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海豹一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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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29
  被席李拋在後頭的戰場上,黑白相互碰撞、接連爆發出鬥爭的波動。它們毫無意識、漫無目的地向四周擴散,並撞上所有具備形體的事物,以它們獨有的方式、對世界傾訴自身的無奈。

  風中的雪片、毫無生機的凍土,乃至於凍土之下的岩層,作為構成世界的基礎,它們無法回答前者,只是將問題再度拋出,交由活躍於這世界的居民,進行更進一步的問答。



  「夫萊特,還沒到嗎?」

  席李的眼前依舊漆黑,肚皮下的溫暖粗中帶細,是夫萊特的毛皮獨有的觸感,與迎面而來的寒冷形成強烈對比。

  在哈波之光、弗卡之霧共存於體內的現在,席李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遠在後方的戰場中傳來、數以千計的念想如同海鷗,不斷向席李發出警告:



  『衝突越演越烈,勢必將平衡帶往萬劫不復之境地。』



  而為了阻止這一切,席李此刻能做的,就是趕往安格利火炬、趕在事態徹底失控之前,阻止阿弗卡繼續散播仇恨。

  「到是到了,可是、這裡有點奇怪啊。」

  親自背負席李、一路向東疾行的夫萊特四處張望,先是確認方才經過的地標──一根圓錐形冰柱確實在自己身後,而後再向前行進一段距離,那個自己曾經遠遠看過、頂端生有黑色火焰的四角高台理當就在附近。

  「不在這裡,安格利火炬不在這裡!」

  既不是風雪誤導夫萊特的方向感,也不是夫萊特記錯地方,本應坐落在此地、巨大而方正的高台,早在拂曉時分、阿弗卡海豹傾巢而出之際,在阿弗卡嫉妒薰心的狂怒中,化作一灘混濁不堪的泥水、並遭到風雪無情的掩埋。



  『──!』



  在夫萊特的視線難以觸及、烏雲密布的天空中,一道火光閃過,勾勒出遠比漆黑的深海深沉、殷紅更勝海豹熱血的詭異線條。



§



  不久前,哈波海豹與阿弗卡海豹激戰正酣、愉悅與憤怒相互驅逐、吞噬對方。下一刻,籠罩布萊革全境的烏雲彷彿獲得自我意識,不斷往布萊革正中央聚攏的同時,不經意間散落的雲朵迅速下墜、向地面發起勢不可擋的重擊。



  「齁齁,吾主阿弗卡的憤怒,絕非爾等所能承受。乖乖接下憤怒,或許還有生還的機會。」

  史壯西尤‧象鼻嘴上不饒豹,盡其所能的嘲諷傳遍整個戰場,包含博魯伯‧畢格諾在內,四散於戰場上的遠征隊成員、食蟹海豹一族哪見過這等陣仗?恐懼有如水中海藻、緊緊纏繞全身。

  「不過,到底是發生什麼,讓吾主阿弗卡如此震怒?」

  實際上,面對眼前發生的異象,史壯西尤‧象鼻毫無頭緒,只能從烏雲中散發出、濃得化不開的憤怒中,接收阿弗卡強烈的意志殘片:



  『可恥哈波,不安好心!』



  再者,這些如同巨石掉落、不斷製造坑洞的烏雲中,充斥著史壯西尤‧象鼻從未體驗過、來自深淵的情緒。若是被這烏雲直接擊中,就算是阿弗卡海豹,恐怕也難逃阿弗卡狂怒的制裁。

  「如果,這就是吾主的答案,吾將欣然跟隨。」

  略一思量過後,史壯西尤‧象鼻轉身、無視僵在原地的博魯伯‧畢格諾,邁開與往常無異的步伐,散播身上不斷湧出的漆黑憤怒,直到一朵凝結成石、黑中帶紫的烏雲砸中自己,揚起陣陣沙塵為止。

  是的,當阿弗卡的狂怒徹底失控,不論是哈波的信徒、阿弗卡的追隨者,牠們都將獲得平等、無差別的恩惠。



  「這、到底是什麼?」

  親眼目睹史壯西尤‧象鼻的死亡,博魯伯‧畢格諾大驚失色、氣球鼻子瞬間收回鼻腔,深怕鼻子被砸中、當場爆裂。與此同時,博魯伯‧畢格諾不忘持續拍肚、加強光之鎧甲的強度,以免在遭逢異變的現在,碰上任何不測。

  「對了!得把大家召集到一起。」

  在哈波之光的籠罩下,逐漸恢復冷靜的博魯伯‧畢格諾睜大雙眼、四處搜尋同胞的蹤影。無奈周遭煙塵四起,要想在短時間內聚集同胞,只怕是難上加難。

  時間無聲地的流逝,同胞與阿弗卡海豹的叫喊此起彼落、與接連不斷的轟隆聲相互混雜,難以辨別確切的來源。自知無計可施、自身的安全也處於未知中,博魯伯‧畢格諾的腦袋一晃、忽地發出叫喊:

  「司菲雅小姐!」

  此時此刻,真正能夠依靠、重新聚集同胞的最佳豹選,在博魯伯‧畢格諾的心目中僅有一豹。然而,正當博魯伯‧畢格諾拚盡全力、藉光之鎧甲的光芒閃爍,試圖引起注意之際,碩大如虎鯨的黑石流星般殺來!

  「休想!」

  若不是司菲雅‧懷特及時出現、朝天展開偌大的光壁,只怕博魯伯‧畢格諾根本沒有機會站在原地、發出遲來的驚叫。

  「已經沒事了。畢格諾,快坐上光盤,它會帶你到安全的地方。大家也都在那兒。」

  「咦?這怎麼行?司菲雅小姐,請務必讓我跟隨在您左右,以防不測。」

  驚恐歸驚恐,博魯伯‧畢格諾仍不忘職責、請求司菲雅‧懷特帶上自己。司菲雅‧懷特心懷感激,卻不得不嚴詞拒絕:

  「本祭司接下來要前往的地方,絕非一般海豹能夠承受。再說。」

  司菲雅‧懷特突然停頓,抬頭望向一塊漂浮於正上方、靜靜盤旋的光盤。從光盤一側露出、漆黑如墨的後鰭腳看來,上頭肯定載有一隻阿弗卡海豹。

  「這裡還有隻傷患要照顧。記住,善待她、讓她知道我等的愉悅之道。」

  「可是!」

  不等博魯伯‧畢格諾說完,司菲雅‧懷特伸腳一揮、光盤硬是將博魯伯‧畢格諾從地面鏟起、連同昏迷不醒的薇德瑪絲‧妲可尼,一起送往波光四射的布萊革西岸。



  「真是的,沒想到連畢格諾也是一個樣。難道牠們都沒看到,那個大得可怕的裂口?」

  回憶起其他同胞的反應,司菲雅‧懷特更加肯定,位於布萊革正中央、不屬於西歐蘭德的異界,絕非尋常海豹能夠踏足。除非……

  「就是化成灰,本祭司也能感覺到你的哈波之光。席李,你給本祭司等著!」

  拋去多餘的思緒,司菲雅‧懷特的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



  「以哈波之名,終結阿弗卡的罪行!」



§



  以安格利火炬黑亮的火焰為核心,烏雲將安格利火炬包裹其中,並不斷的凝聚、濃縮,直到火炬上的不祥之光徹底被隱藏其中,烏雲中忽地發出狂嘯:



  「嘎吼──!」



  烏雲不再縹緲不定,逐步凝固成有形有質、血肉俱在的模樣。那是與海豹一族擁有相似輪廓,卻通體黑亮、雙眼不時噴出火焰,誓要燒盡世間一切的憤怒化身。

  「吼──,什麼預言之豹。說得好聽!」

  光是一聲怒吼,整個布萊革為之震動、再有活力的生靈也逃不過祂的威壓。縱然夫萊特竭盡全力、邁開逃走的步伐,也無法逃出生天,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有如斷線風箏、緩緩癱倒在地上。

  「──!?」

  夫萊特拚命張大嘴巴、試圖發出點聲音,緩解心中不斷湧現的恐懼。然而,過度的恐懼只能讓牠發出若有似無、難以成聲的嗚咽。

  「嘴上老掛著平衡、平衡!結果呢?這就是祢的平衡之道嗎?」

  貴為一方神明,阿弗卡的言語就是渾然天成的憤怒。不須多餘的動作,漆黑如夜、濃稠更勝墨汁的怒火襲捲席李,壓得牠寸步難行。

  「本豹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傾盡體內所有力量,席李抬起頭、仰望不可一世的阿弗卡。「但有件事,本豹十分清楚。那就是──與哈波相比,祢的度量實在小得可以,連條魚都裝不下!」

  就是這樣,把所有憤怒聚集到本豹身上,夫萊特也會好過一點。心繫同胞安危的同時,席李不忘緊盯阿弗卡,嘗試從祂身上找出破綻。這無疑就是席李身為預言之豹、必須面對的最後一刻。

  「不過是個器具,倒是挺會想的。好,就照祢的意思,賦予祢毀滅。」

  再怎麼說,阿弗卡也是一方神明、與哈波平起平坐的存在,要看破席李的意圖並不困難。遠比深海深沉、無窮無盡的憤怒如海嘯般襲來,非要將席李吞沒不可。

  但有一點、阿弗卡從未細心設想過,那就是席李作為預言之豹,其真正的本質在於平衡。也就是說,早在席李來到西歐蘭德時,一切的發展早有定數。

  「祢做什麼?祢究竟做了什麼!?」

  「這不是明擺在眼前嗎?」盤踞在席李雙眼的漆黑逐漸散去,再度睜開、略顯疲憊的圓潤大眼有如冰山,閃耀清澈的光輝。

  「本豹只是維持平衡,不讓這世界因祢而倒塌,如此而已。」

  話語剛落,更多憤怒化作狂風,呼嘯著不解與嫉妒,輕而易舉的撕裂凍土。對此,席李毫無懼色,雙腳迅速拍肚、藉由哈波的光輝,奮力抵抗阿弗卡對自己、對整個西歐蘭德的侵蝕。

  「嘎吼──!」

  阿弗卡不再言語,任由怒吼響徹雲霄。就如同過去、與哈波一同生活時那樣……



§



  即便是哈波、阿弗卡,他們也不知道西歐蘭德的起源。但有件事情,阿弗卡非常清楚,那就是──西歐蘭德從不虧待哈波。

  溫暖的陽光、柔軟的沙灘、悠遊於大海的各式海鮮等等。每當哈波展露微笑時,一切美好毫無猶豫、心甘情願地投向哈波的懷抱。

  反觀自己,就算準時起床,路過的積雨雲總是會在中午時分出現、遮擋自己期待已久的陽光。被海嘯反覆蹂躪、不再柔軟的沙灘。乃至於那些自知難逃一死、卻仍在臨死之際,賞自己一巴掌的鱈魚……

  阿弗卡自認與哈波毫無差別,卻也因為這分認知,阿弗卡遭逢的挫折多不勝數。久而久之,憤怒與嫉妒淹沒阿弗卡的內心,致使祂走向與哈波截然相反的道路。




§



  「少在別豹的領域、炫耀祢的一切,哈波──!」

  幸好席李及時做出反應、將失去意識的夫萊特護在身後,否則夫萊特將會與周遭的凍土一同被切碎、化為空氣中的塵埃。

  「下一個,就是祢!」

  夾雜嫉妒的怒火再度燃起,並隨著阿弗卡隨心所欲的翻滾,逐一轉為吞噬一切的漆黑惡獸。再也沒有什麼生靈、如同這些野獸飢渴、妄圖吞噬預言之豹、哈波的使者。

  「不,本豹並不這麼想。所以,本豹拒絕祢的斷言!」

  愉悅與憤怒反覆碰撞、一再的刺激席李的身心,許多既陌生又熟悉、彷彿滄海桑田的久違懷念逐一歸位。儘管仍未看清自己的定位,席李終於能從哈波的愉悅、阿弗卡的憤怒,雙方習以為常的衝突中發現破綻:

  「一味的嫉妒,並不會使祢變得強大。」

  席李有心解釋,阿弗卡卻無意聆聽,接連派出惡獸出戰。席李無奈,只能集中力量,驅除眼前的種種負面情感。哪怕自己的體力即將用盡。



  「撐著點,這就來幫你!」



  漆黑一片的獸群中,驀地衝出一隻愉悅白豹。其光芒之閃耀,不僅瞬間吞沒大半獸群,更帶給阿弗卡又一次的悔辱。

  「──!」

  當憤怒一再的被打磨,暗藏其中的銳角只會不斷增加,最終化為撕碎一切事物、深不見底的絞肉機。

  「──!」

  僅僅一道目光,能與漆黑惡獸打得有來有回、絲毫不落下風的愉悅白豹瞬間斷成兩截,在痛苦的哀嚎中、被憤怒的浪潮淹沒。

  「司菲雅,小心!」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致席李只能以叫喊示警,希望司菲雅‧懷特能趕緊遠離。可惜司菲雅‧懷特無緣理解席李的用心,阿弗卡的怒火隨即鋪天蓋地而來。

  「愚蠢!是誰給妳勇氣、挑戰憤怒的根源?」

  「──?」

  與平凡的夫萊特相差不遠,司菲雅‧懷特與阿弗卡四目相對的瞬間,全身肌肉因為恐懼而僵硬、剩餘的哈波之光被憤怒的狂風吹熄。唯一值得敬佩的,是司菲雅‧懷特堅忍不拔的意志。

  「就是被奪走性命,本祭司也不會屈服!」

  單從話語中蘊含的堅定信仰,阿弗卡便認定眼前的白海豹祭司,確實擁有哈波所認同的愉悅之道。因此,阿弗卡打算以另一種方式,給予司菲雅‧懷特從未體會過的地獄。

  「那麼,就讓妳好好嚐嚐,什麼都沒有的虛無!」

  阿弗卡的如意算盤著實完美,既能滿足自己的復仇心,也能向哈波示威、宣揚自己的能力遠勝哈波。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一顆晶瑩剔透、通體漆黑的球體包裹住司菲雅‧懷特。席李在匆忙間呼喚、欲攔截阿弗卡的光之海鷗試圖衝破球體,卻落得粉身碎骨的下場。

  下一秒,球體中傳來聲嘶力竭的哀鳴。沒有海豹知道球體中發生了什麼,但其慘叫之淒厲,如同虎鯨的利齒、深刻的嵌入席李的腦海,進而開啟一段塵封許久的回憶。



  若要更準確地描述,這是一段席李從未忘卻、重視程度遠超自身,故而在降世之際深藏於心,以待關鍵時刻、為失衡的西歐蘭德帶來最後的希望。



  「阿弗卡──!」



  如今,隨著司菲雅‧懷特落入阿弗卡的虛無地獄,西歐蘭德的失衡近在咫尺。向來以維持平衡為己任、甚至親自遁入西歐蘭德,以最小的力量、從旁協助平衡的席李,終於在此刻展露一切,在失衡的邊緣力挽狂瀾。

  「虛偽至極,預言之豹。」

  看著席李被黑白同時包裹、散發出絕無偏頗的氣魄,阿弗卡咋舌、煞有其事地改口道:

  「不,應該說,礙眼的仲裁之豹。」

  「夠了,阿弗卡。」席李鄭重其事的警告,引以含有不可質疑的威嚴。「這片樂土,不是祢的玩物。」

  「憑什麼?」阿弗卡怒斥:「哈波擁有一切,阿弗卡亦然!」

  確定眼前的席李總算褪下凡間海豹的外皮,阿弗卡自然不再客氣。滿腔的憤怒化為無形的尖爪利齒,務求徹底撕碎席李──這隻從自己與哈波升天成神以來,總是不分青紅皂白、強硬的灌輸平衡歪理的無名小神。

  「西歐蘭德,從來不屬於任何神明。」

  說話間,阿弗卡毀天滅地的攻勢回歸虛無。與之相對的,是席李毛皮顏色的深淺變化,介於黑白之間的灰色,正逐步邁向灰黑。

  「歪理!仲裁之豹,在憤怒面前失衡、墜落吧!」

  極致的嫉妒,造就極端的憤怒。拋下一切想法,阿弗卡的海豹外皮融解、回歸最初的黑焰,只為向席李投注自身無窮無盡的憤怒。

  「不行。光是本豹的平衡,還不夠。」

  遙望遠在西邊、試圖支援自己的哈波之光,席李備感壓力。並非哈波給予的力量不夠,而是阿弗卡的憤怒過於深沉,單純的平衡已然跟不上憤怒的增加。照這情勢繼續發展下去,西歐蘭德勢必墜入失衡的深淵。

  「不,這絕對不是西歐蘭德期望的結果。」

  席李心中有股預感,預感到某種即將出現、扭轉眼前頹勢的轉機。而自己此刻的最大作用,就是拚盡全力支撐,直到那一刻的到來。



  「阿、弗、卡──!」

  預料之外的呼喊,證實席李的期待並非空言。洋溢於空氣中的無盡憤怒,在未知力量的牽引下,逐漸凝聚成弗卡之霧、緩緩流入聲音主豹的體內。

  「該死!是誰准許妳如此放肆?」

  阿弗卡的威壓依舊沉重,但來者不以為意,並帶著同胞的憤慨繼續吶喊:

  「為了余等同胞,余絕不允許您繼續肆意妄為!」

  熟悉的積雨雲上,薇德瑪絲‧妲可尼抬起頭、伸長脖子,兇惡的豹海豹嘴臉不再存有嫉妒。取而代之的,是自身僅有的事物被奪去、因悔恨而誕生的義憤之火。

  「區區奴僕!」

  「住嘴!」薇德瑪絲‧妲可尼不留情面、直指阿弗卡罵道:「余可沒聽過,有像您這般、只為一己之私,棄子民於不顧的神明。如此背信棄義之事,余絕不允許它發生!」

  「吼──!」

  阿弗卡一聲吼叫中,夾雜太多情緒,以致席李難以辨認祂真正想要表達的情感。不過,比起對這段意外插曲獻上評價,席李更在意此刻的力量平衡。多虧薇德瑪絲‧妲可尼出手相助,席李終於找到突破口。

  「謝了,妲可尼小姐。哈波……不,西歐蘭德會感謝妳的。」

  「什、什麼啦!」收到席李感謝的瞬間,薇德瑪絲‧妲可尼佯裝惱怒,只為掩飾內心的害臊:

  「余只是貫徹余等的信條,如此而已。可別誤會了!」

  「愚蠢海豹,乖乖臣服於憤怒之下!」

  面對自家神明無與倫比的憤怒,薇德瑪絲‧妲可尼泰然自若,緩緩靠近關壓司菲雅‧懷特的黑球的同時,一抹微笑一閃而過:

  「快去吧。照豹迦牟尼那老豹所說,這是祢最後的機會。不是嗎?」

  薇德瑪絲‧妲可尼說得沒錯,錯過這一次、機會不再。因此,席李不再言語,以實際行動展現自己保護西歐蘭德的決心。



  「西歐蘭德,從來只屬於那些致力於生存、追求生命美好的生靈。阿弗卡,就算祢貴為哈波的兄弟,亦無法打破此規矩。」



  面對阿弗卡的冥頑不靈,席李不再忍讓。帶著黑白相間的平衡力量,席李不快不慢的浮起,逕直往那歪曲且罪惡、毫無節操可言的黑焰游去。



  「阿弗卡,是時候讓祢知道,本豹為平衡所做的一切……」



§



  一陣耀眼奪目的光芒過後,布萊革的上空回歸平靜,長久盤據於天空的烏雲不復存在,彷彿憤怒只是內心的投影、只存於虛無縹緲的境界中。



  「所以,祂們就這麼消失了?」

  剛從黑球中脫身的司菲雅‧懷特毫無實感,卻又不得不相信擺在眼前的事實。

  「余只是陳述事實,要不要信隨便妳。」

  薇德瑪絲‧妲可尼強忍內心的反感,以最快的速度切換主題:

  「所以說,神明的事情,就交給神明處理吧。至於這邊的事情,就看妳有多少誠意囉。」

  「蛤?還真敢說。」如同薇德瑪絲‧妲可尼的預期,司菲雅‧懷特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明明是妳們先入侵歐羅佳的,應該是妳們要展現誠意吧!」

  「所以說!」薇德瑪絲‧妲可尼並不打算退讓,理直氣壯的說道:「在余主被預言之豹帶走的現在,妳們究竟想怎麼做?」



  儘管稱不上是友好,但對哈波海豹、阿弗卡海豹而言,二豹間的對話無非是在長久以來的仇視中,頭一次收斂敵意、踏出相互協調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