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海豹一族！(上)

　　對於從未離開過布萊革、習慣陰暗天空的阿弗卡海豹來說，今日，那道來自冰山山區的光亮非比尋常。比起偶然在夜裡瞥見的點點星光、彷彿在竊笑的新月，那道光芒實在過於耀眼，逼得牠們不得不閉上雙眼、正視內心的黑暗。

　　「嗷、嗷、嗷！」

　　正因為那片漆黑來自阿弗卡、且極易被引燃，這群由史壯西尤‧象鼻精心挑選、身強體壯的阿弗卡海豹各個怒火沖天，恨不得將眼前的光芒吞噬殆盡。

　　「很好，吾等同胞，繼續醞釀憤怒、吾等之主阿弗卡將會賜與榮耀。」

　　史壯西尤‧象鼻再三掃視、確定同胞都進入狀態後，牠的視線轉向身後、佇立在積雨雲上的薇德瑪絲‧妲可尼。

　　「嘿，憨豹們到哪兒了？」

　　「問屁問？別吵余！」薇德瑪絲‧妲可尼咬牙切齒，恨不得敲扁史壯西尤‧象鼻的鼻子。「可惡，本來還想用風雪消耗牠們的體力。」

　　當環繞在山腰間的雲朵不再飄雪、隱藏其中的弗卡之霧接連消失，薇德瑪絲‧妲可尼反覆拍肚數回、試圖重新掌控冰山山區的天氣。

　　然而，隨著送出去的弗卡之霧越多，薇德瑪絲‧妲可尼更進一步地意識到，那些弗卡之霧彷彿游進虎鯨嘴裡的小魚、一去不復返。薇德瑪絲‧妲可尼心裡十分清楚，能造成這種結果的海豹，除了席李，沒有別豹。

　　「難道，牠有把握不傷到同伴？」

　　縱然事實真是如此，薇德瑪絲‧妲可尼仍對消失的弗卡之霧震驚不已。那可是足以奪走數百隻海豹的愉悅、使之墮入憤怒的漆黑，就算是傳說中的預言之豹，也不該擁有如此強大、足以中和所有詛咒的力量。



　　「那是什麼！？」

　　原本隱沒在冰山中、忽隱忽現的哈波之光驟然上升，刺眼的光芒幾乎占據視野。幾隻缺乏耐心的阿弗卡海豹怒從中來，拚命翻滾身軀，似是想甩脫緊貼在身上的哈波之光，卻只換來撞上同伴、怒上加怒的混亂。

　　「早就知道你們在這裡埋伏，所以本祭司特地準備這個，就是要讓你們知道，我等哈波海豹絕不中計！」

　　只見司菲雅‧懷特昂然現身於半山腰、二話不說便將頭上的愉悅朝陽頂出、直往山坡下的阿弗卡海豹軍團滾去。挾帶活躍的動力，愉悅朝陽如同巨大雪球，一舉將負責堵截山道的阿弗卡海豹撞飛。

　　「就是現在，衝啊！」

　　在博魯伯‧畢格諾的帶領下，海豹遠征隊率先衝出山道、以驚豹的氣勢嚇退剩餘的阿弗卡海豹，替緊跟在後頭、傾盡全族之力的食蟹海豹爭取空間，在戰場邊緣站穩陣腳。

　　「就憑那點風雪，也想困住我等哈波海豹？我看你們還是多派幾隻奸細過來比較實在。」

　　博魯伯‧畢格諾得意之餘，不忘奮力吹氣、展現牠巨大的氣球鼻子。

　　「就讓你們這些罪豹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愉悅！」

　　以博魯伯‧畢格諾漲紅的氣球鼻子為信號，司菲雅‧懷特飄然下山，向前方高聲呼喊：

　　「為了愉悅，吹熄安格利火炬！」



　　剎那間，哈波海豹與阿弗卡海豹之間、決定愉悅與憤怒的決戰正式打響！



§



　　受到哈波的祝福加持，食蟹海豹一族在海豹遠征隊的帶領下、擺脫過往的難過與怯懦，奮勇衝進阿弗卡海豹漆黑、宛若魔鬼的巨大陣勢中。黑白之間的界線，在這瞬間被打破、交融，直至難以分辨。



　　「為了西歐蘭德！」



　　如同戰場上的混亂，此刻的席李同時背負愉悅與憤怒、表情因為兩者的衝突而扭曲，但牠的意志並不容許自己就此停下。一邊在兩股力量的拉扯中尋找平衡，席李不忘撕扯沙啞的嗓子，向端坐在光盤上、從空中發起進攻的司菲雅‧懷特喊道：

　　「司菲雅！拜託妳，保持西歐蘭德的平衡！」

　　從那雙小巧、微微晃動的後鰭腳來看，司菲雅‧懷特肯定有聽到席李的叮囑，但她沒有直接回應，而是以行動做為代替。

　　「在哈波的愉悅面前，懺悔吧，罪豹！」

　　呼應司菲雅‧懷特稚嫩而高亢的叫喊，哈波之光從冰山西側升起、與戰場上空的厚重烏雲相互碰撞，誰也不讓誰。在那之下的黑白相爭也因為不斷落下、如雪片般的光點與黑斑，逐步趨向激烈。

　　「咬你這肥海豹！」

　　不顧牙齒是否能咬緊對方厚實的皮肉，老博率先張嘴、死死咬住一隻阿弗卡海豹的肚皮，痛得對方哇哇大叫、弗卡之霧不斷溢出，試圖染黑老博堅忍不拔的意志。

　　「父親！」注意到父親陷入苦戰，薩德希爾奮力蠕動、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去你的憤怒，阿弗卡海豹！」

　　按照席李等豹的教導，薩德希爾拍打肚皮、提升內心愉悅的同時，一抹光點落到薩德希爾頭上，發出牠從未見過、溫暖而不刺眼的絢麗白光。受到前者的刺激，弗卡之霧有如見光死的蠕蟲、拚命鑽回阿弗卡海豹的體內。

　　「一群瘦皮豹！」

　　眼看弗卡之霧派不上用場，阿弗卡海豹兇相畢露、張嘴咬住老博背部，打算與對方死鬥到底，完全不把薩德希爾放在眼裡。

　　「──！」

　　薩德希爾救父心切，當即撲向阿弗卡海豹，將自己的肚皮壓在對方頭上、藉此逼迫對方鬆口。面對突如其來的呼吸不順，阿弗卡海豹奮力掙扎、連帶牽動薩德希爾與老博，一同跌入冰冷的冰洞中。



　　另一方面，好不容易從愉悅與憤怒間取得平衡、使兩股力量得以安分的待在體內，席李終於能抽出部分注意力、聆聽戰場上傳來的各種聲音。

　　「不行、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不單是司菲雅‧懷特執意消滅憤怒的決心，還是在空中散播憤怒的落雷、哈哈大笑的薇德瑪絲‧妲可尼，兩者均抱持仇視、拒絕對方的心態，在戰場上形成空前的膠著。

　　「夫萊特！」

　　要是放任雙方繼續廝殺下去，別說是取回黑白之間應有的平衡，就連最基本的溝通都成為奢望。席李別無選擇，只能強撐起身子，呼喚留在自己身邊、負責照看自己的夫萊特。後者被席李的叫喊來得太過突然，整隻海豹被嚇得跳起。

　　「唉唷，叫那麼大聲幹嘛？我就在你旁邊啊。」

　　「帶本豹去找安格利火炬。快！」不顧夫萊特的抱怨，席李嚴肅的說道：

　　「再不快點的話，就來不及了。」

　　「咦？可是。」夫萊特皺起眉頭，言語中盡是兩難。「說到安格利火炬，應該就是在牠們屁股後面、明明看起來很遠，卻黑得發亮的黑點吧？要我帶路什麼的，根本是多餘的吧？」

　　「才不是多餘的。你聽著。」席李無奈，只能聽聲辨位，將自己漆黑一片的雙眼展露在夫萊特眼前。「現在的本豹，眼裡只有混亂。所以，本豹需要你幫忙指路，在牠們還沒發覺之前、先一步到達安格利火炬跟前。」

　　席李不知道的是，正因為牠的話語充滿決心，夫萊特被迫跌入豹生中最困難的選擇中。

　　一邊是充斥著阿弗卡海豹、危機重重的冰原。只要夫萊特答應帶路，便有可能陷入黑暗、一輩子承受憤怒的煎熬。另一邊則是波光閃耀、相對安全的布萊革冰山。只要躲在這裡、等待戰爭結束，就算哈波海豹一方戰敗，自己也有把握逃出生天、免受阿弗卡海豹憤怒的折磨。

　　「夫萊特。」

　　彷彿看出夫萊特的猶疑，席李話鋒一轉，以夫萊特從未見過、黑白交融的的奇妙姿態，義正嚴詞的勸道：

　　「西歐蘭德正處在危機當中，不論逃到哪裡，阿弗卡的憤怒都會緊跟著我們，直到無路可逃為止。所以……」

　　席李的話語戛然而止，似乎是將最後的決定權交給夫萊特，希望牠能做出對得起西歐蘭德、且不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嗚──。所以什麼，快說啊！」

　　夫萊特並非真的不懂，而是眼前的責任實在過於重大，一向閒散習慣的自己猶如無頭蒼蠅、不知該如何是好。



　　「臭海豹，感受愉悅吧！」

　　「嗷！甲豹你！」

　　「不要甲豹──！」

　　「波光四射──！」

　　「我好難過，嗚嗚──。」

　　「……」



　　不知經過多久，戰場上的各種聲音不斷傳入耳中，驚心動魄的碰撞一再的震撼夫萊特搖擺不定的心靈，直到夫萊特咬緊牙關、做出最後的決定：

　　「好啦、我知道啦！帶你去總行了吧？」

　　聽聞夫萊特下定決心的回應，席李並不急著接受，而是靜靜等待牠尚未說出的但書：



　　「哈波在上，這件案子的報酬，回頭再跟你算。」



§



　　懷抱著悠遊於滿山海鮮的幸福感，夫萊特終於鼓起勇氣，讓席李咬住自己的後鰭腳，展開一段遊走於黑白之間、危機四伏的旅途。



　　「齁齁，當吾什麼都看不見嗎？──預言之豹，你這是要上哪兒去？」

　　不幸的是，作為旅途中可能遇到的難關，史壯西尤‧象鼻不僅來得飛快，其身形更因為纏繞於周身的弗卡之霧，化作一堵難以跨越的高牆，逕直向席李發起攻擊。

　　「怎麼又是你？你個、巨肥海豹！」

　　儘管被對方黑得發亮的詭異身姿所震懾，夫萊特依舊善盡職責，引領席李迴避史壯西尤‧象鼻泰山壓頂的攻勢。若非席李緊咬夫萊特的後鰭腳，席李完全不敢相信，這世上竟有靈活如北極兔、刁鑽不輸北極狐的海豹。

　　「席李，你放心。我一定會信守承諾、帶你到安格利火炬前面！」

　　緊跟在夫萊特愜意的說話之後，史壯西尤‧象鼻沉悶、刺耳的戰吼響起，連同牠不斷抖動的肥肉、拔山倒樹而來。夫萊特挺起嘴邊鬍鬚、一邊感受空氣的流動，一邊扭腰擺臀，順勢撒出自己醞釀許久、雪花般的哈波之光光點。

　　「追不到、追不到！」

　　像是要印證自己所言不虛，夫萊特總是選在史壯西尤‧象鼻接近自己、溫熱的鼻息都能清楚感受到的瞬間，拍打自己緊緻有彈性的肚皮，與周遭的光點進行一次又一次的位置交換。

　　「嗷！」

　　不論史壯西尤‧象鼻下手的力道如何強橫、甚至引發小規模的地震，夫萊特絲毫不受影響、歡快地帶著席李跑跳騰挪，一點都不把牠放在眼裡。久而久之，史壯西尤‧象鼻氣不打一處來，周身的弗卡之霧有如噴發的海底火山、向四周奔騰擴散。

　　「夫萊特，小心！」

　　一閃而過的不祥預感，迫使席李不惜鬆嘴、也要將自己的擔憂傳達給夫萊特。也正是這一決定，使得二豹分開的瞬間，驚險的避開那道無情、足以粉碎永久凍土的黑色閃電。

　　「算你厲害，竟然能躲過吾的全力衝鋒。」

　　頭頂積雨雲的史壯西尤‧象鼻轉過身，脖頸周邊的毛皮因為靜電而豎起，宛如蓄勢待發的雄獅、渾身散發出令豹窒息的壓力。

　　「同樣的錯誤，吾不會再犯第二次！」

　　「──！？」

　　史壯西尤‧象鼻再度出擊，席李避無可避，只能硬著頭皮、嘗試呼喚哈波之光抵禦。然而，事與願違，體內殘留的弗卡之霧趁機作祟，硬是打斷席李的注意力、在其精神上覆蓋一層黑幕。

　　「不、平衡！」

　　哪怕靜電躍動的滋啦聲響逐漸淹沒耳膜，席李也不願坐以待斃，繼續拍打肚皮，只求哈波能在關鍵時刻，給予自己反敗為勝的力量。

　　「哦──！」

　　至於那力量的表現形式，並不限於閃耀的哈波之光。尤其在這豹命關天的時刻，一隻頭頂氣球鼻子、氣勢如虹的冠海豹更能彰顯哈波救豹心切的慈悲。



　　剎那間，身穿光之鎧甲、閃耀刺眼光芒的博魯伯‧畢格諾殺出，撞上史壯西尤‧象鼻毫無防備的側面。白與黑碰撞的瞬間、風暴般的氣浪爆發，不僅席李差點被吹飛，附近一帶的海豹也遭到牽連、不受控的在地上打滾。

　　「嗷！是誰？」

　　乍看之下，史壯西尤‧象鼻的氣勢絲毫未減，殊不知這聲吼叫中，隱隱含有說不出的震驚。

　　「這不是明擺著嗎？看我的鼻子！」

　　博魯伯‧畢格諾二話不說，開始甩動自傲的氣球鼻子。在哈波之光的襯托下，氣球鼻子閃耀鮮紅的光澤，使得博魯伯‧畢格諾看起來更加巨大，進而逼迫史壯西尤‧象鼻調轉視線，正視眼前的強敵。

　　「博魯伯‧畢格諾先生。」席李目不能視，只能盡可能的大聲喊道：「別跟牠正面衝突！」

　　並不是席李不相信博魯伯‧畢格諾的力量，而是史壯西尤‧象鼻的漆黑過於異常，席李說什麼都要把那未知的危險公諸於眾。誰知，席李的好言相勸，竟換來博魯伯‧畢格諾自信滿滿的宣示：

　　「哼哼。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歐羅佳第一聖騎士，沒道理打不過這隻又肥又黑、自以為大隻的罪豹！」

　　至於那是否只是單純的自信過剩，博魯伯‧畢格諾隨即以行動證明一切。

　　「嗷──！？」

　　當史壯西尤‧象鼻的驚呼響遍戰場，席李這才反應過來，這是只屬於博魯伯‧畢格諾、充滿榮耀的神聖戰鬥。

　　「哦──！就只有這樣嗎？罪豹。」

　　簡短一句話，徹底惹怒史壯西尤‧象鼻。原先聚焦在席李身上、濃得化不開的憤怒，在此刻兔躍而起，轉瞬落在博魯伯‧畢格諾的氣球鼻子上。



　　「看屁看？還不快去做你該做的，預言之豹！」

　　博魯伯‧畢格諾想都沒想、下意識的喝斥席李後，接著便義無反顧地衝向史壯西尤‧象鼻，將這場未完的曠世激戰帶往下一波高潮。



§



　　相對於地面的激烈碰撞，空中接連迸發的黑白衝突一點都不遜於前者。代表各自情緒的代言豹毫無顧忌、肆意宣洩全身力量，只為彰顯自家神威。一時間，布萊革的天空黑白交錯，形成白中有黑、黑中有白，光影相互依存的奇異景象。

　　其中，占據絕大多數的白、使漆黑無法染指的一邊，司菲雅‧懷特端坐於光盤上，拍打肚皮的節奏一如往常、輕快而穩當，盡顯哈波對愉悅的定義。

　　「去吧。」

　　司菲雅‧懷特一聲令下，身下的光盤閃爍，從中飛出數個大小、形狀相同的光盤。它們遵循前者的命令，一往無前的衝進滾滾黑霧中，開拓出數條交錯縱橫、光明似錦的道路。

　　「小小魚蝦，塞牙縫都不夠！」

　　漆黑如墨的濃霧中，薇德瑪絲‧妲可尼趴在積雨雲上，使勁拍打身下的積雨雲，造就積雨雲下電閃雷鳴、數道閃電有如一頭撞進海面的虎鯨，在名為弗卡之霧的大海中翻騰，堵截、粉碎肆意穿梭的光盤。

　　「啊──！可惡，是妳逼本祭司的！」

　　如果可以，司菲雅‧懷特不願浪費力氣、徒勞的消滅眼前的弗卡之霧，奈何對方實在狡猾、始終躲在霧中，以游擊戰消耗自己的體力，司菲雅‧懷特別無選擇，只能一口氣凝聚愉悅、藉由愉悅白豹巨大的體型優勢，一口氣排除礙眼的弗卡之霧。



　　「哦──！」



　　巨大如冰山的愉悅白豹現身、衝進弗卡之霧的同時，一部分高懸於天空、象徵阿弗卡權威的烏雲感知到愉悅白豹的出現，本能地向下墜落、試圖壓制對方的光輝，卻換來愉悅白豹的利齒還擊。數道破口隨之而生。

　　「妳個小屁孩，竟然、竟然這樣對待余主。不可原諒！」

　　薇德瑪絲‧妲可尼氣急敗壞，瘋了似的飛向愉悅白豹、周身的弗卡之霧不斷膨脹、扭曲，最終化為面目猙獰的憤怒黑鯨。



　　「嚶──！」



　　伴隨震動天地的鳴叫，憤怒黑鯨咬住愉悅白豹柔嫩的肚皮，弗卡之霧隨之注入體內，愉悅白豹彷彿感應到憤怒的入侵，立刻鬆嘴、回頭對抗這團侵蝕自身的漆黑。

　　「加油、努力啊！」

　　司菲雅‧懷特趕到愉悅白豹耳邊，不斷向愉悅白豹傳遞哈波之光、對抗憤怒黑鯨攻勢的同時，她不忘向其召喚者──薇德瑪絲‧妲可尼發出正大光明、毫無偷襲意圖的招呼：

　　「吃本祭司一球！」

　　愉悅朝陽乍現、砲彈般地衝向薇德瑪絲‧妲可尼，後者注意到這波攻勢的凌厲，只是輕輕咋舌，隨後甩出一小球積雨雲、與近在眼前的愉悅朝陽來場賽外賽。

　　亮白、溫暖的愉悅朝陽，以及烏黑、潮濕的積雨雲相互碰撞，激盪出飛散的光點與水珠的同時，司菲雅‧懷特的嘴巴也沒有閒著，高聲嘲諷道：

　　「就這點憤怒，也想吞噬、掠奪哈波的一切？難怪阿弗卡什麼都沒有，吃都吃不飽。」

　　「妳懂個毛球！」薇德瑪絲‧妲可尼不甘示弱，尖聲嘶吼：「余主恩德浩蕩，不僅帶給余等同胞企鵝、奴隸，還賦予余等力量，對付你們這些自以為是、到處炫耀的憨豹！擁有如此主豹，是余等的幸福！」

　　與薇德瑪絲‧妲可尼的情緒相共鳴，憤怒黑鯨猛一用力、撞翻愉悅白豹不說，其身軀更是重重壓在愉悅白豹身上，使得弗卡之霧得以藉由下沉之勢、進一步的侵蝕愉悅白豹。

　　「什麼炫耀不炫耀？不就是你們自以為的妄想嗎？」

　　無視近在眼前的劣勢，司菲雅‧懷特竟收起往日的憤慨，露出平時天真無邪、讚頌世間一切的笑容：

　　「身為哈波的信徒，歌頌愉悅、分享愉悅乃是我等窮極一生，也要完成的無上志向。絕不容許妳這老雌豹在這裡胡說八道！」

　　當司菲雅‧懷特再次拍打肚皮，哈波之光穿過烏雲縫隙，如同一根尖牙、瞬間洞穿憤怒黑鯨的背脊，直達愉悅白豹體內。

　　「哦──！」

　　隨著光牙閃耀，四處奔騰的弗卡之霧戛然而止、崩潰消解，最終融於雪白中，致使愉悅白豹恢復活力、再度對憤怒黑鯨展開攻勢。即便有阿弗卡的烏雲相助，幾經消耗的憤怒黑鯨仍敵不過愉悅白豹的衝擊，巨大的身軀四分五裂、回歸不定形的弗卡之霧。

　　「給本祭司看仔細。」司菲雅‧懷特飛升、降落在愉悅白豹頭頂，雙眼凝視薇德瑪絲‧妲可尼。「真正的愉悅，只會帶給大家幸福！」



　　當愉悅白豹停止動作、爆發耀眼奪目的光芒時，有那麼一個剎那，薇德瑪絲‧妲可尼驚訝地發現，那股打自離開地中海群島後，不論日夜更迭、吃飯睡覺，隨時縈繞於腦海的模糊情感，正逐漸在心中勾勒出形體、向自己展現全新的生命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