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我的女兒果然是世界第一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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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於: 2021-09-29
「冰淇淋!冰淇淋!兩球的草莓冰淇淋!」小女孩在賣冰的廂形車前,拉著媽媽開心的笑著。
「好,好,不要跑那麼快,很危險的。」
黑頭車在廣場旁的停車場停了下來。
穿著黑西裝的中年男子走出了車門。
「阿梅,下一個預定是什麼。」
「十點三十分的演講,老爺。」
「嗯」的答了一聲之後,林蒼龍快步走出了停車場。
「冰淇淋!冰淇淋……!啊!」
小女孩舉著手裡的甜筒冰淇淋,就這麼撞上了快步行進的一行人。
手裡的冰,也灑在林蒼龍的長褲與皮鞋上。
「冰……,冰淇淋……。嗚……。」
母親趕緊過來扶起了女兒,抬起頭來看見來人,才惶恐的道歉:「蒼……蒼龍先生,很抱歉,我……,我們不是故意的。」
戴著墨鏡的隨扈全部盯著眼前的一對母子。
林蒼龍也皺起眉,一臉嚴肅的低頭望著眼前的小女孩。
不知過了多久。
孩子的母親動也不敢動,感覺時間像是停住了一般。
而手裡的女兒仍舊一直在哭著,吵著要冰淇淋。
林蒼龍滿面怒意,從懷裡取出了某個東西。
而母親抱著孩子,閉起眼不敢看這一幕。
「抱歉啊,老爺爺把妳的冰吃掉了。」
母親這才睜起了眼。
林蒼龍把手裡的鈔票塞到小女孩手裡,摸了摸她的頭:「這些錢給妳去買叭噗吧,跟老闆說妳要買最大的。」
「謝謝爺爺。」小女孩這才破啼為笑。母親也連忙一邊道謝,一邊拉著她離去。
「……冰淇淋啊。」林蒼龍望著賣冰的車子沉思:「阿梅,妳說雪風會不會喜歡……。」
「老爺。」
「咳,咳,知道啦。」
林蒼龍於是轉過頭,往預定的會場前進。
但是,只跨出了幾步,他又停了下來。
「如果用保麗龍裝著的話,應該一下子不會融對吧……?雪風和文月應該都很喜歡……。」
「老爺……!」
「咳!我知道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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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三位桌前冰淇淋的由來與經過。」雨音向著圍著圓桌的龍亞,文月,與雪風,這麼解釋與說明。
龍亞忍不住掩口笑了笑,文月也跟著笑了起來,雪風則立著湯匙,一臉茫然。
「啊,雪風想吃冰淇淋了對吧,來,來。」文月說著解開了蓋子上的扣環,讓雪風自己把蓋子打開。
「謝謝媽媽。」雪風一下子拉開了環,打開了蓋子,看著自己從沒見過的食物:「這個是……?」
「這個口味叫做雪花巧克力。」文月解釋:「這一片片的全都是巧克力喔。」
「啊,嗯。」雪風點點頭,緩慢的回應,又猶豫了好一會,這才抬起頭,開口問道:「媽媽,我可以和妳的交換嗎?」
「咦?」
文月回頭望了望龍亞,困惑的反問:「怎麼啦?雪風不喜歡巧克力嗎?」
「喜歡。」雪風扭捏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擺:「可是,媽媽很喜歡巧克力對不對,每次看到媽媽吃蛋糕上的巧克力,都會開心的笑出來喔。」
「所以才讓給媽媽吃……,是嗎?」文月不自覺的心口一緊,把雪風高高的抱了起來:「好可愛!雪風為什麼這麼可愛呢!」
「雪風小姐,沒有關係,您就放心吃吧。這三個裡頭裝著的都是同樣的東西。」雨音冷靜的解釋道,但龍亞還是可以看出她嘴角掩藏著的笑意。
「真的可以嗎?」雪風乖巧的點了點頭。「嗯,那我就……。」
「這上面結霜的部份是最好吃的喔,來。」文月說著用自己的湯匙,刮開了結霜的冰淇淋部位,餵到雪風的口中。
「嗯,好冰,好軟,又脆脆的……,甜甜的,還有一點苦。」雪風細細品嘗了以後,將冰淇淋嚥了下去,然後又開口笑了出來。
雪風和文月,果然是喜歡這種相似的口味的。
龍亞默默這麼想著,也跟著吃起自己的冰,望著感情很好的兩人笑了笑。
「看來老爺也很中意雪風這個孩子呢。」
餐畢。
雪風和文月在室內玩著,而雨音和龍亞靠著窗旁望著。
突然的雨音冒出這麼一語。
「要是現在雪風突然不見,看來老爺也接受不了呢。」
龍亞暗暗點了點頭。
和文月一起回來以後,向林蒼龍的解釋只說了關於雪風和父母的事。
但林蒼龍不但一下子就接受,還大聲的怒道「怎麼有這種把孩子丟下的父母」,就抱起雪風說:「從今天起雪風妳就是我林蒼龍的乾孫女,我倒要看看有誰還敢欺負妳!」。
雖然這麼一來,輩份是全都亂了,不過龍亞想著曾外孫女和乾外孫女也差不了多少。文月雖對此頗有微詞,但一時也無語解釋。
「那個,雨音小姐,我有點話想說……。」好不容易,龍亞才終於定下了決心,打算和雨音商量關於雪風的事。
雖然談起未來的信之後,很有可能被當成瘋子,但現在大概也唯有雨音能夠好好談論關於雪風的未來。
「什麼?想回自己的家嗎?那可不行喔。」雨音立刻搖了搖頭:「那可是你自己說的,從現在起要待在老爺和我監視得到的地方才允許你和大小姐交往,現在可不容許你反悔了。」
龍亞暗暗叫苦,林蒼龍的一言可不是玩笑。
這幾天來,光是要求想回去拿衣服或手機,雨音就立刻掏出了新的衣服和手機。還嘲弄似的問龍亞有什麼其他需要隨時可以開口。
不論需要什麼,立刻都有新的東西送上來,龍亞這才感嘆有錢真的能無所不能。
「至少等到老爺對你放鬆戒心吧。對了,你的父母也已經交待過了,他們說『這種不成材的兒子,請隨你們任意使喚吧。』這樣。」
「……天啊。」龍亞搖了搖頭。
不過,從這幾天的情況看來,林蒼龍也只是希望文月和雪風待在這裡而已,龍亞根本只是次要的。雖然這麼說,短時間中他大概也不會讓龍亞離開吧。
要是說雪風會離開,那他大概更會發怒了。
龍亞只得暫時沉默。
現在只能見一步走一步了。
「……爸爸。」
不知何時,雪風就站在兩人的身前。
雪風拉了拉沉思中的龍亞褲子,低聲叫了龍亞一聲以後就沉吟了一會。
龍亞望了望一旁的雨音,雨音也允準的點點頭,龍亞才問道:「怎麼啦?」
「你可以……,買我的身體嗎?」
「噗!」
龍亞忍不住仰頭就倒,一下子撞上了窗檯。
「哎呀哎呀,剛才的話要是讓老爺聽見,張龍亞的兩隻腿都打斷了。」雨音一邊偷笑,一邊冷冷的說道:「你還有幾條腿可以斷呢?張龍亞。」
「別開那種玩笑!」龍亞彎下身,好好的向雪風問了清楚。
「因為……,雪風想要錢。」雪風捉著自己的衣擺,小聲道:「如果想要錢的話,一定要工作對吧?雪風會用身體償還的,請給我工作。」
「原來是這樣啊……。」龍亞這才斜眼望了雨音一眼。
雨音笑著點點頭:「雪風小姐,為什麼需要錢呢?是有想要的東西嗎,我馬上可以帶來給妳。」
「不是的。」雪風搖了搖頭。
「吃的東西不滿意嗎?」雨音又再次問道。
「也不是,是,那個……。」
雪風思索了一會,說了下去:「爸爸和媽媽,一直都對我很好……,我想要靠自己賺錢送他們東西……。」
「這樣啊……。」龍亞點點頭:「那就不可以告訴文月,要偷偷瞞著她囉。」
「啊……,對不起,爸爸。」雪風這才會意過來,用小小的手掩著口,對一時不小心說出口的事道歉。
「沒關係。」龍亞摸摸她的頭:「妳能和我們商量,跟我們有小秘密,這才是最珍貴的寶物呢。」
「啊,龍亞!」從外頭進來的文月這才抱怨:「你又教雪風什麼了?」
「沒有啊,沒有啊,才不告訴妳呢。」
「這不就是有嗎?我明明就聽到了小秘密什麼的,不要教她有的沒有好嗎?」
文月指著龍亞抱怨下去,而龍亞只顧著和她鬥嘴。
一旁的雨音看著這一幕,雖然是笑了,但是,同時也露出了一抹憂慮。
「好,好,用報紙擦過以後,要用抹布擦乾喔。」
那天起,雨音和館中的女僕,會藉故讓雪風作一些家事,然後由雨音給她酬勞。不過,雖然說是家事,其實是教她一些常識,然後給她零用錢而已。
「雪風小姐真的好可愛。」
「是啊,都讓我想起文月大小姐小時候的樣子了。」
和雪風相處過的女僕,都滿意的笑著然後談論雪風的事。
這每每都讓來帶她回房的龍亞忍不住自豪的笑。
雪風乖巧又懂事的樣子,也常常被女僕們誇讚。
只是她每被讚美,都是一臉害怕又不可思議,緊張的問「沒關係嗎?雪風真的沒有作錯事嗎?」
這又讓人忍不住想抱抱她。
「嗯,今天……,擦了玻璃,擦了桌子,學會怎麼擦地板……,還有……。」
也因為這樣,每晚在睡前,雪風都會一一數著今天作了多少的事,幫了多少人的忙。
而這些事,自然不能和文月談,也就給了龍亞和雪風相處的機會。
「雪風想睡了嗎?」
「嗯……,雪風瞇瞇眼。」
「要去媽媽的房間嗎?」
「嗯……,但是今天……,想和爸爸一起睡呢。」
「嗯,好。刷牙了嗎?洗過臉了嗎?」
「嗯!」
「晚安囉。」
「爸爸晚安……。」
雪風說著脫下鞋,爬上了床,在床的一旁,枕著龍亞的被子睡了下來。
「能給我個枕頭嗎?雨音小姐。還有告訴文月一下雪風睡著了。」龍亞跟著朝向門口的那處說道。
「……是的,龍亞先生。」果不其然,雨音就在陰影處浮現出來。
「順便……,我想問妳一句。」龍亞對著轉身離去的雨音問道:「作這點事,雪風就能拿到零用錢嗎?我能請問一下妳打算給她多少嗎?」
「……大概就依照我的月薪和工作時間,適當的整除一下,計算時薪後給雪風小姐吧。」
「……能請教一下妳的薪水多少嗎?」
「我稍微約略的這麼說吧,龍亞先生,您住家旁邊的那間公寓,大概是我撥出兩個月的年終獎金買來送給文月小姐的。」
「……」
「怎麼了?這樣太多了嗎?」
「麻煩妳好好計算平均薪資和童工的報酬,適當的給雪風一些零用錢。」
「我會參考的。」
雨音說著轉頭過去,推開房門離開。
工作兩個月就能買一間房……。龍亞再次搖搖頭,嘆了嘆息,有錢人家的金錢觀念實在是平常人不太一樣。
想著龍亞也跟著倒上了床。
雪風一下子靠了過來,撒嬌似的枕在龍亞的臂彎。
這個月來,雪風總算是不再突然哭起來,也比較少露出擔憂的表情。雖然偶爾還是會沒有自信,但是,對自己能被稱讚而感到開心的事也變得更多了。
「嗯……,爸爸。」
「怎麼啦?」
雪風像貓一樣將頭仰起,用臉頰擦了擦龍亞的手臂。
「嗯……,沒事。」雪風像是作著夢一般,夢囈似的獨語:「爸爸的床上,有媽媽的味道……,之前媽媽的身上……,也有爸爸的味道……。」
龍亞會意了一下。
文月身上一直有著自己的味道,但是在龍亞的家住了以後,有了別人家裡的味道。龍亞待在這裡的幾個禮拜,也逐漸染上了文月家的味道。
大概,所謂的組織家庭就是這個樣子的吧。
「雪風喜歡這個味道嗎?」
「嗯……,喜歡爸爸抱著我睡覺……。」雪風說著將臉埋進了龍亞的胸口:「雪風……,也是這樣抱著文月睡著的喔……。」
「這樣啊……。」
龍亞抱著懷中的雪風,哄著她般的摸摸她的頭,讓她安靜的枕在自己的臂彎。
「妳還有什麼喜歡的事,爸爸都能為你實現喔。」
「嗯……,那……,雪風,想要和爸爸跟媽媽……,感情很好的睡在一張床上……。」
「哈哈哈……。」
龍亞苦笑了一下,那不被林蒼龍打斷腿才奇怪呢。
「很熱的喔,到了冬天,蓋著被子,中間的雪風沒辦法翻身,一下子就會悶出汗來……。」
「嗯,那也沒關係,就夏天……。」
不知何時,雪風呼嚕嚕的說著夢話,逐漸入睡。
而龍亞拍拍她的肩,也緩慢的進入了睡眠之中。
「走這邊,走這邊。」
文月愉快的帶著兩人走入了冷氣開放的百貨公司。
三人一起到這裡來這是第二次了。
由於林蒼龍也認同了雪風的存在,文月也像是從多了女兒之後,又多了個妹妹。
關於雪風想要的東西,總是只要雪風偶然冒出一句想要,就什麼都買給她。
幸好雪風並不任性,性格上也很小心翼翼,不然寵她過頭的文月,恐怕真的會連天上的星星都摘來給她。龍亞總是這麼想著。
三人一路前行到了電扶梯前。
雪風望著上行著的道路,猶豫著不曉得該不該踏上前。
「雪風,雪風,看媽媽這邊。」文月笑著握起了拳,舉起手:「剪刀石頭……。」
「布!」雪風跟著喊了出來。
「是媽媽贏了,那我往前一步喔。」
「啊!」
「再來喔,剪刀石頭……。」
「布!」
這一回雪風贏了,於是下意識的走上一步。
兩人一路猜著拳,不知何時,雪風也已經忘記了對電扶梯的恐懼感。
「雪風好棒!」文月笑著說完抱起雪風轉了轉,牽著她的手走向童裝區。
就這麼經過了一個小時。
「媽媽……,夠了。」
換衣間前的長椅,堆起的衣服小山,就算是雪風也曉得根本買不了那麼多。
「咦……?這件也試試嘛,雪風穿起來一定很可愛的喔。」
「雪風的衣服,已經很多了喔。」
雪風搖了搖頭,但仍依文月的要求,走進了換衣間中。
「沒關係,因為雪風穿每一件都很可愛嘛。對了,龍亞也得買幾件面試的衣服對吧?」
「啊……,我……?」龍亞一下子意會到話題轉到了自己身上。
「你是不是忘記升大學的手續啊,暑假放鬆的太過頭了嗎?」文月說著把西裝或襯衫之類的衣服,也跟著放在龍亞的手上:「快去換換看吧。」
幾分鐘後,眼前出現了穿著洋裝與短襪,小公主一般的雪風,龍亞自己卻癱坐在椅子上頭,而文月卻還在開心的挑選衣服。
「你還好嗎,爸爸。」雪風將雙手靠在龍亞的大腿,困擾的問道。
「嗯,還好。」龍亞安慰著摸了摸她的頭:「雪風果然是世界第一可愛的小女孩喔。」
「嗯,……嗯。」似乎是不習慣被這麼稱讚,雪風一下子不好意思的用手背掩著嘴角,跟著才附耳在龍亞耳邊說道:「爸爸也是世界第一帥氣的爸爸喔……。」
「是嗎,真讓人開心啊。」龍亞更加愉快的笑著摸摸她的頭。
「妳們換好了嗎?還有這一件和這一件……。」
那麼文月應該是世界第一貼心的媽媽了吧。龍亞和雪風同時這麼心想。
「啊……!不小心又買了這麼多。」文月說著伸了個懶腰。
在她後頭的龍亞,兩手同時提著一連串的紙袋。
雪風和文月也跟著提了不少。
「一定是因為雪風太可愛了啦!」文月說著在休息區的位置上坐下:「在這裡等一下,請雨音姐來幫忙載我們好了?」
龍亞苦笑了笑,然後突然的回過神:「啊,那妳在這裡等一下好嗎?我想跟雪風去買點東西……。」
「買點東西……?」文月露出了懷疑的眼神:「那我也一起去……。」
「買點小孩子喜歡的玩具而已,而且,妳也得顧一下東西吧。對,對了,雨音小姐等等會來陪妳吧?那我們先去那邊逛一下囉。」
龍亞欲蓋彌彰的一串話反而越描越黑,只得拉著雪風裝作是雪風期待的樣子,一路往電梯的上頭走去。
「……呼。總算是找到空檔了。」龍亞敲了敲肩:「那麼雪風,我們去買禮物吧,妳想送媽媽什麼東西呢?」
「嗯……,還想不到呢。」
龍亞跟著思索了一下。
「畢竟是第一次送的東西,就送點文月平常拿不到的東西,然後還要有點紀念性的……,對了,我知道了。」
龍亞一邊說著,一邊拉著雪風到了食品區。
「手工作的食物怎麼樣?」
「手……,工?」
雪風茫然的反問。
「就是雪風自己作的小點心,怎麼樣?雪風親手作的東西,一定是世界再也找不到第二個的禮物了,對吧?」
雖然知道文月是不會在意禮物的價值,只要是雪風送的東西一定會高興的。但是,有錢人家的文月,要買到她從沒見過的禮物,那可是比登天還難。
不論什麼她都已經有了。所以比起這樣,還不如送她親手作的東西還比較實際。
「巧克力!」
「啊,對了,文月最喜歡有點苦味的巧克力了。」
時間正是八月。
商場正擺著很多巧克力磚或可可粉之類的素材。
當然也有很多成品,但那不是兩人想要的東西。
龍亞於是教著雪風買了含可可脂的原味材料,和一些手工道具。
最後又帶著雪風去挑選文月可能會喜歡的賀卡。
「卡……,片?」
「嗯,在這上面寫上妳想對喜歡的人說的話,然後送給她。」
龍亞跟著說道。
「話語會消失,但是文字不會不見,她只要看到紙上寫的話,永遠都知道是妳在什麼時候說的一句話。怎麼樣?」
「嗯。」雪風點了點頭:「雪風喜歡這個。」
雪風說著挑了幾張卡片,龍亞也摸了摸她的頭,跟著說道:「回家以後,妳就自己慢慢想著要寫些什麼吧。」
兩人一路到櫃檯前結了帳。
雪風從自己的小包包中,拿出了鈔票,交給了櫃檯的服務員,服務員小姐也很明瞭的點點頭,知道眼前的龍亞是在教小朋友怎麼買東西。
「八百二十九塊。」
「咦……?」
一瞬間,雪風對眼前的貨物作出心算。
龍亞和服務員也跟著訝異。
「一千減掉這些數字之後,要找的錢……,怎麼了,雪風,算錯了嗎……?」
「沒,沒事,雪風很厲害喔。」
龍亞笑著摸了摸雪風的頭,不讓她意會到自己將場面弄出的異常。
「這是找您的零錢和發票,謝謝您的惠顧。」服務員也露出營業式的笑容。
不過,能將十幾件的商品一下子記算出金額,然後還能比收銀台更快速更清楚的算出找零,真的還是第一次遇上。而且,還是這麼小的孩子。
然而,這只是一下子發生的事。龍亞也就不當一回事,只是一路教雪風把零錢收好,把卡片自己收進小包包裡,如此而已。
數日後的下午。
雪風對文月的感謝會已經定好了時間,也和雨音計劃好了行程。
這一整個下午,趁著文月不在,龍亞跟雨音借用了廚房,也有好幾個自願的助手,大家都想圍觀雪風怎麼作點心給文月。
雖然說,因為志願的人太多,所以一下子都被趕走了。
「首先把巧克力切碎,對,把手握成拳,慢慢的切就好。」雨音一路手把手的教導雪風。
「然後把碎巧克力放進另一個裝水的鍋子,隔著水加熱……。」
期間,雪風當然也少不了問起「為什麼要用兩個鍋子」、「為什麼要把手握緊」、「巧克力原來是這樣作出來的嗎」之類的話。
然後,雪風就這麼看著水中的蒸汽冒出,水泡開落,還有巧克力慢慢融化的模樣,一時出神。
當然,她踩著凳子,讓雨音或龍亞抱起她看著水面的模樣,也讓大多數的女僕們隔著門外,有些喘息有些興慰的笑著,說出「文月小姐小時候……」「文月小姐也有今天……」「雨音姐獨佔實在太狡猾……」之類的話,而龍亞打算無視到底。
不多時,雨音用隔熱鉗小心的把鍋子移回桌中,把加熱的巧克力倒入白色的模紙袋,確定已經冷卻不會燙手以後,才小心的交給雪風。
「來,從這邊擠……,接下來就作妳想要的圖案吧。」
龍亞默默的在一旁看著雪風,像是玩黏土一般的擠著巧克力,讓它凝固成想要的形狀。
「唔……,好難啊。」
剛開始嘗試的雪風,一下子還抓不到訣竅。龍亞安慰了她一下:「不要緊,失敗的都給我吃吧……。」
「咳」「嗯……」「太卑鄙了龍亞先生……」
從外頭立刻傳來了抱怨的聲音,龍亞無視之後繼續說下去:「來,這裡有模型,用這個比較簡單。」
「嗯!」
雪風說著,像玩著黏土似的,作出了兩三個人形。
「作好了……。」
「這是什麼?」
「大的是爸爸和媽媽……,中間的是雪風……。」雪風說著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汗:「雪風,想這樣和你們一起,三個人牽著手一起走下去……。」
外頭傳來拍牆與倒地的聲音,龍亞決定徹底無視下去。
「嗯,作得很好喔,雪風。」龍亞稱讚著鼓勵她。
至於餅乾,還有蛋糕,這些比較困難的東西,雨音就不再讓她動手了,只是偶爾會讓她綁上包裝,或作些成形的動作。
「啊……,爸爸。」
當雨音把餅乾放入烤箱之後,其他的東西也差不多都完成了。
但是這時,雪風突然盯了盯龍亞的臉,拉了拉他的褲子,讓龍亞蹲了下來。
「怎麼啦,雪風?」
「臉上有巧克力喔。」
「唔啊……,大概是剛剛沾上的吧。」
龍亞說著用手背擦了擦。
不是右邊,是左邊,不是那裡,再上面一點。
雪風這麼作出了好幾次指示以後,龍亞臉上的黑點還是擦不乾淨。
「嗯……,大概是乾掉了吧,得弄點水才行,我等等去洗手再弄就好,謝謝妳,雪風……。」
啪的一聲,龍亞還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雪風的雙手已經捧住了龍亞的臉。
「嗯,滋……。」
當龍亞會意過來臉上的熱意,才明白雪風是用嘴唇舔去了巧克力的碎屑。
「……妳,……雪風。妳……,呃……。」
「這樣就好了喔。」雪風捧著龍亞的臉轉了轉:「已經不見了。」
龍亞趕緊回過頭去,看看雨音或女僕們有沒有人看見剛剛這一幕。
所幸的是雨音正背對著這裡,桌子也擋住了下頭的兩人,好像沒有人注意到剛才發生了什麼。
「雪風,妳,嗯……,呃……。」龍亞思索許久:「不可以隨便親,不,不能隨便舔別人的臉喔,這是很沒禮貌的事。」
「咦……,可是……,文月臉上髒的時候,雪風也是這樣……。」
「文月是家人,對吧。」
「爸爸也是家人。」
「但是……。嗯……。」
龍亞一時想不出什麼能糾正雪風觀念的方法,只得投降似的說:「好,那,至少,下次妳作這種事之前,得先問問對方能不能接受。」
「是那麼嚴重的事嗎?」
「也不是那樣,只是因為雪風妳年紀還小所以不在乎,但是大人,嗯,也不能說大人,有些人是會介意妳這麼作的喔。所以下次要作之前,一定要先問問對方行不行。就算只是嘴唇碰一下也要好好問過。」
「……嗯,雪風,知道了。」
「嗯,不是雪風不好,而是要有禮貌,這樣就乖了,知不知道?」
「是。」
雪風點了點頭。
「你又教了她什麼啊?」
熟悉的聲音傳來,龍亞抬起頭來,文月就站在廚房的門口。
而桌上的材料,成品,門外的女僕們,居然就在一轉眼全部都已撤收。
「沒,沒啊。」龍亞感嘆了一下專業工作者的迅速。
「是嗎?雪風,如果這個人教了妳什麼怪東西,妳要馬上告訴我,知不知道?」
「嗯,爸爸在教我禮貌。」
雪風跟著點點頭。
文月也放下了心,走到冰箱倒了杯冷水。
「還有和爸爸親親之前,一定要先問過。」
「噗!」
文月將一口水噴在龍亞臉上以後,立刻揪著他的領子不放。
兩人的爭吵和雪風的勸架,一直持續到晚上才休止。
九月。
開學的前夕。
「啊……,下雨了。」
龍亞和文月在學校辦完手續,坐上回頭的火車時,驟雨落了下來。
由於文月堅持拒絕,原本打算要載送他們兩人的雨音,就這麼目送他們兩人離開家,一路上,全都只有龍亞和文月兩人。
就連文月自己也笑著說,好像很久沒有這樣兩人獨處了。
在車站外,兩人盯著淅瀝嘩拉的雨勢,進出車站的收傘開傘人潮,與簷下落著的水瀑,不自覺同時笑了出來。
真的是很久沒有過了。
雪風不在,雨音也不在,兩人的身邊沒有其他的人。
龍亞看了看時間,似乎距離回去的時間還早。
他暗暗的看了看周遭的人群,沉默著拉著文月的手,緩慢的走到了轉角的暗處。
「怎,怎麼啦?龍亞,突然到這種地方,還是說,我們該買把傘回去……。」
「那個……,呃……,文月。」
龍亞在她耳邊付聲說道:「今天,可不可以,稍微晚點回去……。」
「咦……?」
文月反握住龍亞牽著她的手,反手撥了撥耳上的髮稍,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吃驚的反問。
「因為,在文月妳們家的大屋裡……,怎麼說呢,那個……。」
「嗯,嗯,我都知道喔。」
「咦?妳知道?」
「嗯,我知道……。」
文月有些不好意思的別過頭,然後像是作好了心理準備一般,兩手握住龍亞的雙手。
「……你現在抱我也沒有關係喔。」
「……什麼?」
「我知道喔,那個,在大房子的裡面很不方便,每當我們見面都會遇到有人對吧,就算找到幾個偏僻的小地方,最少也有兩三個監視器鏡頭在拍攝。」
文月說著紅著臉,低頭獨語下去:
「雖然爺爺說,在大學畢業之前要我們先忍耐一會,可是龍亞你……,也是年輕的男孩子吧。」文月撇過頭,低聲說道:「雖然在這種地方……,但是只是抱一抱我的話……,也是可以的喔。」
龍亞啞口無言的回望她:「不,那個……,我只是……。」
雨點的響聲。
無人的角落。
沉默無聲的氣氛。
龍亞只得安靜的,將文月拉進他的臂彎。
兩人同時閉起了眼。
時間經過了不知多久。
當龍亞再一次睜開雙眼時,雪風正待在兩人的腳邊,茫然的看向龍亞的臉。
「雪,……雪風。呃……,這是,呃……。」
龍亞慌亂的移開文月的肩,比手劃腳想解釋一番,但是一時卻想不到什麼好的說詞。
「抱抱對吧。我知道喔。」雪風天真的指著自己的嘴角笑了起來。
「呃,是。」龍亞放棄抵抗,直接的說:「就是抱抱沒錯。」
喜歡的兩人會互相抱在一起,這應該連電視上也看得到吧。
至少,這總比說摔跤什麼的要有教育意義多了。
「爸爸有問過對方同意嗎?」
「有。」
「那就好。」
雪風天真的笑了笑。
文月一臉不好意思的轉過身去,整理了一會自己的頭髮與瀏海,深呼吸幾回,才冷靜下來回過頭:「雪風為什麼在這裡呢?」
「雨傘。」雪風舉起手裡的兩隻傘:「如果爸爸和媽媽回來時下雨,應該會很傷腦筋對吧。」
「咦……。」龍亞和文月互望一眼:「妳一直都在這裡等嗎?」
「嗯。」雪風點點頭:「阿梅姐姐也在。」
「真是的……。」文月雖然低聲說著下雨就不必出來了,但是還是抱起乖巧的雪風,好好的感謝與讚美了她一下。
回過神來,雨也已經變小了。
龍亞仰頭望向遠方的山,午後的太陽一下子從風動的雲中露面。
將絲線般的細雨化作一片昏黃。
「哇……,哇。」
當文月看到龍亞的房間布置起的布條與彩帶時,也忍不住吃了一驚。
兩人肩上都還披著毛巾,這實在不成參加宴會的樣子。
不過,這只是個辦給文月的感謝會,還有雪風兩個月來的紀念日。
在場的就只是這麼三人,也不需要考慮什麼禮節。
「這,這是雪風作的嗎?」
文月見到雪風送上來的巧克力派時,忍不住掩口驚呼。
「還有這邊的餅乾,雪風也有幫忙作喔。」
文月笑著一邊摸了摸雪風的頭,一邊為兩人給的驚喜而道謝。
她抱著雪風坐下,愉快的一起吃著餅乾。
咬著苦中帶甜的巧克力,臉上堆滿了笑容。
但是,龍亞還是能看到她眼角的一點晶瑩。
「真是的……,太甜了啦。謝謝妳……,雪風。」
文月一邊這麼說著,一邊用臉頰貼著雪風的額頭,親暱的擦了擦她的臉。
這是最小的宴會,但也是最快樂的宴會。
三個人,同時笑著,唱著歌,喝著飲料,文月和雪風一邊玩鬧,一邊互餵蛋糕與餅乾,而龍亞看著溫馨的這一幕。
「啊……,還有。」
就在快要結束的時候,龍亞提醒了一下雪風。
雪風也跟著跳下了椅子,從小包包裡,找了找些什麼。
「嗯?還有什麼東西嗎?」文月故作不懂的問道。
「啊。」雪風驚呼一聲,轉過身去。
「怎麼啦?」龍亞問道。
雪風捧著雙手,低下頭去:「那個,我把東西忘在房間裡了,我馬上去拿!」
龍亞與文月,就這麼看著雪風頭也不回的奔跑著的背影離開房門。
文月擔心的起身,本想跟去,而龍亞搖了搖頭,示意她先坐下來。
「不要緊嗎?」文月問道。
「什麼不要緊的,這是妳自己的家吧。」龍亞跟著舉起飲料,說道:「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吧……。」
然後,龍亞的眼角露出一絲困惑。
他拿起雪風的杯子,聞了聞味道,安下心來,才又回過頭看向文月的半杯飲料。
「那個……,文月。妳的杯子……。」
「嗯?空了嗎?怎麼啦?」
「這個飲料……,是有酒精的喔。」
「我知道啊,怎麼啦。咳。」
文月說著打了個嗝。
「妳……,沒事嗎?」龍亞再一次擔心的問道。
文月笑著搖搖手,爽朗的笑道,再次舉杯喝了一口:「沒事啊,我很小就和爺爺一起去晚會了,也常常喝到這種果汁的喔,這麼一點酒才不會醉的……。」
然後像是突然意會過什麼,突然的靜了下來。
然後就滿臉羞紅的低下頭,沉默不語。
「……我去看一下雪風為什麼還沒回來好了。」
龍亞的一句話點破了這陣沉默。
「嗯,嗯,麻煩你了。」
龍亞走出了房門,一路到了文月的房間。
文月的房門鎖著,裡頭顯然沒人,附近打掃的女僕也說沒見過雪風來過。
「奇怪了……。喂,雪風……!」
龍亞在附近的走廊上,將手圈在嘴邊準備喊出雪風的名字,但,就在這時。
「哎呀哎呀……,真傷腦筋啊。」
熟悉的聲音響起。
龍亞轉頭一望,戴著鴨舌帽,穿著一身工作服的送貨人,正站在剛剛打開的窗檯旁,用手壓了壓帽沿,無奈的說著。
「你是……!」
龍亞驚呼了一下,訝異於他居然能夠出現在這裡,畢竟,這裡可是那個林蒼龍的住所。內部的住處這裡,守衛和警衛不曉得有多嚴密。
但轉念一想到,這名送貨人那些一向神出鬼沒的舉止,還有高深難測的行徑,感覺又似乎並不是那麼吃驚了。
「怎麼啦,一臉困擾的樣子?張龍亞。」
「……沒什麼。」龍亞聳了聳肩,轉了轉眼珠,深思了一會,問道:「你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也就表示,又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吧?」
「哈哈哈,哎呀哎呀,正好相反。」送貨人用手紙按了按帽沿,卻遮不住嘴邊的微笑,露出一付開心的模樣,說道:「正是因為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了,我才來通知你一聲的,張龍亞。」
「塵埃落定……?你是說……?」
「嗯,已經全都解決囉,已經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了,張龍亞。」
龍亞正想著他的話代表什麼意義,又有幾分可信度,但這個時候,送貨人從懷裡取了似乎是信件的東西。
「正因為這樣,我才來送給你最後一封傳言……。」
「啊!」
就在這時,從走廊的另一側,傳來了女孩的驚呼聲。
龍亞轉回頭過去看了看,送貨人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
「……。」龍亞回過頭來望了望送貨人。
「……去吧。」送貨人則攤了攤手,聳了聳肩說道。
「這樣好嗎?」龍亞反問:「你的原則不是『永無未配』嗎?」
「呵呵呵……,真虧你還記得。」送貨人以拳掩口,輕笑了笑:「不過這個東西,畢竟是指名你們一起拆閱的。」
然後他就縮起身子,往後頭的窗子靠去。
「今天就先這樣吧。再會了,張龍亞。」
他這麼說著,一聲不吭的往窗外倒去,然後就這麼失去了蹤跡。
「最後的訊息……。」龍亞雖然很在意這句話代表的意義,但是還是更擔心雪風的喊聲。
僅僅只是想了一想,他就立刻回過頭,往剛才發出響聲的地方跑去。
「龍亞先生……。」
龍亞到達那裡時,雨音和兩三個女僕,正待在洗手間的門外。
門緊緊閉著,雨音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稍微招呼了一下讓剛剛聚集起來的女僕們散去。
「發生什麼事了嗎?」一下子,場面只剩下兩人,龍亞立刻向雨音問起。
「我不曉得,不過,我想還是由您來問問看比較好。」雨音點了點頭讓過身。
龍亞立刻敲了敲門:「雪風?妳還好嗎?」
「啊,不,不要開門。」雪風警戒的回應了一句,才又說了下去:「爸爸。我,我沒事。」
龍亞從話語中聽出了一絲不安。
如果雪風真的沒事,她當然會立刻開門讓龍亞見到她。
但是,雪風卻先強調自己沒事。肯定是有什麼不能讓人見到的事吧。
「雨音小姐,妳覺得雪風現在幾歲。」龍亞沒有回過頭,低語向雨音說道。
「九……,十歲吧?」雨音則細語回應。
「如果我現在開了門後,前頭是不該讓我見到的場景的話,就麻煩妳處理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我現在,是一定要打開門的。」
「……您實在是太小看我了,龍亞先生。文月小姐小的時候不論是吐滿地,尿褲子,還是流了滿地的血,全都是由我來一手一腳清理的。」雨音硬著性子說畢,但還是閉起眼沉默,猶豫了好一會:「請吧,我會作好各種各樣的心理準備的。」
龍亞下定了決心,扭開門把。
如果眼前見到的是流了許多鮮血的場景,那還真是能夠令人笑出來的心安。
然而。
雪風見了闖進門來的龍亞,眨了眨眼,咬緊下唇。
立刻就往龍亞的身上撲了上來。
「爸爸!」
龍亞一時也無法相信眼前的景象。
「我好害怕……,我好害怕喔……!」
揉了揉自己的眼,龍亞忍不住又按著自己的額頭。
然後,才終於冷靜下來摸了摸雪風的頭,拍了拍她的背要她安心下來。
「沒事了。」龍亞止住自己嘴唇的顫抖:「已經沒事了。」
當龍亞帶著雪風,推開門回到自己的房內,已經大約過了三十分鐘。
「太慢了!」文月放下了杯子,望向走入房中的兩人。
然後一邊抱怨,一邊從腳邊的箱子中,取出了一樣東西。
「來,雪風,媽媽也有東西要送給妳喔。」
雪風仰頭,望了望牽著她的手的龍亞,龍亞也點點頭,放開了手讓她過去。
文月並不瞭解這代表什麼意義,取出箱子裡的東西:「妳看,是書包喔!雪風馬上就要去上學了對吧。」
文月抱著紅色的雙肩書包,將雪風拉到她的跟前。
從背後比對了好幾次,直到滿意以後才終於讓雪風轉過身來。
「……上學?」雪風渾渾噩噩的反問了這麼一句。
「嗯,學校,有很多人,能學到很多東西,能交到很多朋友的地方……。」文月愉快的說著,一邊把書包收回到一旁的椅子上:「啊,雪風是三年級吧,也不是第一天上學了,我也真是的,太興奮了……。」
文月說著閉起眼笑了笑,順了順自己剛才彎下腰時弄亂的瀏海。
然後,才見到眼前龍亞與雪風苦惱的表情。
「……怎麼啦?」文月也停下了笑容,扳起臉,將表情轉為一付緊張的神態問道。
「媽媽……。」
雪風一附欲言又止的模樣,將雙手按在背後,思索許久,一下子想抬起雙手,一下子又將它縮回。
「妳的手……。」文月緊張的拉起雪風的雙手,想仔細端詳但又怕傷到她,只得望著她的眼,小心的問道:「怎麼了嗎?痛嗎?沒事嗎?」
龍亞望了望雪風那雙白晢通透──這並不是形容詞,而是雪風那雙手,現在彷彿透明得能看見骨頭與血管一般,簡直像是失去了皮膚的顏色一般。
簡直……,不像是人一般。
這也難怪雪風會想逃開。
這也難怪第一時間發現時,雪風就立刻躲進洗手間。
畢竟以雪風的性格,是絕對不會讓附近的大人為她擔心的。
如果會讓最為愛護照顧她的文月傷心落淚,那就更不用說了。
龍亞望向在一旁的椅子上靜靜沉默著的紅色書包。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
恐怕是永遠沒有用上它的一天了。