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自述資料之6 <六年級 腰帶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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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30
此段文字摘錄自事件當事人遺留之日記,且經指定繼承人同意後用於調查與研究,但不得向大眾公開
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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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我們又換了座位,我與尚恩被換到與另外兩個女生一桌。趙威德則被老師刻意安排的遠遠的,我姑且暫時擺脫了他。
我確實沒有再受到來自趙威德或其他人的言語霸凌,但是我與其他人的氛圍變得更加詭異:至少我跟趙威德會主動迴避彼此,但每當我坐在座位上畫圖或玩數獨時,眼角餘光偏見趙威德閃過窗口或轉角,我彷彿總能感受到他炙熱的怒目,彷彿他正盤算著如何將我完美謀殺,策畫著如何讓羞辱過他的敵人,也就是我,永永遠遠地消失。
實際上,在我們握握手再做好朋友的儀式結束才沒幾天,我就目睹了那份虛偽契約是多麼脆弱。
那天趙威德反常地沒有在放學時就急匆匆地離開教室,他留在原地,繞著教室焦躁地踱步,眼神疑神疑鬼地飄來轉去,有意無意地用氣氛逼迫其他人離開。我是因為忘了拿習作折返而撞見了這樣的他,我頓感情況有異,遂躲藏在門邊窺視。
果然,在確認教室裡空無一人後,趙威德開始發難:他先是慢慢舉起一張椅子(反正不是他自己的),將收納空間的物品諸如水杯、色筆與課外書抖落地上,接著猛然發力,將椅子往隨機方向投擲出去,椅子重重砸在其他桌椅中間,發出巨大的碰撞聲響。
他站在原地喘著氣,看起來有點滿足,鬼鬼祟祟地環視一圈,確認沒有引起騷動後,又搬起一張桌子(同樣不是他自己的),同樣將抽屜裡頭的書本、文具盡數倒出,發狠勁將桌子也投擲了出去,同時低吼了一聲。桌子四腳朝天地仰躺在地上,其他桌椅也已經橫七豎八地散了一地,早已不若掃地時間剛剛排整齊的樣子。
緊接著,他看起來是還沒滿足,旋即又舉起其他桌椅,擲出,然後享受著桌椅彼此撞擊、摔砸、甚至破裂的,因他的破壞而產生的聲音。他重複了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高舉桌椅後狠狠摔出,到後來,他越砸越狂,甚至在舉起或拋出桌椅時發出時而低沉,時而高亢的怒吼。
此時的他像極了盛怒之下的野獸,發出狂暴忘我的瘋狂咆哮,張牙舞爪,將身邊但凡看起來有點秩序性的東西全都摧毀殆盡。桌椅的撞擊聲與趙威德的嘶吼聲將相摻雜不絕於耳,我隱隱窺見他的表情正逐漸癲狂,面容的肌肉極盡地扭曲,猙獰地露出牙齒,甚或牙齦都清晰可見。
我幾乎無法數算清楚,他身上究竟揉合著多少種情緒:已知至少有洩憤、發狂與崩潰。
藏在門邊的我,大氣也不敢喘,呆立在原地看著他又吼又砸了近二十分鐘。我曾經盤算要阻止他,但轉念一想,這個渾蛋與我何干。我直接放棄習作,轉身離去,留下教室越砸越狂的趙威德。
然而晚上吃罷晚飯,我依舊尋思著我看到的瘋狂景象,最後還是問母親要了老師的電話。老師接起手機,我告訴他教室裡極其駭人的景象,以及建議她明早提早三十分鐘到校,親眼見見案發現場。當她追問我具體發生甚麼事情,還有是誰做的,我卻一概不答。只是警告她,若不早點到,就無法保護住第一案發現場。
掛電話前,我還特別要求,別說是我發現的。就當成老師提早到學校而自己發現的。
我態度堅定,老師只能答應。
掛上話筒,我準備去沖澡。我沒有很想當正義魔人或是抓耙仔,但我不認為明天大家到了學校看見一片狼藉的教室會有多高興。但是讓所有人對不合理的遭遇(比如有人砸教室洩憤)只是逆來順受會讓我很難過,我總覺得良心會受到譴責。
忽然,趙威德的臉又出現在我的腦海裡,我不由得瞇起眼睛,眉心微皺,幾乎練成反射動作。
敵人。這個詞彙光速閃過。
「你自找的。」我自言自語道,想到明天過後,或許他將為自己的衝動付上代價,變成被同學排擠的對象,我就興奮地微微顫抖。
我有點懷疑自己是否壞掉了,不過除此之外我又能做甚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