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黑幕已至

在現實中起伏，在虛幻中浮沉。

善與惡，暗與明。

搞不清楚，也沒必要。

無論身披荊棘，無論渾身浴血。

無論身心受罪惡洗禮。

縱使只剩最後一口氣。

用手中的刀刃。

蕩盡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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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啊！」

刻一記拳頭，不偏不倚的打在輝的腹部上，接著向上一踢，將輝擊飛出去。

箭矢從側面襲來，刻立即抬起手臂，張開的魔力障壁擋下了奇襲。

輝、心音和萬里，和刻在埃爾鎮所處地勢下方的一座森林進行戰鬥訓練，這是輝主動向刻提起的要求，而心音和萬里也主動一起加入，晴則拒絕同行。

「別拖拖拉拉，沒有組織的攻擊壓根不可怕。」

「那麼我就全力以赴！」

一道天翼展開，進入天使化的輝緊緊盯著刻的眼睛，絲毫不敢怠慢。

輝一馬當先，向著刻立刻揮出了一道劍氣。

刻側身一閃，輝趁著這個機會，逼近到刻面前。

「看我的！」

「太慢了！」

刻側身閃開由上而下的劈斬，腳步向前一踏，響徹雲霄的轟鳴伴隨漆黑的光芒直襲輝的面上，毫不留情的把他一拳打飛出去。

忽然從天而降心音的箭矢陣，刻居然連看都不看，在最低的身體移動限度內閃開絕大部分的箭矢，用手接住正上方的最後一隻箭。

「騙人，居然全部閃開了！」

「那麼，先從弓箭手下手吧！」

「心音！」

風捲起土塊化作防壁擋在面前，刻依舊毫不猶豫的衝向土壁，以盾當支點，一踩，在半空中騰空，一瞬間，目標轉向不遠處自保能力最差的萬里。

不過萬里雖然驚慌，卻還是握緊了法杖

「『大炎彈』！」

啟動提早完成的魔法陣，萬里召喚出的巨大豪炎從天而降，瞄準了在空中無從躲避的刻，而心音也沒閒著，舉起箭矢對準了他。

「『凰擊』！」

箭矢纏上火焰，化作朱雀，展開烈火構成的巨翼。

凰擊和大炎彈相撞引發了爆炸，黑煙籠罩了視野。

「擊敗了？」

「不對！上面！」

轟然巨響，刻一腳踏穿了黑煙，狠狠踢碎了土盾，掛起的風壓一次震飛了兩名女孩。

方才一直握在手中的箭矢纏上火焰，以威力較小的凰擊向後一丟，直接打中意圖偷襲的輝。

「唔！」

「有破綻。」

刻將魔力集中右腳，趁著輝短短的閃神，一記空中膝擊，再次給予面部強烈打擊。

「嗯，完全不合格呢。」

「明明我都天使化了，居然比昨天還快被擊敗……」

刻扭了扭脖子，冷冷的看向三人。

「或許殺殺魔物還可以，但你們鐵定慘死在任何一個近衛軍之下。」

「我沒那麼弱吧，昨天你也認真和我打了吧！」

「假如你覺得我那算認真，那麼我可以在一秒中之內廢了你。」

「這個就……」

「你的魔力不差，然而你終究是溫室裡的花朵，或許你輕鬆獲得讓你幾乎不會受傷的力量，可是，你的經驗實在太少，你又要怎麼面對戰爭？」

「我……」

想要反駁，卻被狠狠點了死穴。

輝緊握著拳頭，只能憤憤敲擊著地面。

來自和平的他們，怎麼可能體驗過戰爭的殘酷，也成了最殘酷的弱點。

三人認知到了這不爭的事實，一發不語的低下頭。

「不過你們倒是不必因此沮喪，沒人會要求異鄉人適應自己的習俗，在面臨威脅以前，你們還有時間鍛鍊。」

刻鬆了鬆筋骨，冷哼一聲。

「站起來，課程還沒結束。」

刻扛起了大刀，抬頭看向了埃爾鎮。

不明的烏雲在埃爾鎮的上空籠罩。

「那個是……」

★

與此同時，在城鎮的艾爾比伸了個懶腰，一旁的莉戈已經在小茶几上整齊擺放了早餐。

一盤已經切成等份的煎蛋捲，一碗切成方便入口大小的蘋果，一盤煎培根和一杯埃爾鎮特產花茶。

不過雖然是以盤為單位，裝盤的食物量，卻像是給刻這種身材高大的人在激烈運動後享用的，飯量非常多。

「早安，公主，我為您準備好早餐了喵！」

「……還是一如既往的多呢。」

艾爾比微微一笑，簡單梳洗後開始用餐。

一旁的莉戈倚著床邊，邊咬著三明治邊看著窗外的什麼。

「……真意外，莉戈妳還記得我起床時間。」

「這是女僕的工作喵，而且因為和旅館借廚房，要儘早還回去喵。」

「……不愧是女僕長呢，雖然能對自己的事盡心點就好了。」

「謝謝公主關心，不過我的事不重要喵。」

艾爾比在輕笑的同時，用了絲巾擦拭了自己的嘴唇，盤中早在轉瞬間空無一物了。

「……不知道刻幾點回來。」

「喵，齊玄那種傢伙不用擔心啦，恐怕要七梅爾的時候才會回來，現在也才快六梅爾而已。」

莉戈在哈哈大笑的時候，注意到了窗外的某個東西，臉頓時沉了下來。

「公主，出事了。」

「……嗯？」

在窗外，出現了無數的黑色漩渦，遍佈於大街小巷之中，也出現在無數樓房之下，遍佈於屋舍的樓頂。

天空，黯淡的魔力凝集成烏雲，遮蔽了唯一的光芒。

須臾之間，小鎮籠罩在窒息的黑暗之下。

「怎麼一回事……」

「……魔法的構成，被干擾了。」

艾爾比手中構成一枚法陣，然而閃爍一下之後，裂成了碎片。

「難道這片烏雲是領域魔法嗎！」

「領域魔法這種獨有魔法，按常理而言不會這麼廣，重點是施術者……」

突然，牆壁被巨大的冰柱刺穿，直接穿過整個房間刺入另一邊的牆壁，揚起紛飛的塵土。

在破損的牆壁另一邊，穿著薰衣草色睡衣的緒，正劇烈的喘著氣。

「可惡……魔力生成條件便嚴苛了……」

「……在這條件下妳都能有這輸出，真不得了。」

艾爾比苦笑著，使用魔法讓緒身上的衣服在一瞬間變成平時的騎士輕裝。

此時，莉戈注意到了奇怪的東西。

在冰柱上，一隻由灰塵構成的不明生物正痛苦的掙扎著，那生物沒有五官，長有粗劣的手和腳，看上去更像是為了殺戮而製造的傀儡。

莉戈手中出現了一把血色太刀，立即砍下生物疑似頭顱的部位，卻依舊沒有停止生物的掙扎。

「這是魔偶……不，應該說是聚合體嗎？」

「那個傢伙，是在我房間裡出現的漩渦爬出來的。」

「妳說什麼！」

突然間，窗外變得嘈雜。

哭喊聲、辱罵聲、咆哮聲、碎裂聲、爆炸聲。

以及，割裂聲。

前一刻和平的小鎮，成為了人間煉獄。

婦女被異生物圍剿，渾身血淋淋的男人哀嚎著被拖入酒館，守衛隊的士兵被捉到空中，被無數的飛行異生物四分五裂。

零散的肉塊墜落，鮮血飛濺，部分濺在莉戈等人面前的窗上。

莉戈不悅的皺眉，艾爾比則露出厭惡的表情。

緒更是已然按捺不住。

「冰霜煉獄 • 霜鎧！」

冰霜紛飛，巨額的魔力圍繞在緒的身旁，淡藍色的紋路爬上了她的手腳，在脖子上也纏上同樣魔紋，蔓延上雙頰。

在她身後，展開了妖精的雙翼。

由六片薄冰般的翅膀構成，散逸而出的冰霜，讓這對翅膀看起來更加寬闊，如同一對暴雪。

冰柱破壞了牆壁，緒立刻飛到外頭，招搖的雙翼和巨額的魔力，吸引了周遭所有的異生物。

而在這些異生物爭先恐後衝向緒的時候，它們並未發現到，正上方的高空中，展開了直徑近百米的法陣。

「冰霜煉獄 • 霜降雪！」

頃刻間，淡藍色的魔力如同暴雨，不斷從高空中的法陣傾瀉而下，被擊穿的每一隻異生物，自中心穿刺出無數的冰刺，被撕裂成飛散的煙塵。

「……到底霜帝最弱的謠言是哪裡來的，她到底有多高的冰魔力適性啊。」

艾爾比苦笑著，撐起了雨傘，接著魔力包覆全身，換上一襲華美的哥德禮服。

「……莉戈，施術者交給妳了。」

「受命，那公主呢？」

「……助戰。」

在她身旁，出現無數浮空的小布包，而這些小布包都有著如同嘴巴的裂口，能看見盈滿魔力的內容物。

「……去吧，咒娃！」

小布包開始飄向外頭，與此同時，艾爾比腳底下出現暗紫色的法陣，在構成法陣的同時，艾爾比也流了大汗。

「……等會再見了。」

「了解喵！」

法陣閃爍光芒，待光芒消失後，艾爾比也不見蹤影了。

莉戈隨後看向天空，皺起眉頭。

「從魔力的流動來看，應該有中心，那麼，施術者十之八九也在那裡吧。」

她跳出洞口，在空中踏著腳下閃爍的雷光，跳上了屋頂。

在緒的大範圍攻擊之下，大量的異生物都變成了冰製的刺球，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平面上。

莉戈繞過屋頂上的冰凍遺骸，在屋舍間跳躍。

一路上，大量觸目驚心的場景充斥在莉戈目前。

被撕裂的孩童橫躺在小巷，沒有頭部的男女倒在破碎的咖啡廳內部，面目全非的老人成了牆上的紅色塗鴉。

莉戈始終平靜如一，但眼神有點迷離。

「又是一場屠殺啊。」

莉戈在感嘆的同時，手中出現四枚用特殊能量構成的紅色鐵釘。

因為離開了雙降雪的攻擊範圍，敵人的數量一下子增加了。

四隻異生物跌跌撞撞的撲向莉戈，她則維持一致的速度，不慌不忙的繼續向前跑著。

莉戈輕鬆一跳，越過第一隻異生物並將紅釘打入後背，接著閃過第二隻異生物的橫掃並將紅釘打入側腹，接著向上一跳，踢中第三隻異生物使其人仰馬翻，將紅釘一投，打入異生物的額頭。

第四隻異生物奔跑著衝向莉戈，她身體微蹲，右腳一蹬，直接衝到異生物的面前，將紅釘狠狠打入它的懷中。

「破魔道法二十一式 • 裂簪！」

一瞬間，紅釘爆裂，正確來說是被紅釘刺入的所有異生物爆裂了，化作漫天紛飛的黑砂。

莉戈稍微揮散眼前的灰塵，看向了正前方。

雖然距離仍有幾百公尺，不過她已經清楚看見了目標。

施術者塊頭很大，身上披著巨大的黑袍，將其頭部完全蓋住。

牠高舉巨石般粗壯的雙手，在手臂上，佈滿血紅色的肉塊，隨著肉塊每一次收縮、膨脹，便擠出暗綠色的魔力，飄向高空的『烏雲』之中。

「那傢伙，是用噬魔獸的力量，來製造干擾魔法構成的魔力？」

莉戈的手中開始聚集赤色雷電，頭一次，她著實感到噁心。

「那麼，確實不是領域魔法呢，不過噬魔獸並不是這個模樣，那到底是什麼怪物。」

她雙掌合併，像是一架重弩對準了施術者，巨額的能量彙集在指尖鼓譟著。

「破魔道法一式 • 唯破！」

一放，能量以超乎常理的速度射了出去，收束成緊實的一條直線，以超音速衝向了施術者。

突然，另一名穿著黑袍的人從施術者身後出現，自那人的黑袍下，伸出了奇怪的東西。

像是肥大的巨蟲，那蟲張開的巨嘴佈滿尖銳的牙齒排成一整圈，嘴巴中還有個能向外伸出的捕食器官，像是第二個嘴巴，同樣長著一大圈牙齒。

那隻巨蟲吞掉了莉戈的攻擊，然而能量超過了負荷，將整隻巨蟲給炸開來。

「那是什麼東西……難道那兩個真的是怪物？」

那黑袍人似乎生氣了，從黑袍底下伸出了左臂，然而那手臂並沒有手掌，取而代之的是在手腕處有一張嘴。

那隻手臂開始瘋狂膨脹，變成另一隻『巨蟲』。

那隻如同巨蟲的左手張開大嘴，凝聚了魔力。

莉戈當下跑向一旁，一發威力超凡的光炮將莉戈方才所站的屋頂連同頂樓一次削去。

「那是什麼威力……還有那個東西居然是手臂嗎……」

對方像發了瘋一樣瘋狂放出光炮，莉戈一邊閃避，同時逐漸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不過隨著光炮發射頻率越來越密集，莉戈反而只能保持一定程度的距離。

「真麻煩！」

莉戈立刻在自己面前升起一道簡陋的障壁，然而光炮一掃，將障壁徹底抹去，不過莉戈靠著這一瞬間，拿起大刀逼近了黑袍人。

那人即時反應過來，將左臂即時右移，正面對準了莉戈。

她終究晚了一步，在大劍揮下之前，那巨蟲的口中已然盈滿了魔力。

光芒吞沒了莉戈的身影，連同後方的屋舍部分一同抹去。

黑袍人看著眼前的場景，嘆了一口氣。

「總算殺掉了，可惡的混蛋，居然毀了我的右手！」

黑袍人發出略微尖銳的男音，將左臂慢慢復原成原來大小。

「該死，回去要向主人討一個新的右手。」

「你很可能會被強制植入新的基因喔，德魯肯，你不是很討厭那種實驗嗎？」

施術者以低沉的嗓音如此詢問，黑袍男則是回以不悅的咋舌。

「又有什麼辦法，只要烙印還在，我們根本沒有違抗主人的權利。」

名為德魯肯的黑袍人沮喪的坐在屋頂邊，突然，他發現身旁的某樣東西。

那是周圍被燒焦的紙屑，不過吸引他注意的原因並不是這東西的外型，而是這紙屑凝聚著很強大的能量。

他從沒感受過這種能量，他推測是魔力，卻發現這能量和魔力又截然不同。

「這是……」

「是紙式神的殘骸喔。」

在一瞬間，德魯肯腦袋一片空白。

生物對於死亡的恐懼如尖嘯般在他的腦海裡瘋狂迴盪。

時間不到一秒，卻像是靜止一般。

重複著死亡宣判。

本應該死在光炮之下的莉戈，此時卻完好無傷的出現在他面前，在不到一公尺的距離揮下屠刀。

德魯肯的頭顱拋上高空，落在施術者的腳邊。

莉戈站在無頭屍體邊，將三根紅釘插入屍體背部並一腳踢下屋頂，在樓下引起激烈的爆炸。

「接下來，剩你了。」

事不關己的態度和從容的姿態，著實嚇傻了施術者，接著，怒火徹底壓過了驚訝。

「妳這丫頭，居然把德魯肯給殺了！」

施術者憤怒的咆哮彷若能動盪山脈，他甚至停止了施術，將雙手包覆暗綠色的魔力。

施術者高高跳起，打算將莉戈重重壓死。

不過，莉戈僅僅是放下大刀，舉起了左手，並放下了右手。

接著，左手一放，右手一抬，在胸前排出響亮的掌聲。

「破魔道法六式 • 流剋。」

能量在莉戈四周繞了一圈，輕而易舉的將對方從腰間一分為二。

她接著舉起大刀，向上劈開飛向她的施術者上半身。

在撕裂的身軀和飛濺的血液下，是莉戈不帶一絲情感的冷酷。

她看向四周的血塊，隨後伸了伸懶腰。

「事情完成了喵，接著去找公主吧。」

突然，一聲巨響，吸引了她的注意。

★

「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

輝用聖劍切開眼前的異生物，臉上充斥著焦慮與不安。

大量的詭異生物從埃爾鎮爬出，阻擋了上山的去路。

刻揮動大刀，用漆黑的刀氣橫掃眼前的敵人。

「雖然單體不強，但數量實在太多了。」

眼前的異生物如海嘯般湧上，形成一道移動的城牆。

在發現埃爾鎮異樣的當下，刻等人馬上轉身上山，發現眾多魔物和野獸害怕的往城鎮反方向下山逃竄。

等他們到了埃爾鎮的入口時，已經被異生物包圍了。

「啊啊啊啊啊！」

「萬里！」

一隻異生物用鐮刀裝的手臂從背後刺穿萬里的左肩，輝即時切開異生物的手，用聚合的聖魔力擊飛異生物。

「萬里，撐住！」

「嗚嗚……」

輝焦急的用治癒魔法治療萬里的傷勢，心音立刻射出箭矢，消除輝周遭的敵人。

「沒完沒了……刻先生，要怎麼辦！」

「……」

刻揮動大刀，將身邊的敵人一掃而空，隨後，抬頭看向埃爾鎮的門口。

「我會替你們開路，在城鎮裡應該有掩體。」

「你要怎麼……好，拜託你了。」

心音示意身後的輝，他則抱起虛弱的萬里，露出凝重的表情。

刻則是舉起的大刀，將魔力聚集在刀刃上，而這些異生物構造簡單，自然是使用對方的魔力量定位敵人，因此注意全部轉到了刻身上。

一湧而上的異生物們，將刻逐漸包圍，在不到幾公分的距離，魔力達到了一個巔峰。

「斂魔爆散！」

刀鋒一轉，刻馬上將大刀刺入腳下的土地。

巨額的魔力從大刀的中心向外爆發，無數異生物被捲入空中，因為強勁的威力而支離破碎，離刻最近的敵人甚至破碎成塵埃，有的連殘渣也不留。

在這威力之下，不止開啟了到門口的路，甚至清出了一個直徑十餘公尺大的圓形空地。

「好厲害……」

「快過去！」

「啊！是！」

看著心音和萬里跑進城鎮，刻也打算跟上。

突然，一股異樣的魔力如衝擊般進入刻的魔力感知，令他驚訝的轉頭。

魔力的源頭，來自刻和輝昨日對戰的山中，而且，這魔力還越來越強烈，完全不容忽視。

「刻先生，怎麼了？」

「你們先進去城鎮。」

「欸？刻先生！」

不理會輝的叫喊，刻張開雙翼飛向了山頭。

雖然不明白，不過面對重新聚集的異生物，三人還是轉身進入了城鎮。

然而緊接著映入眼簾的，是不折不扣的煉獄。

足以讓人留下極強烈的心理陰影。

「這些……是什麼……」

「咿呀！」

「嘔……」

輝不發一語的望著眼前的場景，萬里尖叫著將頭埋入輝的胸膛不忍回首，心音更是直接嘔吐了出來。

燒焦的人肉散發焦味與屍臭混雜的濃烈氣味，腥臭在腦袋中狠狠翻攪，支離破碎的軀幹橫躺在每一處斷垣殘壁之上，乾涸的暗紅色液體與消化液混雜為黑色的不明污漬沾染四周。

在不遠處，甚至能看見已經失聲的人們被異生物活生生拔下頭顱。

頭顱滾落到輝的面前，掉出的眼球宣洩死不瞑目的悲恨。

輝催促著心音，忍著作嘔的衝動抱著虛弱的萬里躲在某一處牆後。

「可惡，刻先生偏偏離開了，只靠我們真的可以嗎……」

心音有些自暴自棄，突然發現輝的異樣。

「你怎麼了？」

「我用不了治癒魔法……為什麼……」

輝使勁想在萬里的傷口上施加魔法，然而手中白色的治癒法陣卻屢屢在完成以前破碎。

心音立刻拉起了弦，試圖用魔法構成箭矢，然而火焰卻在構成之前破碎了。

「……該死，(問候語)的絕路，我們死定了，我們都會死在這裡！」

聲音雖然刻意壓低了卻依舊清晰無比，窒息一般的絕望充斥在心音的腦門，破壞她的思考能力，讓她進入瘋狂的輪迴。

然而，輝並沒有試圖安慰他，因為另一股絕望湧上了他的心頭。

「晴……作為牧師的她，假如不能使用魔法……她……」

無法思考，什麼都無法思考。

輝痛苦的抱著頭，與心音不同，他對於自身的情況沒什麼感慨。

然而一想到已然痛失至親，遠比自身的安危更令他絕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在叫什麼……算了，(問候語)，反正死路一條，哈哈哈……」

心音絕望的靠著牆壁，任身子無力的滑到地面上，而那些異生物也已經發現了他們的位置。

五隻異生物正面走向他們，心音失意的坐靠於牆邊，輝則是痛苦的抱著頭。

而萬里，則捂著傷口站了起來。

她咬緊牙關，緊盯著群湧而上的異生物。

「風壁！」

風魔力築成一道屏障，立刻震飛了異生物。

而強行釋放魔法，嚴重的反作用力使萬里從鼻孔與嘴巴噴出大量的血。

「萬里……」

「我想要活下去！」

萬里的聲音很虛弱，然而語氣相反的卻強而有力。

「如果一個人連希望都沒有了，那才是真的輸了。」

啪嚓，啪嚓。

眼前的障壁開始破洞，在魔力遭到限制的情況下，死命撐著障壁的萬里身上開始出現撕裂的傷口，每分每秒，劇痛折磨著她的意志。

但是，她依舊站立著。

「而我，希望能活下去！」

此刻，障壁破碎，面對異生物群湧而上，萬里早已失去了站立的能力。

「危險！」

心音衝上前，抱住虛弱的萬里臥倒在一旁。

輝則拔出了腰間的劍，靠著鎧甲的防護與劍技，將五隻異生物一一切開。

「真是的……這樣連放棄都不可能了吧。」

心音無奈的看著暈倒的萬里，接著看向同樣也相當無奈的輝。

「確實，還沒到最慘的情形，都能夠賭一把。」

★

刻走過荒涼的山坡，本該生長於四周的樹木被燃盡，也找不到任何野獸的屍骸，僅有少許黑色的餘燼和一些焦黑的細石碎沙。

「真是兇悍的火力，確實符合妳散發的魔力。」

「呵，雖然我寧可不要。」

在荒地中央，一名少女倚著櫻色的大劍，直勾勾盯著面前的刻。

「那些生物，是妳做的？」

「我燒了這裡的屍骸來做成素材，但操控它們的並不是我，所以殺了我也沒有。」

「操控者十之八九在城裡吧，你們真是心狠手辣，為了殺我？」

「還有那個貓族，這是主人下達的命令。」

刻不禁皺起眉頭。

夏熙的魔力因為被砍頭而變得微弱，於是成為了信號，作為幕後兇手的刻和莉戈自然成為了頭號目標。

不過他並沒想到，對方的行動效率居然這麼快。

但並不是無法理解，因為他看見少女的裙擺上，有一個很眼熟的圖案。

「『奇美拉』……劫那混蛋大概是有參雜一半私心才會出擊的吧。」

少女露出了驚訝的神情，刻也只是冷哼一聲。

「一段孽緣罷了，自從那件事之後，他八成盯上我了，只缺個時機。」

閒話的時間也差不多了，刻拔出了背後的大刀，走向了少女。

忽然，一顆巨大的冰彈從遠處以拋物線落下。

刻向著天空揮出一道劍氣，在切開冰彈的瞬間，少女舉起大劍，逼近了他的懷裡。

刻用臂鎧擋下攻擊，同時順著衝擊向後一跳，拉開了距離。

「不是一個人……也對，假如目標是我的話，他絕不會馬虎。」

埃爾鎮的混亂，針對刻散發的魔力，以及眼前的少女。

為了分割刻和莉戈，做出了足以拖住莉戈的紛亂，同時在遠處做出刻不得不處理的威脅。

為了讓這個威脅更加不可忽視，以及避免刻的增援，確實不會只有一人。

但除此之外，有一點更棘手。

刻看著剛擋下少女攻擊的左臂，雖然不影響行動，卻感到麻痺。

「雖然我沒全力，但光是衝擊照理來講也可以轟掉你半邊身體才是。」

少女帶有一些驚訝，但似乎又早已預料。

眼前的少女，非常強。

那把大劍再次揮了過來，劍鋒相交，刻甚至在格擋的時候感到有些吃力。

闇魔力纏繞在他身上，以更強的力量逼退了少女。

此時，導彈似的無數冰彈已經逼向了刻。

他快速後退，閃避冰彈形成的流星彈幕，同時用大刀擋下身旁的冰彈。

少女也未閒著，將大劍向上一揮，火焰撕裂地表，勢如破竹般衝向刻的側邊。

情急之下，刻展開雙翼，飛上高空閃避突如其來的襲擊。

而少女，也張開了雙翼。

巨大的龍翼，燃燒著灼熱的火焰，如同日正當午的烈陽，又如熔岩中躍動的火舌。

在那對雙翼的每一下拍動之間，彷彿將空氣中的溫度向上增加一個層次。

「妳的力量，說是千年龍種都不為過，那傢伙究竟在妳身上做了什麼……」

「閉嘴！」

少女雙手包覆龍鱗，變成堅硬的手甲與巨大的龍爪，毫不猶豫接近了刻。

刻解除雙翼，靠著腳下生成的法陣連續跳躍，迅速和少女拉開一段距離。

此時，一發冰彈再次狙擊了刻。

「有完沒完！」

黑色的法陣在手中展開，隨後發出漆黑的魔導光束，在擊碎冰彈的同時，瞄準發射者的大概位置。

那位子在荒原外圍僅存的森林之中，然而每一次的襲擊，都來自不同的位置。

而這一次的襲擊，和刻所身處的位置非常相近。

一道淡藍色的身影閃過黑色的光束，沿著刻的魔法高速飛升。

那是樣貌與少女神似的少年，但比起感情豐富的少女，少年更多的是面無表情和冷酷。

少年拔出腰間的武士刀，少女的利爪也已經逼近了刻，形成兩麵包夾之勢。

那一瞬間，刻的雙眼轉為赤紅色。

「什麼！」

「唔……！」

刻用大刀完美格擋少女的攻勢，同時用左手直接抓住少年的刀刃。

他雙臂上的臂鎧產生變化，化為黑色的硬甲包覆刻的手臂，手指如同刀刃銳利，彷如能撕裂鋼鐵，像是怪物的利爪一般。

「接下來，我不會手下留情了。」

★

「好高……那是人類？」

「在這世界盡是各種異生物，妳居然問出這種問題？」

輝毫不猶豫的吐槽心音的想法，但實際上他也繃緊了神經。

他們來到冒險者公會附近，想當然耳，公會早就垮了，從崩壞的公會中，披著黑色大衣的高大身影走了出來。

足足四米高，寬闊的身子如同一道高牆，圓帽下的面孔被拉高的衣領和反光的圓框眼鏡所遮住，那『人』走路不發出任何聲音，意外的頗具紳士氣息。

「冥神的榮光在看，這裡的情境令人不禁感到哀戚。」

低沉而平穩的聲音哀嘆眼前的場景，無奈的搖了搖頭。

「Segen，願葬身者安然回歸冥神的懷抱。」

「他在……哀悼？」

輝挪動腳步，心音立刻從後面拉住了他。

「怎麼了，我們現在很需要友……」

「先等一下，我總覺得不對勁。」

突然間，一隻異生物跌跌撞撞衝向了那個人。

他的情緒毫無起伏，只是抖動了一下大衣。

「！」

「什……！」

巨大的手伸出大衣，一把握碎了撲上來的異生物。

他的手臂包覆著暗綠色的甲殼，極長的手臂至少有十個關節，如同蜈蚣一般，而那手掌至少能徒手握碎一個大孩子，最短的大拇指有四個指節，最長的食指甚至有六個指節，指尖帶有可伸縮的彎鉤，使這巨掌更具威脅性。

這一眼就能看出來，人類絕對不會是這個模樣。

「孩子，出來吧，就算你們躲著，也不能忤逆既定的命運。」

輝緊握著腰間的劍，吞嚥了一口口水之後，緩緩走出作為掩體的斷壁。

「我能詢問你嗎？」

「可以，親愛的孩子，問吧。」

輝的手又握緊了劍柄幾分。

「你是誰？」

「欲知他人的名諱，應先自報家們，親愛的孩子，不過我原諒你，本人名為海德尼許，是冥神忠實而卑微的信徒。」

「冥神？現在都崇拜至高神吧，崇拜冥神可是多國禁止的異教。」

「呵呵，信仰是自由的，親愛的孩子，別因為對黑暗的懼怕而忽視了真理的頌揚。」

對方蠻不在乎的走近，輝則不敢輕舉妄動。

不能用魔法的自己，真打起來不過是對方的盤中飧而已。

「那容許我詢問你，請問是職責，還是道德重要？」

突如其來的問題弄得輝愣了半晌。

「那個……道德？」

海德尼許搖了搖頭。

「是職責喔，為了履行神降臨於信徒們的義務，人類愚蠢而自以為是的道德標準根本不值一提。」

「這是什麼意思……」

心音在一瞬間，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

「輝，快逃！」

然而，太遲了。

那巨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往輝的側面拍下去。

如同巨獸般的衝擊把他打飛，威力之強甚至撞破了一道屋舍的牆壁。

就算是最精良的盔甲，在這衝擊之下，右半邊幾乎粉碎，左手還呈現一個詭異的姿勢向外凹出去，由於頭部缺乏保護，大量的鮮血從額頭的傷口流下，遮蔽了視野。

「該……死……」

自眼角餘光，他看見海德尼許徐步走了過來。

「我和一個追求真理的男人結了契約，他給了我強大的肉體得以事奉崇高的冥神，作為交換，我協助他完成大業。」

海德尼許站在輝的面前，舉起了手掌。

「他想殺了兩個人，而我則打算順勢獻祭整個城鎮的人民，以換取冥神的信賴。」

「混帳……」

「Segen，孩子，祝福你，願你的靈魂歸於冥神的懷抱。」

那巨掌高高舉起，象徵死亡的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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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魔道法一式 唯破
破魔道法二式 絕響
…
破魔道法五式 暱影
破魔道法六式 流剋
破魔道法七式 魅除
……
破魔道法二十一式 裂簪
破魔道法二十二式 碎波
……
破魔道法二十五式 地剎
破魔道法二十六式 天道

——擷取自深藍色的古書，書名隨書皮磨損而消去，存放於卡爾榮格魔導圖書總館禁書藏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