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 心志堅定，則百毒不侵

把枯樹紥成的木筏推入煉火河的一刻，404四人都緊張得掌心冒汗。

要是他們的父母看見他們打算用木筏來橫渡一條由魔力凝聚而成的煉火河，定會罵他們沒腦子。可是他們已想無可想，這不是靈力能解決的問題，而且他們已無退路。

他們各自拿著一支枯枝造的木槳，帶著一身汗水出發。為求保險，夏爾揮出鋼索勾住岸邊，那麼至少在鋼索拉到最盡之前，他還是可以把他們扯回去。

河面平靜地接納了他們。沒有黑東西，沒有怪物，連彈起的熔岩也沒有，他們一槳一槳地划，就是熔岩比水的密度高，加上他們要不住用靈力包圍自己來對抗周圍魔力，他們撐到一半已身心俱疲。

就在夏爾不得不收起鋼索的時候，熔岩躍出河面。這次它不是以女性形象出現，而是健壯的男人。它的目標明確，俯衝下來一手揮開其他人的攻擊，一手把王家麒攬入大海。

夏寧皓想跟著跳進去，卻被夏爾拉住：「結界！」

語音甫落，熔岩又上來。它繞住木筏，把臉湊到夏寧皓跟前，「來吧寶貝，我會讓你感受極樂是什麼。」

早在他們來到煉火河的時候它就已經看上夏寧皓。因為他很有智慧，那是魔窟稀有的東西。可是他回報熔岩的就是近距離的一槍。它也不生氣，在笑聲中把空洞補回去。

河面上的大戰在熔岩逗著玩的心態開始，被拉入煉火河的王家麒亦很快便反應過來。他想結出結界避免魔力侵食，結果卻沉得更快。

痛楚使他身心飽受煎熬。他被心魔干擾，怕死，怕夏寧皓死，怕……他閉上眼，他放棄抵抗，人不斷往下沉，而愈下沉，熔岩便愈燙，直把他的雙腿燒焦。

『哼，就這點能耐也配擁有治癒之血？』一把聲音在他的腦海裡響起。

又是它。

『我本來就不配。』這是王家麒第一次回應『它』的話。

『心志堅定，則百毒不侵。』

他的爸爸媽媽也跟他說過類似的話。他們說窮不打緊，苦不打緊，只要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要去哪裡，專心的走，努力的走，那麼就會不覺得苦。他們每天吃麵包，吃剩菜，做三份工，也不覺得苦。

『可是爸媽還不是死了嗎？』

『哈哈……誰無一死？他們走了很遠，你呢？你的親親寶貝在上面快要死了吧？你在做什麼？』

想到夏寧皓，他睜開眼睛在那片紅海之中往上游，並不知道自己的身軀被一層比熔岩更紅的光包圍。

『你說過你有駕馭我的能力，你最好說到做到。』

那道光隨著他往上游減弱，連同埋藏那把聲音一同減弱，最後消逝。

也不知道遊了多久，他看見熔岩在河裡的尾巴有個位置隱隱泛著綠光。

『這是它的心臟？』他想。

沒有回應。痛楚和魔力再度來襲，他心裡有種失去了什麼的感覺，也只能過去騎上那條尾巴。

綠光感知到他的狙擊，迅速往上竄。他跟著往上衝出河面。熔岩果斷地放棄其他人，把王家麒捲至半空。

剛才伏邪因為它輕輕一戳灼傷了臉，現在王家麒更是如被火烤，不，比火烤更難受。他嗅到燒焦的味道，嗅到肉香，他感到他的血在不斷修補他的傷，他聽見夏寧皓的聲音。

心志堅定，則百毒不侵。

做不到的話，還真的不配擁有這血脈，不配守護夏寧皓和404。

他奮力對抗熔岩。

夏寧皓不斷朝它射擊，卻只能打出一個個很快又癒合過來的洞。夏爾看見它竄往腹部那點綠光，跳上熔岩的身上。

這次他不用靈力，用陣法。熔岩沒見識過夏家陣法，沒理會他。它同一時間只會『寵愛』一個對象，而王家麒比它想像中厲害，更能承受它的『寵愛』，它愉快得發出陣陣呻吟。

叫不了幾句，那呻吟聲便被夏爾的一聲「定」終止，被燒得又紅又黑的王家麒立刻提劍衝出去，追著那點綠光狂斬。

人在半空，夏爾他看見對岸的風景，那兩個十字架上只綁著伏邪。

「搞得定嗎？」他抖顫著聲音問焦黑的王家麒。

治癒之血把王家麒的聲帶修復過來，他沙啞地、朗聲地說：「當然！」

他咬咬牙，踩在熔岩的身上借力躍去對岸。



看見夏爾，伏邪並不意外，冷哼一聲又低下頭來。

此刻的他衣衫早被煉火燒盡，臉上被熔岩燒過的傷口愈來愈大，愈來愈痛，他咬著唇，死也不要在情敵面前流露半點可憐的模樣。

而其實夏爾哪有心思看他？他跳上祭壇便感受到伏邪所受的煎熬，心裡一驚。

「她呢？」

他冷笑，「大概在為你們立血誓做魔僕？」

夏爾捉住他雙臂，把他捉得更痛，「在哪裡？」

「魔宮後面的魔僕塔。」

「在哪裡？」他大叫。

「放了我，我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