換上段踢甩在臉上。
「可不只玩人偶的會用線啊。」
從甚麼時候開始,瘴氣已經檔不住她攻擊的衝擊了?
操偶師的身上逐漸累積踢擊造成的傷害,踹、掃、踐踏的重擊將他的身體彈飛,飛離一定距離又會有看不見的力量從胸口將自己拉回死亡腳下。
直到膝頂陷入心窩他才察覺自己的兩肋被不屬於自己的絲線縫住連到死亡的手指。
切割、粉碎、穿刺,還有縫合……原來是這樣。死亡她,這個藍髮的療癒天使掌握的,不同於天賦異能的獨有異能是所有外科手術會對患者施加的行為用於戰鬥的異能。
瘴氣被強行消耗殆盡,被驅散的操偶師在失去意識之前領悟了藍璃異能的特質。
縫合線斷絕,飛向空中的身體重重撞壞走廊的牆面,他的身體終於不必再承受苦難。
「浪費我的心情和力氣……」
被迫動用暴力還在周末上班,最重要的是約會被打斷。藍璃在限制操偶師的行動之後帶著怨念抱怨。
*
剝落剝落剝落,屬於自己的一切正在剝落。
消散進入倒數階段,自己完全沒有對失去存在這件事情感到恐懼。
肯定是因為已經明白自己該往何處去。
旅途原本就沒有必要定下終點,生命也是這樣。不需要任何明確的答案。思考怎麼獲得自己需要的事物,希望用甚麼方式接觸這個多彩繽紛的世界。最後一無所獲也沒有關係,因為答案早就存在自己心中。
繼續前進吧。不必停下腳步,中斷自己的旅途。
碎裂,當它發覺落在地上的那塊黑色的晶體是自己的身體才終於察覺自己過不了多久就會因為軀體承受不了持續增加的裂痕崩壞失形。
最後的最後,它想問問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少女……
「上哪去?」
『還要繼續驅散?』
「管你是空殼還是活人,我沒有平白放著超級陰影者離開的理由。」
從前方的樑柱陰影中走出來的冬絢手提魔力構成的紫色大刀,冬絢此刻散發的霸氣與藏在眼鏡底下那雙目空一世的紫色雙瞳都在告訴它,它的終點就在此處。
「剛才你有問過我問題吧?作為交換輪到我問你了,那傢伙身上的傷全是你下手的?」
『他相當善戰……突破的攻擊只有三次,其餘、那是他使用能力必須付出的代價。』
冬絢愣在原地眨了眨眼。這是在開玩笑還是說謊?這個鎧甲不會做那種事情,冬絢只需要短暫的交流就能明白。逍碌真的再次從一個超級陰影者手中活下來,而且還以未知的方法重創了最高等級的固態負能量積雲現象……
「只會逞強的傻瓜。」不曉得如何評價逍碌的創舉,冬絢只能將莫名湧出的笑意表現出來。
『這邊不停提問,持續觀察,每日學習、總會發現人類的情緒,不可思議。」
剛才明顯對自己帶有怒氣的冬絢聽見想要的答案反而開懷大笑,這種狀況完全超出黑騎士理解的狀況。得到全新的感受同時,胸前的盔甲完全裂開隨著記起的點點滴滴落到地面。
「沒什麼好意外的,我也覺得別人的反應都莫名其妙。」
『這也是、一種答案……』早在戰鬥中失去配劍的右臂盔甲從肩部脫落。
這樣啊。看到逐漸喪失形體的黑騎士,冬絢發現逍碌早已決出勝負。一個不習慣自己異能的學生單人擊敗固態的超級陰影者說出去恐怕不會有人相信,若不是親眼所見冬絢也會對此抱持懷疑的態度。
成就這種創舉是打算做甚麼,讓一堆不自量力的人爭相模仿闖入死地嗎?不,那傢伙只是想要活下去所以擠出所有力量與智慧與帶來死亡的威脅抗衡並獲得戰略上的勝利。
腿部發出瀕臨極限的噪音,距離完全崩壞進入倒數計時。
『道歉……是呢……見到那名藍色頭髮的少女、必須對她與少年道歉……』
「免了吧。沒有人會覺得陰影者的道歉有甚麼深度。」
是呢……與其想著如何去彌補傷害過的人,一開始就用不會傷害到他人的方法行動。不過,這實在太難了。不論怎麼小心翼翼,只要活著肯定就會不經意地對誰造成傷害。
生命真是讓人覺得辛苦想要放棄,卻不想停下探求奧秘與遇見美好事物的憧憬。
向前倒下的鎧甲摔個粉碎,黑騎士旅途的最後剝落的黑色結晶全在此刻化作粉末消散於冰冷的雪夜中。
遮天陰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